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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偶遇

    文叶在餐厅端坐着,她用手托着下巴懒散的玩弄着手机,时不时的歪着头偷瞄过来上菜的服务员。

    此前,她在二手网站上看中一台苹果台式机,卖家正是这家叫“常见”的餐厅。本来约的周末交货,但由于店面临时改到周末重新装修,便提早通知了文叶,让她尽快取货。

    她赶到“常见”后瞬间改变了立马找缪小影汇合的想法,因为与她交接的那位服务生长的太清秀了,她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她与缪小影虽然是大学好友,但性格迥异。一个天性散漫、稍显内向;一个热情奔放、斗志昂扬。所以,当她见到那位帅气的服务生后,便兴致勃勃的决定在这边用餐了。

    “常见”是A市本地较为有名的本帮菜馆,经营着多家分店,文叶来的这家正是旗舰店。由于已经开业很久,装修显得老旧。米黄的地砖已经看不出光泽,污渍的印记能清晰可见。原木色的木门甚至开始掉漆露出尖尖的木刺,灯光也偏昏黄不够亮堂。

    然而,外在的陈旧丝毫不影响它的客流量,仍是宾客如云。

    “这家店好像挺有名的啊,好几家分店。”

    缪小影终于到了,她坐下便猛喝水,肚子早已饥肠辘辘。

    “今天我请客。”

    文叶拉着缪小影,兴奋的靠近她:“这家店的服务生很帅,等下你仔细看看。”

    她说的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像中了彩票般:“太像偶像了,不去当明星真是浪费。”

    缪小影看着她花痴的样子轻笑道:“你永远都是这么无忧无虑啊。”

    文叶用手指对着她的脑门,用力弹了一下,这是她们最常玩的小游戏。缪小影假装被打倒,趴在桌上。

    “人生得意须尽欢。小影,这点你真的要跟我学习。今天什么都不要想,姐姐请你看帅哥。”

    “你看帅哥,帅哥看你。你觉得帅哥帅,帅哥觉得你傻。”

    “哇,小影。去了大公司后脱口成章了。”

    “大公司,不好混啊。我居然被人打赌了。”

    缪小影忧心忡忡的讲着她的“传奇”:“好像我那个领导经常换助理,他们赌我能干多久。”

    文叶没表现出关心,反倒开心的出起了主意:“我建议你一起下注。这样,你自己就可以作弊了,哈哈哈。”

    缪小影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能在那边干多久,你说我能挺个一年的经验么?”

    “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想那么多。想多了只会不开心,答应我一定要开心。等下的帅哥就是送给你的礼物,你自己去签收。”

    文叶总有办法逗乐缪小影,她已经忘记了办公室的一切,忘乎所以的描述起来:“我签收完,帅哥跑了怎么办?”

    “跑了的话……说明你长的太丑了,我没办法。”

    “哈哈哈。”缪小影笑的人仰马翻,这也是她一直喜欢跟文叶在一起的原因。

    文叶喝了口水,讲起了她的“淘货”故事:“这个电脑本来是在休息区给等位的客人用的,现在他们店面重装,不准备再要了,就便宜转手了我。是不是捡到宝了,几乎还是新的呢。”

    “厉害,厉害。怪不得你还顺便做他们生意。”

    “主要他们有活招牌,哈哈哈哈哈。”文叶兴奋地直跺脚。

    “讲了这么久,你点菜了吗?”缪小影疑惑起来。

    文叶羞愧的低下了头:“本来吧,我想让帅哥拿菜单过来。然后借着这个机会,一个一个菜的问,就可以近距离的看几眼。”

    “你是想顺便揩个油吧。”

    “那倒不至于。只是,帅哥说了句‘扫码点单’,就没再往我这边来过。”

    “哈哈哈哈哈。长得太丑了,帅哥都不愿意靠近你。”

    轮到她们的菜上桌时,文叶口中那位清秀的像偶像一般的帅哥终于出现了。

    穿着统一的白衬衫,前面系着黑色围裙,修长的身型在一众服务生中特别出挑,一眼就能看到他俊俏的脸庞。

    缪小影惊的目瞪口呆,居然是路昭有。

    “嗨。”

    她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才在公司打过招呼,没一会又见面了,这个巧合能叫“缘分”么。

    她有些疑惑,试探性的问道:“你不会在这边兼职吧?”

    路昭有愣了一下,只是他随即转换了笑脸,认真的解答起来:“算兼职吧。这是我爸的店,这几天比较忙,过来帮忙的。”

    缪小影“哦”了下便语塞了。

    她想着,普通同事间的偶遇再正常不过,也没有必要表现出兴奋的样子。只是看他一身服务生装扮,各种动作娴熟的一气呵成的时候,又开始进入遐想,开始对他好奇。

    怪不得文叶执意留下吃饭。

    “轮到你来打卡了吧。”

    路昭有又窃笑起来,他对打卡梗似乎已经上瘾了。

    “对啊,这家店很有名。”文叶迫不及待的插话了。

    路昭有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一直挂着:“想吃什么就加,我请你们。”

    虽然是新同事,路昭有却是十分客气,直接开口请客。

    文叶的嘴巴咧开了花,她抓住机会多讲几句:“真的吗?那你有推荐吗?”

    缪小影不停的咳嗽,示意文叶淡定。她又喝了几口水,开始客气起来:“我们就随便吃点。”

    “那给你们加盆虾,加个鱼吧。都是推荐的硬菜。”

    “好,好……”

    “谢谢。”

    路昭有远离后,文叶便迫不及待的打听起了他的事迹。

    她两眼发光,双手兴奋的托着下巴摇摇晃晃,像极了一只等待回应的小狗,仿佛知晓他的一个消息便能开心的飞天而起。

    缪小影故作镇定。此刻的她还不想把隐藏的小情绪外泄,虽然她开始有点期待他的再次出现了。

    她舔了下唇,淡淡的回着:“我才去上班呢,只知道他是公司男神。”

    “哇,常见的少东家,还长的帅。你有没有加到他的联系方式啊?”文叶有些激动。

    “第一天就加上了。”

    文叶听完立马来劲了,她从自己的单向花痴转变成了CP粉,感情切换的甚是自由。

    只见她用力地拍了下缪小影,装做很大佬的发问:“你出息了,能不能降服他?”

    缪小影涨红了脸,赶紧让她小点声:“能不能淡定点,我们只是普通的同事,别瞎说。”

    “同事也可以变恋人的啊。他……有女朋友么?”文叶终于问到了关键点。

    缪小影有些低沉,假意轻松的与她八卦着:“听说,跟公司老大的秘书在一起。”

    “消息这么不精准吗?”文叶手指在桌上不停的敲打着,似乎在酝酿什么大计划。

    “我们公司不允许内部员工恋爱。所以,假如他们在一起也不会公开说。”

    文叶幽怨的点点头,撇了撇嘴:“害我白激动一场。”

    “他……赌我能干半年。”

    缪小影继续开始了关于赌约的对话。一方面是跟文叶分享她的事情,另一方面也在时刻提醒自己,他仅仅是一个将她打赌的人而已。

    “慧眼识英雄啊。”文叶剖析问题的角度永远都很新鲜,她总有积极的看点,“他力排众议,在非议声中为你声援,这是好人啊。”

    缪小影惊奇的望着文叶:“我完全没想到,你是这么考虑的。”

    文叶笑了起来:“能被帅哥关注是件好事,要开心,要开心。”

    路昭有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换掉了服务生统一的服装,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橘黄色的针织衫,与昏黄的灯光融合在一起,显现的格外温暖。

    在公司,缪小影从未见他穿得如此鲜艳。

    他手上端着甜品,悠闲的向她们走来。

    对缪小影而言,他的脚步似乎踩在了背景音乐的节奏上,与她的心跳同拍,上上下下的共振出一波小小的曲线。

    “我也没吃,能跟你们一起吗?”

    他顺手拉开缪小影旁边的椅子,自然的坐了下来,身体惬意的靠在椅背上。随后瞄了一眼桌子,又站起身给她们添水。

    “要饮料吗?”

    他说话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带着忧愁的低音在耳边吟唱,与他在会上讲解PPT的盛气完全不同。

    “不用,不用。”缪小影有些受宠若惊,不想麻烦太多。

    突然,她有些害羞了,不敢正面看他,只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一起吃,一起吃。都是朋友么!”文叶大大咧咧,容易自来熟,心性又属于仗义的类型,与缪小影极为互补。

    路昭有接过话茬,有些调皮的朝缪小影问道:“我们是朋友吗?”

    缪小影听完的当下彻底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有些语无伦次,之前麻溜斗嘴的她似乎不见了。倒是文叶,又一次及时的出手相助了。

    “当然是,当然是。只要你女朋友不反对。”

    文叶眨巴着眼睛,她一边夸张的交际着,一边暗自得意自己获取八卦的小技巧。

    果然,路昭有上钩了,但更像是故意的透露:“我没女朋友。”

    “哎呀,真是巧了。小影也没男朋友。”

    “小叶,吃饭吃饭,别乱说。”

    缪小影垂着头,她被文叶这样有所指向的点名搞的无法适从。她多了几分疑惑,开始好奇,她在他心中留有几分印象。

    想毕,她又趁着喝水,转过一点身子,偷偷看了他。

    “要吃虾吗?”

    转过身的片刻,路昭有也看向了她,双眼炯炯有神,还热情的招呼她吃虾。

    她感觉被水呛了下,连忙拿纸掩饰狼狈。

    “你给我们一人剥一个呗。”

    文叶又开始出馊主意了,她的脑袋瓜似乎一直在思考怎么跟路昭有互动。

    路昭有居然同意了,起身去洗了个手,然后坐着安静剥虾。

    他低着头,很专注,不似嘲笑时的那般模样。只见他手法娴熟,手指轻盈的去掉虾壳,然后用筷子轻轻的摆在她的碗上。

    “尝尝。”他说话的片刻盯着她的脸颊,似乎想要得到什么回应。

    缪小影有些不好意思,但总觉得要说些什么,便脱口而出:“我吃了会折寿么?”

    文叶爆笑起来,缪小影用手指着路昭有跟文叶解释道:“他是领导耶。”

    路昭有笑得很无奈,他也有点摸不清缪小影的脑回路了。

    缪小影见状,意识到自己又没说对话,心里的那股自卑感再次涌了上来。

    如果是李佳,她应该会表现的很大方吧。

    李佳,这个名字怎么突然跳了出来?

    她有些讶异,自己怎么会对路昭有产生这么多的关注,甚至连他的绯闻对象都变成了假想敌。

    这种小心思给她带来了极重的负担,她连最灵敏的味蕾都消失了,眼前的爆款菜品竟然都尝不出味道。

    “你们尝尝这个蛋糕,是新品。”

    这个橙子模样的蛋糕做的极其细节,连表皮上各种凹凸不平的圆点都很逼真,再插上两片真正的橘叶,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缪小影拿着勺子不忍动手,愣是左看看右看看,细细的欣赏着。而此时,文叶那边早已经半个下肚了。

    路昭有伸出手想帮她切开,缪小影却急切的护住了,嘴里囔囔道:“太漂亮了,先别下手。”

    她这个不加修饰的反应让路昭有“哈哈”大笑起来,文叶趁机煽风点火:“小影肯定在认真思考它的配方跟做法。”

    路昭有饶有兴致的看着缪小影:“你会烘培?”

    文叶又一次抢答:“做的味道外面都吃不到的。”

    “这么厉害?”

    “是难吃的厉害。哈哈哈。”

    文叶一边假装揶揄,一边又开始释放信息:“过两天小影生日,还能吃到这种漂亮的蛋糕吗?”

    路昭有若有所思,碎碎念道:“双鱼座啊。”随后他开始关切起了她们的动向,“等下你们怎么把电脑弄回去?”

    “打车呗,然后我们两个人一起弄上楼。”文叶对力气这块从不缺乏自信。

    “我们店有送货车的,我让师傅送你们回去。”

    文叶大笑起来:“你的服务这么到位啊,一开始可没说有送货到家这个服务哦。”

    “我是看你们两个女孩子不方便。”

    “我挺方便的,小影可能会有点不方便吧,毕竟她手无缚鸡之力。”

    夜晚的风有些微凉,缪小影裹紧了外套,微缩着身体,仿佛能避寒一般。

    “你怎么不多穿点?”

    路昭有再次像个长者一样,关心起了她的穿着。她的心微微一震,很怕自己多想,便着急的与他招呼道别。

    路昭有不予理会,一溜烟的上了副驾驶,假模假样的说道:“我等下也要回家,跟你们一起走吧。”

    文叶观察力敏锐,虽然坐在后排,却早已发现端倪。她瞧着缪小影不出声的样子已然猜出二三,便继续跟路昭有打趣道:“我们要省钱,所以住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你跟我们顺路么?”

    “条条大路通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