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落遗区——鲸落

    再晚些时候，哈达敲门把药膳端进来，蒂芙妮穿好衣服表示要出去吃，哈达说吃完药膳垫垫肚子再出去，他趁这个时间把悬浮车开出来，蒂凡妮没说话，拿了汤匙坐在桌边。

    等哈达回来时，蒂芙妮收拾完碗筷依旧坐在原位，目空一切，呆呆的。

    “蒂芙妮小主？蒂芙妮小主？”哈达试探性问道。

    “哈达啊，以后，都叫我蒂芙妮吧。”说完就起身离开，自己拿了披风披在身上，向外走。哈达也没有接话，默默跟在蒂芙妮后面，哈达一出门，家里自动形成一个封闭式的堡垒。

    “哈达，没必要了，开着，透透气。”蒂芙妮语音传来，哈达看了一眼蒂凡妮，转过身去调节控制器。蒂芙妮闭上眼睛，车间缓缓流露乐声。哈达收拾好再出来时，蒂芙妮蜷缩在座椅里小憩，哈达知道蒂芙妮睡觉的习惯，没敢拿毯子给她盖上，温控器都没动，坐在驾驶位，根据蒂芙妮传感躺椅里的大脑信息输送虚构器设置好目的地——落遗区。落遗区是地球爆炸碎片在宇宙漂浮形成的“碎片带”的银河地带。看到这个区域名字的时候，哈达明显愣了一下，去那个地方做什么？环境差，污染严重，支离破碎，没有活的生命体，去那伤怀吗？

    抵达目的地，眼前的情况比哈达想象的更加严重，由于这里完全被荒废，没有卫星扫描到这里，自然也没有这里的影像。

    “蒂……蒂芙妮，这里太糟糕了，换一个地方……”哈达说着说着看到蒂芙妮已经站起来了，一个人抱臂看着眼前的场景，烟灰弥漫，有一层朦胧的“大气”笼罩在上面就像龙卷风席卷了垃圾场一样。

    蒂芙妮伸出右手贴在悬浮车内侧，一个几何构型的操作台缓缓伸出来，蒂芙妮控制着悬浮车加速进入这个落遗区深处。哈达不明缘由坐在驾驶位上，看着蒂芙妮近乎疯狂的举动，他不能阻止，也阻止不了，蒂芙妮越是平静，越是面无表情，哈达心里就越慌张。冲破层层污气，蒂芙妮把车开到一个海面上，海面冒出支架残核，翻滚着红黑色的泡泡，浓烟滚滚，灰渣厚厚覆盖在整个海面。

    蒂芙妮从车里出来，起身一跃，跳向海面，最后落在一个支架上。待蒂芙妮站稳后，海面瞬间支起一个巨大的突兀，沉重的残核也被挤到一边冲散开来，一个低沉悲凉的声音传出来，带着厚厚的沙哑，半个身体跃出，头部朝天，巨尾一甩，没有那么强大的地心引力，它支撑在空中一会，还是落下来了，啪嘭！撞击声回荡许久，带下去很多灰烬和一些黑乎乎的东西，但是那些东西太多了，没有水溅迸出来。哈达瞧着，感到震惊，怎么还会有活着的生物？这完全就不可能，出于好奇，哈达也下车，将悬浮车收缩进便携箱，落在蒂凡妮身后。定睛一看，天啊！竟然是一只海鲸，这简直完全就是血肉模糊，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不少地方贯插着一些钢材类材料，周围的皮肤已经腐烂流出恶臭的浓水，还有一大块黑色硬梆梆的结痂，其余地方要么露骨刺翻外皮夹杂着垃圾，要么就是白黑掺杂看不清。

    蒂芙妮走在海面上，太多的灰烬让蒂芙妮平稳地走到海鲸脑袋边，海鲸有一声没一声地哀鸣，像是被遗弃的伤痕累累的小孩，这只海鲸一只眼珠早就不知道哪去了，只剩黑漆漆的洞口，另一只眼被插入一个棍子，向外留着血，被灰烬吞没。海鲸声音越来越弱，渐渐就听不见声了……

    哈达关闭耳外传声器，走到蒂凡妮身边，“不带回去抢救一下吗？”

    蒂芙妮挑了摇头，“太迟了，太累了。”哈达不明所以，蒂芙妮趴在靠近海鲸心脏的背部，喃语道，“我来的太迟，它等得太久，太累了，走不动了，它的家没了，又能去哪能医治好它呢？”

    “这里是地球摧毁的残核，它能撑到现在还活着，也是个奇迹了。”哈达安慰道。

    “希望都没了，要奇迹又有什么用。”蒂芙妮冷笑两声，起身，走下海鲸的尸体，环顾四周，没有太阳光照射，只有微弱的月光遥远地照亮一寸天地，凉凉的感觉笼罩这里。蒂芙妮浑身脏兮兮，脸上也沾上了污渍，哈达拿出手帕递给蒂芙妮，蒂芙妮看了哈达一眼，停顿一两秒，接过，擦了擦脸，手帕放在手里夹着，蒂芙妮低头看着脏了的手帕许久，洁白的手帕正中心的那抹黑色，突然转过身笑着对哈达说了一句，“脏，是擦不干净的。”

    第一次，哈达对着蒂芙妮满脸笑容的表情里看不到一丝笑意，反而是流露着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陌生。蒂芙妮从哈达侧边走过，“回学院吧。”淡淡的忧伤，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蒂芙妮离开，那条海鲸忽然坠落海底，哈达一惊转头看向蒂芙妮。蒂芙妮还站在刚刚的位置，低头望向海面，哈达闭了嘴，驾驶车离开这里。

    鲸生万物生，鲸死万物死。

    鲸生万物死，鲸死万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