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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熟悉的嗓音

    濛濛雨幕里,厂房墙壁的白涂料水泥斑驳不堪,到处都是龟裂的痕迹;平屋顶保留轻微坡度,雨水滑落下来化为一片片不规则的水玻璃,在陈凡的头顶摔碎。

    “布鲁斯,我们已经站在了墙边,那缕药味是否更加清晰了?”

    布鲁斯抖了抖湿漉的褶皱肉,脑里呈现五颜六色的蛛网,一道黑色网状物撩拨脑干,不停释放微弱的警示讯号——“是微弱的可待因,我可以断定是药物,但没准是有人病了,喝的感冒糖浆,在这个国家应该是允许的。”

    “很抱歉,我的能力已然不及全盛时期,在犬舍内养老养得能力退化了。”布鲁斯实话实说。

    陈凡表面上欣然接受,内心稍显着急。

    如果只是感冒药,警察抓个毛线,这里纵算是高利贷讨债团伙的窝点之一,抓进去没几天便释放了。

    要有足够坐监的有力证据!

    我今天若不斩草除根,等待我们的将是无休止的报复。

    刘姐防得了明面,可很难防得了暗面,人与狗的界限是天差地别的。

    “已经足够了,”陈凡暗下决心,抬头用脑顶撞布鲁斯的蹄子,想要用人类社会相互撞肩膀的‘哥们’礼仪,表示全方位的信任。

    结果他高估了自己的重心,把自己给绊倒了,狗嘴插进了湿润的泥土内。

    “这是?”布鲁斯以为自己撞倒他了,连忙跳开。

    “咳咳,这是象征仪式,”陈凡前掌按压泥土,用力拔出狗嘴,沉声道,“我现在蒙了一层天然面罩,这样他们就看不清我的真面目,布鲁斯,你以前执行抓捕任务,看过那些逃犯、窃贼戴着面罩吧?道理大差不差。”

    “……”

    “嗯,没关系,我有我的顾虑。”陈凡感到整张狗脸都黏糊糊的,“我们现在需要等贝姬过来。”

    不过十几秒过去,贝姬从两狗头顶的水平长窗飞下来,甩甩猫须,在雨幕中靠近他们。

    “有十六个人,比想象中多,”贝姬简单回应,但口气意有所指。

    “那十六个人,分别在什么位置?”

    “两人在二楼左边的小房间;四人在二楼大厅的一张桌上推麻将;五人在地上铺着的草席睡觉;剩下五人聚在一起吃东西。很多凳子,很多扳手和棍子之类的工具。”

    陈凡摇尾回应说:“这些应该是担保公司专门豢养的讨债团伙,看样子都是惯犯,工具随身带着。”

    但是贝姬久久不回应,猫脸的神情古怪。

    “贝姬,怎么了?还有什么特别要交代的吗?”陈凡小心问道。

    “我看到了……小心!”

    意外顿生,二楼所有灯光轰然开启,愤恨的叫喊响彻整座厂房。

    布鲁斯本能地咬住陈凡脖颈,提着他迅速贴墙,极力压低了身子。

    贝姬也窜到了墙边,脑袋瓜上晃动陈凡的尾巴。

    这道嗓子,好熟悉……在哪听过?

    随着嗓音愈来愈近,愈来愈尖锐,就在他们头顶的直棂内,伸出了一只疯狂挥动的手臂。

    “操TM的!你们都谁看到了那只死猫?啊!大声说话!”

    几道耳光扇得响亮,几道怯弱的回应响起:“少爷,我只看到你打麻将的时候,头顶的吊灯晃过了猫影。”

    另一个粗糙的男性低音冲出了窗台:“我想抓住它,但它跑得太快了,还会飞。”

    被称作的少爷的愤怒之声骤然压抑,没几秒哭了出来。

    “那猫就是上次在迪厅朝我撒尿的贱货,居然还敢追到这里,你们说,我真的好欺负不成?呜呜呜呜呜~”

    “少爷,不哭。”

    “不哭尼玛个比!”又一道耳光响起,“不止那只猫,你们都给我仔细找找这破房的所有角落,是不是还藏着一只狗东西,黑色的狗东西,就是那玩意儿把我门牙插屎上!”

    话刚落,陈凡头顶的窗口探出了一颗脑袋,硕大的耳钉晃荡,下巴青紫一片,头顶几束尖刺直指夜空。

    刺猬头!

    陈凡内心大喊窝草,还真是冤家路窄,在这碰到了他。

    他不是被关押进去了么?不,那个女孩好像不指控他和蓬蓬头……

    “分出两个人,拿手电筒给我在屋子外巡逻,是是是,我明白,不会弄出多大的动静,这里安全得很。”

    陈凡静静看着他的下巴,生怕他低头一看墙底。

    “少爷,我们一定不辜负您的期待!”

    这些嗓子连绵一起,让陈凡莫名想到了洗脚城外训练有素的保安。

    等耳边的声音散开,远去,布鲁斯才放下了陈凡,看向贝姬说道:“这下更难包围他们了,被发现会有生命危险。”

    陈凡也这样认为,可是贝姬这时期盼地看着他,青色的猫瞳异样真挚。

    “贝姬,有没有看见一个人的手臂缠绕绷带?”

    “有,他不在大厅,也不在睡觉,正在一个小房间和不认识的人类女生玩,但没来得及看清楚。”

    “很好,这足够了。”陈凡让贝姬跟桥墩处的刀子汇合,告诉她听狗声展开接下来的行动。

    等到贝姬消失在雨幕里,他才松了口气,仰头盯着布鲁斯的吊嘴。

    “布鲁斯,告诉我药味的方位,还有汽油的位置。”

    “药味在二楼最左侧,”布鲁斯使劲抽着鼻子,“正好在我们头顶上方二楼的窗台内,从那溢出来的。”

    “至于汽油,在三层,那里还有很大的霉味,铁锈味,应该是废弃车间。”

    “明白了。”陈凡深深吸一口气,“布鲁斯,你就绕着这幢楼的四个墙角转圈,贴墙转,跟踪我身上的气味,我若在楼上西面,你就在楼下西面待命,注意,躲着人走。”

    布鲁斯把爪子抬起,轻按陈凡的小脑袋。随即没有回话,沿着墙消失在了墙角。

    只剩我一个人了。

    陈凡为自己加油打气,正如上辈子赶在最后期限提交报表的心情,同样都是要了命的。

    掉头,离地面二十多厘米的视角,看向厂房正中间的大门阶梯。

    迎着雨水小跑过去,五感全力释放。

    大门拉下一半的铁帘忽然上升,陈凡一下跳到阶梯边沿,蜷缩四肢注视上方。

    两束椭圆型的光源照射开来,一束随意照着远方拱桥,另一束极快扫过土地上的杂草。

    两个撑着雨伞的男子走下阶梯,口里嘟囔些脏话,似乎非常不满刚才发生的情况。

    陈凡听到几句什么‘烂皮眼子’、‘死基佬’,便察觉二人逐渐走远了。

    他趁机爬上了阶梯,只露出一双豆子眼,打量一楼里的布置。

    垃圾遍地,一道劳动人民真光荣的横幅挂在破沙发裸露的弹簧上,以及抽完的烟头,白色的盒饭,水泥地上干涸的汤汁菜叶,数都数不尽。

    没人!

    陈凡霎时冲进门,躲在沙发底下,数秒后又溜出来,竖起耳朵,听到楼上麻将搓动的声音,还有打火机清脆的开关,验钞机噼里啪啦点钞的噪音。

    看来不是每个人都巡逻,这个团伙估计在分工行事,刺猬头是老大,既然是被叫少爷,估计是担保公司举足轻重的人物。

    哄闹声络绎不绝,陈凡听在耳中,爬上了一道裸露红砖的楼梯,三十级便到了二层,他谨慎地巡视二层地面,其上有桌子,大量的灰尘,和贝姬所述一致,二楼厂房都是人,有的坐着,有的在徒手挑动犄角旮旯堆积的纸箱,还跺跺脚,似乎要震出可能藏在里面的小动物。

    幸运的是,楼梯口离他们所在的地点差了十几米,晃动的灯泡只照到了他们头顶,墙壁嵌着大铁扇,把他们的头发刮了又刮。

    “那个小房间……”陈凡扭头看向楼梯口的右边,果然有个半掩的房门,上面挂着锈迹斑斑的招牌,写着值班室三个大字。

    “胡牌!”

    一阵骚动聚在了麻将桌,众人都停止了动作,走向麻将桌起哄。

    千钧一发之际,他踏出一阵灰烟,鬼鬼祟祟地走到了值班室,这里处于一片阴影,半掩的房门吱呀吱呀响动。

    定睛一看,里面一张简陋的硬床边,正站着一个挥洒汗液的竹竿男,勤劳耕作着。而床上的女子摇曳不止,手臂绕过竹竿男轻声为他加油助威。

    果然是在玩,贝姬没说错。

    那只缠着手背的绷带,已经浸出了血渍。陈凡不由钦佩起这个竹竿男。

    他哭笑不得,眨眼溜进了床底,头顶的木板炮火连连,随时有俯冲轰炸机投送炮弹,炸得木板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