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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君烨,你这个月要回校吗?”他小心、试探地问道。

    “嗯。。。要的,大概二十几号,交稿前得先去查重。”

    “查重最多半天,之后呢,你住哪?”

    “住校啊!”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是说陪我到月底吗?”他小声道。

    切,合着他跟我这扳着指头算日子,一刻也不想少啊!

    “说人话,想怎样。”这人心里肯定有什么鬼主意,一个字,挖!

    “幽园里的荷花开了,想你陪我去看看。”

    “顺便住在那里。”我压着火气接话道。

    他不吭声,一个劲点头,眼里全是火苗。

    “没门!”我果断拒绝道,开玩笑,那可是魔王的大本营,进去再出来,身子可以心未必!

    他没有再说,像是放弃了,等到了饭桌上,看我注意力集中在饭菜上,就在那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先吹吃的,集聚各地的名厨,精心打造养生菜品,低盐少油,味道更是极佳,嗯,有新意,嘴馋;再提喝的,今年雨水充足,新茶的品质更胜以往,加之绿茶存放越长、口感越差,宜尽早饮用,嗯,浪费可耻,心动了;接着是玩,邀约一些戏班子、杂技团入园演出,剧本任挑,嗯,有钱没处花,头皮发麻;然后说乐,收拾块地方,聘请民间各行当的手艺人进园做活,嗯,无所不用其极,腰直不起来。

    嘴里吃着美味珍馐,身上压着糖衣炮弹,元凶表面上还装的那么轻描淡写,原本我还愧疚,手伤了不该让他碰琴,现在是后悔,这明显是教训给的不够深刻,皮又痒了,讨打!我这里快要火山爆发,他那里仍在天花乱坠,一说环境清幽有助写作,哼,有你静不了;二说空气清新适合养身,哼,懒觉一准没;三说离得近,方便回校查重,哼,我信你个鬼,弄不好人都不让回,直接找人代办!

    “闭嘴。”我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呵斥道。

    他那张利嘴是不叭叭了,但眼睛眨巴得更厉害了,像是受了多大委屈,合着我欺负他?说起来我迟早是要回学校的,早些离开菩山也不是不可以,从幽园出发开车去宁陵也就三个多钟头,相当于我之前上下班的通勤时长,长途距离不算远。其实我明白,他想利用这段日子彻底挽回我的心,因为我只答应陪他到月底,并没有点亮玩家的身份,也就是说我当自己是游客,随时可能掉线,而我就想这样。

    “君烨,吃饭吧,菜都凉了。”他见我失神了许久,忍不住开口道。

    “给你最后一次说服我的机会,考虑清楚再说。”我一边夹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逃避不是办法,同时我也需要一些借口来逼自己下船。

    “他在这里,我不想你们见面。”

    “他,你指。。。上官?”他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皱皱眉,没再问,这人的脑回路太复杂,摸清费脑子,没必要!过了一会,我吃饱了,才发现他什么也没吃,这是跟我闹绝食?

    “一会你吃完饭送我回菩山吧,这床太软,我不适应。”

    “好。”他答应了,但没有动筷,两只眼死死地盯着我。

    “这两天你去道个歉,尽量帮他减轻处分。”他没有吭声,满脸的不情愿。

    “事是你挑的,却让别人背锅,真好意思,你不去是想让我去?”我骂道。

    他垂头丧气地纠结了一会,还是点头答应了。

    “接着处理一下惠贞和易轩的事,凡事不要一棍子打死,委婉点,给个机会。”

    “易轩,他有什么事?”奕风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估摸着想起他前脚删除对方“幸见”,我后脚添加这档事。

    “他想拜你为师,跟你学古琴,你心眼小,就别藏着,偶尔光明正大地教训一下小辈。”

    “哦。”他心虚了,又把头低了下去。

    “最后是你的伤,给你三天时间修整,但凡以后受了伤就别在我跟前晃,碍眼!”

    “好,那。。。三天后?”他不死心追问道。

    我“嗯”了一声,同时闭了会眼。

    见此他急忙起身,快步走到我跟前,一副想抱我又抬不动手的懊恼样,最后只得挪把椅子坐到我旁边,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小心地问:“君烨,你愿意回来了吗?”

    “回来暂住。”我暗自稳了稳心神,放平语气答道。

    话音刚落,他想也不想地回应说:“好,这样就好。”

    接着就跟我卖惨,先说自己手疼抬不起来,又说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再说自己不想被下属看见这副残废样,有损形象,所以这是要我伺候用饭?皱着眉,眼睛在桌上菜和身边人之间来回扫了扫,菜凉了热了费事,人热着摆凉费时,这人一肚子坏水,存心染黑你的脸!现在房间里有两只仓鼠,一只嘴里鼓着气,端着碗筷翻白眼;一只口中塞满肉,正儿八经耍无赖。嘴上的动作慢得像乌龟,半天才咽下去一口饭;身体却灵活得像条蛇,一个劲往我怀里钻。

    “快吃!”我火气快要压不住,管他咽不咽的下去,塞进去就对了!

    唉!某人将“得了便宜还卖乖”演绎得淋漓尽致。我喂他饭时,他是一副吃不饱求安慰的委屈样;我去夹菜,他就在背后偷摸笑,一副咸鱼翻身的得意样;我猛回头,他瞬间又变回没糖吃断奶喝的可怜样,也不觉得丢人,妥妥的不要脸。我能说啥,自家地里种的,长歪了也得收啊!

    “黎叔,麻烦前面停车。”大约晚上八点,黎叔开车载我们回菩山,Linda不在,不知他把人赶去哪了,不问,什么也不问,免得他长多个心眼。待黎叔把车停稳后,我打开门下了车,他不吭声,默默跟在我后面。

    “君烨,这是。。。《牡丹亭》?所以你来深海是听戏?”他瞧见海报上的内容不禁问道。

    我没有回答,自顾自走去深海大剧院门口。

    “我一直想和你去听这部戏,但总是错过。”说着他走上前,悄悄牵起我的手。“君烨,你想听吗?我们现在一起进去听。”

    我依旧沉默,轻轻甩开他的手,低头在包里翻找那张“冷冻券”。虽不情愿却还是入了这场戏,先前唱了一出,自认为演的挺煽情,装得像回事,结果扮了个寂寞。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也不会变,还傻傻地折腾什么劲,起个哄连秧子都架不上!原是不屑他的伪装,到头来却撕下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