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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雾起

    滴答——滴答——滴答

    指针在桌上的咖啡色闹钟里缓缓的走着,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十点。

    往常的这个时候,三个室友应该已经回到宿舍,聊起了白天的所见所闻。但是今天却迟迟不见他们的身影。

    陆胜静静的躺在床上,双臂弯曲枕在后脑勺处,眼睛看着天花板,想着白天看到的那篇文章,尽管那一幕幕的画面是如此血腥,但并不妨碍他对超自然能力的憧憬。

    “斐肽,那是什么东西,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吸收了那种物质,岂不是所有人都拥有了超能力?”

    夜晚的宿舍显得格外安静,晚风穿过阳台敞开的玻璃门,吹拂在陆胜的脸庞上,风中夹杂着一股奇怪腥味。

    陆胜干着好几份兼职,外卖员,传单派发,家教,这让他总是奔波在校园各地,他很喜欢健身和看书,闲暇时刻,学校的健身馆或者图书馆一楼B区,一定能看到他的身影。

    这两天刚好有时间可以休息一下。

    “哐哐哐,哐哐哐”

    猛烈的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一份宁静,将陆胜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陆哥,陆哥,你在里面吗?快,快开门,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等一下等一下,我来了”

    门锁刚一打开,外面的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

    这是一个高个儿男生,一米七五的陆胜站在他面前也矮了半个头,穿着一个牛仔外套,里面是一件印花白色衬衣,黑裤白鞋,时下很常见的大学生打扮。

    他是张正涛,陆胜的三个室友之一,平时是三个人里最稳重的一个,还从未见他这么慌张过。

    “陆,陆哥,不,不好了,范逸和,和赵明远,和赵明远,都,都疯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张正涛眼中布满血丝,嘴角在微微抽搐,双手放在陆胜的肩膀上,不停的抖动,语无伦次的说着陆胜听不明白的话。

    “涛子,别激动,别激动,你这是怎么了,我们慢慢说”

    “陆,陆哥,外,外面,外面的人全都,全都疯了,范逸和明远也,也疯了,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啊?”

    他不停的摇晃着陆胜的双臂,全然不顾陆胜在讲什么。

    “不行,不行,我们不能待在这里,我们要出去,去,去报警,报警”

    此刻的张正涛状若疯魔,放开了陆胜,在宿舍里来回走动,他忽然拿起桌上放着的手工剪刀,拉开宿舍门,冲了出去。

    看着跑出宿舍,行为怪异的张正涛,陆胜决定追出去看看,他们宿舍四人的感情一直很好,三人家境殷实,平时对他都很照顾。

    眼下情况不明,张正涛这样出去很容易惹出乱子,万一拿着剪刀刺伤别人就不好了。

    陆胜的宿舍位于二楼走廊中间靠右的位置,他走出宿舍门,看了眼走廊,空无一人。

    这栋宿舍楼是去年校方新建的,两侧墙壁刷着亮眼的白漆,每隔三四米便有一扇现代化的防盗门,有的门上面还覆盖着一层没有撕掉的透明塑料薄膜。

    走廊两侧泛着点点绿光,那是走廊里的安全出口指示牌,绿光一直蔓延到走廊中间的楼梯处。

    那里是一扇打开的双开门,门里黑洞洞的一片,没有一点亮光。

    天花板上是最新款的声控灯,随着陆胜走出宿舍,嘎吱一声,声控灯已经全部亮起,照亮了整个走廊。

    张正涛早已不见了踪影,楼道上一时变得异常安静,可以闻到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腥味,令人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

    天花板上的声控灯开始由远及近开始一盏盏得熄灭,就好似一只漆黑的怪物正在从远处向着陆胜走来,裹挟着无尽的黑暗侵蚀着走廊里的一切。

    陆胜重重地踩了一下脚底的地板砖,发出一声“啪”的脆响,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产生阵阵回音,他想通过这种方式重新点亮走廊的声控灯。

    滋——滋滋滋——滋

    随着鞋子与地板的撞击声响起,远处的灯光开始亮了起来,但头顶的电灯中却传来了滋滋滋的声音。

    紧接着,头顶的电灯最后闪烁了两下,直接灭了,随着第一盏灯的熄灭,所有的灯开始陆续暗淡下去,只不过顺序变成了由近到远,几秒钟后,楼道里再次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几个安全指示牌在黑暗中闪着绿光。

    陆胜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亮了他周围两米的区域,他迈步走向楼梯口,别的楼层,应该能找到张正涛。

    走到楼梯口,陆胜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一片漆黑,每一层的楼梯转角处都有一道一米长,半米高的通风口,一束淡淡的月光从中洒落下来,照在第一,二级的台阶上。

    “咚咚咚”

    一楼传来有某种生物奔跑的声音,吓得陆胜一激灵,他最终决定去一楼将张正涛的情况告诉生活老师,,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

    沿着楼梯向下,陆胜的心底开始紧张起来,因为这一切显得太过诡异,平常的这个时候,是大三考研学长回宿舍的时间,可如今整栋宿舍楼却没有一点点声音,针落可闻,他必须找到张正涛,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里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直觉告诉他要离开这里。

    一楼楼梯口出去就是宿舍大厅,生活老师平时都在大厅的办公桌前坐着,负责给学生开关宿舍大门,维持宿舍纪律。

    站在楼梯口的陆胜拿着手机向着走廊两侧照去,依旧空无一人。

    “脚步声应该是消失在了走廊东边,不知道是不是涛子。”

    苍白的手机灯光照亮了左侧两米的范围,那里的地板上有一小滩蓝色的液体,液体是从旁边的宿舍里流淌出来的,在走廊里汇集了起来。

    陆胜缓慢的向着那间宿舍靠近,内心砰砰直跳,生怕从黑暗中跑出什么奇怪的东西,肾上腺素高速分泌,全身紧绷,以便应对突发情况,随着视角拉近,他看到了宿舍门上的门牌号——133。

    133宿舍门虚掩,露出一条三厘米宽的缝隙,里面什么也看不到,灯光照射过去,陆胜终于看到了那一滩蓝色液体的来源,只见一瓶不知名的洗衣液侧躺在了宿舍门口,瓶口朝外,洗衣液从中缓缓流淌了出来。

    “真是虚惊一场,谁把东西弄倒了也不会扶一下。”

    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后,他决定回大厅看看,宿舍如今除了他好像一个人也没有,张正涛不知道跑哪去了,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他了,只能暂时放弃,所有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留下一点痕迹。当务之急是查明大家都去哪了,在这个诡异的情况下,抱团取暖才是最佳选择。

    大厅里的自动贩卖机像往常一样立在那里,上面循环播放着某品牌饮料的广告,这是大厅里除了陆胜手机外的唯一光源,贩卖机的右边是一台新式自助打印机,生活老师的桌子放在离那不远的地方,置于宿舍大门的一侧,另一侧是学生刷门禁卡的地方,那里不时传来一阵阵规律的滴滴声,上面的指示灯好像坏了,只会发出机械的提示音。

    手机灯光透过大门玻璃照向门外,可以看到外面静悄悄的一片,目光所及之处,全部被一股紫色雾气笼罩,月光穿过门口道路两侧茂盛的树叶,落在宿舍前面的台阶上,形成一根根紫色的细小光柱。

    “那是什么东西”

    紫色雾气中,一团一米不到的模糊黑影正沿着宿舍外面的水泥路自东向西缓缓移动,看起来像是一只体型硕大的老鼠,陆胜悄悄蹲下,身体藏在桌子后面的死角处,凝神向着那团影子望去。

    当看清那道影子的时候,他的耳边仿佛响起嗡嗡嗡的爆鸣声,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

    那不是老鼠,而是一个佝偻着身子,四肢着地,正缓缓向着西边道路的尽头爬去,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陆胜的三个室友之一,范逸。

    他穿着和平时一样的衣服,黄色的兜帽卫衣格外显眼,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在不停的向着西边爬去,因为腿脚不一样长的缘故,他爬的每一步都是歪歪扭扭,很是滑稽,朦胧的紫色雾气又给他增添了一份邪异色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范逸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突然,原本还在缓慢爬动的范逸扭头看了过来,看向了宿舍大门的位置,他先是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瞳孔涣散,眼里没有任何焦点,就这么看着宿舍大门的位置,

    一动不动。

    “呵呵呵,呵呵”

    陡然间,他瞳孔收缩,嘴唇微张,嘴角沿着脸颊一直裂开到耳朵的位置,看着陆胜的位置发出了低沉嘶哑的笑声。

    陆胜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身体迅速向着身后的墙壁缩去,想要躲过范逸的视线,避免与其对视。

    时间就这么过去几分钟,他发现什么事也没发生,壮着胆子伸着脑袋向着门外看去,范逸还在那里扭头看着门口,嘴角依旧裂开,只是没有了刚刚嘶哑谜的笑声。

    他这才发现范逸看的好像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自己右侧身后的位置。

    “!!”

    陆胜微微别过头去,用余光扫了一下那个位置,他发现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着一个人影,从他的角度看去,这个人影有点熟悉,黑裤白鞋,是之前失踪的张正涛。

    他抬起头,看向了张正涛埋在黑暗里脑袋,此时的张正涛也在笑,笑的很平静,就像是遇到了熟人在微笑着打招呼。

    滴滴——滴滴

    门禁系统依旧在规律得响起滴滴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呆呆的蹲在那里,不敢再抬头去看身后的张正涛,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双手扶在背后的墙壁上,额头与双手早已细汗涔涔。

    张正涛动了,抬起脚步走向宿舍楼的玻璃门,眼看就要撞了上去,可是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当他的右脚撞上玻璃门的时候,玻璃门好像变成了一层水幕,他就这样穿了过去。

    哒哒—哒哒

    他走下台阶,朝着范逸迈步而去。

    此时的范逸已经转过头去,月光照在范逸的侧脸上,透过紫雾反射出不正常的红色光泽,他开始继续向着西边爬去,张正涛迈步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中间隔着一米不到的距离。

    陆胜已经被刚才的一幕吓得不轻,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这已经不是科学能够解释的东西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他决定跟过去看一看,他很好奇刚才张正涛是怎么穿过玻璃门的,想起白天网上看到的文章,他的内心对这种超自然能力也有了更深的憧憬。

    滴—

    他收起手中的门禁卡,拉开宿舍大门走了出去,宿舍的西边是学校的老体育场,因为挨着女生宿舍,所以每天晚上都会有很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生在那里闲逛,这就吸引了不少散发着荷尔蒙的小青年聚集在那里。

    一股比宿舍楼内浓郁数倍的腥臭味扑鼻而来,紫雾萦绕,朦朦胧胧,他沿着刚才张正涛走过的地方缓步前行,地上明明铺满了一层细细的灰尘,而且不久前还有人从上面走过,但表层却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来到宿舍楼前水泥路的转角处,他看到远处老体育馆那边的天空此时正散发着一圈圈黑白相间的光晕,一圈包着一圈,正在向着四周扩散,黑白光晕在紫雾中格外显眼,宛如黑夜中烛火,吸引着无数飞蛾扑去。

    深邃的黑暗中,水泥路向着老体育馆的位置延伸而去,陆胜沿着水泥路,向着散发黑白光晕的地方走去,他想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范逸他们又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

    弦月高悬天际

    老体育馆的操场聚起了一群形态各异的“人”。

    他们有的身体臃肿,体表不时有绿色液体渗出,只有通过脑袋能看出他以前是个“人”,有的四肢伸长,相互缠绕纠缠,随着他们身体的扭动,越缠越紧,直到最后被自己束缚在原地,不停抽搐抖动,还有的人肋下长出了一圈手臂,不时抓向周围的一切,抓到后开始撕扯了起来。

    周围的草地上可以看到有着数节残肢断臂。

    各式各样的怪物汇聚在操场上,他们显得非常兴奋,隐隐形成一个圈子,将中间的什么东西包围起来。

    东二区观众席

    陆胜藏在阴影之中,看向了怪物围住的地方,那里正是天空中黑白光晕的来源。

    一只长满触手的球形怪物此时被众“人”包围在中间,不停得向着四周放射出黑白色的光晕。

    它开始缓缓偏向空中,上面的触手不断的扭曲蠕动,向着周围飞射出去,扎进了所有怪物的体内,一时间汁水四溅,红绿相间的混合物流淌向操场各处,空中的紫雾开始变得浓稠,所有的怪物发出沉重的呼吸声,肢体不停扭动。

    触手怪物的颜色开始慢慢转变,由黑色转化为深紫红色,黑白光晕的释放频率开始变低,最后停了下来,触手怪的身体也转变成了闪着金属光泽的黑红色。

    身体中间的位置渐渐裂开一条竖形缝隙,里面透射出强烈的紫光。

    所有的怪物纷纷爆炸开来,红色和绿色的液体充斥着整个操场。

    看到这的陆胜只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那种想吐的感觉像一个恶魔一样刺激着他的胃壁。

    “呕—呕呕—呕”

    他最终还是吐了出来,当他抬起头准备继续看下去时,他的双手开始渗出冷汗,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可以很清晰得感受到,一道目光如实质般刺向了他的大脑。

    那条缝隙此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裂开,露出一只巨大深紫色竖瞳,空间因他的存在开始扭曲。

    那只竖瞳中倒映出陆胜捂着脑袋四处乱撞的身影。

    没错,它在看着陆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