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上元
诸葛南风是被早上的鞭炮声吵醒的，整个金陵城空中飘扬着呛人的烟火味。张三正在书桌前看工作本，提着两个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昨夜没睡好。
“八戒，你什么时候去的尉迟将军府？”
张三从本子上抬起眼神：“你小子睡得比猪还死。”
兵部尚书张三继续低头翻着工作本，心里气呼呼的。今年业绩没达标，完犊子，年底奖金又泡汤了。
在去年的下半年里，尤其是年末的时候，诸葛南风的学习生活简直悲惨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一想到这样的苦日子还没有到头，心中立刻充满了悲哀。
真不愧是“寒窗苦读十年书”，古人想上岸竟然这么难！
“八戒，今天上元节，给我放假不？”
那必须得放假，张三看到自己就差一点儿就能达标的业绩气得根本没心思教学。世界上最深的痛苦不是业绩为零，而是差一点点就能达标。
“放假了，快滚。”
“我谢谢我师父。”
诸葛南风毕恭毕敬给张三行了个礼，仿佛受了什么大恩大德一样，二话不说，立刻冲出尚书府上街鬼混去了。
……
……，
火树银花元夕夜，彩灯万盏熠霞流。
满京城灯火通明，烟花化成点点星子，散落而下。
十里长街人声鼎沸。十番锣鼓的伴奏下。唢呐吹起“将军令”的曲牌，舞龙人和舞狮队统一步伐。一条条火龙彩灯在空中飞舞，美不胜收。孩子们捏着糖葫芦或是糖画你追我赶，身后的小狗左突右撞，不知是追赶着糖壳上被映出的明亮还是小手里泼洒的星光。
诸葛南风端着一碗元宵跟在张三后面。这个世界上，他自由散漫，吊儿郎当，不愁吃喝也不用负责，比谁都活得过瘾。
张三回头看着这个笑容洋溢的孩子，眼睛里还闪着点点星光，走到哪里都左顾右盼。张三心中升起暖意，仿佛这个孩子在提醒他，这个城市有它独特的缅怀和憧憬。
“哎，小孩儿。”张三提醒他。
“嗯？”
“想不想去花满楼？全京城最好的青楼。”
诸葛南风一听这句话，差点儿把手里的元宵碗掉在地上。
“师父使不得！我还是个孩子，那样的事情尚且做不得！”
张三的脸黑了起来，在这孩子眼里他就是如此猥琐的一个油腻大汉吗？真搞不明白这个孩子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现在的娃娃一个个都这么早熟的吗？
张三清了清嗓子：“花满楼是正经的地方，唱曲儿就是唱曲儿，别的什么也没有。”
原来是这样，诸葛南风点了点头，顿时，心中那某奇异的兴奋感就没了。他觉得有点儿尴尬，就这样在张三面前把自己的本性暴露地一丝不剩，也不知道张三心里怎么想。
......
花满楼是京城最有名气的青楼，这是一座建在水上的楼台。前楼是酒场，后楼是乐坊。前楼和后楼之间隔着一片水流，由蜿蜒曲折的廊亭连接。除了具有东方古典美的歌女犹抱琵琶半遮面，还有金发碧眼的波斯舞娘跳舞助兴。
诸葛南风跟着张三来到花满楼，刚进入乐坊，就听见客人们的一阵热烈掌声，看来是有什么好戏登台。
不过一会儿就看见一个水袖半遮的唱戏姑娘，圆圆的歌喉在夜空中颤动，听起来似乎辽远而又逼近，柔和而又铿锵。歌词像水珠子一样从她优雅的水袖中落下，一颦一笑赢得观众无数掌声。
果然是个正经地方。
张三听着曲儿，在旁边频频点头，像是很欣赏。
诸葛南风发现，他根本听不懂戏曲，只觉得台上姑娘咿咿呀呀唱了好久都没停下，一点儿不带感，甚至还有点悲伤的情绪。在他曾经生活的那个流行歌和rap满大街飘的年代，戏曲已经可以算是文化遗产了。
“小孩儿，你想什么呢？”
没错，此时的诸葛南风内心有个让他自己感到骄傲的念头。
这个世界上，没有周杰伦也没有筷子兄弟，那我不就要火了吗？
那个唱戏姑娘在众人的掌声中下了场，趁着这个时机，他跑到台上，唱起周杰伦的《霍元甲》和筷子兄弟的《小苹果》。
“霍霍霍霍，霍家拳的套路招式灵活；活活活活，活着生命就该完整度过……”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诸葛南风一遍一遍地说服自己，他不是在抄袭，如果这些东西不被分享那简直是人类的损失，他是在宣扬中国的新文化，他是未来世界音乐文化的见证者和传播者，他是人类文明的继承者和伟大的共享主义者。
一开始萌生这个念头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太无耻，直到唱完看见台下掌声雷动，甚至全场跟着他一起唱的时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光荣，仿佛世界的焦点都在他一个人身上。这种感觉毫不夸张可以说是灵魂得到洗礼。
原来古人和今人的距离并不遥远，诸葛南风想着。他简直是缔结了两个重要的人类文明。
隆化十四年的第一天，这个自古以来聚集着无数文人墨客的乐坊彻底变成一个花月风流场，给隆化十四年来了一个开门红。
……
此时的张三站在远处阴着脸，他看着台上那个撒野的小男孩和全场沸腾的观众，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孩子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歌词，这唱得都是什么破玩意儿？
不过也挺创新就是了。
等诸葛南风在台上疯完回来，张三一把拧住他的耳朵，“我就不该带你来花满楼，你就是个砸场子的！”
诸葛南风疼得嗷嗷叫，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显得太成熟老练？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唱：“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才对。
张三看着眼皮子底下这家伙狰狞的面孔，露出满意的奸笑。
“师父，我唱得不是很好听吗？”他端出无辜的表情。
“你个小屁孩，就知道把别人往歪路上引导！你宣扬的都是什么价值观！国民素质都被你降低了！”
张三嘴里骂个不停，一看就知道很羡慕。
……
……
在外面混了一天之后，诸葛南风实在困到不行，还没走回尚书府就趴在张三背上睡着了。
张三本来不想跟陛下写信提起这件事，但是张三总是怀疑，诸葛南风最近是不是被什么人给教育坏了（当然不包括张三自己）？更严重的，莫非有人谋划着断送此天之骄子的光明前途？是不是有什么人想要伤害南风小少爷？
不行，绝对不行！
张三推理到这里的时候，背后一阵冰凉，恐惧感油然而生。他觉得这件事一定要跟陛下提一提。
是夜，兵部尚书张三给南风盖好被子，一个人伏在案前奋笔疾书。
“陛下英勇无敌，经陛下的整治，这万里江山可谓国泰民安，前景无可限量。陛下万岁万万岁，我对陛下的敬爱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拍完一通马屁之后，张三蘸了蘸墨水，步入正题。
“陛下，我无能，奈何今天小少爷要去逛青楼，我拦都拦不住，只好陪着一起去了。谁知小少爷竟然在青楼唱起了不入流的曲儿，歌词又俗又烂，颇有淫秽之风，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我很怀疑此子最近被什么为非作歹之徒盯上了，陛下一定要明察，图谋不轨之人天理难容，水云国之法，对这种法外狂徒严惩不贷！落笔人：张三。”
一天之后，大理寺开始行动，结果没抓到这个传说中的“法外狂徒”，却查到不少黑社会恶势力。陛下现在气得要死，在全国掀起扫黑除恶的狂潮，一定要把各地保护伞们纷纷拔个干净。于是乎，水云国所有吃白饭的官员们不得不装出一副人模狗样。刑部上上下下全体待命，一个个面露冷光，睚眦必报。
真不知道，如果南风小少爷得知自己唱曲儿的行为竟然换来了水云国的官场清廉和万家太平，他会想什么呢？
“八戒，你什么时候去的尉迟将军府？”
张三从本子上抬起眼神：“你小子睡得比猪还死。”
兵部尚书张三继续低头翻着工作本，心里气呼呼的。今年业绩没达标，完犊子，年底奖金又泡汤了。
在去年的下半年里，尤其是年末的时候，诸葛南风的学习生活简直悲惨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一想到这样的苦日子还没有到头，心中立刻充满了悲哀。
真不愧是“寒窗苦读十年书”，古人想上岸竟然这么难！
“八戒，今天上元节，给我放假不？”
那必须得放假，张三看到自己就差一点儿就能达标的业绩气得根本没心思教学。世界上最深的痛苦不是业绩为零，而是差一点点就能达标。
“放假了，快滚。”
“我谢谢我师父。”
诸葛南风毕恭毕敬给张三行了个礼，仿佛受了什么大恩大德一样，二话不说，立刻冲出尚书府上街鬼混去了。
……
……，
火树银花元夕夜，彩灯万盏熠霞流。
满京城灯火通明，烟花化成点点星子，散落而下。
十里长街人声鼎沸。十番锣鼓的伴奏下。唢呐吹起“将军令”的曲牌，舞龙人和舞狮队统一步伐。一条条火龙彩灯在空中飞舞，美不胜收。孩子们捏着糖葫芦或是糖画你追我赶，身后的小狗左突右撞，不知是追赶着糖壳上被映出的明亮还是小手里泼洒的星光。
诸葛南风端着一碗元宵跟在张三后面。这个世界上，他自由散漫，吊儿郎当，不愁吃喝也不用负责，比谁都活得过瘾。
张三回头看着这个笑容洋溢的孩子，眼睛里还闪着点点星光，走到哪里都左顾右盼。张三心中升起暖意，仿佛这个孩子在提醒他，这个城市有它独特的缅怀和憧憬。
“哎，小孩儿。”张三提醒他。
“嗯？”
“想不想去花满楼？全京城最好的青楼。”
诸葛南风一听这句话，差点儿把手里的元宵碗掉在地上。
“师父使不得！我还是个孩子，那样的事情尚且做不得！”
张三的脸黑了起来，在这孩子眼里他就是如此猥琐的一个油腻大汉吗？真搞不明白这个孩子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现在的娃娃一个个都这么早熟的吗？
张三清了清嗓子：“花满楼是正经的地方，唱曲儿就是唱曲儿，别的什么也没有。”
原来是这样，诸葛南风点了点头，顿时，心中那某奇异的兴奋感就没了。他觉得有点儿尴尬，就这样在张三面前把自己的本性暴露地一丝不剩，也不知道张三心里怎么想。
......
花满楼是京城最有名气的青楼，这是一座建在水上的楼台。前楼是酒场，后楼是乐坊。前楼和后楼之间隔着一片水流，由蜿蜒曲折的廊亭连接。除了具有东方古典美的歌女犹抱琵琶半遮面，还有金发碧眼的波斯舞娘跳舞助兴。
诸葛南风跟着张三来到花满楼，刚进入乐坊，就听见客人们的一阵热烈掌声，看来是有什么好戏登台。
不过一会儿就看见一个水袖半遮的唱戏姑娘，圆圆的歌喉在夜空中颤动，听起来似乎辽远而又逼近，柔和而又铿锵。歌词像水珠子一样从她优雅的水袖中落下，一颦一笑赢得观众无数掌声。
果然是个正经地方。
张三听着曲儿，在旁边频频点头，像是很欣赏。
诸葛南风发现，他根本听不懂戏曲，只觉得台上姑娘咿咿呀呀唱了好久都没停下，一点儿不带感，甚至还有点悲伤的情绪。在他曾经生活的那个流行歌和rap满大街飘的年代，戏曲已经可以算是文化遗产了。
“小孩儿，你想什么呢？”
没错，此时的诸葛南风内心有个让他自己感到骄傲的念头。
这个世界上，没有周杰伦也没有筷子兄弟，那我不就要火了吗？
那个唱戏姑娘在众人的掌声中下了场，趁着这个时机，他跑到台上，唱起周杰伦的《霍元甲》和筷子兄弟的《小苹果》。
“霍霍霍霍，霍家拳的套路招式灵活；活活活活，活着生命就该完整度过……”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诸葛南风一遍一遍地说服自己，他不是在抄袭，如果这些东西不被分享那简直是人类的损失，他是在宣扬中国的新文化，他是未来世界音乐文化的见证者和传播者，他是人类文明的继承者和伟大的共享主义者。
一开始萌生这个念头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太无耻，直到唱完看见台下掌声雷动，甚至全场跟着他一起唱的时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光荣，仿佛世界的焦点都在他一个人身上。这种感觉毫不夸张可以说是灵魂得到洗礼。
原来古人和今人的距离并不遥远，诸葛南风想着。他简直是缔结了两个重要的人类文明。
隆化十四年的第一天，这个自古以来聚集着无数文人墨客的乐坊彻底变成一个花月风流场，给隆化十四年来了一个开门红。
……
此时的张三站在远处阴着脸，他看着台上那个撒野的小男孩和全场沸腾的观众，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孩子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歌词，这唱得都是什么破玩意儿？
不过也挺创新就是了。
等诸葛南风在台上疯完回来，张三一把拧住他的耳朵，“我就不该带你来花满楼，你就是个砸场子的！”
诸葛南风疼得嗷嗷叫，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显得太成熟老练？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唱：“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才对。
张三看着眼皮子底下这家伙狰狞的面孔，露出满意的奸笑。
“师父，我唱得不是很好听吗？”他端出无辜的表情。
“你个小屁孩，就知道把别人往歪路上引导！你宣扬的都是什么价值观！国民素质都被你降低了！”
张三嘴里骂个不停，一看就知道很羡慕。
……
……
在外面混了一天之后，诸葛南风实在困到不行，还没走回尚书府就趴在张三背上睡着了。
张三本来不想跟陛下写信提起这件事，但是张三总是怀疑，诸葛南风最近是不是被什么人给教育坏了（当然不包括张三自己）？更严重的，莫非有人谋划着断送此天之骄子的光明前途？是不是有什么人想要伤害南风小少爷？
不行，绝对不行！
张三推理到这里的时候，背后一阵冰凉，恐惧感油然而生。他觉得这件事一定要跟陛下提一提。
是夜，兵部尚书张三给南风盖好被子，一个人伏在案前奋笔疾书。
“陛下英勇无敌，经陛下的整治，这万里江山可谓国泰民安，前景无可限量。陛下万岁万万岁，我对陛下的敬爱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拍完一通马屁之后，张三蘸了蘸墨水，步入正题。
“陛下，我无能，奈何今天小少爷要去逛青楼，我拦都拦不住，只好陪着一起去了。谁知小少爷竟然在青楼唱起了不入流的曲儿，歌词又俗又烂，颇有淫秽之风，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我很怀疑此子最近被什么为非作歹之徒盯上了，陛下一定要明察，图谋不轨之人天理难容，水云国之法，对这种法外狂徒严惩不贷！落笔人：张三。”
一天之后，大理寺开始行动，结果没抓到这个传说中的“法外狂徒”，却查到不少黑社会恶势力。陛下现在气得要死，在全国掀起扫黑除恶的狂潮，一定要把各地保护伞们纷纷拔个干净。于是乎，水云国所有吃白饭的官员们不得不装出一副人模狗样。刑部上上下下全体待命，一个个面露冷光，睚眦必报。
真不知道，如果南风小少爷得知自己唱曲儿的行为竟然换来了水云国的官场清廉和万家太平，他会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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