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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赵祯: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良久。

    王曾毕恭毕敬地朝着赵祯行了一个弟子礼。

    “臣,谨受教!”

    这一拜,他心悦诚服。

    至少,目前是这样。

    阁内东北角,程琳仍旧忠诚地执行着史官的责任,一笔一划的记录着现场的情景。

    【王曾对曰:“子曰,唯上知与下愚不移,何解?”

    上曰:“上知者,近超我也,明德也,自是不移!”

    ……】

    单从面部表情来看,程琳似乎很平静,然而,他那微微颤抖的手腕,以及偶尔失位的笔锋,却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他的内心汹涌澎湃,几乎激动到了难以自抑的地步!

    如果不是兼着史官的差遣,他恨不得立刻向官家献出自己的膝盖,对官家顶礼膜拜。

    今日方知我是我也!

    孙侍讲(奭)之言,也是他的心声!

    另一边,眼见王曾退回班位,侍讲鲁宗道微微上前一步,躬身施礼。

    “陛下,臣请对!”

    赵祯微微点头,纵观全场的他,早就看出了鲁宗道的蠢蠢欲动。

    “准!”

    鲁宗道执礼道:“臣请对,‘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此言,当做何解?”

    赵祯坐在御座之上,悠然不迫道。

    “天命,万物之理也!”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天命论,天地万物自有规律,尧的圣明和桀的暴虐,都无法改变天地运行的规律)

    “天命在外,则为理,天命在内(在人),则为性!”(天命之谓性)

    “率,循也!”(循:遵循)

    “道,路也,理也!”

    “循超我之路,谓之道也!”(率性之谓道)

    “修,‘习’也!”

    “‘习’超我之道,谓之教化也!”(修道之谓教)

    “是故,一切皆在‘习’也!”

    “自我(真我),中‘本我’之恶,和‘超我’之善。”

    “中,正也!”

    “和,调(和)也!”

    “此谓,致中和,是以,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天地各归其位,万物和谐生长,人人能致中和,即世界大和谐。)

    “此即,中庸也!”

    “是以,性即理也!”

    “性理,亦皆一也!”

    ‘性即理,性理皆一’的论调一出,现场又一次变成了图书馆,安静地可怕。

    御座之上,看到鲁宗道嘴唇微颤的模样,赵祯脸上的表情依旧淡然。

    这,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毕竟,他不是一个人!

    他的身后站着孔子、孟子、荀子、庄子、老子,站着王安石,站着王阳明,站着弗洛伊德,站着马列!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当代的人,拿什么跟他斗?

    拿头?

    以卵击石尔!

    当然,他的‘三我’之说,也不是没有缺点,相对来说,‘三我说’不免有唯心的嫌疑。

    赵祯不直接抛出成熟的‘唯物论’,主要还是因为接受度的问题。

    任何思想的发展,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从朴素唯物主义,再到形而上学,再到辩证唯物主义,这是无数前辈先贤们一点一点构建出来的。

    赵祯现在要做的,只是留一个口子,然后慢慢引导其他人一起参与其中,一起重新认知‘世界’。

    参与这项事业的人越多,他的群众基础也就越牢固,未来,他的改革也会越顺畅。

    从上至下都是他的人,那些保守阶级,那些既得利益者,拿什么和他斗?

    拿头?

    真有人拿头来‘斗’,砍了便是。

    “臣,谨受教!”

    少顷,鲁宗道亦是毕恭毕敬地对着赵祯行了一个弟子礼。

    对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人执弟子礼,他,毫无心理负担。

    他,心服口服!

    此乃,以理服人!

    他拜得不是人,而是理!

    眼见鲁宗道缓缓退回了班位,赵祯不由将目光投向了丁谓等人。

    “诸卿,可有其他见教?”

    此时,丁谓等人已经不再是坐着,而是自发地站了起来,躬身聆听。

    半晌,无人应答。

    眼看如此,赵祯微微一笑,随手拿起了桌案上的《论语》。

    “既如此,那朕便讲一讲。”

    “今日,既是讲论语,自当以论语为结束。”

    “学而篇,为论语之首篇。”

    “何也?”

    “学,习也!”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时而习之,无时不习!”

    “此乃,入道之门,道德之基也!”

    “是故,朕以为,一切皆在‘习’之一字!”

    “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此句,为论语中最后一句。”

    “何也?”

    “命,天命也,命即理也,即性也!”

    “君子,知命也,当率(遵循)性,当修道,当‘时而习之’,当格物,否则,无以为君子也!”

    “礼,教也!”

    “礼一失,则为夷狄也,再失则为禽兽,是故,不知礼,人无以立也!”

    “言,行也!”

    “不知言,人无以知人也!”

    (如果无法察其言,观其行,也就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如何知命、知礼、知言?”

    “在学也,在习也,在教化也!”

    “是故,论语全篇,习之一字,一以贯之!”

    “论语之所重,皆在‘习’之一字。”

    “是以,朕以为,教化为最重!”

    “朕以为,教化之终极……”

    说到这里,赵祯语气微顿,然后只见他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掷地有声道。

    “当是,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注1)

    此话一出,现场的所有人,皆是为之一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赵祯身上。

    不论是想要弄权的丁谓,还是帝党的股肱王曾,亦或者是其他人。

    他们此刻的想法,几乎是如出一辙。

    天,要变了。(学界的)

    官家之言,虽寥寥数语,却道尽了《论语》之要义!

    从古至今,讲《论语》者,无出其右者!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从今往后,再也无人敢讲《论语》,敢注《论语》。

    阁内东北角,程琳听到最后这四句话,只觉全身的热血,一股一股的往上涌。

    ‘圣王降矣!’

    只见他胸口一起一伏,浑身上下都激动地发颤,连下巴上的胡子也跟着抖动起来。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以莫大的毅力,压下了颤抖的手,紧紧地握住笔身。

    哪怕握到指关节发白,他仍然忠诚地履行着史官的职责!

    官家的一言一行,必须要记下,一個字都不能错,也不能少!

    圣王之言行,岂能错漏?

    如果记错一处,他程琳,就是千古罪人!

    注1:为天地立心,心即理,为生民立命,命即理,横渠四句的重点,也是性理,性情。

    为往圣继绝学,其实是儒家的道统之争,后面章节会有解释

    而最后一个,为万世开太平,则是终极目标。

    等于说,横渠四句是层层递进的关系,立心、立命既是目标,也是方法,继绝学是呼应儒家内部,开太平是终极目标(画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