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核心
血玉莲花的根茎断裂开来，纷纷坠落水面，摇曳漂浮着。玉扇四分五裂的尸体缓缓向下沉去。
这一招献祭掉了无数普通人的性命，瞬杀了在场的所有玉扇化身，是玉蟾目前能做到的最强一击。
白色的蟾蜍背上冒出一粒粒红色的血豆，为下一击积蓄力量。声囊在水中鼓动，发出咕咕声，激发出的水波在这片空间里搜寻着生命的气息，一旦发现玉扇有复苏的迹象，就将其当场诛杀。
“叮铃铃——”
玉片撞击的声音在幽暗的角落响起。玉蟾挥手一指，一道血线贯穿了声源处，这处响声戛然而止。
“叮铃铃，叮铃铃——”
四面八方传来了更多清脆的声响。蟾蜍张嘴喷吐着血线，这些声响一个个沉默，又此起彼伏的出现，越打越多。
“你又是为了谁呢？孩子。”颀长的鳞衣玉扇不知何时又浮现在了太息陵上空：“不惜沾染罪孽，牺牲性命，也要与我对抗，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哼！”
浪潮涌动，玉蟾的衣袂迎风鼓起，踏着大蟾蜍，弹跃直冲空中的玉扇，发出轰隆巨响，似有万钧之威。
玉蟾的右手臂上蔓延着红色的血丝，滚滚黑烟从血丝中钻出，在手臂外侧形成一个虚化的尖爪。爪风凌厉，在空中划过，拉出一道黑色的裂弧。
这也是她的力量之一，毒素。
黑色的冒着水泡的尖爪，传来极为不祥的气息。咔嚓一声，掏穿了玉扇的心口，绿玉满天飞散，黑色的毒气沿着玉片的裂缝爬满了玉扇全身。
“去死吧！”玉蟾咬牙切齿道。
玉扇的头饰微微摇曳着，她俯下那绿玉雕成的头颅，菱形的眼孔里面是一片幽暗。
“孩子，我为你感到难过。”
她似乎丝毫没有受到伤害，哪怕半个身子已经瞬间被毒液腐蚀，深可见骨，她的语气却没有半点波澜。
干枯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玉蟾满是血迹的脸蛋。
“可惜了。”
土地门外，沼蕈与白羽卿相的战斗还在继续。
陈三等人没了命地逃跑，偶尔回头看一眼，发现那些白羽卿相死了又活，数量越来越多了。
“老天保佑，沼蕈大人一定要撑住，老天保佑……”
陈三默默念叨着。
茫茫山谷的冰冷湖面上，舞动的大树周围，回翔着数十只白色的大鸟，若不是知道他们在战斗，可能还会以为这是仙界的胜景。
他们疯狂地逃窜了一段时间，终于到一处山脚下，前方出现了树林。进了树林，再加上福羽的庇护，恐怕就算是白羽卿相也很难发现他们了。
“多谢多谢，沼蕈大人大恩大德，我陈三永世不忘。”他站在斜坡下方，帮其他人登上陡坡，然后自己纵身跃了上去，所有人都隐入林中。
在树林的入口，陈三忍不住回头观望了一下，也许是想最后看一眼夜笼城，也许是担心沼蕈，但这个观望的动作导致了他人生的重大变故。
只见那颗大树轰然炸裂了，爆出七彩的烟雾，而那十几只白羽卿相，都在爆炸中重伤倒地。
沼蕈和他们同归于尽了。
直到陈三看见大树爆开的几秒后，才听到那巨大的声波，爆炸声响彻了整个山谷，久久回荡不息，满山的草木都因之晃动。
“沼蕈死了，得赶紧跑。”陈三心里一个激灵：“搞不好还会有人追上来。”
而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天上飞过来一个东西。
那东西像一个小蝌蚪，只是一个黑点，渐渐变大，陈三这才发现那东西直直地在向自己冲过来，而且速度奇快无比。
“我靠？”
他们一行人慌乱地大呼小叫，在山林里惊恐地爬行。陈三看着天上的东西，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想躲开，但他心里莫名有种被瞄准了的感觉。这些闪电般的思虑只持续了几秒钟，仿佛一道天雷击穿了他的肩膀，陈三知道，他被那东西击中了。
他重重倒地，口吐鲜血，眼前闪起点点黑色。
他听到春花惊恐的叫声，婴儿的哭声，还有其他人的惊呼，他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
“废了这老大劲，还是到此为止了。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嘛……也该知足了。”
陈三迷迷糊糊地抓住春花的手，一边吐血一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春花，快逃……我已经不行了。”
春花惊恐的脸在他眼里逐渐变小，变得只有一点点大，接着又看不见了，被树叶挡住了。
原来不是春花变小了，是自己变大了。
陈三现在已经失去了人类的感官，他听不到，闻不到，也看不到。但是另一种超出人类感官的感知，源源不断地传进他的身体，使他能够知晓此间发生的一切。
原来，天上飞的东西，是属于沼蕈神的“核心”！
这枚核心不偏不倚地扎进了陈三的心脏，迅速地转移了力量。并且，关于前代沼蕈神的记忆，也随之涌入陈三的意识。可以说，现在的陈三，就是沼蕈神本尊。
看着惊慌失措的同行人，跪地哭喊的春花，陈三心中感到一丝愧疚。
“这是什么个运气？老天爷呀老天爷，你又在开什么玩笑？我陈三也是能当神的人吗？”如果他还有人类的面庞，此刻定是一脸苦笑：“现在这副模样，怕是一辈子也出不了这夜笼城了。”
那些白羽卿相追踪的就是沼蕈之力，如今核心在自己身上，很快就会变成众矢之的。如果继续和他们待在一起，必会引来追杀。
如果想要不波及众人，只能和他们分开。
陈三心中闪过了很多念头，可事到如今，根本没有什么两全之法。他耸立云天之中，感觉众人如此的渺小，如此依赖自己。
如果还有谁能拯救他们，那便只有自己了。
他终于下定决心。
“春花，奶奶，小老弟，你们要好好的。让我陈三送你们最后一程吧。”
他奋起精神，试图与神明对接。一些看不见的脉络与他的意识连接在一起。他感受到这片大地下流动的生机，植物们交织的网络，一些特殊的力量和感官涌入他的头脑。终于，他像新生儿一样，第一次抬起了手臂——
地面上鼓起一条条藤蔓，拴住了在场的人，将他们向深山拖去。众人哭喊尖叫着，在陈三的意识中听得无比真切。
他注视着春花的脸，那张好看的脸在悲伤与恐惧下已经非常不好看了，但他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爱她，所有的意识都在注视她。
他想至少记住这最后的片刻。
“走吧，走吧，离开这里吧。”
陈三将他们送得很远很远，直到藤蔓彻底离开了他的能力范围，此时已经过了几个山头。他感受到初次过度使用能力的痛楚，心中撕裂般的疼痛却更甚之。但没有眼泪可以流出。
他舍不得春花，也舍不得幻想中的生活，但从核心击穿自己的那一刻，从那些记忆涌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没有别的选择。
这就是他的命！
“我原来是这么有觉悟的人吗？”
陈三艰难地挪动着木质的身体，大地在脚下震动，云雾在眼前漂浮，他一步步重返夜笼城：“不管怎么说，这样是帅的。”
在他眼前，出现了一个幽蓝的怪物。它踏在湖面上，灵巧地跃动，浑身燃烧着蓝色的火。
那本来应该是个很大的怪物，但在如今的陈三眼中，大概是一只小狗那么大。
这只小狗正冲他龇牙咧嘴，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你就是我的对手吗？狗子。”
他捏了捏不存在的拳头，咬牙迎了上去。
与此同时，金羽密藏洞的花园门外，玉扇捧着玉质的案，在黄金大门外等待着。
大门在机关转动声中打开，金光照在玉扇手中的案上。那里有一碗白色的浓汤，漂浮着黑色的佐料。旁边摆着一个翠绿的餐盘，盘中是一颗热腾腾的白色心脏，还在不停地跳动。
“阿金，该用膳了。”
玉扇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进那片光明之中。
这一招献祭掉了无数普通人的性命，瞬杀了在场的所有玉扇化身，是玉蟾目前能做到的最强一击。
白色的蟾蜍背上冒出一粒粒红色的血豆，为下一击积蓄力量。声囊在水中鼓动，发出咕咕声，激发出的水波在这片空间里搜寻着生命的气息，一旦发现玉扇有复苏的迹象，就将其当场诛杀。
“叮铃铃——”
玉片撞击的声音在幽暗的角落响起。玉蟾挥手一指，一道血线贯穿了声源处，这处响声戛然而止。
“叮铃铃，叮铃铃——”
四面八方传来了更多清脆的声响。蟾蜍张嘴喷吐着血线，这些声响一个个沉默，又此起彼伏的出现，越打越多。
“你又是为了谁呢？孩子。”颀长的鳞衣玉扇不知何时又浮现在了太息陵上空：“不惜沾染罪孽，牺牲性命，也要与我对抗，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哼！”
浪潮涌动，玉蟾的衣袂迎风鼓起，踏着大蟾蜍，弹跃直冲空中的玉扇，发出轰隆巨响，似有万钧之威。
玉蟾的右手臂上蔓延着红色的血丝，滚滚黑烟从血丝中钻出，在手臂外侧形成一个虚化的尖爪。爪风凌厉，在空中划过，拉出一道黑色的裂弧。
这也是她的力量之一，毒素。
黑色的冒着水泡的尖爪，传来极为不祥的气息。咔嚓一声，掏穿了玉扇的心口，绿玉满天飞散，黑色的毒气沿着玉片的裂缝爬满了玉扇全身。
“去死吧！”玉蟾咬牙切齿道。
玉扇的头饰微微摇曳着，她俯下那绿玉雕成的头颅，菱形的眼孔里面是一片幽暗。
“孩子，我为你感到难过。”
她似乎丝毫没有受到伤害，哪怕半个身子已经瞬间被毒液腐蚀，深可见骨，她的语气却没有半点波澜。
干枯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玉蟾满是血迹的脸蛋。
“可惜了。”
土地门外，沼蕈与白羽卿相的战斗还在继续。
陈三等人没了命地逃跑，偶尔回头看一眼，发现那些白羽卿相死了又活，数量越来越多了。
“老天保佑，沼蕈大人一定要撑住，老天保佑……”
陈三默默念叨着。
茫茫山谷的冰冷湖面上，舞动的大树周围，回翔着数十只白色的大鸟，若不是知道他们在战斗，可能还会以为这是仙界的胜景。
他们疯狂地逃窜了一段时间，终于到一处山脚下，前方出现了树林。进了树林，再加上福羽的庇护，恐怕就算是白羽卿相也很难发现他们了。
“多谢多谢，沼蕈大人大恩大德，我陈三永世不忘。”他站在斜坡下方，帮其他人登上陡坡，然后自己纵身跃了上去，所有人都隐入林中。
在树林的入口，陈三忍不住回头观望了一下，也许是想最后看一眼夜笼城，也许是担心沼蕈，但这个观望的动作导致了他人生的重大变故。
只见那颗大树轰然炸裂了，爆出七彩的烟雾，而那十几只白羽卿相，都在爆炸中重伤倒地。
沼蕈和他们同归于尽了。
直到陈三看见大树爆开的几秒后，才听到那巨大的声波，爆炸声响彻了整个山谷，久久回荡不息，满山的草木都因之晃动。
“沼蕈死了，得赶紧跑。”陈三心里一个激灵：“搞不好还会有人追上来。”
而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天上飞过来一个东西。
那东西像一个小蝌蚪，只是一个黑点，渐渐变大，陈三这才发现那东西直直地在向自己冲过来，而且速度奇快无比。
“我靠？”
他们一行人慌乱地大呼小叫，在山林里惊恐地爬行。陈三看着天上的东西，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想躲开，但他心里莫名有种被瞄准了的感觉。这些闪电般的思虑只持续了几秒钟，仿佛一道天雷击穿了他的肩膀，陈三知道，他被那东西击中了。
他重重倒地，口吐鲜血，眼前闪起点点黑色。
他听到春花惊恐的叫声，婴儿的哭声，还有其他人的惊呼，他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
“废了这老大劲，还是到此为止了。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嘛……也该知足了。”
陈三迷迷糊糊地抓住春花的手，一边吐血一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春花，快逃……我已经不行了。”
春花惊恐的脸在他眼里逐渐变小，变得只有一点点大，接着又看不见了，被树叶挡住了。
原来不是春花变小了，是自己变大了。
陈三现在已经失去了人类的感官，他听不到，闻不到，也看不到。但是另一种超出人类感官的感知，源源不断地传进他的身体，使他能够知晓此间发生的一切。
原来，天上飞的东西，是属于沼蕈神的“核心”！
这枚核心不偏不倚地扎进了陈三的心脏，迅速地转移了力量。并且，关于前代沼蕈神的记忆，也随之涌入陈三的意识。可以说，现在的陈三，就是沼蕈神本尊。
看着惊慌失措的同行人，跪地哭喊的春花，陈三心中感到一丝愧疚。
“这是什么个运气？老天爷呀老天爷，你又在开什么玩笑？我陈三也是能当神的人吗？”如果他还有人类的面庞，此刻定是一脸苦笑：“现在这副模样，怕是一辈子也出不了这夜笼城了。”
那些白羽卿相追踪的就是沼蕈之力，如今核心在自己身上，很快就会变成众矢之的。如果继续和他们待在一起，必会引来追杀。
如果想要不波及众人，只能和他们分开。
陈三心中闪过了很多念头，可事到如今，根本没有什么两全之法。他耸立云天之中，感觉众人如此的渺小，如此依赖自己。
如果还有谁能拯救他们，那便只有自己了。
他终于下定决心。
“春花，奶奶，小老弟，你们要好好的。让我陈三送你们最后一程吧。”
他奋起精神，试图与神明对接。一些看不见的脉络与他的意识连接在一起。他感受到这片大地下流动的生机，植物们交织的网络，一些特殊的力量和感官涌入他的头脑。终于，他像新生儿一样，第一次抬起了手臂——
地面上鼓起一条条藤蔓，拴住了在场的人，将他们向深山拖去。众人哭喊尖叫着，在陈三的意识中听得无比真切。
他注视着春花的脸，那张好看的脸在悲伤与恐惧下已经非常不好看了，但他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爱她，所有的意识都在注视她。
他想至少记住这最后的片刻。
“走吧，走吧，离开这里吧。”
陈三将他们送得很远很远，直到藤蔓彻底离开了他的能力范围，此时已经过了几个山头。他感受到初次过度使用能力的痛楚，心中撕裂般的疼痛却更甚之。但没有眼泪可以流出。
他舍不得春花，也舍不得幻想中的生活，但从核心击穿自己的那一刻，从那些记忆涌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没有别的选择。
这就是他的命！
“我原来是这么有觉悟的人吗？”
陈三艰难地挪动着木质的身体，大地在脚下震动，云雾在眼前漂浮，他一步步重返夜笼城：“不管怎么说，这样是帅的。”
在他眼前，出现了一个幽蓝的怪物。它踏在湖面上，灵巧地跃动，浑身燃烧着蓝色的火。
那本来应该是个很大的怪物，但在如今的陈三眼中，大概是一只小狗那么大。
这只小狗正冲他龇牙咧嘴，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你就是我的对手吗？狗子。”
他捏了捏不存在的拳头，咬牙迎了上去。
与此同时，金羽密藏洞的花园门外，玉扇捧着玉质的案，在黄金大门外等待着。
大门在机关转动声中打开，金光照在玉扇手中的案上。那里有一碗白色的浓汤，漂浮着黑色的佐料。旁边摆着一个翠绿的餐盘，盘中是一颗热腾腾的白色心脏，还在不停地跳动。
“阿金，该用膳了。”
玉扇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进那片光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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