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夜袭
夜色已深，流贼大帐中依然灯火通明。混天王张应金倒背着双手，在帐中走来走去，一会儿骂几声，一会儿又叹几口气。
其余诸贼也是躁动不安，七嘴八舌吵个不休。
黑蝎子阴着脸，一言不发的坐在角落里。那张凹脸在灯光下半明半暗，显得更加可怖。
白天他带着一千骑被人家百骑吊了一个大圈子，丢尽了颜面。若不是群贼忌惮黑蝎子的实力和他睚眦必报的性子，这战败的黑锅早让他背了。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这些流贼的本质就是大规模马匪集团，一路从陕西流窜作案流窜到楚北来了，凡战皆凭血勇，稍遇挫折则战意顿失。所以遇到此时进退两难的局面立刻军心浮动，人心四异。
那底下人耐不住，便出声道：“掌盘子，依我说这枣阳不好打，咱们还是就不打，反正已经抢了不少庄子，咱们回河南找闯王去。”
底下顿时一片嗡嗡的议论声，有人赞同，有人反对。
一个蹲在椅子上的便冷笑道：“河南旱成那样，能抢的地方早抢光了，回去吃土啊？咱们还得往南去，再不济也得在这儿多抢一点儿。”
此话一出也有不少人赞同。
先前那人便瞪起眼睛骂道：“蠢货，再往南就被官军包围了，你他娘想把大家伙往火坑带！”先前那人不服气，也骂了起来。
底下顿时又吵成一片。
混天王愈加烦躁不安。说实话，枣阳不好打，他早看出来了。
碰到硬骨头只有傻狗才去啃。
但离开能去哪儿呢？回到河南就得受到闯王高迎祥的辖制。
紫金梁王自用死后，他早就习惯了自己当老大，说一不二的生活。而且一旦回去他这种二三流的非嫡系就是当炮灰的命。
混天王还在犹豫不决，底下仍然吵成一片，乱得像一窝苍蝇。
这时，忽然听得营帐外传来嘈杂的呼喝声，混天王心中一惊，旁边有人便惊慌失措的喊道：“莫不是有人来劫营？”
接下来群贼一片哗然。
刚想起身出营查看，立刻有一个衣衫不整的传令兵慌慌张张的跑进帐来，往上叩首道：“报掌盘子！大营西面来了一伙人偷营，叫咱们守夜的发现了，现在正打的不可开胶！”
混天王立刻喝道：“他娘的驴球子，欺负人上瘾了，点兵去西营！”
此夜天上浮云未散，月色不明，视线昏暗，流贼西营的边上，马守良和梁大牛已经踏破了栅栏营墙，点燃了不少帐篷，引得营内一片大乱。
许多衣衫不整的流贼乱糟糟的被集合，奔向大营的边侧。
一百多披甲的精锐战兵在霍宗达和梁大牛的带领下并不深入，只在西营一侧列阵杀敌。
他们人少，一旦深入虽然可以制造大乱，但无疑深陷泥潭，无法脱身。这一战对他们的任务就是骚扰流贼，不让流贼好好休息。
“杀啊——”
一百披着精甲的战兵手持利刃，喊声震天，杀向不计其数的流贼。那些流贼衣衫不整，只有偶尔几人才能有一身皮甲，被杀的节节败退，很快就倒下了数百具尸首。
狭路相逢勇者胜。
战场上的白刃肉搏就是不能去胆怯，后悔、惊乱全都无济於事，要想不死在这里，唯有拿出比敌人更多的勇气。
梁大牛已经杀疯了，披着三层良甲的他如同一座小山，浑身上下浸满了鲜血。手中的狼牙棒每一次舞动，有时可以砸飞一名流寇的脑袋。
他瞪起一对铜铃大的凶目，见人就砸，身下早已堆满了面目全非，头骨变形的狰狞尸身，甚至有的脖子撕裂，没有脑袋——头都教他砸飞了。
这时一个穿戴著明盔明甲的流寇头目正舞着刀，大声叫嚷着指挥战斗。
梁大牛大喝一声，吼声如雷，小山似的身体一动，几个跨步就冲到了头目身前。那头目惊得面如土色，还没来的及动弹，那杆狼牙棒就砸出刺耳的风声，接着他的头盔就向下凹下了一个碗口大的坑，盔甲陷进肉里，脑袋早爆了。
“鬼啊——”周围的贼寇被他这副如同恶鬼的模样吓尿了，转身就跑，梁大牛还想追，霍宗达赶紧叫住了他，沉声道：“穷寇勿追！我们的任务已经干完了，现在贼寇大军已经赶来，我们快撤！”
果然见对面一片火把，大批流贼援军正在赶来。
梁大牛这才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才停了手。
想他梁大牛，打爷爷的爷爷那一辈儿起——或者是更久之前，反正他记不清了，他们一家就服侍历代襄阳卫指挥。
梁大牛，梁小牛，梁老牛三个名字来回使，都已经使了几轮了。
现在倒好，他梁大牛一家服侍老梁家这么多年，如今倒被一个外来的爬到头上了，这让他以后如何面对祖宗？指定得被骂的狗血淋头。
更可气的是那姓赵的，满园的花朵属他香，露脸的事都叫他做尽了，凭啥他梁大牛就不能人前显圣，鳌里夺尊？
这次憋了一股劲儿，正杀的兴起却被叫住了，因此心里憋火，于是甩开膀子，咬着牙抡起狼牙棒对着远处贼群就扔了过去，狼牙棒打着旋儿飞出了七八丈，正砸进贼群，一下砸趴下五六个，梁大牛哈哈大笑，群贼骇然，跑得更快。
等到混天王带着人赶到，只剩下一片尸山血海，满地的狼藉，霍宗达已经带着梁大牛和兵士们遁入了黑暗。
混天王咬牙跳脚，群贼却无人敢冒着夜色追击。谁知道外面有没有藏着伏兵？
其余诸贼也是躁动不安，七嘴八舌吵个不休。
黑蝎子阴着脸，一言不发的坐在角落里。那张凹脸在灯光下半明半暗，显得更加可怖。
白天他带着一千骑被人家百骑吊了一个大圈子，丢尽了颜面。若不是群贼忌惮黑蝎子的实力和他睚眦必报的性子，这战败的黑锅早让他背了。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这些流贼的本质就是大规模马匪集团，一路从陕西流窜作案流窜到楚北来了，凡战皆凭血勇，稍遇挫折则战意顿失。所以遇到此时进退两难的局面立刻军心浮动，人心四异。
那底下人耐不住，便出声道：“掌盘子，依我说这枣阳不好打，咱们还是就不打，反正已经抢了不少庄子，咱们回河南找闯王去。”
底下顿时一片嗡嗡的议论声，有人赞同，有人反对。
一个蹲在椅子上的便冷笑道：“河南旱成那样，能抢的地方早抢光了，回去吃土啊？咱们还得往南去，再不济也得在这儿多抢一点儿。”
此话一出也有不少人赞同。
先前那人便瞪起眼睛骂道：“蠢货，再往南就被官军包围了，你他娘想把大家伙往火坑带！”先前那人不服气，也骂了起来。
底下顿时又吵成一片。
混天王愈加烦躁不安。说实话，枣阳不好打，他早看出来了。
碰到硬骨头只有傻狗才去啃。
但离开能去哪儿呢？回到河南就得受到闯王高迎祥的辖制。
紫金梁王自用死后，他早就习惯了自己当老大，说一不二的生活。而且一旦回去他这种二三流的非嫡系就是当炮灰的命。
混天王还在犹豫不决，底下仍然吵成一片，乱得像一窝苍蝇。
这时，忽然听得营帐外传来嘈杂的呼喝声，混天王心中一惊，旁边有人便惊慌失措的喊道：“莫不是有人来劫营？”
接下来群贼一片哗然。
刚想起身出营查看，立刻有一个衣衫不整的传令兵慌慌张张的跑进帐来，往上叩首道：“报掌盘子！大营西面来了一伙人偷营，叫咱们守夜的发现了，现在正打的不可开胶！”
混天王立刻喝道：“他娘的驴球子，欺负人上瘾了，点兵去西营！”
此夜天上浮云未散，月色不明，视线昏暗，流贼西营的边上，马守良和梁大牛已经踏破了栅栏营墙，点燃了不少帐篷，引得营内一片大乱。
许多衣衫不整的流贼乱糟糟的被集合，奔向大营的边侧。
一百多披甲的精锐战兵在霍宗达和梁大牛的带领下并不深入，只在西营一侧列阵杀敌。
他们人少，一旦深入虽然可以制造大乱，但无疑深陷泥潭，无法脱身。这一战对他们的任务就是骚扰流贼，不让流贼好好休息。
“杀啊——”
一百披着精甲的战兵手持利刃，喊声震天，杀向不计其数的流贼。那些流贼衣衫不整，只有偶尔几人才能有一身皮甲，被杀的节节败退，很快就倒下了数百具尸首。
狭路相逢勇者胜。
战场上的白刃肉搏就是不能去胆怯，后悔、惊乱全都无济於事，要想不死在这里，唯有拿出比敌人更多的勇气。
梁大牛已经杀疯了，披着三层良甲的他如同一座小山，浑身上下浸满了鲜血。手中的狼牙棒每一次舞动，有时可以砸飞一名流寇的脑袋。
他瞪起一对铜铃大的凶目，见人就砸，身下早已堆满了面目全非，头骨变形的狰狞尸身，甚至有的脖子撕裂，没有脑袋——头都教他砸飞了。
这时一个穿戴著明盔明甲的流寇头目正舞着刀，大声叫嚷着指挥战斗。
梁大牛大喝一声，吼声如雷，小山似的身体一动，几个跨步就冲到了头目身前。那头目惊得面如土色，还没来的及动弹，那杆狼牙棒就砸出刺耳的风声，接着他的头盔就向下凹下了一个碗口大的坑，盔甲陷进肉里，脑袋早爆了。
“鬼啊——”周围的贼寇被他这副如同恶鬼的模样吓尿了，转身就跑，梁大牛还想追，霍宗达赶紧叫住了他，沉声道：“穷寇勿追！我们的任务已经干完了，现在贼寇大军已经赶来，我们快撤！”
果然见对面一片火把，大批流贼援军正在赶来。
梁大牛这才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才停了手。
想他梁大牛，打爷爷的爷爷那一辈儿起——或者是更久之前，反正他记不清了，他们一家就服侍历代襄阳卫指挥。
梁大牛，梁小牛，梁老牛三个名字来回使，都已经使了几轮了。
现在倒好，他梁大牛一家服侍老梁家这么多年，如今倒被一个外来的爬到头上了，这让他以后如何面对祖宗？指定得被骂的狗血淋头。
更可气的是那姓赵的，满园的花朵属他香，露脸的事都叫他做尽了，凭啥他梁大牛就不能人前显圣，鳌里夺尊？
这次憋了一股劲儿，正杀的兴起却被叫住了，因此心里憋火，于是甩开膀子，咬着牙抡起狼牙棒对着远处贼群就扔了过去，狼牙棒打着旋儿飞出了七八丈，正砸进贼群，一下砸趴下五六个，梁大牛哈哈大笑，群贼骇然，跑得更快。
等到混天王带着人赶到，只剩下一片尸山血海，满地的狼藉，霍宗达已经带着梁大牛和兵士们遁入了黑暗。
混天王咬牙跳脚，群贼却无人敢冒着夜色追击。谁知道外面有没有藏着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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