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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宗室刘永难相见

    因为巴西郡出现流民问题,收到当地太守刘干的上书后,季汉朝廷当机立断派遣诸葛瞻、樊建和宗预组建一支支援队伍,前往巴西。

    这次出行,对于诸葛瞻来讲是一次不错的锻炼机会,他用了几天时间,从成都粮仓中征集出一车队的救济食,组建了一支三百人的队伍,马上准备出发。

    在出发的前一天,皇帝刘禅将诸葛瞻、樊建、宗预和新任阆中令王化招到宫中,为其饯行。

    王化,字伯远,广汉郡郪县人。广汉郡任命他担任功曹,益州征辟他担任从事,又历任光禄郎中主事、尚书郎。他为政清静,不烦扰士民,受到尚书令董厥的推荐,于是皇帝下诏封他为新任巴西郡阆中令。

    饯行酒宴上,众人就座,刘禅举樽道:“诸葛爱卿、樊爱卿、宗爱卿,这次就请三位爱卿跑一趟,治理地方可不容易啊,请!”

    “陛下,请!”诸葛瞻、樊建、宗预皆举樽道。

    众人饮后,刘禅看着后面那人,道:“阆中令王化。”

    王化赶紧起身拜道:“臣王化拜见陛下。”

    刘禅道:“爱卿请坐。”

    王化坐下后,刘禅道:“以前汝在广汉郡当过功曹,对于治理地方颇有经验。这次到达阆中,也要继续努力,干出点成绩给吾看看。”

    王化道:“臣遵令。治理阆中是臣之职责,若治不好,请陛下治臣之罪。”

    刘禅乐道:“嗯,很好。”于是君臣饮酒。

    之后,刘禅对诸葛瞻道:“思远啊,汝可能不知道,其实是吾吩咐董厥让汝来做这次治民的主官的,汝可知吾为何要这么做吗?”

    诸葛瞻感到惊讶,道:“原来是这样,请陛下明示。”

    刘禅道:“汝看百官,包括吾在内,都老了,一头白发,一脸沧桑,也没多少时间了。所以吾一直希望能提拔一些年轻人,将来靠新俊来接班国家大业。外界说因为有汝父亲的缘故所以吾才对你有偏爱,其实外界想得太简单,是没有真正去了解汝的才学与本领。所以吾想通过这次的外派让百姓好好看看,吾是没看错人的,汝是真的有才,是一定能继承父辈的荣耀。”

    诸葛瞻又起身拜谢,道:“臣诸葛瞻感谢陛下认可与关爱。臣是比较年轻,三十出头,朝堂之上也没几个人比臣年轻。但臣并不会因为家父和驸马的身份而不去努力与怠慢,臣少读经典,苦研治国理民之道,现在是时候做出事迹来给百姓看,给陛下看。臣一定会向家父一样,为国家奋斗不息,致死而已。”

    刘禅道:“好,有志气!这次远行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回来的,可能需要数月,若表现好,吾一定奖赏汝。”

    诸葛瞻道:“谢陛下!”于是二人饮酒。

    刘禅放下酒樽,又看着樊建,道:“樊爱卿,吾让汝做思远的副官,是因为汝在处事方面很有办法。有时候可以适当点拨一二,特别是当思远遇到问题时,希望汝能尽力协助解决。”

    樊建道:“陛下,臣一定协助葛侯,把巴西的问题,把流民的问题,妥当得到解决。”

    刘禅又看着宗预,道:“宗老将军,这次让汝远行,也希望汝为葛侯多出主意,建设好新的家园。”

    宗预道:“陛下,为国家效命,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福,是末将的职责,末将一定尽力。”

    刘禅点头道:“好,举樽,再饮。”

    在饯行酒宴之时,只见一间室内,黄皓召集自己的小团体商议问题。

    什么小团体?就是他之前组建的‘小关张马黄’等四位宦官。

    黄皓道:“今天得到消息,甘陵王刘永要来朝见陛下,这人以前说过我的坏话,我不想让他来宫中,你四人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于是四位宦官商议起来。

    小关道:“我等都听黄常侍吩咐。”

    黄皓急道:“不要什么都听我吩咐,我现在不是在培养你四人吗,要有自己的想法,这样将来才能与我一起稳稳控制这皇宫,明白吗?。”

    小关道:“明白了黄常侍,其实我观陛下也不喜欢刘永,所以他肯定是进不了皇宫的。”

    小张道:“陛下是甘皇后所生,是先帝嫡长子。刘永,虽然说甘陵王也有个‘甘’字,但他却是先帝来成都之后再娶的姬妾所生,是庶出。嫡长子看不上庶出很正常,你看袁家的袁术、袁绍兄弟,最后都反目了。”

    小马道:“就是啊,能做个王,有一块封地,也挺好的,没必要入宫面圣。想想曹魏和孙吴因为斗争死了多少皇室宗亲,就陛下宅心仁厚,各自相安无事。”

    小黄道:“这个刘永是王也是臣民,没有皇帝的诏令怎么能自己就来呢,我真是搞不明白。”

    小关道:“谁知道呢,刘永还打小报告说陛下要远离黄常侍,他没伺候过陛下一日,还无故指点陛下近臣,实在令人费解,甚至让人气愤!”

    见四人说了一通后,黄皓摸着胡子,道:“好了,你四人说了半天还没把问题说明白,到底如何对待刘永。”

    见四人又不说话了,黄皓叹了口气,道:“晚上我向陛下汇报此事,你等躲在暗处观看,看我如何说动陛下让这甘陵王进不了皇宫。”

    四人皆道:“好,明白了!”

    饯行酒宴结束后,刘禅回后宫休息。

    黄皓服侍刘禅就寝,刘禅洗过脸后,道:“黄常侍,今日还有事否?”

    黄皓想了想,道:“倒有一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

    刘禅道:“不是那么重要的那也是事,说来听听。”

    黄皓道:“老仆遵命,甘陵王想入宫面圣。”

    刘禅道:“甘陵王刘永?”

    黄皓道:“正是。”

    刘禅道:“他来做什么,吾没召他啊。”

    黄皓道:“甘陵王今年四十,子曰:‘四十而不惑’,或许他觉得是时候入宫面圣了。”

    刘禅觉得好笑,道:“年纪是不小了,可是他有什么好困惑呢,先帝封他为鲁王,吾封他为甘陵王,一生富贵荣华,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有什么好困惑。他来找吾做什么,吾这里只有一个皇位,总不能把这位子让给他吧。”

    黄皓道:“那是,陛下说得在理。可陛下还有丞相、大司马、大司徒等职位空缺,他或许可以接受。”

    刘禅挥了挥手,乐道:“那就更不行了,他贵为宗室,分封为王,丞相、大司马、大司徒这些地位太低,而且最多也就封个万户侯,汝让他从王降为侯,那怎么可以呢。”

    黄皓想了想,道:“好像是这个道理,那陛下还能给他什么,美女、金玉钱财,还是增添封地。”

    刘禅道:“他是一个王,美女、钱财、封地会缺吗,怎么会请吾出面给他增添这些,也没这个道理。”

    黄皓道:“那老仆真的想不到更好的原因了。那就劝他离开,不要入宫?”

    刘禅坐在床边,叹了口气,道:“看来就只能这样了,让太常张峻和益州别驾汝超负责此事,劝他回去吧。”

    黄皓道:“臣遵命。”

    刘禅道:“好了,吾要休息了。”于是黄皓缓缓离开。

    此时,一直在外房偷听的四位宦官,见黄皓很容易就搞定这事,无一不佩服他。

    第二天。

    诸葛瞻的支援车队离开成都。

    在离开的路上,有很多自发而来的民众为其送行。

    送行者声势越发浩大,将道路堵塞,车队被迫停了下来。

    民众将车队围在中央,不断对车子喊着:“葛侯!葛侯!”

    诸葛瞻见况只能从车中出来,站在车上道:“乡亲!蜀中的父老乡亲,请安静,请安静一下。”

    待民众安静后,诸葛瞻道:“我知道诸乡亲都是来为我送行的,我内心充满感激,我也一定会努力报国,为国家多办好事。现在我要出发,请各位让开道路,拜托了。”

    话音虽落,但围观民众依然不愿离去,车队亦不能前行,弄得诸葛瞻毫无办法。骑在马上的樊建和宗预又数劝百姓。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疏通了道路。又因为走东门担心再被围住,所以车队选择走南门出城。

    出城后,车队走到一处桥边,樊建道:“葛侯,你可知道前面的桥叫什么名字?”

    诸葛瞻看着那处,道:“不知,那是什么桥呢?”

    樊建看着宗预,道:“宗老将军,你和我都走过这桥,你来说如何?”

    宗预道:“行,这叫万里桥。最早是秦蜀郡太守李冰所建,当时叫长星桥。后来丞相在此设宴送费祎出使东吴,费祎感慨曰:‘万里之行,始于此桥’这桥便被称为万里桥。”

    诸葛瞻道:“原来如此。看来我国一位位出使东吴的使者,两国之间来往的百姓,都走过此桥。”

    樊建道:“是的,桥边就是码头,来往之人都是在这里选择坐船出行。桥边那片水叫笃泉,当地人用此水濯溉农田。”

    诸葛瞻向他指着的地方望去,道:“好桥,好船,好水,车队过了这桥之后该怎么走?”

    樊建道:“水载向东,然后往北,就可以到巴西了。”

    诸葛瞻的车队继续前行,行车速度或许不快,却也没片刻耽误。

    同一时刻,成都皇宫宫门外。

    甘陵王刘永的车队走到这里,一路上都很顺利,直到走到宫门门口时才被宫门卫士拦下。

    今日这里的宫门卫士有数十人,领军龚衡今日调往此处,负责这座宫门的安全。

    见车队被拦下,刘永吩咐一起前来的儿子刘晨告之卫士,他们是谁,来这里的目的,请求放开道路。然而龚衡听后不以为然,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见车队迟迟不能进宫,刘永有些着急,于是亲自下车,了解情况。

    刘永走到卫士身边,又被拦住,只好站在那里,道:“这里的卫士官是谁?”

    龚衡走到他身前,道:“我是领军龚衡,今日负责守卫这座宫门。”

    刘永道:“我乃甘陵王刘永,你见本王为何不行礼!”

    龚衡无奈只好与身后卫士齐行拜礼。礼毕后,刘永道:“现在本王命令你放开道路,今日本王要入宫面圣。”

    龚衡道:“请甘陵王见谅,末将今日没有得到命令,所以不能让你入宫。”

    刘永很不理解,盯着他道:“你可看清楚了,我是先帝之子,陛下之弟,怎么就不能入宫了。以前我也住在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家。你一个小小领军竟敢拦本王,你长了几个脑袋啊!”

    见他生气,龚衡再解释道:“甘陵王息怒,末将再重复一遍,末将没有得到有关命令,所以不能让你入宫。若你要硬闯进来,请先取下我的首级。”

    刘永愤怒至极,道:“你以为本王不敢吗!”说后即拔出佩剑,剑朝其颈部而去。

    正这时,远处有人喊道:“甘陵王勿动手!甘陵王勿动手!”刘永向那边望去,喊话之人是张峻,他旁边是汝超。

    张峻,担任太常,负责国家有关礼仪、祭祀等事宜。

    汝超,担任益州别驾,负责巡视、管理州中事务。

    二人赶到刘永身前,张峻道:“甘陵王,请收回兵刃,接受皇帝诏令。”

    刘永见有圣令,无奈收剑、接诏。

    张峻念诏:“甘陵王刘永,请恭正地按照礼仪履行王室职责,守卫封土,安享富贵。无朕令不得擅自入宫。”张峻念后将诏拿给刘永。

    刘永一看,愁眉,对张峻道:“张太常,陛下可是我的哥,为何不愿意见我,我都超过十年没入宫了。”

    张峻道:“这个我也不知,诏令是陛下发布的,我只负责传达。”

    刘永看着汝超,道:“汝别驾,这该如何是好?”

    汝超走近他耳前,小声道:“你是不是和陛下赌气了?”

    刘永不解道:“赌气?哪里有啊!”

    汝超道:“这些年,甘陵王没有少批评议论陛下身边的小臣吧。”

    刘永这才想起,道:“我和董允一样非常讨厌黄皓这样的宦官,然而黄皓现在却以中常侍身份参与国家朝政,阉人干政,后果非常严重,后汉就因宦官猖獗而败坏朝政,宦官卖官鬻爵,盘剥百姓,最终酿成黄巾贼起,天下大乱,董卓、曹操霸京师的后果。所以本王就是想入宫劝陛下远离黄皓这个大宦官。”

    刘永激动地说了一通道理,而张峻和汝超听后却显得很平静。

    张峻看了眼汝超,又回头看着刘永,道:“甘陵王,你的想法未免过于天真。你这些道理陛下听得进去吗,请恕我直言,陛下可以没有你,也不可以没有他。”

    刘永不解,道:“为何?难道我一个亲弟还不如一个宦官重要。”

    汝超道:“这很好解释,宦官可以照顾陛下日常起居,也可以分担陛下烦恼,而甘陵王你却不能。你的身份决定了若离皇帝太近,就会使皇帝无法安心,若离越远,皇帝心里才会舒畅。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甘陵王难道一点也不懂吗?”

    张峻道:“回去吧,陛下确实不想见你,你也不要再固执,若再不走就是违背圣令。”

    汝超道:“违背圣令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甚至会让皇帝产生厌恶,那就更不好了。”

    见二人这么说,数十人卫士又挡在身前,看来是真的没希望了,刘永不断摇头,身体颤抖后退,摇摇欲坠。

    忽然,他跪下,流泪道:“陛下!陛下!弟刘永十几年没见过你了!我都四十了!为何还见不到我的亲哥啊!天哪!”

    张峻、汝超、龚衡见他痛苦,也只能冷冷站在那里,并无办法。

    刘晨见况拉他起来,可他却不起。

    等他止住流泪,即向宫中三拜,后缓缓起身,终于上车离去。

    刘永的车马走远后,张峻、汝超依然叮嘱龚衡不可放松警惕,之后二人便离去了。

    在离去的路上,汝超对张峻道:“甘陵王看起来是不是太可怜,你我是不是太狠了。”

    张峻道:“所谓一山一虎,一宫一龙,一国一君,他的身份决定他的待遇。”

    汝超道:“也是,那你觉得陛下和甘陵王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张峻想了小许,道:“目前来看没有,将来有没有就只有看天意了。”

    汝超微微点头,道:“哎,看天意,看天意吧!”

    于是二人返回宫内复命。

    诸葛瞻的车队缓缓离开成都,刘永的车马却怎么也进不了宫中,不同的情况,却发生在同一时刻。那么今后又将发生哪些事,请看下一章:黄皓联络尚书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