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那件痛苦的陈年往事

    刚好这时候又有一个老朋友出现在暖暖没有光的生活中，暖暖一再把自己重重叠叠的包裹起来，不肯放任何人进来，可生活除了意外还有美丽。王小神是暖暖初中同班同学，若不是他们聊起初中的趣事，暖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那么开心幸福的时光。不知道为什么暖暖发觉自己是一个痛觉发达的人，不只是生理上的痛觉，更是心里上的。每每回忆，总会发现记忆中痛苦的片段远多于幸福快乐的片段，像是某种程度上的“记打不记吃”。每每痛苦挣扎的情绪都能引起她深刻的共情，而幸福快乐像是烟云，过眼就被遗忘。所以她喜欢在影视、文学作品中”找虐“，越让她难过痛苦的故事她越欣赏。

    可以说是机缘巧合，原本只是偶尔联系互相扯扯皮、诉说生活中不如意的朋友，在王小神遇到事情时暖暖无意的在精神上帮了他一把后，突然就变成了这个世纪“过命的朋友“，现在能说真心话的朋友就是过命的朋友了，暖暖戏称这是“吊桥效应”。

    从那以后，暖暖发现自己像是在自己给自己造的茧上拉开了一个小线头，一丝穿越万水千山而来的光撒了进来。虽然听起来是暖暖帮助了王小神，可实际上暖暖感到的是两个相隔万里的灵魂，在苦难面前靠近。

    那天王小神打给暖暖，因为暖暖说自己也有些难过的事情想诉说，却一直苦于无人诉说，像是斟酌再三又像是和自己较劲，暖暖渐渐开始了回忆和讲述。

    那是暖暖高中时候的故事了，那时候暖暖有一个同班的男友，原本感情故事都是相似的，无非相恋、疏远、分离、难过，可让暖暖压在心里多年的并不是这样简单的爱情故事。暖暖说起自己很难迈过去的那件事：那是高二暑假的一个周日，暖暖在返校的时候约了男友出来玩，记忆已经模糊，记不清缘由和情节，只记得最后莫名其妙的暖暖再次和男友一起留宿酒店而没有回学校。可能原本只是一次简单的留宿而已，可似乎是因为暖暖的一句无心之话刺激到了对方，暖暖说：“你玩不过我的。”原本只是开玩笑的一句话，却成为多年后横亘在暖暖心中这件事情的起因。

    暖暖陷入了回忆，那日的燥热和从酒店窗帘缝隙中漏进来的一丝光线似乎笼罩了她。天色刚微微亮，暖暖看到那一丝晨光落在了酒店圆床的正中间，原本这个时间她一定是睡得正香的时候，可那天，暖暖突然哽咽，突然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

    突然的情绪伴随着历历在目的回忆一起翻涌，泪水练成直线滴落。王小神安静的等待暖暖收拾下情绪，再说下去。

    “那时候根本不知道有个叫‘性同意’的东西”，暖暖无法说出口那些历历在目的细节、感受，“都2020年了我才知道，我们真的是太缺少性教育了。”

    “我后来很久都以为，这是正常的事情，是情侣间应该发生的事情，在第一次和朋友说起这件事情，并且听到朋友说这是强奸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拒绝认同的，我当时说：我不愿这样想。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五年了，我接受自己被强暴的事实都用了一年半。”那日的无助和疼痛萦绕四周，她大概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因为痛而狠狠，不，是留了几分力气，留在他肩头的牙印了，毕竟没咬出血，应该两天就好了吧，暖暖想。然而没想到的是等来的是两粒避孕药和一句不会有事的。

    “我厌恶自己的原因可能是往后的很久我都没有做出正确的反应，反而越来越纵容他，我都不记得那段时间因为他吃了几次避孕药了。”

    暖暖想起，自己突然觉得不能这样下去的瞬间大概是从某个酒店出来，坐在出租车上去学校的早晨，她突然意识到，不能再和这个靠在自己身上的人这样继续下去了。可能是那一刻起，她为了自我保护的麻木才突然散去。

    她始终没能说出口的、闪现的片段是，她曾经竟然会觉得有一次，他给她温存是在她生病时来看他，并且唯一一次带她去酒店却没有碰她。当时心中是什么感觉？是庆幸是感动？暖暖发现自己太卑微了，一直都是。太容易被索取了，暖暖想，她可能是个“圣母”。她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原谅那个无知且傻的自己，她是那种自厌和自恋交替出现的人，每每想起自己做的傻事、有过的愚蠢的想法时都自厌的无法自拔。

    暖暖渐渐平复下了情绪，夏日傍晚的暖风吹过，才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汗，手机都差点从手中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