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舞弊（中）
过了晚上十点钟，金陵城迎来了宵禁。卖东西的清场子回家了，大街上空空如也，唯有皎洁月光在青石板路上执着地闪烁。
诸葛南风躲在草丛里远远地巴望，鬼鬼祟祟把头缩下去，生怕被人看见了。太学院房梁上的红灯笼在燃烧，映红了门口两个守卫的脸，看上去像猴屁股一样。
昨天南风答应了沈朗，现在他发现自己后悔了。一个堂堂正人君子，怎么能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说起来，他还是个文学大神呢！要是传出去绝对折煞他一世英名。
得小心翼翼才行。
他蹲在草丛里昂起脖子，那两个守卫还挺敬业，站着一动不动，端得跟木头一样。
但是这些都无可厚非。诸葛南风早就想到了好办法。
他转过身，朝后面招了招手。
茂密的草丛里，一只小斗牛犬走了出来。
这只狗是从老娘宫里带出来的。老娘养了好几年的狗，听话得不得了，要它干嘛就干嘛。诸葛南风往老娘那里跑的次数不在少数，更何况每次去的时候都会拎上一只鸡，所以早就获得了这只小斗牛犬的信任。
“小畜生，一会儿我让你往哪跑你就往哪跑，懂不？”诸葛南风抓了抓小斗牛犬的下巴。
它皱巴巴的皮肤散发着一股狗腥味。恐怕是好久没洗澡，浑身痒得难受的缘故，它扭过脑袋，舔着自己肥滚滚的屁股。
诸葛南风嫌弃地一歪嘴，心想着：狗改不了吃屎，畜生就是畜生。
他把小狗抱了起来，对着太学院门口的两个守卫：“看到没有，那两个是你同类，一定要狠狠咬他们。”
小畜生在诸葛南风野蛮的手掌里扭来扭去，仿佛心有千万不甘。
“好好给爷办事，回来赏你肉吃。”
诸葛南风给斗牛犬套上了一个金色项圈，其上刻着：我娘姓陈。
“你千万别担心他们会反过来咬你，你可是狗中豪杰，他们才不敢欺负你。”诸葛南风看着远处那两个守卫，嘴角流露出阴狠而又爽快的笑容。
诸葛南风把小斗牛犬放回地上，朝它屁股上踢了一脚：“去！办事！”
小畜生一得命令，蹬着四条小肥腿，屁颠屁颠朝着太学院门口跑去。
诸葛南风蹲在草丛后面，不一会儿就听到前面传来犬吠和人吠。
“啊——”
诸葛南风翻出草丛，眼看着两个看门人被一只狗追得到处跑。他捂着嘴，想笑不敢笑，差点儿没把颧骨给崩断了。
趁着这会儿人狗相争看大门的功夫，诸葛南风猫着腰，转瞬间溜进了太学院。
沈朗昨天告诉他，教书先生把下周要考的试卷全都藏在了藏书阁最里面的书架上。虽然说诸葛南风太学没来过几天，但他至少知道藏书阁的大致方向。赶着一路星光，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藏书阁前面。
这是一个传统的三层四檐歇山顶式建筑，黄绿琉璃瓦脊饰，周围剪边。飞檐斗拱凌空飞翔，浑然一体。藏书阁前的院子里低压压笼着一层清雾，在班驳的月光下轻轻缓缓地旋转流淌。漏壶的水滴答滴答，四下一片寂静。
诸葛南风踏上石阶，轻轻推开藏书阁的大门。书香卷着书架的檀香扑面而来。
月光从大门透进室内，拉长他的身影。
一排排书架整齐立在过道两侧，卷轴，竹简和刊印本分门别类，错落有致。看来太学院的老先生们是执迷于道家——过道尽头的墙面上挂着一副横匾，其上曰“上善若水”。
诸葛南风小心翼翼走在过道中央，浏览着左右两侧的藏书。好几年过去了，太学院的书新增了不少，他随手翻过几本没听说过名字的，其上内容几乎与之前那个世界的典籍无异，只不过换了种表达方式。正所谓人类的智慧都是相通的。
再过三个书架就是藏书室最里面，沈朗所谓的试卷就放在最高处，以诸葛南风的身高，举个手就能够到了。
他朝着前面走去。
猝然，右前方书架上有本书掉了下来！
好端端的，怎么可能？
诸葛南风止住脚步，屏气凝神，血液一下子冲进脑海。多年的练武经验培养了他的机敏，再加上兵部尚书那套充满杀气的教学理念，现在第一个蹦进诸葛南风脑海里的词就是“刺客”。
夜晚的凉风穿过藏书室的大门，吹动右前方书架边拖到地的窗帘。
他方轻脚步，绕过书架。地上的书是一本儒家典籍。
弯下身子的时候，他看向窗帘后面。
星光微弱，但依旧勾勒出一个人的身影。
不是刺客，他突然意识到这点。是个刺客都知道跳窗而逃，而不是傻傻地站在窗帘后等死。
看这个身影，似乎更像是个孩子。莫非也是来太学院偷试卷的？
诸葛南风捡起地上的书，抓住飘逸的窗帘。
然后刹那间把窗帘揭开了。
小姑娘穿着素净，身段纤柔。虽然稚气未脱，但五官精致，尤其是睫毛，又长又密。她咬着嘴唇，怯生生看着诸葛南风，晶莹剔透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积蓄，那张白生生的漂亮小脸变得通红一片，接着泪珠就开始不停滚落下来，实在叫人心生怜惜。
“小棠？”
诸葛南风瞪大眼睛，这绝对是他始料未及的。
沈棠是水云国的公主，陛下和端妃娘娘生的孩子。她跟太子沈朗一样大。
“你——你哭什么啊？搞得跟我欺负你一样。”诸葛南风一摸口袋，发现没有带纸。
小棠妹妹抹着眼泪，突然扑进他怀里，张开嫩嫩的手臂环住他的腰：“哥哥——”
小棠比他矮一个头，顺滑的头发里飘散着浅浅的花香。她红润灵气的小脸挤在他胸前的衣衫上，刚好挡住纤细的身子。
“你哭什么呢？有话好好说呀。”
他手上拿着书，看着怀里紧紧拉着自己衣服的小姑娘，开始不知所措。
小姑娘好像很伤心，眼泪止不住地流，打湿了他的衣衫。
“你怎么进来的？”诸葛南风问。
小棠抬起头，睁着水汪汪的圆圆双眼：“哥哥，你有没有看到外面那条小狗？”
诸葛南风瞬间明白了，她是趁着自己放狗咬人那会儿偷偷溜进来的。
“没看到！我不知道哪儿来的狗，竟敢咬伤太学院守卫！”他立刻翻脸不认。
“哥哥为什么要来藏书阁？”
这怎么能说呢？不然形象岂不是在妹妹眼中崩塌了？
“你是不是也来偷试卷？”诸葛南风非常愚蠢地问道。
诸葛南风躲在草丛里远远地巴望，鬼鬼祟祟把头缩下去，生怕被人看见了。太学院房梁上的红灯笼在燃烧，映红了门口两个守卫的脸，看上去像猴屁股一样。
昨天南风答应了沈朗，现在他发现自己后悔了。一个堂堂正人君子，怎么能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说起来，他还是个文学大神呢！要是传出去绝对折煞他一世英名。
得小心翼翼才行。
他蹲在草丛里昂起脖子，那两个守卫还挺敬业，站着一动不动，端得跟木头一样。
但是这些都无可厚非。诸葛南风早就想到了好办法。
他转过身，朝后面招了招手。
茂密的草丛里，一只小斗牛犬走了出来。
这只狗是从老娘宫里带出来的。老娘养了好几年的狗，听话得不得了，要它干嘛就干嘛。诸葛南风往老娘那里跑的次数不在少数，更何况每次去的时候都会拎上一只鸡，所以早就获得了这只小斗牛犬的信任。
“小畜生，一会儿我让你往哪跑你就往哪跑，懂不？”诸葛南风抓了抓小斗牛犬的下巴。
它皱巴巴的皮肤散发着一股狗腥味。恐怕是好久没洗澡，浑身痒得难受的缘故，它扭过脑袋，舔着自己肥滚滚的屁股。
诸葛南风嫌弃地一歪嘴，心想着：狗改不了吃屎，畜生就是畜生。
他把小狗抱了起来，对着太学院门口的两个守卫：“看到没有，那两个是你同类，一定要狠狠咬他们。”
小畜生在诸葛南风野蛮的手掌里扭来扭去，仿佛心有千万不甘。
“好好给爷办事，回来赏你肉吃。”
诸葛南风给斗牛犬套上了一个金色项圈，其上刻着：我娘姓陈。
“你千万别担心他们会反过来咬你，你可是狗中豪杰，他们才不敢欺负你。”诸葛南风看着远处那两个守卫，嘴角流露出阴狠而又爽快的笑容。
诸葛南风把小斗牛犬放回地上，朝它屁股上踢了一脚：“去！办事！”
小畜生一得命令，蹬着四条小肥腿，屁颠屁颠朝着太学院门口跑去。
诸葛南风蹲在草丛后面，不一会儿就听到前面传来犬吠和人吠。
“啊——”
诸葛南风翻出草丛，眼看着两个看门人被一只狗追得到处跑。他捂着嘴，想笑不敢笑，差点儿没把颧骨给崩断了。
趁着这会儿人狗相争看大门的功夫，诸葛南风猫着腰，转瞬间溜进了太学院。
沈朗昨天告诉他，教书先生把下周要考的试卷全都藏在了藏书阁最里面的书架上。虽然说诸葛南风太学没来过几天，但他至少知道藏书阁的大致方向。赶着一路星光，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藏书阁前面。
这是一个传统的三层四檐歇山顶式建筑，黄绿琉璃瓦脊饰，周围剪边。飞檐斗拱凌空飞翔，浑然一体。藏书阁前的院子里低压压笼着一层清雾，在班驳的月光下轻轻缓缓地旋转流淌。漏壶的水滴答滴答，四下一片寂静。
诸葛南风踏上石阶，轻轻推开藏书阁的大门。书香卷着书架的檀香扑面而来。
月光从大门透进室内，拉长他的身影。
一排排书架整齐立在过道两侧，卷轴，竹简和刊印本分门别类，错落有致。看来太学院的老先生们是执迷于道家——过道尽头的墙面上挂着一副横匾，其上曰“上善若水”。
诸葛南风小心翼翼走在过道中央，浏览着左右两侧的藏书。好几年过去了，太学院的书新增了不少，他随手翻过几本没听说过名字的，其上内容几乎与之前那个世界的典籍无异，只不过换了种表达方式。正所谓人类的智慧都是相通的。
再过三个书架就是藏书室最里面，沈朗所谓的试卷就放在最高处，以诸葛南风的身高，举个手就能够到了。
他朝着前面走去。
猝然，右前方书架上有本书掉了下来！
好端端的，怎么可能？
诸葛南风止住脚步，屏气凝神，血液一下子冲进脑海。多年的练武经验培养了他的机敏，再加上兵部尚书那套充满杀气的教学理念，现在第一个蹦进诸葛南风脑海里的词就是“刺客”。
夜晚的凉风穿过藏书室的大门，吹动右前方书架边拖到地的窗帘。
他方轻脚步，绕过书架。地上的书是一本儒家典籍。
弯下身子的时候，他看向窗帘后面。
星光微弱，但依旧勾勒出一个人的身影。
不是刺客，他突然意识到这点。是个刺客都知道跳窗而逃，而不是傻傻地站在窗帘后等死。
看这个身影，似乎更像是个孩子。莫非也是来太学院偷试卷的？
诸葛南风捡起地上的书，抓住飘逸的窗帘。
然后刹那间把窗帘揭开了。
小姑娘穿着素净，身段纤柔。虽然稚气未脱，但五官精致，尤其是睫毛，又长又密。她咬着嘴唇，怯生生看着诸葛南风，晶莹剔透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积蓄，那张白生生的漂亮小脸变得通红一片，接着泪珠就开始不停滚落下来，实在叫人心生怜惜。
“小棠？”
诸葛南风瞪大眼睛，这绝对是他始料未及的。
沈棠是水云国的公主，陛下和端妃娘娘生的孩子。她跟太子沈朗一样大。
“你——你哭什么啊？搞得跟我欺负你一样。”诸葛南风一摸口袋，发现没有带纸。
小棠妹妹抹着眼泪，突然扑进他怀里，张开嫩嫩的手臂环住他的腰：“哥哥——”
小棠比他矮一个头，顺滑的头发里飘散着浅浅的花香。她红润灵气的小脸挤在他胸前的衣衫上，刚好挡住纤细的身子。
“你哭什么呢？有话好好说呀。”
他手上拿着书，看着怀里紧紧拉着自己衣服的小姑娘，开始不知所措。
小姑娘好像很伤心，眼泪止不住地流，打湿了他的衣衫。
“你怎么进来的？”诸葛南风问。
小棠抬起头，睁着水汪汪的圆圆双眼：“哥哥，你有没有看到外面那条小狗？”
诸葛南风瞬间明白了，她是趁着自己放狗咬人那会儿偷偷溜进来的。
“没看到！我不知道哪儿来的狗，竟敢咬伤太学院守卫！”他立刻翻脸不认。
“哥哥为什么要来藏书阁？”
这怎么能说呢？不然形象岂不是在妹妹眼中崩塌了？
“你是不是也来偷试卷？”诸葛南风非常愚蠢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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