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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秦腔

    晚自习依旧吵吵嚷嚷。李冰撇开作业,天南海北地乱侃。

    杜凤冷不丁冒了一句:“你跟许小晴和好没?”

    李冰没听清,说:“什么?”

    杜凤说:“我是问你俩现在进展的咋样了。”

    李冰说:“还是不行,越来越疏远了。”

    杜凤说:“你怎么不去追呢?”

    李冰说:“拉不下脸。”

    杜凤说:“我看你是没救了,要不我给你俩撮合撮合?”

    李冰说:“你别管,我自己想办法。”

    杜凤说:“就你这薄脸皮能想出什么?”

    李冰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说:“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

    晚自习后,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出来,很快就各自回家,摆摊的小贩们没了生意,也都草草收摊。校园内外一片寂静。薛老师背着手走出学校,在大马路上站了一会,又在树底下和花坛边上绕了一圈,才慢慢地走了。

    墙角一个黑影左右张望,似乎在观察动静,他点了根烟,倏地腾起来喊:“刘睿,你过来!”扑到跟前,是王耀兴。

    刘睿吓得一退,说:“早上吵两句就算了,你想咋。”头发却被拉住,头也跟着往下沉,身子已经弓着,动弹不得,脸上又挨了两脚。

    刘睿大喊:“我*你吗,*你吗。”又挨几脚。

    “妈的,我让你骂。等你货二十分钟,总算出来了,让你嘴贱,嗯”喘着气又掏出条链子朝身上狠抽几下。

    短短一两分钟打完,王耀兴蹬上自行车扬长而去,刘睿却没有去追,揉了下眼睛,又擦嘴角,捡起书包拍拍土,向方小龙家跑去。

    十分钟后方小龙带着双截棍跑了出来,对刘睿说:“院子门口看看。”却四下没寻到踪影,方小龙说:“让这货跑了。”

    刘睿说:“妈的,刚才趁我不注意,不然非把他打趴下。”

    方小龙说:“这货狠着呢,你打他?他最近不上晚自习,不好堵他,下回有机会帮你报仇!先去我家洗洗脸,弄点药擦擦。”

    刘睿说:“今天挂彩了,舒曼家也去不成了。”

    方小龙说:“你打着补习的名义天天晚上往舒曼家跑,谁知道你干啥好事呢。”

    “你一天思想不健康的,他爸跟我爸是战友,我把人家叫叔呢,你要不信,下回咱俩一块去。”

    “舒曼有脸蛋有身材的,你爸不会给你俩定的娃娃亲吧。”

    “逑”刘睿一用力,脸上又疼,说:“我喜欢谁你又不是不知道””

    第二天,刘睿压着帽子到学校,掩住眼角淤青,大痣从窗户探出个脑袋,说:“咦,你不敢戴帽子,你本来就秃,再戴就成秃头了。”说着去摘帽子,就看见伤,说:“跟谁又操练上了,战绩不行么。”

    刘睿说:“操练你妈个皮,滚,别惹我。”

    大痣红了脸,推了一下说:“你想咋。”刘睿转身就打,又是一阵刀光剑影,互相拽着衣服,露出半个肚子,直到被李冰劝开。

    李冰叹道:“刘三架,一天打三架,果然名不虚传。”

    模拟考试将近,班里突然有了紧张气氛。自习课竟也无人说话,一律地埋头苦学,偶尔几个放弃学业的还在百无聊赖中看报纸读小说。可看的读的不过是些街头小报,武侠色情之类。多年的磨练已练就了李冰深厚的写作业功底。写单词,龙飞凤舞地扭上一通,一页纸也就写得满满了。抄课文,能练到只看书不看本子,一行写下来,竟没有一个字错位的。有时同桌间也展开竞赛,看谁先写完,速度到了极至,就不免手臂酸痛,甩过两下手,继续奋战。

    又一节英语课,还没上课,讲台上放着收音机,课上听磁带用得着。可头强刘亮这几个捣蛋的偏开了广播,把频率调到吱吱哇哇唱秦腔的,狼一样吼着:“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三千万人民乱吼秦腔。”边振振有辞的喊:“请听秦腔大师黑支书演唱会。”

    黑支书原是他们给李冰起的外号,李冰便来关广播,那几个偏又打开,你来我往的争夺中,台就调到了妇科讲座,老军医专挑晦涩字眼侃侃而谈。男生们围了一圈听,女生们也大都一笑了之,并不去理会。到了上课铃响也没人拔插销。

    年轻的英语老师闹了尴尬,仍严肃的说:“你们都听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讲座是给你们听的?以后没我允许,都不许动广播!”

    老师讲课风格让人昏昏欲睡,台下看漫画看小说打瞌睡自习的比比皆是。岳超群做完一套数学卷子,揉揉眼,看向舒曼的侧面,一道漂亮的曲线,就忍不住要跟她交流:“咱们的第二课堂开讲了。”

    舒曼说:“你一天轻松自在的,老师刚才说要提问,还瞄了我几眼,吓得我都不敢动。”

    岳超群说:“多大个事,一会她要问你什么,我小声给你说。”

    舒曼说:“你整天讲这些都是哪学的?”

    岳超群说:“都是源于我的一本秘籍。”

    舒曼说:“拿出来看看,好书你不分享?”

    岳超群说:“已经让我翻烂了,还得重新粘一粘。等毕业的时候再送给你。今天咱们接着上一讲:女子生理期。”

    舒曼忽然见裤子上一道白色,就说:“岳超群,你裤头露出来了。”

    岳超群忙笑着提了裤子说:“不好意思啊。”末了又说:“我的裤头已经被你看见了,我是吃了亏了,下边该咋办?”

    舒曼说:“你想看什么?”

    岳超群说:“课堂上不方便吧。”

    舒曼说:“你想得美,只能让你猜。”

    岳超群说:“红色。”

    舒曼说:“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偷看了?”

    岳超群轻蔑地说:“凭我的功力,这还用得着偷看?我掐指一算,今天是你的生理期,不是红色是什么色?”

    老师已看他们多时,岳超群是年级第一,还是说不得,只是走到跟前敲敲桌子,又咳嗽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