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迷路
嚓，嚓，嚓。
瑟维克走着，在大雪之中。
不知为何，他居然还有力气继续走，只是意识迷离，越走越远。
天上还下着雪吗？
他勉强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却只能想到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抬头只是偶尔，更多时候他只是低着头走，聆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仿佛大脑短路了一般遗忘了步行的目的，走到摔倒，在雪地上印出一个人形，再爬起来——最开始那个形状还带了些血，现在不再有了，那些血色粘在他的衣服上，狼狈不堪，从未有过，又恰似从前。
“你还好吗？”
她又在说话了，每次摔倒都是。
瑟维克慢慢爬起来，贝歇尔就在她的后面看着他，距离不远不近。
每当这个时候，瑟维克都会回头看一眼，然后重复赶路的行为，直到下一次摔倒，听到她说：“你还好吗？”
但这次，他的确没有力气了。
他又倒了下去，还好，是仰面倒下，能看到天上。
浑浊的云朵盖住天空，下着记忆中的雪，贝歇尔慢慢走了过来，却没有伸出手，而是在他旁边就近坐下来。
瑟维克没说话，她也没说话，两人就这么呆在雪地里，在看雪，在试图视而不见。
雪花飘着，落在贝歇尔的肩头，瑟维克不想去看，可他的确没力气在走了。
没事，就躺一下，不会睡着的，就一下，我们还要赶路，还要走到下一个地方，在那里表演，听好多人的欢笑，你说是吧？
瑟维克想着，情不自禁笑了，小时候的话首先追上了他。
“你很喜欢这样吗？躺在雪地里。”
贝歇尔问道。
瑟维克沉默了一会，仿佛在尝试释怀什么东西，在心脏的些许颤栗中，他总算说话了：
“嗯，很喜欢，从小时候就是这样。”
贝歇尔抬起头看看，随后摇摇头，此时下着的雪，毫无美感。
“这只是普通的雪而已。”
“这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景色。”瑟维克说。
“从小，”缪莉安重复了一遍，似乎在品味这个词的分量，“瑟维克小时候就这样了吗？在大雪天里漫无目的地走。”
瑟维克没有说话，她说得对。小时候，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如此。
“可我还有马诺。”瑟维克说。
“马诺是谁？”
“马诺就是马诺。”
“他带着你在雪地里流浪吗？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好像他一直都在大雪里流浪，最开始是跟着逃荒的队伍，饿着肚子，却等不来一点吃的。后来，马诺把他从逃荒的队伍里抱回来，虽然还是在流浪。
“我们一起旅行，在一个城市歌唱表演，在人们眼前表演着奇妙的魔术，收获着所有人的欢笑和一点点晚饭钱，直到人们不再对着我们笑。那时，我们就会离开，背着行囊，在大雪里走着。
“有些时候我会想，好像什么都没变，我还是在雪里走，还是在流浪，但我有了马诺，对于那时候的我，有了马诺，就有了一切。
“也许现在也是这样的。”这一句，瑟维克说得很小声。
“你的小提琴也是他教的吗？”
“嗯，还有很多，几乎教给了我一切。”
当时为了让你教我魔术，我可是求了好久，毕竟我真的不希望一直只是你的小丑。
“可是，他现在在哪呢？”贝歇尔问道。
“我，我不知道……他好像弄丢了我，或者是我弄丢了他。”
“如果说有了马诺，就有了一切，那现在你算是失去了一切吗？”
瑟维克顿住，贝歇尔就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张开嘴，却说出一句话的样子。
马诺，你在哪？
我们不是还要去下一个城市吗？
这里已经没有我们喜欢的笑声了，下一个城市是哪座？那里会有土豆饼吗？
马诺？
马诺？
那一天，我们的小帐篷里面什么都没丢，唯独看不到你。我带着我们的东西跑遍了全城，可是没有人再见过你，而我回过神时，才发觉曾经只有你才背得动的东西，背在我身上显得刚刚好。
我找不到你，我该怎么走？好像我现在也是跟着你说过的路走。
我还要前往下一个城市吗？
我现在摔倒了啊。
“……如果我摔倒在雪里，他就会回头看我，等我站起来，”瑟维克没头没尾的说，“倒下的时候，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色。”
“你期待他来关心你吗？”
“嗯。”
“你其实，不喜欢这个景色吧？”
“……大概。”
“你要找到马诺吗？”
“我要找到他。”
“为什么？”
“因为他很重要——”
“可是你现在不也有了些东西吗？”突然，贝歇尔打断了他的话，转向瑟维克，伸出手指，点在瑟维克的胸膛上，“我的小提琴。”
“……你在说什么呢，你不是还想吃了我吗？”
“两码事。”
“小提琴和马诺不一样，取代不了他。”
“可是缪莉安他们呢？”
瑟维克突然说不出话。
“缪莉安，切斯特，劳伦斯，西蒙，还有那个学校的小孩，他们呢？”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你明明——”
“明明那天已经杀了我？”
“……”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你所见就是我所见，”贝歇尔说道，“能多聊聊马诺吗？我想了解你的过去”
“马诺……”
站起来。
当我摔倒在地上时，他只会对我说这句话，偶尔会伸出手，却永远不会接住我的手。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念他。还是怀念以前和他流浪表演的日子。
但，缪莉安他们呢？
瑟维克重新站了起来，贝歇尔匆匆让开了道，他重新开始前行，一步又一步，顶着愈发晕眩的大脑。
恍惚间，瑟维克好像看到了某个人的身影，高大，挺拔，穿着整齐的黑色大衣，貌似眼前的那个人还在说些什么。
“你要学会自己站起来，瑟维克。”
那是马诺的声音。
小时候，我总感觉，好像没有马诺，我就不想从雪堆里爬起来，只有你来了，我才愿意起来。
但，马诺，我自己一个人，好像的确站得起来。瑟维克想着。
但我还是想找到你。
瑟维克走着，在大雪之中。
不知为何，他居然还有力气继续走，只是意识迷离，越走越远。
天上还下着雪吗？
他勉强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却只能想到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抬头只是偶尔，更多时候他只是低着头走，聆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仿佛大脑短路了一般遗忘了步行的目的，走到摔倒，在雪地上印出一个人形，再爬起来——最开始那个形状还带了些血，现在不再有了，那些血色粘在他的衣服上，狼狈不堪，从未有过，又恰似从前。
“你还好吗？”
她又在说话了，每次摔倒都是。
瑟维克慢慢爬起来，贝歇尔就在她的后面看着他，距离不远不近。
每当这个时候，瑟维克都会回头看一眼，然后重复赶路的行为，直到下一次摔倒，听到她说：“你还好吗？”
但这次，他的确没有力气了。
他又倒了下去，还好，是仰面倒下，能看到天上。
浑浊的云朵盖住天空，下着记忆中的雪，贝歇尔慢慢走了过来，却没有伸出手，而是在他旁边就近坐下来。
瑟维克没说话，她也没说话，两人就这么呆在雪地里，在看雪，在试图视而不见。
雪花飘着，落在贝歇尔的肩头，瑟维克不想去看，可他的确没力气在走了。
没事，就躺一下，不会睡着的，就一下，我们还要赶路，还要走到下一个地方，在那里表演，听好多人的欢笑，你说是吧？
瑟维克想着，情不自禁笑了，小时候的话首先追上了他。
“你很喜欢这样吗？躺在雪地里。”
贝歇尔问道。
瑟维克沉默了一会，仿佛在尝试释怀什么东西，在心脏的些许颤栗中，他总算说话了：
“嗯，很喜欢，从小时候就是这样。”
贝歇尔抬起头看看，随后摇摇头，此时下着的雪，毫无美感。
“这只是普通的雪而已。”
“这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景色。”瑟维克说。
“从小，”缪莉安重复了一遍，似乎在品味这个词的分量，“瑟维克小时候就这样了吗？在大雪天里漫无目的地走。”
瑟维克没有说话，她说得对。小时候，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如此。
“可我还有马诺。”瑟维克说。
“马诺是谁？”
“马诺就是马诺。”
“他带着你在雪地里流浪吗？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好像他一直都在大雪里流浪，最开始是跟着逃荒的队伍，饿着肚子，却等不来一点吃的。后来，马诺把他从逃荒的队伍里抱回来，虽然还是在流浪。
“我们一起旅行，在一个城市歌唱表演，在人们眼前表演着奇妙的魔术，收获着所有人的欢笑和一点点晚饭钱，直到人们不再对着我们笑。那时，我们就会离开，背着行囊，在大雪里走着。
“有些时候我会想，好像什么都没变，我还是在雪里走，还是在流浪，但我有了马诺，对于那时候的我，有了马诺，就有了一切。
“也许现在也是这样的。”这一句，瑟维克说得很小声。
“你的小提琴也是他教的吗？”
“嗯，还有很多，几乎教给了我一切。”
当时为了让你教我魔术，我可是求了好久，毕竟我真的不希望一直只是你的小丑。
“可是，他现在在哪呢？”贝歇尔问道。
“我，我不知道……他好像弄丢了我，或者是我弄丢了他。”
“如果说有了马诺，就有了一切，那现在你算是失去了一切吗？”
瑟维克顿住，贝歇尔就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张开嘴，却说出一句话的样子。
马诺，你在哪？
我们不是还要去下一个城市吗？
这里已经没有我们喜欢的笑声了，下一个城市是哪座？那里会有土豆饼吗？
马诺？
马诺？
那一天，我们的小帐篷里面什么都没丢，唯独看不到你。我带着我们的东西跑遍了全城，可是没有人再见过你，而我回过神时，才发觉曾经只有你才背得动的东西，背在我身上显得刚刚好。
我找不到你，我该怎么走？好像我现在也是跟着你说过的路走。
我还要前往下一个城市吗？
我现在摔倒了啊。
“……如果我摔倒在雪里，他就会回头看我，等我站起来，”瑟维克没头没尾的说，“倒下的时候，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色。”
“你期待他来关心你吗？”
“嗯。”
“你其实，不喜欢这个景色吧？”
“……大概。”
“你要找到马诺吗？”
“我要找到他。”
“为什么？”
“因为他很重要——”
“可是你现在不也有了些东西吗？”突然，贝歇尔打断了他的话，转向瑟维克，伸出手指，点在瑟维克的胸膛上，“我的小提琴。”
“……你在说什么呢，你不是还想吃了我吗？”
“两码事。”
“小提琴和马诺不一样，取代不了他。”
“可是缪莉安他们呢？”
瑟维克突然说不出话。
“缪莉安，切斯特，劳伦斯，西蒙，还有那个学校的小孩，他们呢？”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你明明——”
“明明那天已经杀了我？”
“……”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你所见就是我所见，”贝歇尔说道，“能多聊聊马诺吗？我想了解你的过去”
“马诺……”
站起来。
当我摔倒在地上时，他只会对我说这句话，偶尔会伸出手，却永远不会接住我的手。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念他。还是怀念以前和他流浪表演的日子。
但，缪莉安他们呢？
瑟维克重新站了起来，贝歇尔匆匆让开了道，他重新开始前行，一步又一步，顶着愈发晕眩的大脑。
恍惚间，瑟维克好像看到了某个人的身影，高大，挺拔，穿着整齐的黑色大衣，貌似眼前的那个人还在说些什么。
“你要学会自己站起来，瑟维克。”
那是马诺的声音。
小时候，我总感觉，好像没有马诺，我就不想从雪堆里爬起来，只有你来了，我才愿意起来。
但，马诺，我自己一个人，好像的确站得起来。瑟维克想着。
但我还是想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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