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返城1
转眼春耕就开始了。
化雪后，露出了硬邦邦的土地，小清河大队还算是个富裕大队，有一台拖拉机帮着犁了第一遍地，将冻土都破开了，可因为耕种的土地面积大，大队里的柴油又有限，另外还有兄弟大队等着拖拉机用，所以犁第二遍地就得全靠人力了，这同样不是轻松的活计。
三队长在地头上给新知青们分好了工具，划好了今天的工作量，又做了一遍演示：“……就按我说的这么干，你们赶紧吧，我一会儿再过来。”
男生拿的都是铁锨、铁锹、铁铲、镐头、锄头、镢头等翻土的工具，除了原凤霞这个头号积极分子愣是抢了一把镐头，女生们拿的都是三队长建议的小铁耙子和小铁锹等能耙草根或敲碎土块的工具。
分工就是男生在前面开地，一个女生在后面将大土块敲碎，另一个女生就把石头子和残留在土里的植物根系等杂物耙捡出来。
这样看来，好像女生的工作很轻松，可不要忘了，男生有二十人，女生是十人，一垄地就要两个女生来翻捡，扒拉手指头算算也知道了，每个女生得收拾四垄地才行，再有原凤霞跑去开地了，每女生就又多了小半垄。
韩春明拿着锄头招呼拿着小铁锹的侯艾琪和草耙子的蔡晓丽：“你俩快过来。”他身后是杨华健、毛振都、程建军和宋保国。
侯艾琪向周围一看，都是五个男生两个女生一组，再看原凤霞正扛着镐头挺胸抬头往地里走，她身后的王丽丽拖着铁锹拉着脸跟在后面，看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男生们不想和原凤霞一组，女生们是宁可多干，也不想跟她们掺和。
侯艾琪冲韩春明点头挥手，对身边的蔡晓丽道：“咱们过去吧，这回得多收拾一垄了。”
“哼！”蔡晓丽冲原凤霞和王丽丽的方向白了一眼，“真能嘚瑟，恐怕显不着她似的！”
侯艾琪呵笑一声道：“她把这活儿想得太简单了，你一会儿再看。”
一下到地里，男生们就甩开膀子开起地来，女生们就跟在后面翻捡着。
还没一个小时，刚才还算有点劲头的男生们速度就慢了下来，女生们的速度倒是还那样，就是时不时地要跺跺脚，这雪浸过，还带着冰碴子的田地特别湿冷，感觉鞋里好似已经被浸湿了，冻得脚趾头直疼。
“艾琪姐，你看。”蔡晓丽突然出声道。
侯艾琪一抬头就看见王丽丽手里又拎了一把草耙子，此刻正在下田埂，而地里的原凤霞，不仅没开出多远，她那镐头使得也让人看着就费劲。
这原凤霞现在要是有个十八岁，身子长开了，就凭她这股积极劲儿，还真能当上个‘劳模’、‘劳动铁娘子’什么的。
果然没一会儿，赵秋红就过去和原凤霞说让她换个工作，结果被原凤霞严词拒绝了，赵秋红就彻底不管了。
这一天下来，有一个算一个，男生全都胳膊疼得抬不起来了，感觉膀子上挂的不是胳膊，就是两个棒槌。
女生也累得双臂发僵，但最难受的是腿脚，冻得脚脖子和膝盖好似都不会打弯了。
新知青们原以为只有秋收是整个庄稼种植过程中最苦、最累的，现在他们知道了，春耕也不遑多让！
*
“侯艾琪！侯艾琪！”
听到韩春明在外面喊，刚倒在炕上想歇口气的侯艾琪磨蹭了两分钟才起来，即使她的身体被系统优化过，可面对春耕这样的重体力劳动，她也吃不消啊！
侯艾琪在现实中年轻的时候也是在家种过地的，但她轮回几世，都是在城里，又有农场空间资源让她养尊处优。
如今再拎起这农活，这活儿她是会干，可心里却排斥得很，她是来挣能量的，不是来种地的。
这会儿她好不容易歇下来，老骨头还没放松放松呢，韩春明就来喊他，她根本就不想动弹。
但想到韩春明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侯艾琪最后还是压着心里的不愿意，拖着疲累的身子，披了件衣服出了屋。
韩春明就站在门口，一见侯艾琪打开门，立刻就道：“外面冷，你别出来，给你。”
突然脖子上就被挂了一个挺沉的书包，侯艾琪本能地托住书包，软乎乎的，紧接着就感觉到了烫手的热量：“热水袋？”
“嗯。”韩春明一边点头，一边伸手就推侯艾琪进屋，“赶紧回去睡觉吧。”
侯艾琪本能地问道：“你哪来的热水袋？”这热水袋可是紧俏货，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韩春明继续推侯艾琪：“明天说，明天说，你快进屋吧。”
侯艾琪被韩春明推得后退了两步让开了门口，韩春明直接就把门关上了，还在门外又叮嘱了一句：“赶紧上炕，地上凉，我回屋了。”说着就快步跑了。
“嘶！”侯艾琪抱着书包，说话的功夫，她就感觉到了热水袋的烫手，她忙把手缩进袖子里，隔着衣服袖子抱着书包，这回热水袋的温度，就像太阳一样暖和，暖到心里头。
*
“回城了！赵晶要回城了！”一个老知青疯了一般地冲进知青点，站在院门口就大喊。
一句‘回城了’，让整个知青点瞬间炸了窝！纷纷围了上去。
“什么？你说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快说！”
“赵晶要回城了！？”
“怎么回事？”
“她怎么能回城？！”
那个老知青呼哧带喘地急道：“我听见大队长和她说的，她母亲身体不好要退休，让她回去接班，呼呼呼……”
摆着手急急地喘了两口气继续道：“……赵晶马上就回来了，你们问她！问她！”
听到这个消息，谁还等赵晶回来，一帮人立刻一窝蜂似的跑出了知青点。
从‘赵晶回城’开始，整个知青点的人心就乱了，所有人不仅没了上工的心思，就连吃饭睡觉也都被抛诸脑后了，全都疯了一般地往家里写信，然后就是一有时间就堵在大队部等回信，期待家人的回信中是能回城的消息。
因为小清河距离首都真的很近，家是首都的知青很快就收到了回信，有人欢喜，有人忧愁，但不管是欢喜，还是忧愁，一周后，就开始有人以‘病退’或‘困退’的名义离开了。
这不是小清河大队独有的现象，附近几个大队都是如此，而且这种现象，很快就会推向全国。
“春明，你出来一下。”程建军的手按在裤兜上，那里有一封他父亲刚邮来的信。
“诶，来了。”韩春明放下手里的抹布，几步就跟上程建军出了屋。
两人走到知青点院子角上，程建军的脸色微红，呼吸略微急促，难掩激动地道：“春明！我爸给我办的回城批下来了！”
“真的！”韩春明高兴地跳起来搂住程建军的脖子，“太好了！太好了！”他真的替朋友高兴，连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走？”
程建军的脸上也难得笑得很开：“后天，或者是大后天就走。”
“建军，你算是熬出头了！”拉着人就往回屋走，“走，我帮你收拾收拾东西。”又笑道，“正好我有东西给我妈，这回不用等队里的牛车了，你帮我捎回去！”
“那都是小事儿，你等会儿！”程建军脚下一使力，站定后，一脸认真却难掩得意地，“春明，咱俩是从小的交情，我能回城，我也得把你给弄回去，我和我爸说了，让他也给你想想办法。”
韩春明先是惊讶，随后是期待，又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能行吗？我听说回城很难弄的。”
听说能回城了，他也往家里写了信，但他没跟他妈提他要回去，只是提了一下知青点里有人回城的事，他知道，他家没那能耐。
程建军啪啪一拍胸口：“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等我回了城，我什么都不干，就跟着我爸，怎么的也得先把你这事儿办了。”
他爸给他的信中也提到了春明，说了韩母上门拜托过了。
回城这事对普通百姓来说，难办，但对程父这样的干部来说，与其求一次人就办回来一个，还不如将两个人都办回来，还能卖韩家一个人情。
韩春明一听，心中感动：“兄弟够意思！”不过很快脸上的笑意渐退，犹豫了一下道，“建军，你能不能帮我问问程叔，让侯艾琪也回去。”
程建军皱眉，虽然心里觉得韩春明提侯艾琪有点得寸进尺，但他也知道韩春明和侯艾琪之间的感情，以他对韩春明的了解，侯艾琪要是不能回城，韩春明肯定不会走，更甚者还会想方设法把名额让给侯艾琪。
想了想父亲信中说的‘无非是求一次人’，说不定再加一个也行，便做出一脸难色地道：“那我问问吧。”
韩春明咧开嘴笑道：“好哥们！”
程建军一抬下巴，傲色道：“这也就是你吧。”
韩春明立刻对着程建军连连拱手，笑道：“承蒙您大恩了！”
化雪后，露出了硬邦邦的土地，小清河大队还算是个富裕大队，有一台拖拉机帮着犁了第一遍地，将冻土都破开了，可因为耕种的土地面积大，大队里的柴油又有限，另外还有兄弟大队等着拖拉机用，所以犁第二遍地就得全靠人力了，这同样不是轻松的活计。
三队长在地头上给新知青们分好了工具，划好了今天的工作量，又做了一遍演示：“……就按我说的这么干，你们赶紧吧，我一会儿再过来。”
男生拿的都是铁锨、铁锹、铁铲、镐头、锄头、镢头等翻土的工具，除了原凤霞这个头号积极分子愣是抢了一把镐头，女生们拿的都是三队长建议的小铁耙子和小铁锹等能耙草根或敲碎土块的工具。
分工就是男生在前面开地，一个女生在后面将大土块敲碎，另一个女生就把石头子和残留在土里的植物根系等杂物耙捡出来。
这样看来，好像女生的工作很轻松，可不要忘了，男生有二十人，女生是十人，一垄地就要两个女生来翻捡，扒拉手指头算算也知道了，每个女生得收拾四垄地才行，再有原凤霞跑去开地了，每女生就又多了小半垄。
韩春明拿着锄头招呼拿着小铁锹的侯艾琪和草耙子的蔡晓丽：“你俩快过来。”他身后是杨华健、毛振都、程建军和宋保国。
侯艾琪向周围一看，都是五个男生两个女生一组，再看原凤霞正扛着镐头挺胸抬头往地里走，她身后的王丽丽拖着铁锹拉着脸跟在后面，看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男生们不想和原凤霞一组，女生们是宁可多干，也不想跟她们掺和。
侯艾琪冲韩春明点头挥手，对身边的蔡晓丽道：“咱们过去吧，这回得多收拾一垄了。”
“哼！”蔡晓丽冲原凤霞和王丽丽的方向白了一眼，“真能嘚瑟，恐怕显不着她似的！”
侯艾琪呵笑一声道：“她把这活儿想得太简单了，你一会儿再看。”
一下到地里，男生们就甩开膀子开起地来，女生们就跟在后面翻捡着。
还没一个小时，刚才还算有点劲头的男生们速度就慢了下来，女生们的速度倒是还那样，就是时不时地要跺跺脚，这雪浸过，还带着冰碴子的田地特别湿冷，感觉鞋里好似已经被浸湿了，冻得脚趾头直疼。
“艾琪姐，你看。”蔡晓丽突然出声道。
侯艾琪一抬头就看见王丽丽手里又拎了一把草耙子，此刻正在下田埂，而地里的原凤霞，不仅没开出多远，她那镐头使得也让人看着就费劲。
这原凤霞现在要是有个十八岁，身子长开了，就凭她这股积极劲儿，还真能当上个‘劳模’、‘劳动铁娘子’什么的。
果然没一会儿，赵秋红就过去和原凤霞说让她换个工作，结果被原凤霞严词拒绝了，赵秋红就彻底不管了。
这一天下来，有一个算一个，男生全都胳膊疼得抬不起来了，感觉膀子上挂的不是胳膊，就是两个棒槌。
女生也累得双臂发僵，但最难受的是腿脚，冻得脚脖子和膝盖好似都不会打弯了。
新知青们原以为只有秋收是整个庄稼种植过程中最苦、最累的，现在他们知道了，春耕也不遑多让！
*
“侯艾琪！侯艾琪！”
听到韩春明在外面喊，刚倒在炕上想歇口气的侯艾琪磨蹭了两分钟才起来，即使她的身体被系统优化过，可面对春耕这样的重体力劳动，她也吃不消啊！
侯艾琪在现实中年轻的时候也是在家种过地的，但她轮回几世，都是在城里，又有农场空间资源让她养尊处优。
如今再拎起这农活，这活儿她是会干，可心里却排斥得很，她是来挣能量的，不是来种地的。
这会儿她好不容易歇下来，老骨头还没放松放松呢，韩春明就来喊他，她根本就不想动弹。
但想到韩春明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侯艾琪最后还是压着心里的不愿意，拖着疲累的身子，披了件衣服出了屋。
韩春明就站在门口，一见侯艾琪打开门，立刻就道：“外面冷，你别出来，给你。”
突然脖子上就被挂了一个挺沉的书包，侯艾琪本能地托住书包，软乎乎的，紧接着就感觉到了烫手的热量：“热水袋？”
“嗯。”韩春明一边点头，一边伸手就推侯艾琪进屋，“赶紧回去睡觉吧。”
侯艾琪本能地问道：“你哪来的热水袋？”这热水袋可是紧俏货，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韩春明继续推侯艾琪：“明天说，明天说，你快进屋吧。”
侯艾琪被韩春明推得后退了两步让开了门口，韩春明直接就把门关上了，还在门外又叮嘱了一句：“赶紧上炕，地上凉，我回屋了。”说着就快步跑了。
“嘶！”侯艾琪抱着书包，说话的功夫，她就感觉到了热水袋的烫手，她忙把手缩进袖子里，隔着衣服袖子抱着书包，这回热水袋的温度，就像太阳一样暖和，暖到心里头。
*
“回城了！赵晶要回城了！”一个老知青疯了一般地冲进知青点，站在院门口就大喊。
一句‘回城了’，让整个知青点瞬间炸了窝！纷纷围了上去。
“什么？你说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快说！”
“赵晶要回城了！？”
“怎么回事？”
“她怎么能回城？！”
那个老知青呼哧带喘地急道：“我听见大队长和她说的，她母亲身体不好要退休，让她回去接班，呼呼呼……”
摆着手急急地喘了两口气继续道：“……赵晶马上就回来了，你们问她！问她！”
听到这个消息，谁还等赵晶回来，一帮人立刻一窝蜂似的跑出了知青点。
从‘赵晶回城’开始，整个知青点的人心就乱了，所有人不仅没了上工的心思，就连吃饭睡觉也都被抛诸脑后了，全都疯了一般地往家里写信，然后就是一有时间就堵在大队部等回信，期待家人的回信中是能回城的消息。
因为小清河距离首都真的很近，家是首都的知青很快就收到了回信，有人欢喜，有人忧愁，但不管是欢喜，还是忧愁，一周后，就开始有人以‘病退’或‘困退’的名义离开了。
这不是小清河大队独有的现象，附近几个大队都是如此，而且这种现象，很快就会推向全国。
“春明，你出来一下。”程建军的手按在裤兜上，那里有一封他父亲刚邮来的信。
“诶，来了。”韩春明放下手里的抹布，几步就跟上程建军出了屋。
两人走到知青点院子角上，程建军的脸色微红，呼吸略微急促，难掩激动地道：“春明！我爸给我办的回城批下来了！”
“真的！”韩春明高兴地跳起来搂住程建军的脖子，“太好了！太好了！”他真的替朋友高兴，连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走？”
程建军的脸上也难得笑得很开：“后天，或者是大后天就走。”
“建军，你算是熬出头了！”拉着人就往回屋走，“走，我帮你收拾收拾东西。”又笑道，“正好我有东西给我妈，这回不用等队里的牛车了，你帮我捎回去！”
“那都是小事儿，你等会儿！”程建军脚下一使力，站定后，一脸认真却难掩得意地，“春明，咱俩是从小的交情，我能回城，我也得把你给弄回去，我和我爸说了，让他也给你想想办法。”
韩春明先是惊讶，随后是期待，又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能行吗？我听说回城很难弄的。”
听说能回城了，他也往家里写了信，但他没跟他妈提他要回去，只是提了一下知青点里有人回城的事，他知道，他家没那能耐。
程建军啪啪一拍胸口：“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等我回了城，我什么都不干，就跟着我爸，怎么的也得先把你这事儿办了。”
他爸给他的信中也提到了春明，说了韩母上门拜托过了。
回城这事对普通百姓来说，难办，但对程父这样的干部来说，与其求一次人就办回来一个，还不如将两个人都办回来，还能卖韩家一个人情。
韩春明一听，心中感动：“兄弟够意思！”不过很快脸上的笑意渐退，犹豫了一下道，“建军，你能不能帮我问问程叔，让侯艾琪也回去。”
程建军皱眉，虽然心里觉得韩春明提侯艾琪有点得寸进尺，但他也知道韩春明和侯艾琪之间的感情，以他对韩春明的了解，侯艾琪要是不能回城，韩春明肯定不会走，更甚者还会想方设法把名额让给侯艾琪。
想了想父亲信中说的‘无非是求一次人’，说不定再加一个也行，便做出一脸难色地道：“那我问问吧。”
韩春明咧开嘴笑道：“好哥们！”
程建军一抬下巴，傲色道：“这也就是你吧。”
韩春明立刻对着程建军连连拱手，笑道：“承蒙您大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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