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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过了许久,我轻叹一口气,动作温柔地解下他手腕上的琴弦,他有些抗拒,被我的眼刀逼停,慢慢地将琴弦整理好放进他口袋,然后望着他说道:“我累了,走不动了,你还有力气的话,背我吧,往前或向后随便你。”

    他听后背对着我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子,侧着头喜出望外道:“好,我有的是力气,上来,君烨。”

    我认命般上了他的背,雪下大了,可他浑然不觉,一步一步稳稳地朝前走。

    “我害怕,你立马装的比我更害怕,这样,我就会心软,暂停对你的抵抗;我退缩,你立马扮的比我更胆怯,如此,我就会同情,反思自己的过错;结果,我就会越来越愧疚,想着去回应你的好。”过了一会儿,我在他耳边低语。

    “君烨,我不想的,真的不想。”

    “你不想?可这么做了,就像拿把刀子悄悄地插进我心窝里,扎的人难受却不致命,南宫奕风,你会拔吗?你不会。”我冷冷地说道。

    无人声,亦停步。

    “君烨,我的确不会,因为不知何时我已经变成了这把刀,只有插得更深你才拔不出。”他的语气很痛苦。

    “你在伤害我,这就是你对我的好?”我质问道。

    “君烨,你何尝不在伤害我,你的方式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我甘之如饴,而你痛上加痛却仍在继续,我心疼你,我宁愿伤害你的人是我,也不要你自虐。”

    “我没有。”

    “你有,自始至终你都在束缚自己,克制自己的情感,你不愿接受我的心却想偿还我的好。”

    停顿了一会,他略有些失落地问道:“君烨,你喜欢我吗?”

    我沉默了,或许就不该谈,他比我想象中还要可怕,他看的太透、藏得太深,瞒的太好,而且还有保留,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撕开的不是他的真面目,而是我的保护壳。

    他见我不开口,也没再逼问,背着我继续走,雪越下越大,他的步子迈得越来越小,走的也越来越慢,也许是故意的,因为他小声对我说:“君烨,这条路没有尽头该多好,这样我就能背着你一直走下去。”

    路会有尽头,又过了大约一小时,终于见到出口指示牌,我挣扎着想要自己走,但他不同意,硬是走到楼梯边见我动作太大怕背我下楼不安全,才肯把我放下来。

    “君烨,楼梯上全是雪,我先下,趟趟路,你跟着我的脚步,慢一点。”见我没回应也不动,以为我同意了,就转身向下走。

    等到他下到一半,我说:“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不要上来,我可以的。”

    “我不可以。”他转过身吼道。

    “君烨,我们之间就那么难吗?”

    我冷漠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好,我走,你小心一点,注意安全。”他盯了我一会,然后垂头丧气地走了下去。

    他走了吗,不知道,反正是看不见了,我该去哪,不晓得,总算是清净了。弄成现在这样,怪他吗,不怪!话是我起的,刺是我挑的,事是我闹的,他有什么错?怪我吗?才怪!局是他布的,想方设法接近我;网是他设的,费尽心机挽留我;人是他选的,活该受欺负!这样想或许心里好受些,可是非对错有用吗?怪谁能解决问题吗?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站在楼梯口想了很久,却始终没有答案,直到姥姥来电催我回去吃饭我才回神,雪停了,路面更难走,我有些后悔没早点下去,还好捂得严实,跟个粽子似的,不小心滑倒应该不痛吧?

    我全神贯注地看着路面,扶着栏杆小心翼翼地挪动脚一步一步往下走,没走几步就有一个人出现了。

    “君烨,我不放心,过来接你,让我扶着你走,好吗?”他站在下方仰头望着我。

    “那你还站着干嘛,麻溜地给我过来。”我暗压内心的慌张,鼓足勇气大声呵斥道。

    没办法也是办法,既然改变不了现状,那就顺其自然,谁让我懒呢,费脑子的茬得悠着点找!

    下到墙根底下,我火又来了。这地方怎么那么偏僻,连公交都没有,也无法定位,叫不到网约车,怎么回去?我还和姥姥吹牛说半小时到家呢。我拿眼瞪着奕风一脸兴奋、小人得逞的样,让他拿主意,别指望!

    这种时候还是靠自己吧,掏出手机开始找“大雅机”司机的电话,虽说随着城市的发展,这种走街串巷的交通工具已经没落,但偶尔还是能见到几辆,毕竟老一辈残疾人赖以维持生计,而最喜欢老古董的我当然有“存货”。

    不过某人可要失望了,他还准备跟我来场“逃难”呢。哼,想得美!

    2017年1月31日星期二

    “君烨,这里就是镜湖?”今天我带他来到了江城的镜湖公园,我们沿湖边散步,昨日的雪尚未化去,草丛里满是雪块。

    “嗯。”我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你怎么了,我又惹你生气了?”

    我心想,天天生你气,我气得过来吗?

    “你带现金了吗?”

    “没有。”

    “哦。”

    “你需要多少,我去银行取。”

    “18块。”

    看着他一脸惊呆了的表情,我忍不住笑了。“会下象棋吗?”

    “会,你想下棋?”他更疑惑了。

    “臭棋篓子,别指望我,你去那边选个大爷下,5元一盘,赢个4盘,钱就有了。”

    “快去啊。”我看他不动催促道。

    “君烨,你怎么了,要做什么,我帮你。”

    “年边陪家人打麻将,输了几十块,老话说借钱可以换手气,尤其是赢的人。。。”我扭捏着解释说。

    “所以,你找我要钱打麻将,18,要发?”他大笑出声。

    “18怎么啦,过年得图个吉利!今天下午最后一场,若能赢回来一点,明天正好买车票。”我狡辩道。

    他更乐了,止不住地笑。

    “喂,你到底行不行,别过去输钱,手气差的人的钱我可不要。”我白了他一眼。

    “好,你等着。”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望着我,眼里有些不放心。

    “这么等着多无聊啊,我去堆雪人。”我想了想说道。

    “我也去。”他又来了兴致,连忙转身跟着我。

    年会那副皮手套最后还是我自己用,我的手指较长,手掌短一些,一般标准尺寸的我都戴不了,会不舒服,原先我以为不合适,可一上手我才知道这手套竟是定制的,只有我能戴,还说抽奖没掺水,我信他个鬼!现在堆雪人倒是能用上,这种小时候身体差不让玩,长大了觉着幼稚没碰过的游戏还挺怀念,反正有个垫背的,拉上一块小儿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