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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澜之诡变 国之惊魂

    层峦叠嶂中,巍迩巫山下。荷叶蓬莲矗于碧水云池中,鲜花嫩草丛立修饰岸砌旁,朱廊竹影环抱其侧,亭台基石掌托楼阁浮于碧波。两影白丝相对,目视棋盘,久坐未敢先手落子。

    道、道、道、

    “馨德武王,终一生治世,功德无量,受百姓爱戴拥护,享得一世,今大限已至,不知天澜日后向径左右?”左侧灰袍老道眉毛微皱,放下手中白子一枚,看向对面。

    “想武王睿智一生,年幼登基时便彰显雄世之资,定立年号“太和”。其一生贡献良多,奠立澜阳之根基,乃不世明君也!太和四年整治朝纲,杀的贪官污吏闻风丧胆,具不敢冒头猖獗。太和九年逼得赵、吴、颜三国再未敢踏入五关之内,此举胜若先贤。其后事之举,更是使得国泰民安,国运攀龙升旺,武王!乃大雄之才也。”另一老者捋了捋花白的三尺胡须,眼神中光芒若闪,记忆从口中不自觉的感叹而出。

    突然眼中若闪的光芒又暗淡了下去,轻叹道。

    “天下大事便可信手拈来,可遇到家事,怎地变得如此犹豫不决,优柔寡断。时至今日依旧不立储王,现如今,天下数万双眼可都在死盯澜阳。”

    “这天啊,终究要变了!”

    老者轻叹后低语喃喃,右手据起酒殇,朝着嘴中猛灌一口,顿时酒洒勾栏,时隐若现。

    武域大地,分属四国,其四国之首者,名为天澜,次者,赵墟、吴钺、颜拓。

    武王登基前,四国根基雄力无出左右,大小矛盾始终争端不断,磨拳擦掌时有发生,微战巨战更是阶段峰起,数次惹得民不聊生,百姓迭迭叫苦连天。

    直至太和九年后,武王压的其余三国喘息焦困,这才使得九州荡息动乱,平和发展,安养生息。

    武王一生,孕其十四子,大部分较为乖巧理智,名号不显于世,独有五位皇子常现世人眼前,使得天澜人尽皆知。

    其一皇子二皇子尽皆驱逐皇室,永不可踏足澜宫,钦赐为庶民。三皇子醉心文史,一概不理朝纲法要,世人盖以文幽曲士将其奉若书坛明秀。四皇子有倒是常伴君王,生来便受武王亲为授手养育,其行事做派,性格秉性与武王颇为相像。由此四皇子最受武王欣慰赞赏,两年前更是亲派其带领大军镇守天澜北域。皇八子最为奇葩,性格阴晴不定又一心向佛,斋禁经文又不忘红尘流返,权势之争又不动于形,使其最为武王不耻,厌烦态势更是世人皆明。

    太和五十三载

    澜宫内,官道青石上,两人蓑衣青靴并排而行,一人持锣,一人挑灯。声音纤细明亮而起,传向四方。

    “咚——咚,咚,咚,咚!”

    “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卯时三刻”

    “落!”

    两人喊完脚步不停,像往常一般继续行走,就在二人行动间,忽然从后方传来整齐威严的步伐,吓得两人赶忙身体退至围墙一侧,双手并于两腿之间,低头面向官道中央。

    “踏,踏…踏踏…”

    脚步临近声,盔甲交磨声由远及近,从两人身前跑过。

    二人自进宫以来,何曾深夜见过如此阵仗,更是吓得不敢乱动,恭敬低头,哆哆嗦嗦的站立。与此同时澜宫内,脚步声四处奔涌,瞬间整个皇宫都变得嘈杂起来,各种声音纷纷迭起。

    “站住,今日乃祭天大典,国之大礼,何事如此惊慌。”

    这时另一队伍从远处相迎而来,火光洒在宫墙由远处渐渐朝两队中心汇聚。临近前,一人从轿中撩帘而出,大声训斥道。

    与此同时相视的队伍见到雕花塑金的轿子,猛然停止步伐,纷纷看向领头的司骑尉。司骑尉见到来人,更是恭敬的单膝下跪,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身后的兵卒亦是如此这般,同时恭敬的喊到。

    “末将参见六皇子。”

    “参见六皇子。”

    两名更卒听到后更是吓得赶忙趴在地上,哪里还管得手上的锣鼓,灯笼。

    “嗯,起来吧!说说如此大张旗鼓,所为何事!”

    “末将……”

    司骑尉突然变得哽咽不语,神色严肃,身体一时之间更是不为所动,静处原地。

    “怎么?我也不可知?”六皇子眉头微皱,声音瞬间冷了几分。

    “六皇子误会了…卑职…卑职…不敢!”司骑尉眼睑中慢慢流出一丝泪痕,赶忙解释,随后又磕磕巴巴的回答。

    “我恕你无罪,说。”六皇子的语气在听到司骑尉的回答更加冷了一分,不耐烦的逼问到。

    “是!王上…驾…崩了!”

    司骑尉说完,跪下的身体又低了一些,头贴着地上的青石,磕巴哆嗦的流泪痛哭,似乎身体都虚脱了一般。

    “什么!你再说一次!”六皇子听到司骑尉的话,下意识惊悚的失声。

    “轰隆隆,轰隆隆”

    就在这时天地颤抖,整个皇宫开始摇摆不定,琉璃青瓦纷纷跌落,天边惊雷四现搅动朦胧夜色疯狂涌动,天空颜色更是变得七彩分离。

    六皇子被突然发生的晃动惊醒,晃晃悠悠的才得以保持身体的直立。

    司骑尉感受到大地的摇晃,一个弹跳慌忙起身,护在六皇子身前,同时大喊到。

    “保护六皇子!”

    “是!”

    两队人马一瞬间全部簇拥一起,将六皇子紧紧包裹其中。

    ……………

    咳咳!咳咳!

    天边鱼肚翻身,洒抛于世间。弘高头白,纤细茎身,流云之势伏上启下,飞絮迎风翩舞,聚散中,两声微弱轻咳惊起四下白翁。

    寻声掠去,一黄衫破碎不堪,将一人裹挟其中,打了结的长发纠缠不休,凌乱散搭的到处都是,以至于这人面容遮七留一二粘土,好不邋遢。

    这人嘴角微弱攒动,艰难得从口中咳出一坨闭塞灰土,眼睑虚弱撑起,呆滞看着整片天空。死灰漠视更是充斥着整个眼眶,使其久久无神。

    “哼!牙子,哪里跑!”

    突然,一声叱叫声从远处奔袭而来,待传至近前,这才见其眼睑微见动态。静默片刻后,眼神中的光芒才开始逐渐汇聚。

    “中了上造大人的七日竭魂散,还想逃?“

    当斥骂声再次响彻周边,躺在地上呆滞的这人,神情才瞬间惊醒。

    “牙子?好奇怪的的名字,貌似我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姓氏。嗯?这是哪?还有,我怎么会在这?”

    就在思索之时,只见一个人影磕磕拌拌来到身边,这人神情慌张弥乱,身体被黑色麻衣包裹的严严实实,唯有一双眼睛裸露在外侧,而右手之中则是握着一柄三尺青铜剑。

    躺在地上的赵安然在看到男子装束时,心底一顿抓狂。疑惑的喃喃自语,我是谁?我在哪?老天,你玩我?玩笑不是这么开的啊!

    当黑衣人突然发现身边躺着的赵安然时,眼神先是一阵惊悚,接着稍微打量后,又露出一丝放松,下一刻又冒出刹那惊喜。

    然而这些表情却全部被赵安然尽收眼底,因为相比较蒙面男子的震惊,此时的赵安然更是脑袋空白。从未见过的服饰,再加上那男子盘结的长发,和手中的青铜剑,让赵安然不自觉的想到了古人。

    在赵安然的震惊呆滞中,那男子先是回头看了看远处追来之人,而后迅速转身从身旁抓起一把杂草盖在赵安然的头上。接着赵安然只感觉浑身渐渐微凉,有着徐徐微风从身上扫过,他当然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但此时他全身的力量却怎么也反驳不起。

    很快那种感觉又渐渐消失,身体上又变得厚重起来,赵安然这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因为他还没有裸/奔的习惯。

    这时他才有心情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杂草后的世界,透过杂草间隙,只能看到蒙蒙的黑影在不断摆动,虽然没能真实全部看到,但他却已经猜出黑影的动作,那是在穿戴从自己身上扒下的衣物。

    待黑影动作幅度变小后,只见一只黑色的手影迅速朝着自己的脸部袭来,然而此时的他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任由他人摆布。

    手影抓着面部的杂草慢慢上移,直至完全盖住双眼。接着又将一块粗糙的麻布盖在口鼻之间,将大半面部完全遮起,做完这些后,那身影才算罢休。

    麻布上的汗味与齁味瞬间便充斥整个大脑,令赵安然有些作呕难受,不过现在却容不得他多想,只能赶忙收紧心思。

    黑衣人做完这一切便匆匆起身,把青铜剑扔在了赵安然的身边,而后迅速跳进周边较深的杂草丛中。

    黑衣人的动作自是迅速无比,又浑然天成,让赵安然震惊非凡。因为他深刻的知道,就算自己正常情况下,也不能如此完美的完成整套动作。看则很长,实则就在那么刹那间,整个过程赵安然唯一记得的便是那果决的眼神,和那一瞬间透过杂草空隙看到的一抹疤痕。

    “嗯?不好!”

    赵安然突然想起刚刚远处传来的声音,不由的暗叫一声。不过片刻后,他又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虽然意识到自己的境遇,可现在的他却无可奈何,毫无办法。

    眼前的一片杂草,使得他只能透过缝隙处看到斑斑点点的光源。待略微思量后,奋力的摆动了几下头颅,这才使得头上的杂草从脸颊滑落,如此这样才让他获得一份心安。

    擦擦

    裤脚摩擦杂草的声音由远而近,来到身边不远处,渐渐停止。

    “上造大人,那牙子已不见踪影。”一个穿着蓝色武服的仆从,弯腰朝着面前中年男子恭敬的说到。

    中年男子没有理会仆从的话语,反而眼神犀利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接着面对一人高的芦苇丛,威严低沉的说到。

    “牙子!事已至此,再躲已无意义,自行出来,或许尚可留存一命。”

    中年男子话语落后,沉浸了片刻,见周围没有丝毫反应,回复他的只有空气中的无尽微风,接着便沉声命令到。

    “搜!”

    身边的仆从听了中年男子的话,纷纷向四周散去,接连趟进芦苇丛中。

    赵安然听到四周的动静,更是吓得身体僵硬在原地。原因无他,知道自己已然逃不掉,再加上不知将要面临怎样的后果,再结合现在的处境,都使得他慌乱莫名。

    身边的环境,遇到的人,以及服饰带给自己的陌生,令赵安然实在不知该如何自持。身体的虚弱,和被莫名替换成替死鬼,更是让他不知应该怎样适应。但他知道有一点是无疑的,那就是这下麻烦大了。

    不多时,在赵安然的煎熬中,一名仆从便搜索到了身边。

    那满脸斑斑点点的仆从,突然看到躺在地上的赵安然,猛的向后跳跃一步,右手瞬间将长剑从剑鞘中抽出,怒目圆睁地瞪着赵安然,同时口中喊着。

    “上造大人!在这!”

    随着声音飘洒而出,其他人也迅速朝着赵安然靠拢,当来到赵安然身边时,六名仆从则紧紧将赵安然包裹其中,生怕再出现什么意外。

    赵安然躺在地上,向上望去,只见六名身着一样服饰的人,同时抽出长剑指着自己,个个谨慎怒目。心底不由得那个汗,拔凉拔凉!

    这时只听得抑扬顿挫的脚步声,不紧不慢从远处传来,当来到近前时,六人则自觉的分出一个口子,让这脚步进入。

    这时赵安然只见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慢慢进入视野,上下打量着自己,最后注意力又全部集中在自己脸上。

    中年男子看到赵安然的样子微微皱眉,眼神中漏出一丝凶狠厌恶,不过不消片刻,淡漠的神情又将这些完全掩盖,随后又露出一丝思索,最后恢复正常,挥手示意身后的仆从。

    仆从见状,当即来到赵安然的面前,蹲下身子,扯掉赵安然脸上的那块麻布。随即再次退到中年男子的身旁。

    赵安然与中年男子四目相对,他能感受出中年男子眼神中的讨厌之色,本以为中年男子会说些什么,或表现什么。然而,静默一会后,他失望了。

    中年男子只是随便瞟了他一眼,面目并未再有任何变化与波澜,依旧是用着那种低沉的声音说到。

    “带走!”

    当话音落下后,中年男子转身便率先离去。

    “是,上造大人!”

    众仆从恭敬地回复,而其中两人则是来到赵安然身边,双手将赵安然架起紧随其后,最后慢慢消失于天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