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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老人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没有下雪的雾城,今年破天荒下起雪来。

    大雪纷纷扬扬,蓝天拖着疲惫的身躯,朝着名字叫做夕阳红的网吧走去。

    雪中的夜很冷清,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从不远处的酒吧摇摇晃晃走出来,打着电话,扶着墙壁边走边吐,嘴里还对着手机强装镇定地说:“妈,你放心,老爸的手术费我马上就弄齐了,你让医院那边通融通融,先给咱爸做手术,我过几天就把钱打过去……”

    女人刚挂完电话,胃里马上翻江倒海,又是几口吐到花丛里。凌辱的生活让她再也绷不住,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爱你!喜欢你!我把我所拥有的一切、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全给了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男孩发着酒疯,看着眼前连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的女孩。

    “对不起,可能我们不合适罢了。”女孩若无其事的说着。

    “那你和那个男人就合适了?就因为他比我有钱,比我有地位,比我可以更多给你想要的生活,对不对!”

    “抱歉,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不喜欢你。”

    女孩转身离去,男孩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心脏传来阵阵刺痛,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同时啃食他的血肉。

    男孩用尽全身力气想要追上女孩,却被迎面而来的小车撞飞几米远……

    黑夜是一潭清水,水里映照着人性的扭曲。

    蓝天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对刚刚在他眼前发生的事都毫无表情,或者说可以是见怪不怪。

    因为无尽的黑夜里,无数贪婪野兽正在磨牙吮血。

    夕阳红网吧在小巷子二楼,蓝天艰难地爬着楼梯。

    网吧前台是个长相乖巧的少女,扎着一束高马尾。此刻的她上眼皮和下眼皮正在打架,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她才提起几分精神。

    “网管,包夜,老位置,C24。”

    “像平时一样叫我九儿姐吧,你叫我网管我听着别扭。”

    “好的,九儿姐。”

    或许是因为临近过年的原因,往日里座无虚席的网吧现在少有人在。

    蓝天来到C区24号座位,将单肩包扔在一旁,身体立刻瘫软在座位上。

    “很累吧,先喝杯牛奶再睡吧。”

    金九儿端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放到蓝天的机桌上,一双灵性的眸子盯着他看个不停。

    “谢谢九儿姐。”

    喝完牛奶之后,蓝天一言不合便睡了过去。金九儿从前台拿了床自己平常打盹时用的厚被子,仔细给他盖好,眼里满是柔情。

    “一个人承受他这个年龄本不该所承受的东西,一定很累吧?”金九儿心里想道。

    “网管,我这台机子咋蓝屏了啊,你快过来看看啊!”

    “好……好的,马上来。”

    金九儿习惯性地用嗓子扯出一个字,但马上将声音压了下去,嘴里小声回应道。

    清晨,雪还在下,刺骨的寒风透过门缝在地上匍匐前进,不一会儿爬上了蓝天的双脚。

    好冷!

    蓝天猛地一颤,慌忙中稳住身形,差点摔到地上。

    这一夜,他睡得很香,或许是因为周围少了往日里的嘈杂。

    “你醒了啊,我正愁早餐买多了浪费,分你一份。”

    金九儿将一笼小笼包和一杯豆浆塞到了蓝天的怀里。

    “九儿姐,说实话,其实你不用每天早上都刻意给我买早餐的,真的,我说真的。”蓝天的心里满是复杂,神情也恍惚。

    金九儿听完之后,气不打一处来,双手叉腰,灵性的眸子一直瞪着他。

    “你都一直叫我姐了,我每天给你买早餐有错吗?”

    蓝天听完还想说什么,嘴里却被金九儿顺手拿起的小笼包给塞得满满当当。

    “轻点……九儿姐……要……噎……死……”

    “什么,还要吃?九儿姐马上喂你。”

    “啊……啊啊……”

    还活着吗?自己还活着吗?还有知觉,看来是还活着。

    “九儿姐好可恶啊,每次都这么粗鲁。”蓝天站在厕所门口,心里想着。

    以前的蓝天很少吃早饭,就算是身患胃病,他也很少吃过。

    当然,他不吃早饭的原因有很多种,但如果将其中的原因更偏向一个重点,那么必然是省钱。

    毕竟,他这辈子的身世,坎坷不平,举步维艰。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命专找苦命人。

    蓝天七岁那年,他的父母便死于非命,死于一场灵异事件,也是雾城自那时候开始到如今,十五年之内警察也没能够破案的十大奇案之首——《除夕夜飞雪碎尸案》。

    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死者包括蓝天父母在内的七个人,死状都极其惨烈,身体无一例外都被肢解。有的人缺胳膊少腿,有的人头首分离,有的人内脏被掏空。但所有的死者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心脏不见了。

    法医并没有在七名死者身上发现割伤造成的肢解,反而下定论成什么东西撕咬拉扯导致的骨肉分离。因为当时刑警和侦探并未在现场发现任何作案动机和工具,加上大雪纷飞破坏了现场痕迹,法医的定论便让案件成为至今未破的悬案。

    《除夕夜飞雪碎尸案》,带走了蓝天一家人平静的生活,只留下七岁的蓝天和他三岁的妹妹蓝莹。

    蓝天还记得那个时候,那个他还抱着还不会说话的妹妹蓝莹,在雪中哭哭啼啼的时候。

    当时他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很大声。可是当蓝莹跟着他一起哭起来之后,他反而不哭了。

    那一刻,他感受到的巨大压力,像陨石坠落掀起的万丈高的海浪,遮天蔽日般朝他袭来。

    他知道,他明白,从今往后,他必须撑起一个家来。七岁开始捡瓶子收破烂顾家,十二岁进厂打临时工,再到十五岁那年他和妹妹唯一的监护人奶奶过世,他为了养家出去打黑工糊口,直到现在四处奔波做起兼职。

    这十五年的时间,蓝天过得浑浑噩噩。早出晚归,夜以继日。

    省钱,省钱,再省钱。不省吃俭用,他如何才能养得起这个家?付得起蓝莹的学费?照顾得起蓝莹的衣食住行。

    目前为止,蓝莹可是他在这个世上仅存的一个亲人。他可以不介意在别人的眼光下低贱卑微的活着,但是他妹妹不行。他虽然给不了最贵的物质生活给蓝莹,但一定要给她最好的。

    “今天除夕,你有啥打算,不回家吗?”金九儿收拾着精致的兔子小包,准备下班。

    “今年家里空荡荡的,蓝莹说为了省车票钱就留在学校过年,况且我回家也要好几十车费,还是不回去了。”

    “那你今天有兼职吗?”

    “没有,兼职老板说我干得太拼命,所以强行给我放假,说是怕我出事。我现在很懊恼,这几天都会没有收入了。”

    蓝天一脸无奈地说完后,金九儿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别人过年都是求不得放几天假清闲过会儿小日子,他倒好,大过年的竟然还想着挣钱。

    这就是苦命的人吗?

    “今天竟然没事做,那你就陪九儿姐我去逛逛街吧。”金九儿眨了眨眼睛问着。

    “九儿姐你上了一晚上夜班,不睡觉吗?”

    金九儿将头伸到蓝天的耳朵旁,轻轻解释:“因为你九儿姐我昨晚上都睡饱了呀。”

    蓝天听完一愣,好家伙,感情九儿姐这家伙上班摸鱼去了呀。

    金九儿好像看出蓝天脑子里现在所想的种种,对着他的脑瓜就是伸手一弹。

    “你看我像那种人吗?只是昨晚上你来之后就再也没人来过。我想着我就小憩一会儿,反正有人来开机都会叫醒我,结果一晚上都没人来,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好吧。”

    蓝天委屈巴巴,脑瓜子嗡嗡的。

    “走吧,逛街。”

    “哦~~”

    ……

    女人果然是种神奇的生物,蓝天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短短的半天时间,金九儿竟然拉着蓝天去过了商场、游乐园、花店种种消费娱乐地方。

    最关键的一点,金九儿买的所有东西都扔给了他来拿。

    蓝天看着手里大包小包的衣服零食,简直快哭出来。

    原来,陪女人逛街也可以和做兼职一样累,甚至更累。

    “好香啊,前面有条小吃街。蓝天走快点,我们去买好吃的。”

    “哦……”

    在金九儿一股劲的催促下,蓝天又陪她逛完了整条小吃街。

    “九儿姐,咱们接下来要去哪,我好累呀。”

    “晚上花夜公园有花灯和烟花,在那之前,咱们先去看个电影,然后叫上朋友一起去ktv唱歌,再然后……”

    蓝天听得头都大了,对着金九儿请了个小短假,走到一旁的小胡同抽烟去了。

    他从包里掏出一盒老龙凤,十五块钱的烟,这对于蓝天来说可是奢侈品,这烟还是夜店总监看他当气氛组干得卖力给他发的一条,平时的蓝天都是抽的七块钱的黄果树。

    蓝天本来不抽烟的,但随着烦心事越来越多,烟不知不觉便走入他的生活。当然,他不敢抽太贵,只肯买便宜的烟,也是老一辈所爱抽的烟,黄果树牌香烟就是其中之一。

    蓝天抽烟也有度,一天不过三到五根,一个月下来烟钱也就二三十块钱,更多时候他连烟钱都不用给,身边工作时总有人会递给他,他只要准备好打火机就行。

    尼古丁在大脑里周旋,蓝天脸上浮现一丝丝愉悦。

    “孩子,孩子。”

    蓝天遁着声音寻去,只见胡同最里面,一个老头正坐在那儿。

    “爷爷,你在叫我吗?”

    “对的,孩子,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蓝天怀着疑问慢慢的走近,那老人掏出一把菜刀。

    “喂,你要干嘛!”

    “孩子,别害怕,我只想问你一句,你买刀吗?”

    “你真的只是卖刀的?”

    老人穿着一身旧衣服裤子,上面的补丁乱七八糟,时而鲜艳时而暗淡,脚上穿着一双用麻绳稻草编织的人字拖,脸上胡子白花花,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九分神秘,一分沧桑。

    看这样子,他真的只是靠卖刀为生的手艺人吗?

    蓝天仔细打量着,从老人的衣着再到容貌,他始终没有发现哪里写着坏人两个字。

    “孩子,我这个刀可是我在家里自己辛苦做的,刀口锋利,切肉切菜再好不过了。你自己摸刀口看,还黏手呢。我敢打包票,现在市场上绝对找不出第二家比我这把菜刀还锋利的出来。”老人举起菜刀在半空来回比划,嘴里夸夸其谈。

    “谢谢你的好意了,不买。”

    蓝天心里想着买把菜刀回去干嘛,自己每天不是在吃馒头泡面,就是在吃馒头泡面的路上,哪有时间做饭吃。况且,也没地方做饭呀,要这菜刀有啥用,花冤枉钱。

    “不要啊,孩子,买一把吧,就算你自己用不着,送给你那个小女友也行啊。”

    蓝天:“???”他哪来的,小女友?

    等等,不会说的是九儿姐吧?

    老人见蓝天现在的表现如自己所愿,马上缠上了蓝天:“我在这里都看见了,你帮你那个小女友提了好多东西,大包小包都是你在提。我跟你说,我这把菜刀锋利,你买回去给你小女友,等今晚她用这刀切菜,给你做一桌子饭菜,你再倒几杯美酒把她灌醉,晚上趁着酒劲就可以……嘿嘿嘿……”

    “不是,我和九儿姐不是那种关系……”

    “那你们就是闺蜜了吧,男闺蜜对不对。我跟你说,我这把菜刀锋利,你买回去今晚用这刀切菜,给她做一桌子饭菜,再买几件牛奶一起送过去。她家里人看见就会以为你是她男朋友,这么体贴又会做饭照顾人,老丈人当场眼睛一亮,明天你们就去领证,然后晚上你就可以……嘿嘿嘿……”

    “也不是啊,我和九儿姐也不是那种关系……”

    “哦~~我懂了,那你就是那小妮子出轨的对象吧。我跟你说,我这把菜刀锋利,你买回去……”

    “大爷,你别说了,我买还不行吗?多少?”

    蓝天选择妥协,这件事越解释越麻烦。

    “不贵,800。”

    “我去,我没听错吧,800?大爷,你搁这抢钱呢?抢匪都必须叫你一声大哥。”

    “别急,还没说完呢。”

    “还有啥?”

    老人将菜刀一收,嬉皮笑脸的神情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言的神秘。

    “我虽然明面上会叫人买刀,但是我根本就不会直接卖。或许换句话说,我只赊不卖!”

    “大爷,怎么个赊法?”蓝天好奇问道。

    “我把刀先给你,再附加一条预言给你,如果这条预言在预言时间内发生了,那么我将来找你,你必须付给我赊的刀钱。相反,如果我的那条预言在预言时间内并未发生,那么你将不用付给我刀钱。”

    大爷神情一凝,浑浊的双眼突然变得透彻,苍老的声音传到了蓝天的耳朵里:“我的预言,可是关乎你家人的死因。”

    “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

    蓝天只觉得身子一震,一股气血瞬间翻涌整个身体。

    “买吗?”

    “你先说你到底是谁?我爸妈当年到底怎么了?”

    “买吗?”

    “你说啊!”

    “我最后再问一遍,买吗?”

    “买!”

    “很好,这把刀你拿着。”

    老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地铺,转身离开,只留下一旁震惊而又气急攻心的蓝天。

    “等等,关于我家人死亡原因的预言呢,你倒是说啊。”

    “今夜子时,雪飞红月天。阴冥之中哀声乱,花火深处魔物生。带着这把刀前往花夜大桥,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那如果你的预言成功了,我该如何付给你钱,该去何处找你。”

    “落叶飘零,四海皆空。不用你来找我,如果预言成真,我自会来找你。”

    老人说完,便走出了巷口。蓝天还想问什么,飞快追了出去。

    奇怪,不见了?

    那个奇怪的老人,竟然在短短几秒之间就不见了?

    蓝天看着手上被擦得银光闪闪的刀,陷入沉思,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