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子どものころの心残り（孩时的遗憾）
这还是在六年之前小学毕业季的时候——
我还很幼小，就是攥着他的胳膊，似很吃力一般，又洋溢着只有死党才出现的笑容。
“将也，跳啊。”另外一个发色偏黄的男生指了指桥下，漫不经心的样子，“这个高度下去，跳下去会疼的。”
面前的他叫岛田一旗。攥着的圆墩墩的胖子叫广濑启祐。
我一副很兴奋作恶作剧的表情说着：“不管高不高，跳下去就知道啦！”
“你倒是很有兴趣啊。”
“嘿咻——”只听下面的风吹在我的脸庞，我直立着坠落下去。落水声扎在双耳里，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感觉到心在颤动——兴奋！
“扑通！”落水声在空气中环绕起来，激起的水花还溅到了桥下的两路旁。
“还真跳下去了。”岛田手握着桥把。
“那家伙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玩死的。”广濑一脸嫌弃。
“痛吗?”岛田往桥下问道。
“一点也不痛，你们也下来跳吧！”我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两人以几乎同样速度往下跳，只听“扑通扑通——”的响声在耳边震动。
“还是有点痛啊，你这混蛋！”
“哈哈哈哈……”
回去的路上，我的鞋没脱掉，鞋身全都被浸湿了，像三只落汤鸡。
“你的鞋不要紧吗，这不是勇太郎哥买给你的新款吗?”岛田一手扶着自行车，一边问。
“你的鞋好脏了！”广濑应和着。
“放一晚上应该就干了！”我还是高兴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块。
踏进妈妈家的理发店，三只落汤鸡立在店里。
“你回来啦?”黄发女人一边忙活着手上的理发活儿，一边笑着说，“点心在冰箱里哦。”
在理发座前的那位胡子拉碴的男人笑着说：“你家将也还是这么朝气蓬勃啊！”
“你这什么鬼样子，以后还是从后门进来吧！”母亲连忙拿起一块布，往我的身子上下擦摩。
“这是第四十一届胆量测试大赛?”母亲絮絮调侃。
岛田也接过擦布，然后说着：“每天放学都要玩一次，不然就请谁吃点心。”
“今天大家都跳进河里了。”广濑一嘴塞着冰棍含糊着说。
母亲双肩微耸，说着：“别玩了，太危险了。你们两个不愿意陪他玩就不要玩了。”
“没事阿姨。其实我们和将也玩得也很开心。”
母亲看着脏兮兮的鞋，又是一阵无奈。
“你真是的，小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帮你洗鞋啊！”母亲摸着我的脸拍了拍，略微无奈的语气。
“死老太婆，都说了别这样叫我，去死吧！”我一脸狰狞地喊道。
母亲倒一脸笑意，捂着嘴轻语着什么。
上了楼，乱糟糟的地板上铺着好多漫画书。我打着游戏，另外两人津津有味地翻着漫画书。
往边床上一瞧，只见一位留着小胡蜷着涛发的男人映入眼帘。
“嗨！”他笑嘻嘻地。随即我拉上了窗帘。
“第三十任了。”我乐呵呵地和两位好朋友分享。
“啊?和勇太郎哥哥分手了?”岛田诧异地说。
广濑惊呼：“好厉害。”
“你姐姐是不是很闲啊?”岛田把嘴张成o字型。
“我姐有一句格言【人生就是一场与无聊的战争】。”我曲着身子，手微微抬高，饶有兴致地回答。
又是周末的度过，对我来说简直比度过一个春秋还可怕。因为又要无聊地上课了。
我平时最讨厌的女生——川井未希。一抹淡绿色的长发，带着一副眼镜，每次经过她和其他同学聊天的时候，总会感觉到某些优越感和假谦虚在空气中萦绕。
“大新闻！听说我们班要转来一位新同学哦！”川井笑盈盈地喊道。
“真的?”旁边的同学一脸惊讶似的。
“我去老师办公室才了解到的。”川井摆出一副很贴近人的笑容。
旁边的岛田悄悄低语：“将也，你说转来的是位小女生就好了呢。”
“我才不要女生来，女生无聊死了。”我一脸嫌弃地小声回答。
岛田一脸无言以对的样子说着：“跟无不无聊没关系吧……”
“有关系！”我手抓篮球，“就不能一起玩了啊！”
真无聊呢，老师教一些没有用的东西，新同学来了多添一些麻烦，还有女生那些高高在上侃侃而谈的样子也很恶心。
最有趣的事情，对我来说就是战胜这些无聊。让自己的人生变得充实、变得更加有意义。这样死也不会后悔了。因为我知道，一片枯叶至少留念它还有盛开花儿的时候。
所以尽情去享受吧，管它什么美好未来、辛勤努力呢！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每天都要想方设法地战胜无聊，这是我人生中唯一想做的事。
每一天的胆量测试大赛，每一天的跳河赛跑，甚至是撞到头破南墙，我也不会死心而被无聊所战胜的！
岛田要退出这场无聊竞赛，我给他找海狸鼠；
植野喜欢来我们家理发，我气昂昂地张牙舞爪；
甚至是因找鞋与人高马大的蜷发留胡的叔叔打架；
……
——无所谓啊，因为战胜无聊的一天，就是世界和平的一天！
然后拉开窗帘，姐姐又换了一位黑乎乎的大男人。这或许是最后一任吧，我这么想着。
班级又重新编排了座位。原来和我坐在一起的佐原变成了讨人厌的植野。我心情老不爽了。“和丑女做同桌！”我觉得这是老师故意的，但我仍然异常气愤。
“闭嘴，秃子！”植野作为“礼尚往来”又还了我一句。
前面的川井和植野好像在共享什么开心的事一样笑眯眯地——
“我们座位变这么近了呀……”“是呀……”（笑:-D）
其他几位八卦女生找老师说着：“那新来的同学坐哪里啊?”
“等她来了再安排。”老师死板地说，一手批改着作业。
“新来的同学是男生女生啊?”又是一炮回问。
“女生。”老师依然面不改色地回答。
植野自来熟地碰了一下我的胳膊，没好气地说道：“石田，是女生哦，是不是很开心。”
她好像知道我不希望是女生一样，我又是一脸嫌弃地转了转头：“哼，我又没兴趣。”
之后的胆量测试大赛，岛田滚回了他的补习班。广濑又盲目追从岛田一样，放下一句“这个胆量测试大赛，适可而止吧”的狠话。哼！两个混蛋，抛弃我我自个儿玩！
回想起他们狠狠砸下的那句话“别再玩这么无聊的游戏了”我就来气，要被无聊给战败了吗?
“输给无聊”
就在这样懒散的环境下，无聊又替我拉开了一道闸门——这让我仿佛又被激活了一般，我殷殷期盼的世界和平的日子在蠢蠢欲动着……
我玩着手中的自动笔，“卡嚓卡嚓”的声音倒也可以给我消散几分无聊。另一手呢，则支撑着我几近睡着的头部。
老师缓慢地走进教室，手上挟着一本奇怪的书。然后对我们说——
“各位听我说，从今天开始，有一位新同学要来我们班……”
讲台下的同学叽叽喳喳地窃窃私语，讨论着这位新同学的降临。
只见她双手提着小书包，微微踱步过来。飘逸的短发染着一抹粉。她保持着一抹微笑，春光透过窗户使她的嘴角有莹光在跳动着、起舞着。她走的步伐轻巧无声，娇巧的小身板印着几分可爱。
所有同学身边的气氛笼罩着一丝扑朔迷离。
我还是那样漫不经心，毕竟女生真的太无聊了。
老师似乎想起来什么，用手背轻拍了一下这位同学的后背——
“那么，请做一下自我介绍。”
她将书包打开，里面的课本书夹文件到处都是。只见她的手指微微拂动过这些东西，直到找到了一本记事本。
她将书包放下，双手将记事本打开面朝着所有同学，那上面影影绰绰有几行字——
“大家好，我叫西宫硝子。”
“这是在搞什么……”植野一脸困惑地冷笑着。
以及台下的同学又满脸写着问号。
“唰——”她又翻开了一页。
“我想通过这本记事本，”
“和大家成为朋友。”
“请各位在和我说话的时候，把内容写在这本记事本上，拜托了。”
“咦?”我也没搞明白。直到她将记事本翻到了这一页——
“我的耳朵听不见。”
全班顿时炸开了锅。
当我看到这几行字时，我茫然着——仿佛在宇宙穿梭游行，看到外星人入侵地球，我意识到——世界和平的日子又有麻烦了！
“完了！”我大喊。
班里一下子悄无声息，只有我的回音在来回旋转。
“我的耳朵听不见，我的耳朵听不见……”一声声萦绕在耳边的这句话，顿时令我惊呼。
植野给我投来冷笑着的奇怪目光。
“你就坐在……石田，你把位子挪一点下去。”老师的眼镜下的目光朝我聚焦着。
我不自然地将位子挪后，她正一次次鞠躬的问候走来。
她也向我鞠了一躬。
我不自然地要说出那句“请多指教”时，她已经坐在位子上了。一句“请——”没有了赘述下去。
“耳朵听不见，我才没兴趣。”我一副恶作剧的表情，于是卷起课本，朝她大吼一声。
“啊！”
所有人倒被打了一雷似的。
“石田。”老师锐利的目光朝我对视，“不要在课上捣乱。”
“西宫，你说说这题答案。”老师顺便提问。
西宫唰唰地写下了正确答案。
四人团又聚在了一起——我、岛田、广濑和植野。
朝文静的她制造噪音，只是为了测试她的听力。
“哇！”我大喊。
她装作没听到，我却被叫去了办公室。
老师懒洋洋地看着我。
“不能因为西宫同学的情况特殊就用技法去欺负她。”老师说，“知道了吗?”
“我只是想测试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听得到。”我以这个理由理直气壮地反驳。
“那你就换个方法，问问西宫本人。”老师煞有介事地给我反推了别的方法。
哼，那多无聊啊。
我没什么本事和不熟的人搭话。
“植野，你去和西宫搭个话。”我坏笑地对植野请求。
没想到植野直接走过去问：“西宫你会讲日语吗?”
她招摇的样子还蛮讨厌的，但敢对付我不敢的东西，倒也不错。
可是西宫仿佛又给她看到什么了，导致植野一副僵硬的冷笑。
川井写下了几行字。
“你有什么昵称吗?”
“小硝。”
“原来你的小名叫小硝啊，和石田发音差不多呢！”植野又是一副假笑。
课上老师叫人朗读，植野直接被老师否决。
“植野，你读得太僵硬了，没有感情。坐下。”
植野嘟着嘴：“臭四眼仔。”
“西宫，你来。”
植野拍了拍西宫的后背。
“啊呜哪啊，啊哦啊啊嘛……”西宫支支吾吾地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好了，下一个，石田。”老师扶了一下眼镜说。
“这也行?”植野诧异着。
我忙站起来，似有意地重复着她刚才的话——
“啊呜啊啊，哈嘛哈哈啦啊——”
“石田，不许捣乱。”老师又扶了扶眼镜。
然后是一阵哄笑。
——又被叫去办公室。
“不能因为西宫的话奇怪就去学她，这样很没礼貌。”老师还是懒洋洋地对着我说，“听见了吗?”
我还是漫不经心地应着：“我不觉得奇怪啊，我只是觉得她在讲她的母语罢了。”
“闭嘴。我在和你讲伦理道德，你必须听我的话。”老师以命令的口吻驳我。
“……理德?”
“六年级了还不知道伦理道德呢，你个蠢材。难怪行为那么幼稚。”老师扶了扶眼镜，“总之，西宫同学现在至此，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无可奈何?”我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是吧。大家因为某些蠢事、糗事而大笑，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
也许是吧。我想战胜无聊去找那个家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
也许是吧，音乐课上语文课上那家伙声音那么刺耳，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
也许是吧，音乐比赛上的喜多老师同意那家伙加入，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
也许是吧，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懂无可奈何的事究竟是什么事。
……
喜多老师在这堂课是建议大家学习手语——
“西宫同学呢，在交际上语言上有沟通的障碍。所以很早的时候就流行了一种聋哑人与之其他人交流的语言——”喜多老师在黑板上唰唰地写下两个字，“手语。”
“手语……”我看着面前的两只手，心中还在默念，和像西宫这样的人交流要用到手语，也一定是无可奈何的事吧。
“所以，我有一个提议，大家每天学习三分钟手语一起帮助西宫同学的语言障碍！”喜多老师说着。
“植野，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竹内老师再次扶了扶眼镜问。
“请问我们一定要学吗?写在记事本不好吗?”植野问。
“那样的话，对大家交流都很不方便的。”喜多老师笑着回答。
“可是我觉得写在记事本里更方便啊……”
“嗯。”竹内老师又扶了扶眼镜，“那个，喜多老师，你自己都不会手语吗?”
“我……我吗?我还不会学，所以我会和大家一起学的。”喜多老师挠了挠头笑着应道。
竹内老师冷冰冰地讽刺了一句：“你自己都不会学，又要让别人学，你不觉得有点太强加别人了吗?”
“不……不可以吗?我不能学吗……”喜多老师一下子高涨脸红。
“这次先算了吧，喜多老师。”竹内打算将结果一锤定音。
“那，那个……”一位同学颤巍巍地站起来，不太好意思地说道，“我会和大家共同努力学好手语的。”
我一惊，转头看看是谁——佐原美代子，那家伙可真敢哪！
“我可以一直陪着西宫同学，为了帮助西宫同学大家不介意的话我一个人学习手语就够了。”佐原很积极似的。
这样的乐于助人主义，在我眼里一直是很恶心的一种行为，植野更是唰唰地用笔在纸上划来划去以示解气。
下课后稀稀疏疏的树枝横斜纵绕，思绪乱惘。佐原笑呵呵地坐在西宫旁边聊天，背后的植野满嘴恶心地讽刺道：“这么卖力地挣印象分，真是辛苦你了。”
他们时隐时现的背影和欢笑，带来了一生的脏乱和空虚……
“真土的衣服。”“在表现什么优越。”
班长传来一句没好气又自护着：“我懂。”
这一切的缩影，倒映了贴于极点的肮脏议论。
可是呢，真不愧有西宫啊，唱歌比赛我们输得一塌糊涂。结果还觉得自己身名优越倒贴一耙装作没事人一样。佐原不再来上学了，我们班的生活被这家伙活生生给打乱了，连喘息的余地也没有。
我要让她知道，她在班级里的地位紧贴多少程度的卑微极点。她是损害我们利益的绊脚石，是我们唯一可以发泄并且还击的对象。
没有人会喜欢她，她却以什么都不知道来装饰自己。把班级的一切结果都当做若无其事，还一副要大家配合她的神情，这种傻子在乞求什么呢，就当做是路边祈求怜悯的丑乞丐，就是这样。
“将也，你也真是够啦。”一旁的植野笑嘻嘻地对着我。
“真是的啦，这样很没礼貌啦。”班长川井也是一阵傻笑。
“你这家伙……”岛田卷着衣袖，弓着懒洋洋的身子也在嘲笑。
我们仿佛在看一位小丑的演出，在观众台上的调侃以显示自己地位的优越。
但不得不说，这是大家的意愿。
都是这样子的。
西宫捧着一盆花盆，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只见黑板上刻印着几行字，是我写的。我还一脸嘲笑的样子：“哎呀，是哪个没好心的写下了这些啊，我看看啊。西宫大好人……亏你我们才在音乐比赛上没得奖……恰，我帮你擦擦。嘟嘟嘟……”还不忘吹首口哨。
“真是过分啊……”川井怎么还一脸同情地安慰这家伙呢。
“唉，确实过分呢。”岛田伸了伸小身子，喜闻乐见的样子。
我甩了甩黑板擦，仿佛有了释然般开心多了：“瞧，我帮你擦得干干净净哦。”
她默默地在记事本上唰唰地也写下了几行字——
“谢谢大家。”
我的眉头顿时紧皱起来，这家伙，怎么是这种反应！真的是个傻子吗?
她一副难为情又抱歉的眼神和表情。
真有意思……她会一直这样吗?
这就是无聊给我的钥匙呢，我这门可不能不开。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一样。
一次次，再一次……
我望着楼下清扫的西宫，故意将尘土扫到她身上。
“哦不好意思啊西宫，我没看到你在那。”
她一副难为情又抱歉的眼神和表情。
往她身子泼水。
“哦不好意思呀，我视力不太好呢。”
她一副难为情又抱歉的眼神和表情。
朝记事本乱涂乱画，“哦对不起呢，我对你的印象就忍不住写下去了呢。”
她又是一副难为情又抱歉的眼神和表情。
……
“这个，借我一下。”我问都不问将她的助听器抓起。
“原来你听得到呢。”我坏笑地抓着这块小宝贝，“哦，上面有西宫的耳屎，真的太恶心了！”
我直接往窗外扔掉了。
她终于是一副惊乱的神情。
“呦吼，这不是还有一块吗！”我狠狠抓捏她的耳朵，她连耳带人被我抓了一下。她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不放，但我直接将助听器拔出来，脱开了她的束缚。
“诶，诶?”我有点茫然地看着她的耳朵——
正涔涔地往下滴血，地板点上了几滴红。
“是不是不太好呢……”“你这下完蛋了，嘿。”
班长一副主人的样子：“所以我才叫你住手了呢！”
我被抓去办公室了，但我倒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是还记得呢，老师还是那句话——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原来老师也明白啊，暗笑着侥幸着，洗脱罪名和自我理解，可谓比比皆是。
路上呢，可还是这个家伙。一脸为难的表情，伫立在校园两道之间。这一次我对她的印象可真是又差几分呢。
“让开，挡路了！”双手插着裤兜，我一副很拽的样子，我觉得我有这个资本，她面临的一切遭殃就都是无可奈何的事了，一切真说得通。
她又唰唰地提着笔写在那本记事本上。我真的不理解，对她的记事本涂了再多的鸡牛狗粪，她好像还是再没有换过。
我真的不耐烦了：“你这家伙又在搞什么……”
“对不起。”
这个本子上，就这么几个字。
“你这家伙可莫名其妙！”我一把抢过记事本，“你肯定有点怨言了吧，怎么说?”
她笑得可为难了。
“将也，你可能不理解她的意思。”岛田一副旁观者的样子说道。
我冷笑道：“是吗?”
她为难脸红起来，然后伸出手与我的手做上叠盖式的重合。
我十分芥蒂地忙甩开了手，冷汗直流，恶心死啦！
“哦……西宫同学，还蛮有意思的嘛……”岛田呵呵笑着说。
“哪……哪有，你个笨蛋！”我气急败坏地吼道。
旁边两位还在捂着嘴偷乐——广濑和岛田。
我面目狰狞地死看着她，眼神能杀人似地：“你这个混蛋！”
“嘿哈哈……将也，你也有点脸红了哦。”
“啧啧啧……”
她一副苦笑非笑，我头也不回地与她推肩而过。她在我眼里真的是位跳梁小丑。
“走吧。”我随手一甩那本记事本。
——“西宫同学……好努力呢……”岛田幸灾乐祸地回头看着她从掉落了记事本的池水沟里蹲落而拾。她一副承受了世海沧桑的背影，池水浸湿了她的裙角，没落而不堪入目。
她捡起后一句话也没说，对着我比划了一套看不懂的手势。最后双手合拢交叉在一起，摇了摇。
我视而不见，只记得她还是一副僵硬的假笑，仿佛刻意的一般。但是我最讨厌这副楚楚可怜自我求情的样子了，女生都这样。但是她没有哭，只是看到了她那湿透了的裙角……
不得不说，有了她的存在，生活真的充实了不少呢！
“各位好，今天占用一下大家的课余时间。”竹内老师扶着讲台桌高声宣布，“先让校长讲两句。”
“我今天要说的事是关于西宫同学请假一事，她的妈妈昨天打来说西宫同学的两只助听器都弄丢了，还看到西宫同学耳边留下的伤，但西宫同学并不吱声。西宫妈妈怀疑西宫同学是在学校中被欺负了，请问班上有没有人对于西宫做过一些不雅或者是不好的行为呢?”校长的一句句话仿佛把我钩进了深不见底的漩涡里……
自动笔不再按压解闷了，我好像在担心什么。害怕着这块漩涡将我吞并……
“据说这两个助听器还不便宜，共价值170万日元。”校长双手叉着阐述着，“各位同学还是小孩子，这么贵的助听器费用肯定是承担不起的，如果尽早出来承认，学校也会出面解决的。以免你们的父母又造成麻烦。相反，如果没有找到肇事者，我们将会给警方处理。”
我面露囧色，漩涡仿佛已经在包吞我的身体了，我感受到了一种凉簌簌的感觉……
“石田，”竹内老师扶了扶眼镜，“我说。”
“是你搞的鬼吧！你给我站起来！”
他一时的大吼让我打了一雷，条件反射般促地马上立了起来。
“植野啊，我说，你坐在他旁边怎么看呢。”他又把矛头指向了一旁的植野。
植野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有点惶恐，纵使她尽力给施压下去了。
“我想想啊，应……应该是觉得西宫听不见这件事很有趣，倒有些恶作剧，”她压低了一些声音，“什么的……不过，我没有及时制止她，我也有错。”
“我认为……”班长川井微微抬起了手。
“植野同学对石田同学的行为是看得最清的，女生这边普遍认为这是不对的。男生那边就不清楚了。”
“岛田同学，那你怎么看?你们关系不错吧?”
“我啊，倒也经常叫他不要这么做了，可是他不听。”岛田操着袖子，那副懒洋洋旁观世态炎凉的样子怎么那么恶心！
川井一下子就摆出一副与自己无关打道回府的自护证明，怎么那么恶心！
植野之前不是说这样玩也很有意思吗?现在怎么还自相矛盾起来了?怎么那么恶心！
我窘迫地大呼：“等等等等！怎么一下子搞得好像都是我的错一样?老师不也曾经笑话过他吗！”
“石田，我们现在在说你的事情！”他力锤讲台桌轰隆的声音，好似一副正义者至高无上的样子。
“而且坏话女生说得是最多的！特别是川井和植野！”我掏出一套理论，所有人都失忆了吗?
“啊?”植野急了。
班长噙着眼泪，摘下眼镜，冤枉地叫道：“石田同学，你真坏。我身为班长，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为什么！为什么大家不能好好相处呢！”
真是一副丧尽天良还假装苦口婆心的嘴脸。
“石田太差劲啦！”“石田快道歉！”
……
我的双耳充斥着空气里污乱的震动，一瞬之间隔阂了一切的真实感，只遗下片面的刺耳难听的杂音和混乱空虚的震动幅度引发的参差不齐的形状……
一睁眼，已经是昨天的事了。双眼笼笼睁开，他们一脸嫌弃恶心的表情刻入即将透彻而底的寻求的答案——
“从今天开始，石田，我们要一起做好朋友，对吗?”
嘲讽着，再一眨眼，便是他们沉落的夕阳下远去的背影……
我的衣服和裤子都湿了，我的笔记本浸透了。同样的肮脏的池水沟，不同样的我和她和不同样的情愿与非情愿。
记事本……那家伙，为什么那么拼命呢?这可能是我一辈子都无法理解的问题。
记事本?她不是捡走了吗?我翻了翻湿透的一页又一页，后面都是那么一句——
“对不起。”
她面对众言的袭击，永远都在坦怀这一句。为什么，为什么不像他们一样揍我一顿呢?我是那么的坏，可她还是没有对我骂过一句话。就在这时，我想起了她双手包握的手势……
“石田，”一声熟悉的话呼唤着我，“谁允许你跳进池塘的?”
我扭头定睛一看，又是当时将一切推卸给我的人之一——竹内老师。
“是，是岛田他们把我推过来的……”
“说实话，别撒谎了。”
他那一副看透了的样子。
我怔了一下，然后沉默许久。满是不解……
懵懵懂懂地踏进家门内，那个臭女人正在打电话呢，还一声声应和着答应着，真奇怪。难道发生什么了吗?我一回想，大概是老师告诉了她那一切……
“等等，将也！”
她一句话截住了我上楼的目的。
“我都听老师说了，你为什么又浑身湿漉漉的?”
“在学校，怎么样了吗?”
她又是这个样子，简直把我逼得寸步难行。
我气吁吁地咧嘴大喊：“真是的，对对对！我又去跳河了，吵死了！”
“快去洗澡，真是不像话。”她的双目渐渐累满了
泪珠，亦是对我咂了话。
我恶狠狠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真是烦死了！
她去银行了取了钱，我就在车上望着她的背影。我渐渐对这一切感到厌恶，我想闭上眼就此消逝于人间，哪怕是，一点光芒……
好一会儿，我就看见了臭女人和一位陌生人搭着话。臭女人一次次的弯腰弓背以此鞠躬，我渐渐也清楚了那另一位是谁。
她小跑过来，对我叮嘱道：“我去和硝子妈妈谈一下，硝子今天好像没来，不过你看到她一定要好好道歉哦！”
她向我比了个再会的手势，就和另外那人渐行渐远了。
我才不会听她的话。我就打算在这附近的公园里走走停停，她就不会找到我，那我也完全不需要做那么杂乱繁琐的一番道歉了。这样也好，见不到西宫硝子就以免腼腆慌乱了。我这人最不喜欢那么庄严或拘谨的环境了。
就这么想着，一步步走下路下的小台阶。一步步坠落的感觉，倒也不是怎么样，就是感到重心的下移，仿佛落下了某些缠身重负。
我看到面前一个人突然滑步——噫！怎么是这家伙?
硝子貌似在那里给河下的锦鲤喂食面包呢……
还好，她应该没有看到我。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她一扭头——
哇塞，我赶紧跑出去！
找到一座桥上可以让我安歇，我悬着的心也就慢慢落下来了。
可一扭头，她怎么也跟来了?桥对面又有着她的身影！
她又是那副假笑的样子，让我浑身上下都不自然。
“你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揍你哦！老老实实站那儿，笨宫！”我下马威。
这时，那位陌生人又出现了。
“小硝，我们回家吧。”她牵着硝子的手要回去，然后瞟了我一眼。
“一副无赖相，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她冷冰冰地嘲讽了一句。
我愣愣地望着这一切，不知该说什么好……
“走吧，小将。”臭女人回来了。
我看着这风飘出臭女人的黄色黑点头发，她还是一副微笑。只不过她的耳朵，好像也似曾相识地涔涔滴落红血……
一时哑了一般，但年少的我不近阅读。我不会理解，也不会去理解。
这大概是，无可奈何的事吧。
往后的日子里，不过就是被岛田他们砸球，被岛田他们殴打，被岛田他们……
然后便是一身脏乱地走回家门口……
被曾经要好的朋友刺激到粉碎到，还未免有些自嘲呢……
怎么回事……这个班级变了吗?
朋友变了，同学变了，老师也时不时阴地给你玩一套。
自从那家伙来了以后。
一切都变了，就像一时弥漫的清香，顿时毫无悬念地堕落到深深的酸臭。没有原因，也没有结果。就像是漫无目的的，本身应援而生的改变。
枫叶微微垂落了，散尽了六年级最后的留恋——这样的一切，还值得留恋吗?即使是毕业的庆祝会，也是那样的不快乐和不真实。好像大家都是刻意地回避我疏远我，迎来了我人生中第一次被抛弃。
我，不过只是想战胜无聊而已，为什么大家都对我嗤之以鼻?面面相觑都那么的不自然……
倒在了路边，眼前一黑也是一日的千千失溜，随后往而不返。
西宫硝子，我非常讨厌她。
都是她的错。
非常讨厌。
一惊，这家伙怎么在看着躺在地上的我?手上还收着我的记事本。
“你这家伙，怎么还抢别人东西！”我一脸气愤地盯着他，“走开，滚滚滚！”
她那一副为难的表情真让人作呕。
“是谁偷的！”我看着眼前的一切，鞋柜里名牌标有石田将也的柜子上空荡荡——我的鞋丢了！
“我的椅子不见了！”
“我的室内鞋又不见了！”
一次，这场闹剧让老师也引了过来——
“石田，你最近是不是经常丢鞋?”
“是啊老师，我前前后后已经买了八双了！怎么办啊，老师你帮帮忙吧！”
“别撒谎了，说实话。”他一副大智的样子。
我连忙撒手辩解：“我真的没有撒谎啊老师，一……一定是岛田和广濑他们干的，我经常被他们……”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他们两个?”
“可，可是我的鞋子真的找不到了啊！”
“就这退一百步来讲，就算是他们偷的，这一切就算是真的，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的吧?
“欺负西宫的人，有什么权利去指责朋友?
“我已经警告你很多次了，对吧?”他一本正经地说着，“很多次了。”
这几句话深深烙印在我的身上，乃至我的心脏。有一种似穿破千丝万缕的血丝，只是一阵绞痛。所有的东西在里面震荡来回、波涛汹涌。仿佛要呕出来一样，黑一样。
“后果自负。”他最后狠狠地砸了一句，在回家的路上我在回想着，我在回想着这一句不起眼又满针满眼地对着我的话。
——不行，我得自己解决！
我第二天提早到学校，只见西宫正在教室里面来回走动徘徊。
可恶，难道罪魁祸首是她?
可是她又捧着一盆盆花浇水修剪，这家伙负责浇花所以才来这么早吗?
我踌躇着，直到她拿着布一点点，一点点地擦试着课桌——
上面写满了去死吧等类恶心肮脏的嘲讽，满处污垢的言语。
我不再怀疑了，难道她还在受欺负吗?
西宫啊，沉默不语是不会改变问题的，只有像我一样，去战斗。
走过去，却看见岛田和广濑在垃圾桶那边提着两只鞋要往里扔。
——我的鞋！
“混蛋，果然是你们！”我一声大呼！
“呵呵，被发现了。”他们面不改色地撇了撇嘴，然后瞟视着我。
“可恶，伤到胳膊了，明天去告诉老师就行了。”
他们正在远处显示着静谧又乱世的背影……
可恶，岛田和广濑。
我讨厌你们。
你们是混蛋。
西宫，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混蛋石田！你活该！
因为，你心里不可能只有道歉吧?
睁睁眼，只觉有什么覆住了我的想法……
“啊！”我一下子看到什么直吓得后退不止，摔了个倒栽葱。
只见西宫正拿着湿布打算给我擦伤。
“你、你干嘛啊……别装好人了你！”我生气地瞪着她低吼道。
她脸上露出了与往常一样的为难的微笑神色。
“又是这个表情……”我恶狠狠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就说啊！”
我一脚把一边的她踹到边角。
“你真卑鄙啊！”我不再忍下去了，放声咆哮道，“总是沉默不语，装成一副可怜的样子来拉拢老师！
“你说过一句自己的心里话吗！”我指着这位蠢货嘴轰一炮。
她崴崴地站起身来，朝着我袭来然后“啪！”地一声，将我的脸一掌甩边。
我呛着鼻涕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然后怀意一笑道：“有……有种啊！”
我不甘示弱，一把将她裸露的胳膊一处狠狠捏下。
她又一下全身投于我，把我重重地抓在地上，俯卧着然后扯着我的衣袖，不时扯出一句不清不明的话——
“但……吾也似很努倪的啊！”
她从来没使过这么大的力，我们互相抓着对面的脸，愤愤相对。
“哦呜呜！你在说什么！”我用尽洪荒之力把她一下子推回去。
我反过来也把她按压在地上，然后咬着她的小手，恶意不止地死盯着她。
旁人一下子聚得跟蜂窝打出来一样，都吃惊地望着我们，嘴巴简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这一切过后，我一切都明白了。她转学了，或许是因为这次糟糕的闹剧吧，我已无暇再去照顾这一串谜。
我便了解到，制造这一切过程的我，才是最愚蠢的那一个。
我的课桌上才写满了脏言碎语。
“去死吧！”“你真恶心。”
……
“你才发现吗?哈哈哈哈哈哈……”
全班的哄笑，在瞑目一逝的时刻杂味满散。
那是我的桌子。
西宫，擦的是我的桌子。
每天都会有人在课桌上写这些字。直到毕业季那一天。每天，好像约定俗成一样。
每天早上，我都要拿着湿布去擦拭。
去擦拭这些污碎。
那家伙……真让人讨厌，我的泪珠划过一落，像滚动的水球一样在空气柱中穿落。
我哭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哭，或许是西宫，或许是他们的恶举，或者是我的罪行。我并不知道。只是擦过后，仿佛桌上还倒影着那家伙……
秋风迎来了，随着青春的跌跌撞撞。我长大了。但我的双眼，也早已不再是真正的那样了。
就像，就像三明治也不再夹着奶油这样子了……
西宫硝子，我曾经很讨厌她……
我还很幼小，就是攥着他的胳膊，似很吃力一般，又洋溢着只有死党才出现的笑容。
“将也，跳啊。”另外一个发色偏黄的男生指了指桥下，漫不经心的样子，“这个高度下去，跳下去会疼的。”
面前的他叫岛田一旗。攥着的圆墩墩的胖子叫广濑启祐。
我一副很兴奋作恶作剧的表情说着：“不管高不高，跳下去就知道啦！”
“你倒是很有兴趣啊。”
“嘿咻——”只听下面的风吹在我的脸庞，我直立着坠落下去。落水声扎在双耳里，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感觉到心在颤动——兴奋！
“扑通！”落水声在空气中环绕起来，激起的水花还溅到了桥下的两路旁。
“还真跳下去了。”岛田手握着桥把。
“那家伙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玩死的。”广濑一脸嫌弃。
“痛吗?”岛田往桥下问道。
“一点也不痛，你们也下来跳吧！”我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两人以几乎同样速度往下跳，只听“扑通扑通——”的响声在耳边震动。
“还是有点痛啊，你这混蛋！”
“哈哈哈哈……”
回去的路上，我的鞋没脱掉，鞋身全都被浸湿了，像三只落汤鸡。
“你的鞋不要紧吗，这不是勇太郎哥买给你的新款吗?”岛田一手扶着自行车，一边问。
“你的鞋好脏了！”广濑应和着。
“放一晚上应该就干了！”我还是高兴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块。
踏进妈妈家的理发店，三只落汤鸡立在店里。
“你回来啦?”黄发女人一边忙活着手上的理发活儿，一边笑着说，“点心在冰箱里哦。”
在理发座前的那位胡子拉碴的男人笑着说：“你家将也还是这么朝气蓬勃啊！”
“你这什么鬼样子，以后还是从后门进来吧！”母亲连忙拿起一块布，往我的身子上下擦摩。
“这是第四十一届胆量测试大赛?”母亲絮絮调侃。
岛田也接过擦布，然后说着：“每天放学都要玩一次，不然就请谁吃点心。”
“今天大家都跳进河里了。”广濑一嘴塞着冰棍含糊着说。
母亲双肩微耸，说着：“别玩了，太危险了。你们两个不愿意陪他玩就不要玩了。”
“没事阿姨。其实我们和将也玩得也很开心。”
母亲看着脏兮兮的鞋，又是一阵无奈。
“你真是的，小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帮你洗鞋啊！”母亲摸着我的脸拍了拍，略微无奈的语气。
“死老太婆，都说了别这样叫我，去死吧！”我一脸狰狞地喊道。
母亲倒一脸笑意，捂着嘴轻语着什么。
上了楼，乱糟糟的地板上铺着好多漫画书。我打着游戏，另外两人津津有味地翻着漫画书。
往边床上一瞧，只见一位留着小胡蜷着涛发的男人映入眼帘。
“嗨！”他笑嘻嘻地。随即我拉上了窗帘。
“第三十任了。”我乐呵呵地和两位好朋友分享。
“啊?和勇太郎哥哥分手了?”岛田诧异地说。
广濑惊呼：“好厉害。”
“你姐姐是不是很闲啊?”岛田把嘴张成o字型。
“我姐有一句格言【人生就是一场与无聊的战争】。”我曲着身子，手微微抬高，饶有兴致地回答。
又是周末的度过，对我来说简直比度过一个春秋还可怕。因为又要无聊地上课了。
我平时最讨厌的女生——川井未希。一抹淡绿色的长发，带着一副眼镜，每次经过她和其他同学聊天的时候，总会感觉到某些优越感和假谦虚在空气中萦绕。
“大新闻！听说我们班要转来一位新同学哦！”川井笑盈盈地喊道。
“真的?”旁边的同学一脸惊讶似的。
“我去老师办公室才了解到的。”川井摆出一副很贴近人的笑容。
旁边的岛田悄悄低语：“将也，你说转来的是位小女生就好了呢。”
“我才不要女生来，女生无聊死了。”我一脸嫌弃地小声回答。
岛田一脸无言以对的样子说着：“跟无不无聊没关系吧……”
“有关系！”我手抓篮球，“就不能一起玩了啊！”
真无聊呢，老师教一些没有用的东西，新同学来了多添一些麻烦，还有女生那些高高在上侃侃而谈的样子也很恶心。
最有趣的事情，对我来说就是战胜这些无聊。让自己的人生变得充实、变得更加有意义。这样死也不会后悔了。因为我知道，一片枯叶至少留念它还有盛开花儿的时候。
所以尽情去享受吧，管它什么美好未来、辛勤努力呢！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每天都要想方设法地战胜无聊，这是我人生中唯一想做的事。
每一天的胆量测试大赛，每一天的跳河赛跑，甚至是撞到头破南墙，我也不会死心而被无聊所战胜的！
岛田要退出这场无聊竞赛，我给他找海狸鼠；
植野喜欢来我们家理发，我气昂昂地张牙舞爪；
甚至是因找鞋与人高马大的蜷发留胡的叔叔打架；
……
——无所谓啊，因为战胜无聊的一天，就是世界和平的一天！
然后拉开窗帘，姐姐又换了一位黑乎乎的大男人。这或许是最后一任吧，我这么想着。
班级又重新编排了座位。原来和我坐在一起的佐原变成了讨人厌的植野。我心情老不爽了。“和丑女做同桌！”我觉得这是老师故意的，但我仍然异常气愤。
“闭嘴，秃子！”植野作为“礼尚往来”又还了我一句。
前面的川井和植野好像在共享什么开心的事一样笑眯眯地——
“我们座位变这么近了呀……”“是呀……”（笑:-D）
其他几位八卦女生找老师说着：“那新来的同学坐哪里啊?”
“等她来了再安排。”老师死板地说，一手批改着作业。
“新来的同学是男生女生啊?”又是一炮回问。
“女生。”老师依然面不改色地回答。
植野自来熟地碰了一下我的胳膊，没好气地说道：“石田，是女生哦，是不是很开心。”
她好像知道我不希望是女生一样，我又是一脸嫌弃地转了转头：“哼，我又没兴趣。”
之后的胆量测试大赛，岛田滚回了他的补习班。广濑又盲目追从岛田一样，放下一句“这个胆量测试大赛，适可而止吧”的狠话。哼！两个混蛋，抛弃我我自个儿玩！
回想起他们狠狠砸下的那句话“别再玩这么无聊的游戏了”我就来气，要被无聊给战败了吗?
“输给无聊”
就在这样懒散的环境下，无聊又替我拉开了一道闸门——这让我仿佛又被激活了一般，我殷殷期盼的世界和平的日子在蠢蠢欲动着……
我玩着手中的自动笔，“卡嚓卡嚓”的声音倒也可以给我消散几分无聊。另一手呢，则支撑着我几近睡着的头部。
老师缓慢地走进教室，手上挟着一本奇怪的书。然后对我们说——
“各位听我说，从今天开始，有一位新同学要来我们班……”
讲台下的同学叽叽喳喳地窃窃私语，讨论着这位新同学的降临。
只见她双手提着小书包，微微踱步过来。飘逸的短发染着一抹粉。她保持着一抹微笑，春光透过窗户使她的嘴角有莹光在跳动着、起舞着。她走的步伐轻巧无声，娇巧的小身板印着几分可爱。
所有同学身边的气氛笼罩着一丝扑朔迷离。
我还是那样漫不经心，毕竟女生真的太无聊了。
老师似乎想起来什么，用手背轻拍了一下这位同学的后背——
“那么，请做一下自我介绍。”
她将书包打开，里面的课本书夹文件到处都是。只见她的手指微微拂动过这些东西，直到找到了一本记事本。
她将书包放下，双手将记事本打开面朝着所有同学，那上面影影绰绰有几行字——
“大家好，我叫西宫硝子。”
“这是在搞什么……”植野一脸困惑地冷笑着。
以及台下的同学又满脸写着问号。
“唰——”她又翻开了一页。
“我想通过这本记事本，”
“和大家成为朋友。”
“请各位在和我说话的时候，把内容写在这本记事本上，拜托了。”
“咦?”我也没搞明白。直到她将记事本翻到了这一页——
“我的耳朵听不见。”
全班顿时炸开了锅。
当我看到这几行字时，我茫然着——仿佛在宇宙穿梭游行，看到外星人入侵地球，我意识到——世界和平的日子又有麻烦了！
“完了！”我大喊。
班里一下子悄无声息，只有我的回音在来回旋转。
“我的耳朵听不见，我的耳朵听不见……”一声声萦绕在耳边的这句话，顿时令我惊呼。
植野给我投来冷笑着的奇怪目光。
“你就坐在……石田，你把位子挪一点下去。”老师的眼镜下的目光朝我聚焦着。
我不自然地将位子挪后，她正一次次鞠躬的问候走来。
她也向我鞠了一躬。
我不自然地要说出那句“请多指教”时，她已经坐在位子上了。一句“请——”没有了赘述下去。
“耳朵听不见，我才没兴趣。”我一副恶作剧的表情，于是卷起课本，朝她大吼一声。
“啊！”
所有人倒被打了一雷似的。
“石田。”老师锐利的目光朝我对视，“不要在课上捣乱。”
“西宫，你说说这题答案。”老师顺便提问。
西宫唰唰地写下了正确答案。
四人团又聚在了一起——我、岛田、广濑和植野。
朝文静的她制造噪音，只是为了测试她的听力。
“哇！”我大喊。
她装作没听到，我却被叫去了办公室。
老师懒洋洋地看着我。
“不能因为西宫同学的情况特殊就用技法去欺负她。”老师说，“知道了吗?”
“我只是想测试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听得到。”我以这个理由理直气壮地反驳。
“那你就换个方法，问问西宫本人。”老师煞有介事地给我反推了别的方法。
哼，那多无聊啊。
我没什么本事和不熟的人搭话。
“植野，你去和西宫搭个话。”我坏笑地对植野请求。
没想到植野直接走过去问：“西宫你会讲日语吗?”
她招摇的样子还蛮讨厌的，但敢对付我不敢的东西，倒也不错。
可是西宫仿佛又给她看到什么了，导致植野一副僵硬的冷笑。
川井写下了几行字。
“你有什么昵称吗?”
“小硝。”
“原来你的小名叫小硝啊，和石田发音差不多呢！”植野又是一副假笑。
课上老师叫人朗读，植野直接被老师否决。
“植野，你读得太僵硬了，没有感情。坐下。”
植野嘟着嘴：“臭四眼仔。”
“西宫，你来。”
植野拍了拍西宫的后背。
“啊呜哪啊，啊哦啊啊嘛……”西宫支支吾吾地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好了，下一个，石田。”老师扶了一下眼镜说。
“这也行?”植野诧异着。
我忙站起来，似有意地重复着她刚才的话——
“啊呜啊啊，哈嘛哈哈啦啊——”
“石田，不许捣乱。”老师又扶了扶眼镜。
然后是一阵哄笑。
——又被叫去办公室。
“不能因为西宫的话奇怪就去学她，这样很没礼貌。”老师还是懒洋洋地对着我说，“听见了吗?”
我还是漫不经心地应着：“我不觉得奇怪啊，我只是觉得她在讲她的母语罢了。”
“闭嘴。我在和你讲伦理道德，你必须听我的话。”老师以命令的口吻驳我。
“……理德?”
“六年级了还不知道伦理道德呢，你个蠢材。难怪行为那么幼稚。”老师扶了扶眼镜，“总之，西宫同学现在至此，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无可奈何?”我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是吧。大家因为某些蠢事、糗事而大笑，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
也许是吧。我想战胜无聊去找那个家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
也许是吧，音乐课上语文课上那家伙声音那么刺耳，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
也许是吧，音乐比赛上的喜多老师同意那家伙加入，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
也许是吧，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懂无可奈何的事究竟是什么事。
……
喜多老师在这堂课是建议大家学习手语——
“西宫同学呢，在交际上语言上有沟通的障碍。所以很早的时候就流行了一种聋哑人与之其他人交流的语言——”喜多老师在黑板上唰唰地写下两个字，“手语。”
“手语……”我看着面前的两只手，心中还在默念，和像西宫这样的人交流要用到手语，也一定是无可奈何的事吧。
“所以，我有一个提议，大家每天学习三分钟手语一起帮助西宫同学的语言障碍！”喜多老师说着。
“植野，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竹内老师再次扶了扶眼镜问。
“请问我们一定要学吗?写在记事本不好吗?”植野问。
“那样的话，对大家交流都很不方便的。”喜多老师笑着回答。
“可是我觉得写在记事本里更方便啊……”
“嗯。”竹内老师又扶了扶眼镜，“那个，喜多老师，你自己都不会手语吗?”
“我……我吗?我还不会学，所以我会和大家一起学的。”喜多老师挠了挠头笑着应道。
竹内老师冷冰冰地讽刺了一句：“你自己都不会学，又要让别人学，你不觉得有点太强加别人了吗?”
“不……不可以吗?我不能学吗……”喜多老师一下子高涨脸红。
“这次先算了吧，喜多老师。”竹内打算将结果一锤定音。
“那，那个……”一位同学颤巍巍地站起来，不太好意思地说道，“我会和大家共同努力学好手语的。”
我一惊，转头看看是谁——佐原美代子，那家伙可真敢哪！
“我可以一直陪着西宫同学，为了帮助西宫同学大家不介意的话我一个人学习手语就够了。”佐原很积极似的。
这样的乐于助人主义，在我眼里一直是很恶心的一种行为，植野更是唰唰地用笔在纸上划来划去以示解气。
下课后稀稀疏疏的树枝横斜纵绕，思绪乱惘。佐原笑呵呵地坐在西宫旁边聊天，背后的植野满嘴恶心地讽刺道：“这么卖力地挣印象分，真是辛苦你了。”
他们时隐时现的背影和欢笑，带来了一生的脏乱和空虚……
“真土的衣服。”“在表现什么优越。”
班长传来一句没好气又自护着：“我懂。”
这一切的缩影，倒映了贴于极点的肮脏议论。
可是呢，真不愧有西宫啊，唱歌比赛我们输得一塌糊涂。结果还觉得自己身名优越倒贴一耙装作没事人一样。佐原不再来上学了，我们班的生活被这家伙活生生给打乱了，连喘息的余地也没有。
我要让她知道，她在班级里的地位紧贴多少程度的卑微极点。她是损害我们利益的绊脚石，是我们唯一可以发泄并且还击的对象。
没有人会喜欢她，她却以什么都不知道来装饰自己。把班级的一切结果都当做若无其事，还一副要大家配合她的神情，这种傻子在乞求什么呢，就当做是路边祈求怜悯的丑乞丐，就是这样。
“将也，你也真是够啦。”一旁的植野笑嘻嘻地对着我。
“真是的啦，这样很没礼貌啦。”班长川井也是一阵傻笑。
“你这家伙……”岛田卷着衣袖，弓着懒洋洋的身子也在嘲笑。
我们仿佛在看一位小丑的演出，在观众台上的调侃以显示自己地位的优越。
但不得不说，这是大家的意愿。
都是这样子的。
西宫捧着一盆花盆，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只见黑板上刻印着几行字，是我写的。我还一脸嘲笑的样子：“哎呀，是哪个没好心的写下了这些啊，我看看啊。西宫大好人……亏你我们才在音乐比赛上没得奖……恰，我帮你擦擦。嘟嘟嘟……”还不忘吹首口哨。
“真是过分啊……”川井怎么还一脸同情地安慰这家伙呢。
“唉，确实过分呢。”岛田伸了伸小身子，喜闻乐见的样子。
我甩了甩黑板擦，仿佛有了释然般开心多了：“瞧，我帮你擦得干干净净哦。”
她默默地在记事本上唰唰地也写下了几行字——
“谢谢大家。”
我的眉头顿时紧皱起来，这家伙，怎么是这种反应！真的是个傻子吗?
她一副难为情又抱歉的眼神和表情。
真有意思……她会一直这样吗?
这就是无聊给我的钥匙呢，我这门可不能不开。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一样。
一次次，再一次……
我望着楼下清扫的西宫，故意将尘土扫到她身上。
“哦不好意思啊西宫，我没看到你在那。”
她一副难为情又抱歉的眼神和表情。
往她身子泼水。
“哦不好意思呀，我视力不太好呢。”
她一副难为情又抱歉的眼神和表情。
朝记事本乱涂乱画，“哦对不起呢，我对你的印象就忍不住写下去了呢。”
她又是一副难为情又抱歉的眼神和表情。
……
“这个，借我一下。”我问都不问将她的助听器抓起。
“原来你听得到呢。”我坏笑地抓着这块小宝贝，“哦，上面有西宫的耳屎，真的太恶心了！”
我直接往窗外扔掉了。
她终于是一副惊乱的神情。
“呦吼，这不是还有一块吗！”我狠狠抓捏她的耳朵，她连耳带人被我抓了一下。她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不放，但我直接将助听器拔出来，脱开了她的束缚。
“诶，诶?”我有点茫然地看着她的耳朵——
正涔涔地往下滴血，地板点上了几滴红。
“是不是不太好呢……”“你这下完蛋了，嘿。”
班长一副主人的样子：“所以我才叫你住手了呢！”
我被抓去办公室了，但我倒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是还记得呢，老师还是那句话——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原来老师也明白啊，暗笑着侥幸着，洗脱罪名和自我理解，可谓比比皆是。
路上呢，可还是这个家伙。一脸为难的表情，伫立在校园两道之间。这一次我对她的印象可真是又差几分呢。
“让开，挡路了！”双手插着裤兜，我一副很拽的样子，我觉得我有这个资本，她面临的一切遭殃就都是无可奈何的事了，一切真说得通。
她又唰唰地提着笔写在那本记事本上。我真的不理解，对她的记事本涂了再多的鸡牛狗粪，她好像还是再没有换过。
我真的不耐烦了：“你这家伙又在搞什么……”
“对不起。”
这个本子上，就这么几个字。
“你这家伙可莫名其妙！”我一把抢过记事本，“你肯定有点怨言了吧，怎么说?”
她笑得可为难了。
“将也，你可能不理解她的意思。”岛田一副旁观者的样子说道。
我冷笑道：“是吗?”
她为难脸红起来，然后伸出手与我的手做上叠盖式的重合。
我十分芥蒂地忙甩开了手，冷汗直流，恶心死啦！
“哦……西宫同学，还蛮有意思的嘛……”岛田呵呵笑着说。
“哪……哪有，你个笨蛋！”我气急败坏地吼道。
旁边两位还在捂着嘴偷乐——广濑和岛田。
我面目狰狞地死看着她，眼神能杀人似地：“你这个混蛋！”
“嘿哈哈……将也，你也有点脸红了哦。”
“啧啧啧……”
她一副苦笑非笑，我头也不回地与她推肩而过。她在我眼里真的是位跳梁小丑。
“走吧。”我随手一甩那本记事本。
——“西宫同学……好努力呢……”岛田幸灾乐祸地回头看着她从掉落了记事本的池水沟里蹲落而拾。她一副承受了世海沧桑的背影，池水浸湿了她的裙角，没落而不堪入目。
她捡起后一句话也没说，对着我比划了一套看不懂的手势。最后双手合拢交叉在一起，摇了摇。
我视而不见，只记得她还是一副僵硬的假笑，仿佛刻意的一般。但是我最讨厌这副楚楚可怜自我求情的样子了，女生都这样。但是她没有哭，只是看到了她那湿透了的裙角……
不得不说，有了她的存在，生活真的充实了不少呢！
“各位好，今天占用一下大家的课余时间。”竹内老师扶着讲台桌高声宣布，“先让校长讲两句。”
“我今天要说的事是关于西宫同学请假一事，她的妈妈昨天打来说西宫同学的两只助听器都弄丢了，还看到西宫同学耳边留下的伤，但西宫同学并不吱声。西宫妈妈怀疑西宫同学是在学校中被欺负了，请问班上有没有人对于西宫做过一些不雅或者是不好的行为呢?”校长的一句句话仿佛把我钩进了深不见底的漩涡里……
自动笔不再按压解闷了，我好像在担心什么。害怕着这块漩涡将我吞并……
“据说这两个助听器还不便宜，共价值170万日元。”校长双手叉着阐述着，“各位同学还是小孩子，这么贵的助听器费用肯定是承担不起的，如果尽早出来承认，学校也会出面解决的。以免你们的父母又造成麻烦。相反，如果没有找到肇事者，我们将会给警方处理。”
我面露囧色，漩涡仿佛已经在包吞我的身体了，我感受到了一种凉簌簌的感觉……
“石田，”竹内老师扶了扶眼镜，“我说。”
“是你搞的鬼吧！你给我站起来！”
他一时的大吼让我打了一雷，条件反射般促地马上立了起来。
“植野啊，我说，你坐在他旁边怎么看呢。”他又把矛头指向了一旁的植野。
植野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有点惶恐，纵使她尽力给施压下去了。
“我想想啊，应……应该是觉得西宫听不见这件事很有趣，倒有些恶作剧，”她压低了一些声音，“什么的……不过，我没有及时制止她，我也有错。”
“我认为……”班长川井微微抬起了手。
“植野同学对石田同学的行为是看得最清的，女生这边普遍认为这是不对的。男生那边就不清楚了。”
“岛田同学，那你怎么看?你们关系不错吧?”
“我啊，倒也经常叫他不要这么做了，可是他不听。”岛田操着袖子，那副懒洋洋旁观世态炎凉的样子怎么那么恶心！
川井一下子就摆出一副与自己无关打道回府的自护证明，怎么那么恶心！
植野之前不是说这样玩也很有意思吗?现在怎么还自相矛盾起来了?怎么那么恶心！
我窘迫地大呼：“等等等等！怎么一下子搞得好像都是我的错一样?老师不也曾经笑话过他吗！”
“石田，我们现在在说你的事情！”他力锤讲台桌轰隆的声音，好似一副正义者至高无上的样子。
“而且坏话女生说得是最多的！特别是川井和植野！”我掏出一套理论，所有人都失忆了吗?
“啊?”植野急了。
班长噙着眼泪，摘下眼镜，冤枉地叫道：“石田同学，你真坏。我身为班长，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为什么！为什么大家不能好好相处呢！”
真是一副丧尽天良还假装苦口婆心的嘴脸。
“石田太差劲啦！”“石田快道歉！”
……
我的双耳充斥着空气里污乱的震动，一瞬之间隔阂了一切的真实感，只遗下片面的刺耳难听的杂音和混乱空虚的震动幅度引发的参差不齐的形状……
一睁眼，已经是昨天的事了。双眼笼笼睁开，他们一脸嫌弃恶心的表情刻入即将透彻而底的寻求的答案——
“从今天开始，石田，我们要一起做好朋友，对吗?”
嘲讽着，再一眨眼，便是他们沉落的夕阳下远去的背影……
我的衣服和裤子都湿了，我的笔记本浸透了。同样的肮脏的池水沟，不同样的我和她和不同样的情愿与非情愿。
记事本……那家伙，为什么那么拼命呢?这可能是我一辈子都无法理解的问题。
记事本?她不是捡走了吗?我翻了翻湿透的一页又一页，后面都是那么一句——
“对不起。”
她面对众言的袭击，永远都在坦怀这一句。为什么，为什么不像他们一样揍我一顿呢?我是那么的坏，可她还是没有对我骂过一句话。就在这时，我想起了她双手包握的手势……
“石田，”一声熟悉的话呼唤着我，“谁允许你跳进池塘的?”
我扭头定睛一看，又是当时将一切推卸给我的人之一——竹内老师。
“是，是岛田他们把我推过来的……”
“说实话，别撒谎了。”
他那一副看透了的样子。
我怔了一下，然后沉默许久。满是不解……
懵懵懂懂地踏进家门内，那个臭女人正在打电话呢，还一声声应和着答应着，真奇怪。难道发生什么了吗?我一回想，大概是老师告诉了她那一切……
“等等，将也！”
她一句话截住了我上楼的目的。
“我都听老师说了，你为什么又浑身湿漉漉的?”
“在学校，怎么样了吗?”
她又是这个样子，简直把我逼得寸步难行。
我气吁吁地咧嘴大喊：“真是的，对对对！我又去跳河了，吵死了！”
“快去洗澡，真是不像话。”她的双目渐渐累满了
泪珠，亦是对我咂了话。
我恶狠狠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真是烦死了！
她去银行了取了钱，我就在车上望着她的背影。我渐渐对这一切感到厌恶，我想闭上眼就此消逝于人间，哪怕是，一点光芒……
好一会儿，我就看见了臭女人和一位陌生人搭着话。臭女人一次次的弯腰弓背以此鞠躬，我渐渐也清楚了那另一位是谁。
她小跑过来，对我叮嘱道：“我去和硝子妈妈谈一下，硝子今天好像没来，不过你看到她一定要好好道歉哦！”
她向我比了个再会的手势，就和另外那人渐行渐远了。
我才不会听她的话。我就打算在这附近的公园里走走停停，她就不会找到我，那我也完全不需要做那么杂乱繁琐的一番道歉了。这样也好，见不到西宫硝子就以免腼腆慌乱了。我这人最不喜欢那么庄严或拘谨的环境了。
就这么想着，一步步走下路下的小台阶。一步步坠落的感觉，倒也不是怎么样，就是感到重心的下移，仿佛落下了某些缠身重负。
我看到面前一个人突然滑步——噫！怎么是这家伙?
硝子貌似在那里给河下的锦鲤喂食面包呢……
还好，她应该没有看到我。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她一扭头——
哇塞，我赶紧跑出去！
找到一座桥上可以让我安歇，我悬着的心也就慢慢落下来了。
可一扭头，她怎么也跟来了?桥对面又有着她的身影！
她又是那副假笑的样子，让我浑身上下都不自然。
“你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揍你哦！老老实实站那儿，笨宫！”我下马威。
这时，那位陌生人又出现了。
“小硝，我们回家吧。”她牵着硝子的手要回去，然后瞟了我一眼。
“一副无赖相，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她冷冰冰地嘲讽了一句。
我愣愣地望着这一切，不知该说什么好……
“走吧，小将。”臭女人回来了。
我看着这风飘出臭女人的黄色黑点头发，她还是一副微笑。只不过她的耳朵，好像也似曾相识地涔涔滴落红血……
一时哑了一般，但年少的我不近阅读。我不会理解，也不会去理解。
这大概是，无可奈何的事吧。
往后的日子里，不过就是被岛田他们砸球，被岛田他们殴打，被岛田他们……
然后便是一身脏乱地走回家门口……
被曾经要好的朋友刺激到粉碎到，还未免有些自嘲呢……
怎么回事……这个班级变了吗?
朋友变了，同学变了，老师也时不时阴地给你玩一套。
自从那家伙来了以后。
一切都变了，就像一时弥漫的清香，顿时毫无悬念地堕落到深深的酸臭。没有原因，也没有结果。就像是漫无目的的，本身应援而生的改变。
枫叶微微垂落了，散尽了六年级最后的留恋——这样的一切，还值得留恋吗?即使是毕业的庆祝会，也是那样的不快乐和不真实。好像大家都是刻意地回避我疏远我，迎来了我人生中第一次被抛弃。
我，不过只是想战胜无聊而已，为什么大家都对我嗤之以鼻?面面相觑都那么的不自然……
倒在了路边，眼前一黑也是一日的千千失溜，随后往而不返。
西宫硝子，我非常讨厌她。
都是她的错。
非常讨厌。
一惊，这家伙怎么在看着躺在地上的我?手上还收着我的记事本。
“你这家伙，怎么还抢别人东西！”我一脸气愤地盯着他，“走开，滚滚滚！”
她那一副为难的表情真让人作呕。
“是谁偷的！”我看着眼前的一切，鞋柜里名牌标有石田将也的柜子上空荡荡——我的鞋丢了！
“我的椅子不见了！”
“我的室内鞋又不见了！”
一次，这场闹剧让老师也引了过来——
“石田，你最近是不是经常丢鞋?”
“是啊老师，我前前后后已经买了八双了！怎么办啊，老师你帮帮忙吧！”
“别撒谎了，说实话。”他一副大智的样子。
我连忙撒手辩解：“我真的没有撒谎啊老师，一……一定是岛田和广濑他们干的，我经常被他们……”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他们两个?”
“可，可是我的鞋子真的找不到了啊！”
“就这退一百步来讲，就算是他们偷的，这一切就算是真的，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的吧?
“欺负西宫的人，有什么权利去指责朋友?
“我已经警告你很多次了，对吧?”他一本正经地说着，“很多次了。”
这几句话深深烙印在我的身上，乃至我的心脏。有一种似穿破千丝万缕的血丝，只是一阵绞痛。所有的东西在里面震荡来回、波涛汹涌。仿佛要呕出来一样，黑一样。
“后果自负。”他最后狠狠地砸了一句，在回家的路上我在回想着，我在回想着这一句不起眼又满针满眼地对着我的话。
——不行，我得自己解决！
我第二天提早到学校，只见西宫正在教室里面来回走动徘徊。
可恶，难道罪魁祸首是她?
可是她又捧着一盆盆花浇水修剪，这家伙负责浇花所以才来这么早吗?
我踌躇着，直到她拿着布一点点，一点点地擦试着课桌——
上面写满了去死吧等类恶心肮脏的嘲讽，满处污垢的言语。
我不再怀疑了，难道她还在受欺负吗?
西宫啊，沉默不语是不会改变问题的，只有像我一样，去战斗。
走过去，却看见岛田和广濑在垃圾桶那边提着两只鞋要往里扔。
——我的鞋！
“混蛋，果然是你们！”我一声大呼！
“呵呵，被发现了。”他们面不改色地撇了撇嘴，然后瞟视着我。
“可恶，伤到胳膊了，明天去告诉老师就行了。”
他们正在远处显示着静谧又乱世的背影……
可恶，岛田和广濑。
我讨厌你们。
你们是混蛋。
西宫，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混蛋石田！你活该！
因为，你心里不可能只有道歉吧?
睁睁眼，只觉有什么覆住了我的想法……
“啊！”我一下子看到什么直吓得后退不止，摔了个倒栽葱。
只见西宫正拿着湿布打算给我擦伤。
“你、你干嘛啊……别装好人了你！”我生气地瞪着她低吼道。
她脸上露出了与往常一样的为难的微笑神色。
“又是这个表情……”我恶狠狠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就说啊！”
我一脚把一边的她踹到边角。
“你真卑鄙啊！”我不再忍下去了，放声咆哮道，“总是沉默不语，装成一副可怜的样子来拉拢老师！
“你说过一句自己的心里话吗！”我指着这位蠢货嘴轰一炮。
她崴崴地站起身来，朝着我袭来然后“啪！”地一声，将我的脸一掌甩边。
我呛着鼻涕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然后怀意一笑道：“有……有种啊！”
我不甘示弱，一把将她裸露的胳膊一处狠狠捏下。
她又一下全身投于我，把我重重地抓在地上，俯卧着然后扯着我的衣袖，不时扯出一句不清不明的话——
“但……吾也似很努倪的啊！”
她从来没使过这么大的力，我们互相抓着对面的脸，愤愤相对。
“哦呜呜！你在说什么！”我用尽洪荒之力把她一下子推回去。
我反过来也把她按压在地上，然后咬着她的小手，恶意不止地死盯着她。
旁人一下子聚得跟蜂窝打出来一样，都吃惊地望着我们，嘴巴简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这一切过后，我一切都明白了。她转学了，或许是因为这次糟糕的闹剧吧，我已无暇再去照顾这一串谜。
我便了解到，制造这一切过程的我，才是最愚蠢的那一个。
我的课桌上才写满了脏言碎语。
“去死吧！”“你真恶心。”
……
“你才发现吗?哈哈哈哈哈哈……”
全班的哄笑，在瞑目一逝的时刻杂味满散。
那是我的桌子。
西宫，擦的是我的桌子。
每天都会有人在课桌上写这些字。直到毕业季那一天。每天，好像约定俗成一样。
每天早上，我都要拿着湿布去擦拭。
去擦拭这些污碎。
那家伙……真让人讨厌，我的泪珠划过一落，像滚动的水球一样在空气柱中穿落。
我哭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哭，或许是西宫，或许是他们的恶举，或者是我的罪行。我并不知道。只是擦过后，仿佛桌上还倒影着那家伙……
秋风迎来了，随着青春的跌跌撞撞。我长大了。但我的双眼，也早已不再是真正的那样了。
就像，就像三明治也不再夹着奶油这样子了……
西宫硝子，我曾经很讨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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