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误伤
侯殿臣在小清河愣是住了五天才走，这还是大队长刘爱国时不时过问下的结果。
天还不亮，大队口。
韩春明去牛车上放行李，侯殿臣来的时候拎了两个麻袋，这走的时候也不遑多让，还是两个麻袋。
这两个麻袋里都是韩春明和侯艾琪这几天分别和大队里的人换的山货，当然其中还有一小部分侯艾琪从农场空间里偷渡出来的。
侯艾琪几个月不见侯殿臣，积攒的话这几天她该说的都说完了，临行嘱咐道：“爹，回去后好好吃饭记住了吗？”
“诶呀，你这都说多少遍了，我就是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吃饭啊。”侯殿臣半真半假地道，“嘿，我这嘴都让你给养刁了，你这不在家，还不让我掉两斤肉啊。”
他临来之前，在家照镜子刮胡子，也发现和琪琪走之前比，是瘦了一些，这见了面，果然被闺女念叨上了。
侯艾琪反驳道：“两斤吗？爹，您是不是忘了，在家我给您裁衣服什么时候上过尺？我这才下乡多久，您就掉了九斤称。”
她早就让系统扫描过了侯殿臣的体重，只要不是消耗能量的要求，系统还是肯给个数值的。
侯殿臣脸上讪讪，正要再辩，就听赶车的人冲这边喊了一句：“老哥，走了啊！”
“走了，走了。”侯殿臣回头对侯艾琪道，“车要走了，我得走了。”说完，三步并作两步地坐上牛车。
转头对侯艾琪和韩春明两个挥挥手：“你俩赶紧回去吧，天怪凉的。”又道，“过阵子，我再来，别送了，回去吧！”
“爹，你慢着点！”侯艾琪向侯殿臣挥着手。
“回去吧，回去吧！”侯殿臣也挥了两下手臂，就转过身去，不敢再回头看了。
*
“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小孩儿，小孩儿你别哭，过了小年儿就杀猪。”
转眼就是腊月二十三，也就是小年，也是侯艾琪这批新知青们下乡的第一个新年。
大家听取了程建军去年过年的经验，刚一入冬月就开始利用冬闲省吃俭用起来，又凭着周永红牵线搭桥，还有侯艾琪同王家的亲戚关系，新知青们和小清河大队的队员们换了不少诸如香菇、干菜、大酱之类他们没赶上或是没准备的东西，小厨房里就有了量少却花样不少的库存。
新知青们，不，应该说是整个小清河大队，因为没了‘送灶神’，小年也就没了过头，这时候大家都搁这儿等着大队明天杀猪分年肉
杨华建是纯城里孩子，不仅没见过杀猪，活猪也是就远远地看过样子，听韩春明几个说杀猪的事也插不上嘴，他当时面上不显，心里却觉得自己孤陋寡闻。
吃完了早饭他就借着捡柴的道，拐弯跑去刘爱国家，爬墙头想偷着看明天要杀的猪。
每年杀年猪在大队里都是一等一的大事，一大早大队里就把今年过年要杀的猪都赶到了刘爱国家的猪圈，开始宰杀前的禁食禁水。
刘爱国抽着烟，看着猪圈里的五头猪，皱着眉头。
前阵子上交完活猪，再刨除留大队里种的猪，今年过年能杀的年猪，就只有圈里这五头。
五头猪，听着不少，但这猪可不是二十一世纪那100天200斤的饲料猪，这是整个大队好好饲弄了一年，也才200斤出头的‘天然’猪。
这1000斤的毛猪，一通收拾下来，等分到小清河这一百多户人家手里，千把人均下来，每人连一斤肉都分不到。
“这忙活了一年……是不是太少了。”二队队长沈长生把双手揣在棉袄袖子里，‘农民揣’着道，“队长，要不……再抓两头过来？”
刘爱国摇头：“种猪不能动。”
“哼～呵～咳呕！”刘大明鼻子一抽气，嗓子一呕，鼻子里的鼻涕和嗓子里的痰都进了嘴里。
“呸！”一口黄白相间的粘稠物啪地一声被吐在刘爱国脚边，“去年就特么六头猪，将将够分，今年比去年还特么少。”
刘爱国冷冷看向刘大明：“你嘴巴干净点！别在我面前‘妈、妈’的，我看你是又欠收拾了。”
刘大明一缩脖子，赶紧低头，一副忙着把脚底的泥抹到猪圈门槛上的样子，囔囔道：“反正我家的十斤好肉，一斤都不能少喽。”
刘爱国和整个大队里人都感念老队长，每年分猪肉，都有着大队补贴的十斤猪肉。
刘爱国一听这话，咬牙道：“你好歹也是个队长了，就不能做点榜样，发扬发扬风格？”
这十斤肉的补贴刚开始大家都是愿意的，可时至今日，要不是老人们压着，一些年轻的在背后就要说些闲言碎语，这事老队长不是不知道，可又心疼刘大明，便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得了吧！”刘大明脑袋摇个不停，“还榜样？风格？一年到头就分这一回肉，谁爱发扬，谁发扬去，别跟我扯这个。”
眼睛一转道：“那帮知青不是素质高吗？你让他们发扬发扬风格呗，特别是那些新来的，这才来几天？就想跟着分年肉？能分几根骨头啃啃就不错了！”
“行了！”刘爱国把抽完的烟掐灭，转身离开，“你赶紧回家吧。”转头对二队队长道，“长生，你跟我去书记那一趟。”肉分的少了，思想上就要丰富丰富，这分肉前就得开个会了。
刘大明一撇嘴，见刘爱国走远了，又看了一眼猪圈里的猪，突然对正要走的四队队长笑道：“四叔，三子定亲得十斤好肉吧，要是按斤分，你全家加起来也不够吧。”
四队队长叹了口气道：“到时候串换串换吧。”
刘大明一脸得意地笑道：“我有个好办法啊，那帮知青不是想分肉吗？这血脖和奶腩，这回可有好去处了。”
四队长拉下脸道：“我说大明啊，你也老大不小了，给知青分烂肉这主意你都能想得出来？就想点好吧。”
要不是看在老队长的面子上，他都想啐他一脸口水，他就是一口肉不吃，也不能欺负人家学生娃。
刘大明也拉下脸，突然想到什么道：“那四叔你可别来找我串换，我可不和你换。”
四队长脸色难看，转头就走了，不过从他那‘呼呼’呼出来的白气频率来看，那是真气得不轻。
刘大明也觉得没意思，摇头晃脑地往另一边走了。
杨华建从墙外站起来，拎起猪圈旁边的空筐就偷偷跟了上去，虽然不知道奶腩是个啥，但他知道血脖不好，两者能放在一起，肯定也不是啥好肉。
这个刘大明真不是个东西！干活不给够公分，这次又想给他们知青过年分坏肉。
这是彻底不想好了！
“那就让你杨爷爷今天收拾你一回！”
杨华建心里琢磨着，一会儿怎么给刘大明脑袋上扣一筐雪，好解解气。
快速避着人绕到刘大明家不远处，杨华建开始守株待兔。
三分钟，五分钟，十多分钟过去了，杨华建整个人都冻透了，也不见刘大明回来。
刘大明这样的懒货，能一大早巴巴儿地顶着天寒地冻出来给大队赶猪，还不是不想在家对着他老爹的黑脸，不想在家帮媳妇儿看孩子。
这借引子出了门，得以逃出生天，自然不会现在就回家，早就拐弯去找他那群狐朋狗友侃大山去了。
杨华建这时候也知道他是扑了个空，还冻了个透心凉，心里郁闷得要死，把手里装了半筐雪的筐子一扔，就要回知青点。
他得把刘大明的险恶用心告诉大家，要是明天大队真给他们分血脖和奶腩，他们也好有个对策。
“咯咯咯咯……”一身光滑厚实黄色羽毛，冠红体胖，神气得不行的老母鸡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看它的行进方向，应该正是刘大明家。
杨华建只觉得脑子一热，手又抓起脚边他刚扔下的筐，三步并作两步就把这只老母鸡给扣住了。
“咯！咯！咯！”被抓的老母鸡剧烈地扑腾起来。
刘大明家的这只‘下蛋小能手’哪受过这种惊吓，要知道全大队谁不知道它是刘大明媳妇的心头好，不要说被人用筐扣了，就是大队里的皮孩子都不敢去撵它。
杨华建把这鸡扣住的瞬间他就后悔了，他扣鸡干什么？这又不是刘大明！
“嘣嘣！吱嘎！”刘大明家传出来撞门的声音，接着是一个女声，“……这门又冻上了！”说完，又传出来用利器戗冰的‘咔咔’声。
杨华建躲在玉米杆垛子后面，直到听见刘大明家关门的声音后，才舒了一口气，想着赶紧把鸡放了回知青点，结果……
杨华建把鸡脖子扶直溜儿，然后松手，老母鸡的脖子‘啪嗒’一声砸在他腿上。
“……我不是故意的。”
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逃离犯罪现场，销毁作案工具，不过在对被害者的处理上，残忍的凶手犹豫了。
“这么肥的老母鸡，还是……不要浪费了吧～”杨华建裹上老母鸡，直奔知青点。
天还不亮，大队口。
韩春明去牛车上放行李，侯殿臣来的时候拎了两个麻袋，这走的时候也不遑多让，还是两个麻袋。
这两个麻袋里都是韩春明和侯艾琪这几天分别和大队里的人换的山货，当然其中还有一小部分侯艾琪从农场空间里偷渡出来的。
侯艾琪几个月不见侯殿臣，积攒的话这几天她该说的都说完了，临行嘱咐道：“爹，回去后好好吃饭记住了吗？”
“诶呀，你这都说多少遍了，我就是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吃饭啊。”侯殿臣半真半假地道，“嘿，我这嘴都让你给养刁了，你这不在家，还不让我掉两斤肉啊。”
他临来之前，在家照镜子刮胡子，也发现和琪琪走之前比，是瘦了一些，这见了面，果然被闺女念叨上了。
侯艾琪反驳道：“两斤吗？爹，您是不是忘了，在家我给您裁衣服什么时候上过尺？我这才下乡多久，您就掉了九斤称。”
她早就让系统扫描过了侯殿臣的体重，只要不是消耗能量的要求，系统还是肯给个数值的。
侯殿臣脸上讪讪，正要再辩，就听赶车的人冲这边喊了一句：“老哥，走了啊！”
“走了，走了。”侯殿臣回头对侯艾琪道，“车要走了，我得走了。”说完，三步并作两步地坐上牛车。
转头对侯艾琪和韩春明两个挥挥手：“你俩赶紧回去吧，天怪凉的。”又道，“过阵子，我再来，别送了，回去吧！”
“爹，你慢着点！”侯艾琪向侯殿臣挥着手。
“回去吧，回去吧！”侯殿臣也挥了两下手臂，就转过身去，不敢再回头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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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小孩儿，小孩儿你别哭，过了小年儿就杀猪。”
转眼就是腊月二十三，也就是小年，也是侯艾琪这批新知青们下乡的第一个新年。
大家听取了程建军去年过年的经验，刚一入冬月就开始利用冬闲省吃俭用起来，又凭着周永红牵线搭桥，还有侯艾琪同王家的亲戚关系，新知青们和小清河大队的队员们换了不少诸如香菇、干菜、大酱之类他们没赶上或是没准备的东西，小厨房里就有了量少却花样不少的库存。
新知青们，不，应该说是整个小清河大队，因为没了‘送灶神’，小年也就没了过头，这时候大家都搁这儿等着大队明天杀猪分年肉
杨华建是纯城里孩子，不仅没见过杀猪，活猪也是就远远地看过样子，听韩春明几个说杀猪的事也插不上嘴，他当时面上不显，心里却觉得自己孤陋寡闻。
吃完了早饭他就借着捡柴的道，拐弯跑去刘爱国家，爬墙头想偷着看明天要杀的猪。
每年杀年猪在大队里都是一等一的大事，一大早大队里就把今年过年要杀的猪都赶到了刘爱国家的猪圈，开始宰杀前的禁食禁水。
刘爱国抽着烟，看着猪圈里的五头猪，皱着眉头。
前阵子上交完活猪，再刨除留大队里种的猪，今年过年能杀的年猪，就只有圈里这五头。
五头猪，听着不少，但这猪可不是二十一世纪那100天200斤的饲料猪，这是整个大队好好饲弄了一年，也才200斤出头的‘天然’猪。
这1000斤的毛猪，一通收拾下来，等分到小清河这一百多户人家手里，千把人均下来，每人连一斤肉都分不到。
“这忙活了一年……是不是太少了。”二队队长沈长生把双手揣在棉袄袖子里，‘农民揣’着道，“队长，要不……再抓两头过来？”
刘爱国摇头：“种猪不能动。”
“哼～呵～咳呕！”刘大明鼻子一抽气，嗓子一呕，鼻子里的鼻涕和嗓子里的痰都进了嘴里。
“呸！”一口黄白相间的粘稠物啪地一声被吐在刘爱国脚边，“去年就特么六头猪，将将够分，今年比去年还特么少。”
刘爱国冷冷看向刘大明：“你嘴巴干净点！别在我面前‘妈、妈’的，我看你是又欠收拾了。”
刘大明一缩脖子，赶紧低头，一副忙着把脚底的泥抹到猪圈门槛上的样子，囔囔道：“反正我家的十斤好肉，一斤都不能少喽。”
刘爱国和整个大队里人都感念老队长，每年分猪肉，都有着大队补贴的十斤猪肉。
刘爱国一听这话，咬牙道：“你好歹也是个队长了，就不能做点榜样，发扬发扬风格？”
这十斤肉的补贴刚开始大家都是愿意的，可时至今日，要不是老人们压着，一些年轻的在背后就要说些闲言碎语，这事老队长不是不知道，可又心疼刘大明，便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得了吧！”刘大明脑袋摇个不停，“还榜样？风格？一年到头就分这一回肉，谁爱发扬，谁发扬去，别跟我扯这个。”
眼睛一转道：“那帮知青不是素质高吗？你让他们发扬发扬风格呗，特别是那些新来的，这才来几天？就想跟着分年肉？能分几根骨头啃啃就不错了！”
“行了！”刘爱国把抽完的烟掐灭，转身离开，“你赶紧回家吧。”转头对二队队长道，“长生，你跟我去书记那一趟。”肉分的少了，思想上就要丰富丰富，这分肉前就得开个会了。
刘大明一撇嘴，见刘爱国走远了，又看了一眼猪圈里的猪，突然对正要走的四队队长笑道：“四叔，三子定亲得十斤好肉吧，要是按斤分，你全家加起来也不够吧。”
四队队长叹了口气道：“到时候串换串换吧。”
刘大明一脸得意地笑道：“我有个好办法啊，那帮知青不是想分肉吗？这血脖和奶腩，这回可有好去处了。”
四队长拉下脸道：“我说大明啊，你也老大不小了，给知青分烂肉这主意你都能想得出来？就想点好吧。”
要不是看在老队长的面子上，他都想啐他一脸口水，他就是一口肉不吃，也不能欺负人家学生娃。
刘大明也拉下脸，突然想到什么道：“那四叔你可别来找我串换，我可不和你换。”
四队长脸色难看，转头就走了，不过从他那‘呼呼’呼出来的白气频率来看，那是真气得不轻。
刘大明也觉得没意思，摇头晃脑地往另一边走了。
杨华建从墙外站起来，拎起猪圈旁边的空筐就偷偷跟了上去，虽然不知道奶腩是个啥，但他知道血脖不好，两者能放在一起，肯定也不是啥好肉。
这个刘大明真不是个东西！干活不给够公分，这次又想给他们知青过年分坏肉。
这是彻底不想好了！
“那就让你杨爷爷今天收拾你一回！”
杨华建心里琢磨着，一会儿怎么给刘大明脑袋上扣一筐雪，好解解气。
快速避着人绕到刘大明家不远处，杨华建开始守株待兔。
三分钟，五分钟，十多分钟过去了，杨华建整个人都冻透了，也不见刘大明回来。
刘大明这样的懒货，能一大早巴巴儿地顶着天寒地冻出来给大队赶猪，还不是不想在家对着他老爹的黑脸，不想在家帮媳妇儿看孩子。
这借引子出了门，得以逃出生天，自然不会现在就回家，早就拐弯去找他那群狐朋狗友侃大山去了。
杨华建这时候也知道他是扑了个空，还冻了个透心凉，心里郁闷得要死，把手里装了半筐雪的筐子一扔，就要回知青点。
他得把刘大明的险恶用心告诉大家，要是明天大队真给他们分血脖和奶腩，他们也好有个对策。
“咯咯咯咯……”一身光滑厚实黄色羽毛，冠红体胖，神气得不行的老母鸡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看它的行进方向，应该正是刘大明家。
杨华建只觉得脑子一热，手又抓起脚边他刚扔下的筐，三步并作两步就把这只老母鸡给扣住了。
“咯！咯！咯！”被抓的老母鸡剧烈地扑腾起来。
刘大明家的这只‘下蛋小能手’哪受过这种惊吓，要知道全大队谁不知道它是刘大明媳妇的心头好，不要说被人用筐扣了，就是大队里的皮孩子都不敢去撵它。
杨华建把这鸡扣住的瞬间他就后悔了，他扣鸡干什么？这又不是刘大明！
“嘣嘣！吱嘎！”刘大明家传出来撞门的声音，接着是一个女声，“……这门又冻上了！”说完，又传出来用利器戗冰的‘咔咔’声。
杨华建躲在玉米杆垛子后面，直到听见刘大明家关门的声音后，才舒了一口气，想着赶紧把鸡放了回知青点，结果……
杨华建把鸡脖子扶直溜儿，然后松手，老母鸡的脖子‘啪嗒’一声砸在他腿上。
“……我不是故意的。”
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逃离犯罪现场，销毁作案工具，不过在对被害者的处理上，残忍的凶手犹豫了。
“这么肥的老母鸡，还是……不要浪费了吧～”杨华建裹上老母鸡，直奔知青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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