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惶鼠
“孩子，你想得太天真了。”
玉扇大人扶着小白站起来：“金羽说了要给你自由，那便是你不能拒绝的。”
“哎？”
没等小白反应过来，门口已经站了一排青衣侍者。他们戴着圆筒状的头盔，像柱子一样伫立着，把出口完全堵住了。
几个侍者背着一块铁板走进来，咚地一声，插在小白面前的地上。
“你们要做什么？”小白惊恐道。
侍者一拥而上，压住她瘦弱的肢体。小白完全不是这些高大侍者的对手，被按住手脚，架在铁板上，像只待宰的羔羊。
“玉扇大人？”小白难以置信地看着玉扇，明明他刚刚还在温柔地和自己聊天，此刻却一言不发地端坐在位子上，像一块冰冷的金属。
“你们这些骗子！”
小白死命挣扎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不是给我自由吗？我想留下来就不可以吗？留下来就不是我的自由吗？”
可是玉扇已经不会再回答她。那个颀长的男人已经开始继续翻起书来，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眼前根本空无一物。
从铁板下面的空洞中伸出五条铁锁，分别卡住了小白的四肢和脖颈，这下她彻底无法动弹了。
“放开我，放开我！”小白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忽然被一团腥臭的麻布塞住了口腔，只能发出可怜的呜咽声。
她就这样被侍者们扛了出去。
玉扇殿外直直向前三百米，有一个名为天地大隧的升降梯。这里直通天壳与下界，可以从最上方的三星密藏洞一直到最下方的浊滩。
“哐当哐当……”
升降梯缓缓启动了，在齿轮咬合声中，眼前一片漆黑扫过，他们到了下一层。
九座小小的宫殿围成一个圈。
那是他们饮食起居的行宫。小白看到属于自己的艳红色小楼。
在其他各有特色的庄严宫殿中，唯独这座小楼像图画书里描绘的妓院。
“最初的建造者到底在想什么？”
她的眼睛又落向乌鸦的行宫。
那座狰狞的黑色宫殿，肉眼可见地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毕竟是九座行宫中住过最多死人的一座。
“乌鸦现在怎么样了？”
忽而又转了念头：“算啦，他有好兄弟，还有妹妹，我跟他又不熟。”
脚腕传来冰凉的触感。那东西蠕动着越钻越高，沿着小腿钻进了裙子里。
“宝宝？”
宝宝不知什么时候黏在了她的鞋子上，被一起带了过来！
“好痒！”小白的身体扭动着：“等一下！不要爬这边……”
宝宝爬过她的小腹，然后从领口探出头来。小脑袋搭在脖颈的锁扣上。
在这种行动被极度限制的情况下，有些能力被激活了。她能感受到这个小东西的思维。
“你能救我？”小白深深的吸气，看着宝宝，那是她唯一的希望。
升降梯来到下一层，蛹之家。
小白人生里的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这里，她有时以为自己会就这样过完一生。
蛹之家大约有一百个神明备选者，其中惶鼠都是些漂亮小女孩，她们最害怕的事莫过于初孕。
无法预知的初次生产，是非常耻辱的事情。
她记得，在众目睽睽的走廊上，脚下的那一抹赤红和其中蠕动的血肉。还有众人的调笑声。
在恐慌与自卑中，是乌鸦把围观众人排开了。
“他就保护我这么一次，我却记到现在。”小白心想。
“明明他对所有人都这样好，又不是只对我这样。”
铁链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升降梯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长长的洞穴通向幽暗的远处，洞口上挂着一个牌匾：“土地门”。
侍者扛起小白，往地洞里走去。小白感到一阵风从脚脖子往上吹。
这是通往外面的路。
地洞两侧站着黑黝黝的，面目模糊的人。看着他们，小白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是土地公，我在书里见过的。”
可是和书里有些不一样。它们沉默着，赤身裸体地站在两侧，似人非人，小白却感受到了许多目光，听到了很多声音，仿佛一下置身于闹市。
“你们……在说话？在说什么？”
“自由。”
宝宝的声音阻止了那片嘈杂。
“放逐，自由。”
“什么意思？自由……自由是问题的关键吗？”
“只能接受，自由。”
小东西一字一顿地说。
“只能接受自由？金羽大人吗？”小白顺着这个思路捋下去：“也就是说，除了放逐我，其他的情况都不可接受？”
“只有放逐我，否则计划就会失败！”
小白的头脑一阵电闪：“他们在害怕我！他们害怕我留下来！只有我，不可以留在这里，哪怕是死在这里也不可以！”
“我只有‘自由’！”
她的身上冒出点点汗珠，胸脯剧烈起伏着。自己接触到了事情的真相，可还差一点什么……
“但这是为什么呢？我留下来，将会改变什么？”
那些土地公的目光和声音再次涌来，她的头脑里忽然充斥着不存在的记忆，那些深邃遥远的……温暖如海洋一般，那是什么……
她站在无尽的粉色海洋中，忽然明白了一切。
她全都明白了。
小白忽然吱吱地叫起来，身体剧烈地晃动。力度之大，连侍者都无法控制。沉重的铁板斜斜滑落，砸在地面。
她瘦小的身体不知哪里爆发出一股怪力，四肢猛地从锁扣中抽出，手掌与脚掌骨同时碎裂了。
“吱吱吱呀！”
女孩发出恐怖的尖啸，她的头颅依旧被铁板扣着，断掉的四肢在地上飞速划动，扬起一片泥土和碎石。
她披着铁板移动的样子，像一只大蟑螂。
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连侍者都无法阻挡，被铁板撞飞了出去。
此刻，小白的肉体已经濒临破灭，但她心中无比清楚，她掌握了真正的“惶鼠”的力量！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拯救一切的机会！
女孩用脖子拖着巨大的铁板，轰然撞在前方的岩壁上，洞穴都为之颤动，落下细碎的沙石。
她的头颅已然化为肉泥。
“吱呀！”一只小白老鼠从她的衣服里冲出，绕过侍者脚下，奔向夜笼城内！
“抓住那只老鼠！”领头的侍者大喊道：“她的灵魂现在在老鼠身上！不能让她回去！”
侍者们掏出腰间的短棍，努力追赶着小老鼠。老鼠东躲西藏，险象环生。
就在这时，土地公们移动了。
“玉扇大人，它们会长大吗？我还会再见到它们吗？”
记忆中的小白仰起稚嫩的脸蛋，一脸天真的问道。
“会的。”
小白终于见到了“它们”。虽然和她想的样子大相径庭，但终归是自己的孩子。
她所孕育的无数的孩子，以各种形态存在于夜笼城内。她感受到了他们的呼唤，那庞大的数量，足以颠覆整个地下世界！
“拦住他们！”小白奋力地跑动着，一旁的土地公听到她的号令，和侍者扭打在一起。她甩开了追击。
“我能做到！我来结束这一切！”
玉扇大人扶着小白站起来：“金羽说了要给你自由，那便是你不能拒绝的。”
“哎？”
没等小白反应过来，门口已经站了一排青衣侍者。他们戴着圆筒状的头盔，像柱子一样伫立着，把出口完全堵住了。
几个侍者背着一块铁板走进来，咚地一声，插在小白面前的地上。
“你们要做什么？”小白惊恐道。
侍者一拥而上，压住她瘦弱的肢体。小白完全不是这些高大侍者的对手，被按住手脚，架在铁板上，像只待宰的羔羊。
“玉扇大人？”小白难以置信地看着玉扇，明明他刚刚还在温柔地和自己聊天，此刻却一言不发地端坐在位子上，像一块冰冷的金属。
“你们这些骗子！”
小白死命挣扎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不是给我自由吗？我想留下来就不可以吗？留下来就不是我的自由吗？”
可是玉扇已经不会再回答她。那个颀长的男人已经开始继续翻起书来，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眼前根本空无一物。
从铁板下面的空洞中伸出五条铁锁，分别卡住了小白的四肢和脖颈，这下她彻底无法动弹了。
“放开我，放开我！”小白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忽然被一团腥臭的麻布塞住了口腔，只能发出可怜的呜咽声。
她就这样被侍者们扛了出去。
玉扇殿外直直向前三百米，有一个名为天地大隧的升降梯。这里直通天壳与下界，可以从最上方的三星密藏洞一直到最下方的浊滩。
“哐当哐当……”
升降梯缓缓启动了，在齿轮咬合声中，眼前一片漆黑扫过，他们到了下一层。
九座小小的宫殿围成一个圈。
那是他们饮食起居的行宫。小白看到属于自己的艳红色小楼。
在其他各有特色的庄严宫殿中，唯独这座小楼像图画书里描绘的妓院。
“最初的建造者到底在想什么？”
她的眼睛又落向乌鸦的行宫。
那座狰狞的黑色宫殿，肉眼可见地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毕竟是九座行宫中住过最多死人的一座。
“乌鸦现在怎么样了？”
忽而又转了念头：“算啦，他有好兄弟，还有妹妹，我跟他又不熟。”
脚腕传来冰凉的触感。那东西蠕动着越钻越高，沿着小腿钻进了裙子里。
“宝宝？”
宝宝不知什么时候黏在了她的鞋子上，被一起带了过来！
“好痒！”小白的身体扭动着：“等一下！不要爬这边……”
宝宝爬过她的小腹，然后从领口探出头来。小脑袋搭在脖颈的锁扣上。
在这种行动被极度限制的情况下，有些能力被激活了。她能感受到这个小东西的思维。
“你能救我？”小白深深的吸气，看着宝宝，那是她唯一的希望。
升降梯来到下一层，蛹之家。
小白人生里的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这里，她有时以为自己会就这样过完一生。
蛹之家大约有一百个神明备选者，其中惶鼠都是些漂亮小女孩，她们最害怕的事莫过于初孕。
无法预知的初次生产，是非常耻辱的事情。
她记得，在众目睽睽的走廊上，脚下的那一抹赤红和其中蠕动的血肉。还有众人的调笑声。
在恐慌与自卑中，是乌鸦把围观众人排开了。
“他就保护我这么一次，我却记到现在。”小白心想。
“明明他对所有人都这样好，又不是只对我这样。”
铁链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升降梯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长长的洞穴通向幽暗的远处，洞口上挂着一个牌匾：“土地门”。
侍者扛起小白，往地洞里走去。小白感到一阵风从脚脖子往上吹。
这是通往外面的路。
地洞两侧站着黑黝黝的，面目模糊的人。看着他们，小白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是土地公，我在书里见过的。”
可是和书里有些不一样。它们沉默着，赤身裸体地站在两侧，似人非人，小白却感受到了许多目光，听到了很多声音，仿佛一下置身于闹市。
“你们……在说话？在说什么？”
“自由。”
宝宝的声音阻止了那片嘈杂。
“放逐，自由。”
“什么意思？自由……自由是问题的关键吗？”
“只能接受，自由。”
小东西一字一顿地说。
“只能接受自由？金羽大人吗？”小白顺着这个思路捋下去：“也就是说，除了放逐我，其他的情况都不可接受？”
“只有放逐我，否则计划就会失败！”
小白的头脑一阵电闪：“他们在害怕我！他们害怕我留下来！只有我，不可以留在这里，哪怕是死在这里也不可以！”
“我只有‘自由’！”
她的身上冒出点点汗珠，胸脯剧烈起伏着。自己接触到了事情的真相，可还差一点什么……
“但这是为什么呢？我留下来，将会改变什么？”
那些土地公的目光和声音再次涌来，她的头脑里忽然充斥着不存在的记忆，那些深邃遥远的……温暖如海洋一般，那是什么……
她站在无尽的粉色海洋中，忽然明白了一切。
她全都明白了。
小白忽然吱吱地叫起来，身体剧烈地晃动。力度之大，连侍者都无法控制。沉重的铁板斜斜滑落，砸在地面。
她瘦小的身体不知哪里爆发出一股怪力，四肢猛地从锁扣中抽出，手掌与脚掌骨同时碎裂了。
“吱吱吱呀！”
女孩发出恐怖的尖啸，她的头颅依旧被铁板扣着，断掉的四肢在地上飞速划动，扬起一片泥土和碎石。
她披着铁板移动的样子，像一只大蟑螂。
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连侍者都无法阻挡，被铁板撞飞了出去。
此刻，小白的肉体已经濒临破灭，但她心中无比清楚，她掌握了真正的“惶鼠”的力量！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拯救一切的机会！
女孩用脖子拖着巨大的铁板，轰然撞在前方的岩壁上，洞穴都为之颤动，落下细碎的沙石。
她的头颅已然化为肉泥。
“吱呀！”一只小白老鼠从她的衣服里冲出，绕过侍者脚下，奔向夜笼城内！
“抓住那只老鼠！”领头的侍者大喊道：“她的灵魂现在在老鼠身上！不能让她回去！”
侍者们掏出腰间的短棍，努力追赶着小老鼠。老鼠东躲西藏，险象环生。
就在这时，土地公们移动了。
“玉扇大人，它们会长大吗？我还会再见到它们吗？”
记忆中的小白仰起稚嫩的脸蛋，一脸天真的问道。
“会的。”
小白终于见到了“它们”。虽然和她想的样子大相径庭，但终归是自己的孩子。
她所孕育的无数的孩子，以各种形态存在于夜笼城内。她感受到了他们的呼唤，那庞大的数量，足以颠覆整个地下世界！
“拦住他们！”小白奋力地跑动着，一旁的土地公听到她的号令，和侍者扭打在一起。她甩开了追击。
“我能做到！我来结束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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