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破之老人的葬礼

    阿梅在家中等不及了，来找阿里。但一听到吵架，她没进去，倒是自己进附近几户人家借钱，也向阿里的老丈人借钱了。能借到多少就让阿盛拿着去买葬礼上用得着的东西。

    阿里不占理，但很生气，想吵又吵不过，那头等着父亲下葬，实在没时间了，跑出去借钱。他去哪家哪家没人锁门或者哪家没钱，原本就很生气的阿里，现在更是生气，再想到阿强骗钱去赌博，心里的怒火燃烧了起来。

    此时阿盛也出来借碗筷桌椅，碰到了阿里，阿里问：“阿强在哪儿呢？死哪儿去啦？”阿盛回答：“不知道。”阿里说：“不知道不知道，你从来什么事都不知道。不知道不会找吗？”阿盛正伤心，也管不了阿里的气话，抱着借来的碗筷往家走，时不时还流泪。家中阿梅让阿里老丈人到附近村里找棺材，能借就借，借不了能买也行，但赊账。阿里的老丈人开着四轮子找了半天没找着，后来听人说在镇里医院附近有卖棺材的，开着四轮子就去了，自己的亲家去世了，人家做买卖的不认识老人，哪能赊给他，因此老丈人自己出钱给买了口棺材。阿里父亲曾经在村里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在去世时竟落到如此境地，入土都不能按时入，这难道是年轻时犯错后的惩罚吗？等到晚上八点钟的时候才弄齐了所有的东西，但是出殡的时间已经过了。一方面是棺材等相关物品都弄齐比较难，另一方面更难的是，父亲一生生有四个子女，如今四个都健在，在父亲出殡时不能无缘无故就缺了一个啊。于是大家开始找阿强。后来在一家经常赌博的地方找到了阿强，但听到消息后阿强却说：“别开玩笑，老头儿好好的，怎么能死呢？别打扰我打牌赢钱。”谁去都不好使。后来所有人都等不起了，阿里知道了这种情况后拿上院子劈柴的斧子就去了，在当时的气头上，阿里估计会拿上斧子真会劈阿强。好在等阿里进去找时，没看到阿强，只有春花一个人在赌桌上跟七八个老爷们打牌。一问阿强，家中主人告诉他，赌钱输了，应该出去借钱去了。至于春花，阿里就当作没看见。阿里回家后决定不能等阿强了，就当父亲这辈子就生了两个儿子。

    就在这两天，春花的儿子来找她了。

    有一天上午，大概有一个七八四的小男孩来到阿里母亲大门前打听春花。小男孩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一个鞋子露着脚趾头，一个鞋看似完好，但鞋底前半部分早已脱落，小孩用绳子系上，因此保证走路时鞋底不会被丢掉。脸色黝黑，但眼神中充满着精神，透漏着不畏艰险的神色。母亲一看非常可怜这个小孩，让他进屋等春花到来。进屋后小孩一直看着厨房里的碗筷，脸上出现着饥饿的表情。母亲看出情况，从橱柜里拿出贴饼子给了小孩。小孩用一双脏兮兮黑乎乎的手拿起就吃。边吃边用塞满饼子的嘴说：“奶奶，你有水吗？我咽不下去了。”说完只打嗝。母亲看到小孩后越发喜欢了，给他用瓢拿了点水，小孩一口气给喝完了，但没把瓢还给母亲，而是赶紧吃起另一只手里的饼子，或许太饿了，想不起抓在手里的水瓢。

    这是春花与前夫生的孩子。她的前夫是个酒鬼，喝醉酒就打春花，因为看不上春花的赌博打牌。有一段时间春花赌博总赢钱，她就一直存着，到了一定量后春花带着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本村。而她的儿子能找来纯粹是偶然。前夫喝醉酒后就让儿子出去找他的母亲，找不到就打他，因此小孩也不敢回家，挨个村的找，饿了就乞讨，困了就找个水沟或者坑洼地睡觉，这样走了不知多少日夜来到了本村。一进村就被村边一户人家的大狗盯上。那大狗也玩性大，叫着追小孩，快要追上了又放慢脚步，故意让小孩着急。就这样小孩被狗追的跑了不知多远，后来感觉跑不动了，就跳过路边的一个院墙，躲开了狗。狗在墙根叫了半天，从家里出来一个人把狗给撵走了，但没看到躲在院墙角里的小孩。小孩特别感谢那个人。那人出来没多久，又出来一个女的，小孩听着声音那么熟悉，站起来从墙顶一看正是自己的母亲。小孩激动得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过于激动不知道怎么办了，也忘了叫母亲。

    小孩远远地跟着母亲，母亲跟着那个帮小孩把狗撵走的人，他俩进了一家。给小孩撵狗的人正是阿强。小孩不敢进去，又躲在院子外墙角里，清楚地听到了吵架声。但不是那个男的在打母亲，而是他的母亲在打那个男的，让他到他的大哥家借钱。给他撵狗的那人出去后没过多久满脸笑容的又回来了，看似借到钱了。他的母亲和那个男人又说说笑笑地出去了。这次小孩躲在角落里没出来。曾经那么想见到母亲的人，现在听到吵架声后不敢动弹了。阿强和春花一夜没回来，而小孩一夜躲在那角落里，偶尔有个老人来到大门边上往远处看一会儿就进屋，或许老人眼神不好，或许老人正在着急等待什么，没关注到小孩。奇怪的是，老人晚上也出来，月亮快到西北边了，老人还出来看。这老人就是给小孩贴饼子的阿里的母亲。第二天早上太阳出来后，小孩看到老人既来之则安之的神态，感到那么的慈祥。再说也好久没吃饭了，实在饿的不行了，他的母亲也不回来了，再等很可能会饿死，于是大着胆子进去找老人打听母亲的情况，也计划着讨点吃的。后来春花见到儿子后一点不惊讶，介绍给阿强，并对儿子说：“这是你后爸，你亲爸在我这儿已经死了。”再也没有多余的解释。阿强也不敢问。此后他俩赌博时总带上小孩。那天阿里去找阿强时小孩就站在角落里，本想告诉阿里阿强去谁家借钱了，但看到阿里手中的斧头，害怕得没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