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差事
这场晨练比预计的要长，持续了一个时辰，若非燕飞留心了时间，林歆眼见就要误卯了。
他匆忙收刀披衣，接过燕飞递来的窝头充了早膳，急急地出门奔赴了锦衣卫。
“去给外面守着的锦衣卫兄弟们也送点吃的吧。”蓝齐接过帕子擦汗，随口吩咐道。
燕飞应了一声，给蓝齐递过外衫后便转身去后厨拿饭了。
他其实心里有数，每天都会多做五份早膳给那些锦衣卫送去，早和他们混熟了。但他从未在蓝齐面前提起过这种小事，只默默替她打点好一切。
“王兄！开饭了！带着兄弟们下来吧！”他绕出后门，像往日一样，笑呵呵地抬头招呼着。
那姓王的千户带着其他四个锦衣卫轻巧地落下房顶，却是规规矩矩地对着燕飞行了个礼。
燕飞一愣，皱眉骂道：“怎么了这是？医馆亏待你们了？至于这么见外吗？”
王千户垂着脑袋恭敬回道：“卑职不敢。只是早先对燕兄弟和蓝掌柜多有怠慢，还望诸位贵人宽宏大量、不计前嫌。”
燕飞转了转脑筋，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他复又笑道：“别紧张。你们同知是吃错……呃，偶尔光临我们医馆，和我家掌柜的关系向来如此，王兄不必多想。更何况，锦衣卫兄弟们尽职护着医馆的安全，何曾有过怠慢啊？”
王千户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见同知大人短短半月内就来了两三回医馆，终于咂摸过来自己要保护的这人好像极为要紧，后知后觉出了一身冷汗。此时燕飞两句话就化解了他的尴尬，他感激莫名，于是伸手拍了拍燕飞的肩膀，笑着把窝头分给了身后的几位兄弟。
而燕飞端着空盘子回到后厨时，却是郁闷万分。
连旁人都能瞧出来林歆和主子的不对劲，那便不是他多想了。
但那可是林歆啊，是把主子害惨了的凶神恶煞锦衣卫啊！
他想劝劝主子，别被鬼迷了心窍，可又没有立场开这个口。于是他只能把盘子往水盆里重重一怼，对着锅碗瓢盆乱撒了一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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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歆下了马，急匆匆往北镇抚司里进，好险误了时辰。
他挂了牌子便转回议事堂，今日还有两件事务要安排下去，只怕下属们都在候着了。
还好，早上这番晨练倒是让他神清气爽。
也不知是因为打斗，还是因为见了想见的人。
他掀帘进屋，果然有满屋的下属向他行礼，包括难得正经的乔霁。
他偷偷勾了勾嘴角。心情更好了。
一个时辰之后，会议终于全部开完。林歆放松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斜眼看向故意磨蹭到最后还不离开的乔霁。
“什么事？”他终于开口问道。
乔霁顿时一脸神秘地凑了上来，压着声音问道：“你昨天早上干什么去了？还有今天，是不是差点迟到来着？快说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林歆一把推开他的脸，心虚道：“睡过了，还能有什么？”
乔霁夸张地“啧啧”，摇头晃脑道：“没跑了。你这就是有新欢的表现，看都懒得看我了。”
林歆从他身边挤着站起身，躲开了他越凑越近的身子。他挑眉看着乔霁，不耐烦道：“有事说没事说？我今天忙得紧，没空跟你逗闷子啊。”
乔霁便正经地点了点头道：“有。”
林歆示意他快说，于是乔霁接着道：“云墨阁的事可有新的进展？”
林歆闻言，却先是沉吟。
他在犹豫要不要把林戟业、吴恩裘与通敌旧案的关系告诉乔霁。
若是就这样透了底，那自己是逆案旧人的秘密怕是也瞒不住了。
值得吗？林歆在心里摇了摇头。
他是打定主意要翻案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如此，便万万不能把乔霁牵扯进来。
他暗暗做好了打算，于是抬头看向乔霁，准备随便敷衍过去。
可乔霁的话没有说完。只见他突然嬉皮笑脸道：“那你和云墨阁那位‘重明’的事，有新的进展吗？”
于是林歆抬脚就踹，乔霁的哀嚎直传到了屋外，惊得两名守卫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就在这时，门口来了个校尉，通禀要见同知大人。
“进。”林歆懒得理乔霁，沉稳地理了理衣衫。
那校尉跪地行礼，干脆道：“禀同知大人，陈指挥使来了，召大人过去。”
林歆蓦地抬眸，顺便瞥了眼乔霁。
乔霁即刻了然，这是为着云墨阁的事情。
他抬手挥退了校尉：“知道了，同知大人片刻就到。”
待校尉出了门，他转而看向林歆，确认道：“你信得过陈与期？”
林歆顿了顿才道：“起初是不敢信的，但蓝齐出狱一事，他表现得倒是中立。我有种直觉，即便他非友，也定然非敌。”
乔霁却仍然不放心：“但是按你在青丝绕听闻的那样，云墨阁内部此时派别对立，我们便不能想得那么简单。万一他实为云绎子那方，却故意对蓝齐表现得大度，你也分辨不出不是？”
林歆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心里有数，先前便没跟他透过底。我倒也想听听，他今日会问些什么。”
说罢，他宽慰地拍了拍乔霁，大步出门而去了。
上次听着蓝齐审完花鸢后，他曾让校尉传口信给指挥使，之后便没顾得上问起指挥使的回应。现在看来，恐怕这是指挥使自那日后第一次出现在锦衣卫，所以才得知他的消息，这便想起来找他问话。
“锦衣卫指挥同知林歆，见过指挥使大人。”林歆照例规矩行礼。
“不必多礼。”陈与期还是那副威严的模样，说的话倒是客气。
“叫你来，是有差事派发给你。”他盯着林歆，开门见山。
林歆一愣，面露愕然。
他并未想到今日的召见是这般走向，心里转瞬闪过百般念头，但面上恭敬道：“卑职全听指挥使安排。”
陈与期点了点头，随即朝屋外招了招手。
林歆回头，迎着日光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咱家给同知大人请安。林同知可安好啊？”
是御前太监万雨明。
林歆回了礼，心中犹疑更甚。
“万公公，把圣旨说与他听罢。”陈与期低沉地开了口，林歆竟从语气中听出两分不耐烦来。
他不做多想，撩袍下跪，伏下身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衣卫素有屯田之责，连年收效颇丰，不辱使命。指挥使陈与期指挥得当，着加俸三年；指挥同知林歆施行有功，着加俸一年，赏银五百两。另着指挥使挑选屯田人才，领钦差之职，暂借至北野军营，助大将军林戟业完善军屯制度，以备来年军需。钦差须即刻启程，不得有误。钦此。”
“臣林歆，领旨谢恩。”林歆叩拜在地，却是咂摸出不同寻常的滋味。
这圣旨是下给陈与期的，却又着意奖了自己屯田有功。那这外派的人选，看似由陈与期做主，可实际早已写好了自己的名字。
这唱的是哪一出？
“林同知，起来领牌子吧。”万雨明把圣旨交接给了陈与期，又接过小内宦递来的钦差令牌，客客气气地等着林歆起身。
林歆借着起身的功夫迅速整理着思路，开口问道：“万公公，卑职记得北野的军屯前月刚受过陛下嘉奖，敢问还有什么制度需要完善？公公可否给我透个底？”
万雨明低垂着眸子，满脸的皱纹如斧凿一般不动如风。
他轻声回道：“回同知大人，咱家不懂屯田，也不懂军务，只是听闻林将军奏报说正在准备来年的春耕。想必是耕种筹备中遇到了些许困难，企盼同知的指点吧。”
林歆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陈与期，又试探着问道：“那敢问公公，此去北野路途遥远，可有同行随从陪我解解闷？”
万雨明缓慢道：“此次同知大人虽有钦差之名，却因着前线军令森严，不便分配出行仪仗，只得委屈同知了。但同知可以自带人马同行，不超过十人即可。”
“那可有回程期限？”
万雨明拱手回答：“陛下言道，事毕乃还。”
林歆不说话了。他沉着眸子默然片刻，伸手恭敬地接过钦差令牌。
万雨明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表情，不见悲喜：“恭喜陈大人，恭喜林大人。林同知的赏银已差人送去府上了。如此，咱家便回宫复命了。”
他缓缓抬眸，对上了陈与期阴沉的目光。
“二位大人保重。”万雨明躬身拱手，再次用眼帘遮住了眸子里的光，“咱家告退了。”
“不送。”陈与期低低地吐出两个字，没有分给他多余的目送。
林歆盯着万雨明的背影，渐渐拧紧了眉头。这时，陈与期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注意。
“你的口信，我收到了。”他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
“画舫案是你的差事，与我无关的，我向来不会过问，因此不必告诉我结果。但你该是知道我的行事风格，却依然托人给我送了口信，你难道是想告知我那个所谓‘替天行道’的江湖组织的消息？”
林歆回过神，斟酌了一下才道：“指挥使想让我如何处理这个组织？”
陈与期沉默了一下，随即答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过？”林歆疑惑。
陈与期缓缓站起身，阴影把林歆笼罩了个囫囵。
他绕过桌案走到林歆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这个年轻后生深不见底的眸子。
半晌，他才一字一顿道：“意思是，别把命搭进去。”
说罢，他看也不看林歆的怔愣，回过身摆摆手道：“去吧。钦差该启程了。”
他匆忙收刀披衣，接过燕飞递来的窝头充了早膳，急急地出门奔赴了锦衣卫。
“去给外面守着的锦衣卫兄弟们也送点吃的吧。”蓝齐接过帕子擦汗，随口吩咐道。
燕飞应了一声，给蓝齐递过外衫后便转身去后厨拿饭了。
他其实心里有数，每天都会多做五份早膳给那些锦衣卫送去，早和他们混熟了。但他从未在蓝齐面前提起过这种小事，只默默替她打点好一切。
“王兄！开饭了！带着兄弟们下来吧！”他绕出后门，像往日一样，笑呵呵地抬头招呼着。
那姓王的千户带着其他四个锦衣卫轻巧地落下房顶，却是规规矩矩地对着燕飞行了个礼。
燕飞一愣，皱眉骂道：“怎么了这是？医馆亏待你们了？至于这么见外吗？”
王千户垂着脑袋恭敬回道：“卑职不敢。只是早先对燕兄弟和蓝掌柜多有怠慢，还望诸位贵人宽宏大量、不计前嫌。”
燕飞转了转脑筋，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他复又笑道：“别紧张。你们同知是吃错……呃，偶尔光临我们医馆，和我家掌柜的关系向来如此，王兄不必多想。更何况，锦衣卫兄弟们尽职护着医馆的安全，何曾有过怠慢啊？”
王千户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见同知大人短短半月内就来了两三回医馆，终于咂摸过来自己要保护的这人好像极为要紧，后知后觉出了一身冷汗。此时燕飞两句话就化解了他的尴尬，他感激莫名，于是伸手拍了拍燕飞的肩膀，笑着把窝头分给了身后的几位兄弟。
而燕飞端着空盘子回到后厨时，却是郁闷万分。
连旁人都能瞧出来林歆和主子的不对劲，那便不是他多想了。
但那可是林歆啊，是把主子害惨了的凶神恶煞锦衣卫啊！
他想劝劝主子，别被鬼迷了心窍，可又没有立场开这个口。于是他只能把盘子往水盆里重重一怼，对着锅碗瓢盆乱撒了一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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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歆下了马，急匆匆往北镇抚司里进，好险误了时辰。
他挂了牌子便转回议事堂，今日还有两件事务要安排下去，只怕下属们都在候着了。
还好，早上这番晨练倒是让他神清气爽。
也不知是因为打斗，还是因为见了想见的人。
他掀帘进屋，果然有满屋的下属向他行礼，包括难得正经的乔霁。
他偷偷勾了勾嘴角。心情更好了。
一个时辰之后，会议终于全部开完。林歆放松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斜眼看向故意磨蹭到最后还不离开的乔霁。
“什么事？”他终于开口问道。
乔霁顿时一脸神秘地凑了上来，压着声音问道：“你昨天早上干什么去了？还有今天，是不是差点迟到来着？快说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林歆一把推开他的脸，心虚道：“睡过了，还能有什么？”
乔霁夸张地“啧啧”，摇头晃脑道：“没跑了。你这就是有新欢的表现，看都懒得看我了。”
林歆从他身边挤着站起身，躲开了他越凑越近的身子。他挑眉看着乔霁，不耐烦道：“有事说没事说？我今天忙得紧，没空跟你逗闷子啊。”
乔霁便正经地点了点头道：“有。”
林歆示意他快说，于是乔霁接着道：“云墨阁的事可有新的进展？”
林歆闻言，却先是沉吟。
他在犹豫要不要把林戟业、吴恩裘与通敌旧案的关系告诉乔霁。
若是就这样透了底，那自己是逆案旧人的秘密怕是也瞒不住了。
值得吗？林歆在心里摇了摇头。
他是打定主意要翻案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如此，便万万不能把乔霁牵扯进来。
他暗暗做好了打算，于是抬头看向乔霁，准备随便敷衍过去。
可乔霁的话没有说完。只见他突然嬉皮笑脸道：“那你和云墨阁那位‘重明’的事，有新的进展吗？”
于是林歆抬脚就踹，乔霁的哀嚎直传到了屋外，惊得两名守卫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就在这时，门口来了个校尉，通禀要见同知大人。
“进。”林歆懒得理乔霁，沉稳地理了理衣衫。
那校尉跪地行礼，干脆道：“禀同知大人，陈指挥使来了，召大人过去。”
林歆蓦地抬眸，顺便瞥了眼乔霁。
乔霁即刻了然，这是为着云墨阁的事情。
他抬手挥退了校尉：“知道了，同知大人片刻就到。”
待校尉出了门，他转而看向林歆，确认道：“你信得过陈与期？”
林歆顿了顿才道：“起初是不敢信的，但蓝齐出狱一事，他表现得倒是中立。我有种直觉，即便他非友，也定然非敌。”
乔霁却仍然不放心：“但是按你在青丝绕听闻的那样，云墨阁内部此时派别对立，我们便不能想得那么简单。万一他实为云绎子那方，却故意对蓝齐表现得大度，你也分辨不出不是？”
林歆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心里有数，先前便没跟他透过底。我倒也想听听，他今日会问些什么。”
说罢，他宽慰地拍了拍乔霁，大步出门而去了。
上次听着蓝齐审完花鸢后，他曾让校尉传口信给指挥使，之后便没顾得上问起指挥使的回应。现在看来，恐怕这是指挥使自那日后第一次出现在锦衣卫，所以才得知他的消息，这便想起来找他问话。
“锦衣卫指挥同知林歆，见过指挥使大人。”林歆照例规矩行礼。
“不必多礼。”陈与期还是那副威严的模样，说的话倒是客气。
“叫你来，是有差事派发给你。”他盯着林歆，开门见山。
林歆一愣，面露愕然。
他并未想到今日的召见是这般走向，心里转瞬闪过百般念头，但面上恭敬道：“卑职全听指挥使安排。”
陈与期点了点头，随即朝屋外招了招手。
林歆回头，迎着日光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咱家给同知大人请安。林同知可安好啊？”
是御前太监万雨明。
林歆回了礼，心中犹疑更甚。
“万公公，把圣旨说与他听罢。”陈与期低沉地开了口，林歆竟从语气中听出两分不耐烦来。
他不做多想，撩袍下跪，伏下身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衣卫素有屯田之责，连年收效颇丰，不辱使命。指挥使陈与期指挥得当，着加俸三年；指挥同知林歆施行有功，着加俸一年，赏银五百两。另着指挥使挑选屯田人才，领钦差之职，暂借至北野军营，助大将军林戟业完善军屯制度，以备来年军需。钦差须即刻启程，不得有误。钦此。”
“臣林歆，领旨谢恩。”林歆叩拜在地，却是咂摸出不同寻常的滋味。
这圣旨是下给陈与期的，却又着意奖了自己屯田有功。那这外派的人选，看似由陈与期做主，可实际早已写好了自己的名字。
这唱的是哪一出？
“林同知，起来领牌子吧。”万雨明把圣旨交接给了陈与期，又接过小内宦递来的钦差令牌，客客气气地等着林歆起身。
林歆借着起身的功夫迅速整理着思路，开口问道：“万公公，卑职记得北野的军屯前月刚受过陛下嘉奖，敢问还有什么制度需要完善？公公可否给我透个底？”
万雨明低垂着眸子，满脸的皱纹如斧凿一般不动如风。
他轻声回道：“回同知大人，咱家不懂屯田，也不懂军务，只是听闻林将军奏报说正在准备来年的春耕。想必是耕种筹备中遇到了些许困难，企盼同知的指点吧。”
林歆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陈与期，又试探着问道：“那敢问公公，此去北野路途遥远，可有同行随从陪我解解闷？”
万雨明缓慢道：“此次同知大人虽有钦差之名，却因着前线军令森严，不便分配出行仪仗，只得委屈同知了。但同知可以自带人马同行，不超过十人即可。”
“那可有回程期限？”
万雨明拱手回答：“陛下言道，事毕乃还。”
林歆不说话了。他沉着眸子默然片刻，伸手恭敬地接过钦差令牌。
万雨明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表情，不见悲喜：“恭喜陈大人，恭喜林大人。林同知的赏银已差人送去府上了。如此，咱家便回宫复命了。”
他缓缓抬眸，对上了陈与期阴沉的目光。
“二位大人保重。”万雨明躬身拱手，再次用眼帘遮住了眸子里的光，“咱家告退了。”
“不送。”陈与期低低地吐出两个字，没有分给他多余的目送。
林歆盯着万雨明的背影，渐渐拧紧了眉头。这时，陈与期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注意。
“你的口信，我收到了。”他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
“画舫案是你的差事，与我无关的，我向来不会过问，因此不必告诉我结果。但你该是知道我的行事风格，却依然托人给我送了口信，你难道是想告知我那个所谓‘替天行道’的江湖组织的消息？”
林歆回过神，斟酌了一下才道：“指挥使想让我如何处理这个组织？”
陈与期沉默了一下，随即答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过？”林歆疑惑。
陈与期缓缓站起身，阴影把林歆笼罩了个囫囵。
他绕过桌案走到林歆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这个年轻后生深不见底的眸子。
半晌，他才一字一顿道：“意思是，别把命搭进去。”
说罢，他看也不看林歆的怔愣，回过身摆摆手道：“去吧。钦差该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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