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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获释

    随着一声脆响,接着一股强烈的火焰喷射而出,石漆机的第三十一次的尝试又失败了。李启文不顾危险凑上前去,对照着手里的图纸一遍一遍确认,所有的可能都尝试了,仍然找不到解决的方法,此时的他有些崩溃。

    道衍得知了这一消息,似乎并不意外,他带着三宝三和亲自到了工棚,仔细查看了一次次尝试后留下的机器残骸,安慰李启文说:“以我们现在的工艺,还很难掌控这种精尖的机械,我们的起点太低,而我们的步子又迈的太大,多经历几次失败是正常的,但是我们不可以灰心,百折不挠,总会成功。”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工棚的工作重心便由机械的仿制转移到了钢材的锻造和火油的提炼,或许基础材料的品质得到了提升,机械的仿制才能更得心应手吧。

    监牢里,巡逻的锦衣卫漫不经心的走过,三得的牢门前,啪唧,一大串钥匙掉落脚下。那锦衣卫似乎并未察觉,慢悠悠走远了。三得爬到牢门前,左右看了看,没人,快速捡起地上的钥匙藏了起来。

    夜半时分,三得脱下自己的外衣,包裹了些杂物在衣服里,草草打扮出了个人形,然后被子一盖,伪装出有人睡觉的样子,站在一旁打眼一瞧还真看不去端倪,他高兴地叉了会腰,不禁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赞。由于业务不熟练,运气也欠佳,在试遍了手里的钥匙,即将快放弃的时候,终于用最后一把钥匙打开了牢门。

    打开门出去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有一处小厅,角落里摆着一张方桌,四个锦衣卫酒意正酣。三得探头去看,正好和面对他而坐的锦衣卫视线相撞,那锦衣卫好像犯了错的孩子,连忙低下头去,嘴里嘟囔着:“咦,奇了怪了,我筷子掉哪去了?”其他人便低下头去帮他找筷子,边找边责怪说:“筷子怎么还能吃丢了呢?”三得便趁机穿过小厅,直奔诏狱大门而去。

    拐角处探头去看,正有两名锦衣卫巡逻过来,三得缩回拐角,突然听闻身后也响起了脚步声,回头去看,一瘦一胖两个锦衣卫正大步走过来,三得萎缩在一个一人高的四方木架子旁边,正好是两边人都看不见的位置,瑟瑟发抖。只需要倒数十个数,这两边的人将同时到达自己藏身的拐角,到时候八目相对同时看向自己,场面无疑是尴尬的。一击毙命同时让四个锦衣卫毫无声息的死去,三得并没有把握。他心扑通扑通跳着,左右腾挪了一下身子,只恨这架子宽度不够,险险藏不住整个身子,若是灯光昏暗,凭着一身黑衣蜷缩在架子后尚且可以一试,想到这三得抬头看了看头顶架子上举着的明晃晃扎眼的火盆。

    人越来越近了,十步,八步,三得紧张的抓着面前的火盆架子,默念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或许是手劲大了些,架子一晃动,火盆整个扣在了路中央。盆子应该是纯铜的,三得回忆:如果是其他材质落地声应该没有那么清脆,仿佛在耳边敲了一声锣,回音嗡嗡的。那锦衣卫中的瘦子吓了一跳,妈呀一声跳到了边上。百户大人看着迎面而来的瘦子举止浮夸,面露鄙夷之色,他叮嘱道:“听说近来有人要越狱,你们一定要加强戒备,不可让贼人钻了空子。”那两人点头称是,各自错身而去,始终没人看一眼三得。

    三得一头雾水,心说难道是自己的隐身术学有所成?不对呀,隐身术根本没来得及学呀。他在架子后左右观望了一会,觉得人已经走远了,才撒丫子再次朝大门狂奔,心说这个鬼地方逃出去后再也不要回来了,一边跑着却总觉得后脊梁骨一阵发凉,忍不住回头去看却什么都没有,正责备自己疑神疑鬼时就在拐角处与人撞了个满怀。三得眼球滴溜乱转,退后了两步,拘谨地抬头看去,发现一张因吃痛而狰狞的脸。这张脸三得认识,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本想佯装从容打个招呼,问问人家晚上吃饭了没有,可又觉得气氛实在有些不允许,于是嘴角咧到了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假笑着,说不出一句话。

    晋松居高临下看着三得,眼神满是怀恨,僵持了一小会儿,他用手扶了扶因为落枕而僵硬的脖子,摇晃着脑袋松快了一下,翻着白眼朝头顶上看着,目中无人地走了。

    三得满眼疑惑地回头看了看远去的晋松,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逃命要紧,趁着大门没人把守,打开牢门快步冲了出去。

    刚冲出大门不远,小街的拐角处伸出一双大手把三得薅了进去,定睛一看原来是胡不归胡大哥。三得惊喜不已,问:“胡大哥,怎么是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越狱?”胡不归打断他道:“先别说那么多了,少师大人命你去福建雪峰寺,若是你能把那个人带回来,就能证明你不是朱允炆旧党,那少师大人便可到皇帝面前进言保你,不过若是带不回来,不但齐家堡的事情难辞其咎,光是越狱一条就够你死上几回了。”

    三得始终有个问题:“既然皇帝老儿怕他侄子还活着,那他干嘛不自己动手?”胡不归解释:“若是由朝廷出面,那雪峰寺里的人就成了真的朱允炆,到时候势必会有居心叵测之人借题发挥,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三得若有所思点点头。

    制炮局里,随着一股黑烟升腾而起,石漆机腾腾地运转起来,实验进行到快第四十次的时候,终于成功了。道衍的本意,这制炮局可不能仅仅是制炮这么单一功能,天工一书,记载神器何止千百,若是能落实一二,这偌大的天下岂不唾手可得?

    马上,这冒着滚滚黑烟的咆哮巨兽便被抬上了制作好的车架上,用筷子粗细的铁丝牢牢固定后,机器内添满澄清的火油,齿轮驱动的力量,四驾的马车竟然不能与之抗衡。所有人都欣喜异常,道衍马上下令着手打造专供船帆用的旋桨,数月后,一辆辆冒着黑烟的铁牛从应天出发,它们的车斗里载着的,正是交趾驻军翘首以盼的一应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