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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刺痛

    第二天吃过饭,李冰就准备好泳裤眼镜,趁妈去厨房,放到小包里,先去找武战东。

    他在门口大声喊:“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武战东接过书,不停在封面摩挲,爱不释手,说:“好书,好书!今天终得一见,我得好好学习学习。”小心翼翼地用纸包了,左右找不见地方藏,自语道:“这书要放到个保险地方。”就站到桌子上,把天花板方格吊顶取下一块,把书放进去又盖好。

    李冰说:“这地方好,万无一失。”

    武战东跳下桌子,收拾停当,肩上搭了毛巾,和李冰出来,一路到了院子门口,方小龙已蹲在树下等候多时。

    三个人上了公交车,直奔李家寨而去。

    游泳池是在李家寨古文化街的正北面。从文化街穿出去,路过黑龙茶道,却见门已上了锁,里面黑洞洞没个光亮。

    李冰说:“今天怎么没开张?”

    方小龙说:“也许天太热,没人吧。”就继续往游泳池走,还未走近就有一股浓浓的漂白粉味飘来。

    李冰说:“这味浓的,下去游一圈,都得把人漂白了。”

    武战东说:“主要还是为了中和水里的尿。报纸上说,平均一个池子里有7升尿的。”

    李冰说:“我靠,这还敢下水?”

    几人买了票进去,但见池子里浅水区人满为患,深水区人倒少些,方小龙说:“这些人都不嫌,咱们怕啥?”一个猛子扎下去,往深水游去,李冰也一个跟头翻下去,追随而去。

    武战东用脚试试水,捏了鼻子猛一跳,咕嘟嘟地喝了几口水。

    李冰说:“刚下来就喝上了?”

    武战东咳了两下说:“哎呀,这滋味。”

    在游泳池游了一阵子就觉无聊。于是三人比赛,李冰和方小龙齐头并进,不相伯仲。惟有武战东竟在水中扑腾半天才前进一米。后来干脆仰泳,把个大肚子露在水面,时起时伏,再后来就游不动了,一口接一口地呛水。

    李冰忙把他救到岸边,自己也上岸休息。眼前红男绿女,花花绿绿的泳衣眼花缭乱,武战东说:“坐着看风景也不错。”

    李冰就见池里一小孩潜泳,做蛙泳状,,那女孩竟没反应。小孩胆一大又连按了几个。令李冰倍感惊诧的是有一女孩竟还回头笑笑。

    武战东说:“老大,我最近心里有个事。想让你给出出主意。”

    李冰说:“是不是又看上哪个女娃了?”

    武战东笑道:“真准,老大真是知我之人。”

    李冰说:“看上谁了?我给你参谋参谋。”

    武战东仰天一叹:“唉,一言难尽呀。”伏在李冰肩头,羞涩地说:“她!就是我家邻居王倩。”

    “王倩?”李冰猛然想起她一袭旗袍看书的样子,说:“这女娃不错,你有眼光。”

    武战东说:“以前一直没太注意她。可前几天放学回家看见她穿一件粉红色连衣裙,坐在门口小凳上看书,那姿态,那神情,当时就喜欢上了,这就叫一见钟情吧。我该怎么办?”

    李冰说:“她爱看书,你就要给她上货呢。”

    武战东一惊:“这也太猛了吧。”

    李冰说:“,现在的女娃都爱看琼瑶,席娟之类的,你先打听打听,给她买一套《还珠格格》送去,不就成了?”

    武战东说:“还是老大有办法,这事我回去就办。”

    李冰正要说话,方小龙在远处使劲喊:“李冰!李冰!”飞快游过来,上了岸,在耳边小声说:“我刚才看见两个人。”

    李冰说:“谁?”

    方小龙犹豫一下说:“我说了,你可要挺住。

    李冰说起:“到底是谁?”

    方小龙说:“高翰文和许小晴在那边。”

    一股凉意袭来,李冰半会无语,身上已起了鸡皮疙瘩。待他缓过神,说:“过去看看。”脚已站不稳,一打滑,差点摔了一跤。

    武战东忙扶住说:“没事吧。”

    李冰说:“没事。”就走到浅水区,顺着方小龙的指向,那两人果然在水里泡着,距离不过咫尺,高翰文用手比划着什么,像是在教游泳,许小晴情一副意绵绵的眼神。

    李冰站了一会,想过去,又没有动,他突然害怕他们转头往这边看,就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沉默了半会,说:“不游了,我先回。”

    方小龙和武战东默默跟上来,三人无语,换了衣服就出来了。烈日当空,太阳毒的要把大地融化,李冰已浑身湿透,索性脱了短袖,光膀子走在前面,武战东跟上来说:“这事……准备怎么办?”李冰怅然,说:“还能怎么办,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由他去吧。

    到了傍晚,李冰已回到家,突然觉得肩背火辣辣的疼,他妈拨开一看,皮已褪掉一层,红通通一片,赶忙从冰箱里取了冷冻肉,用塑料袋包了冷敷。嘟囔着:“那么大的太阳敢光着走?都晒成啥了,又红又肿的。”

    李冰说:“你别说了,快上药吧。”

    妈说:“成这样了还不让我说,下回继续晒,对不?”取了红霉素软膏涂上,肩膀又一阵刺痛,这痛又像是从心里发出来的。

    李冰捂了胸口说:“好了,不抹了,我胸口有点闷,下去透透气。”穿了衬衣下楼,隔壁门洞的一个妇女在杀一只鸡,李冰在旁边看。妇女端了一盆热气腾腾的水出来,说:“没见过杀**,现在都买速冻的,不新鲜,你看我这鸡肥嘟嘟的,炖汤最好了。”说着用袋带子绑了鸡翅和爪子,鸡就不再扑腾了。

    妇女拿了菜刀,前后比划着,突然照脖子一下,殷红的血就一股股流到盆里,立即红了一片,鸡奋力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血滴滴答答了一阵,还是流不完。

    妇女索性不去管,把羽毛一根根拔了扔到水盆里,绒毛也一片一片地剥掉,露出疙疙瘩瘩的鸡皮。鸡已没了知觉,李冰却不忍心再看下去,鸡的痛苦转移到了他身上,他已大汗淋漓,觉得自己的灵魂也被一下一下剥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