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乞”人忧天
司马勾弧和白柚祁两情相悦，却都不够勇敢。他们选择逃避，选择放弃。陌尚芊不喜欢他们的懦弱，既然爱，就要勇敢追求，即使伊人在水一方，也要逆流而上，而不是止步于此。
这凄美的爱情，陌尚芊不敢多看，她不希望自己沉寂在悲伤之中。她虽性格古怪，但也很向往美好的爱情。她觉得，极乐净土就是充满爱的理想社会，然而这种神圣的地方不过只是幻想罢了。
陌尚芊伸了伸懒腰，从方桌后的座位上缓缓起来。今天的天气不错，万里无云，碧蓝的天空一丝不挂。已近仲夏，火辣辣的太阳照得陌尚芊睁不开眼。
“我能在您的店里喝口水，休息一下吗？”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步履蹒跚地朝陌尚芊走来。他已近古稀，满头白发，驼着背，拄着一支破木棒。脸色苍白，眼珠凹陷进去，样子十分丑陋。他，是个乞丐。
“好的，快进来吧。”陌尚芊客气地招呼道。她似乎是上帝派来守护人间的天使，同情每一位流浪者。或者是因为她曾经也是一位流浪者。
“姑娘，谢谢你。”乞丐老头颤颤巍巍地随陌尚芊进到照相馆里。
陌尚芊倒了杯水，泡了点茶叶，端给乞丐老头。
“诶，姑娘啊，你怎么还一个人守着这老旧的照相馆啊？”
“这是照相馆旧主人吩咐我做的。”
“真好，真好。”
老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老头让陌尚芊想起一个人——蔡玄，一个古稀老人。
蔡玄是一千年前东南沿海的小国家东珠国的传奇人物。他是个乞丐，流浪二十多年，一直没有归宿，见过他的人都说他是个疯子，说的话不切实际。
“地要裂了！地要裂了！”
这是蔡玄每天都重复的一句话。
蔡玄不是个疯子。他年轻时担任朝廷命官，是个属吏，满腹诗书，很受皇帝重视。同时也是位地理学大家，研究颇深。
但好景不长，蔡玄痴迷于地震学，每天谈自己的研究成果和奇思妙想。东珠国是个沿海小国，没有经历过地震灾害的袭击，更不知地震为何物，所以皇帝和大臣们都认为他是信口胡说。再加上他为人正直，清正廉洁，不会趋炎附势，讨好他人，最终家破人亡，流放在外多年。相濡以沫的妻子惨死，耄耋之年的老母亲哭瞎了眼，整日躺在床上盼着他回来。
蔡玄喜欢自由的流浪生活，他喜欢做一个乞丐，不被人关注，这样他就可以潜心研究心心念念的地震学了。
“堂堂一代天骄，落得个什么下场。真的是‘怀才不遇’啊！”这是蔡玄早先的知音评价蔡玄的话。
然而，蔡玄的这位难逢的知音也被人认为是个疯子，最后被活活烧死在城市中央，众目睽睽，烟雾四起，一个不甘的灵魂就此死寂。
*
“嘎——嘎——嘎——”
“汪——汪——汪——”
一日清晨，东珠国全国上下的畜生都乱吼乱吠，鸡犬不宁。鸡都飞到树上，狗死命地往土里钻，猪拱翻了放猪料的饲槽，想要逃出猪圈，更别说其他牲畜。
人们恐慌地看着眼前混乱的尘世，个个都愣在原地。
“地真的要裂了！快往空地跑啊！”蔡玄站在一座小山的山头，对着周边的村庄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蔡玄一喊，便没有人回应了，所有人都去忙活自己的事，他们都把这“疯子”的话当做闹剧，一笑而过。
正午，太阳当空，东珠国还是一片宁静，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人们放下心来。劳累的农忙生活使他们疲惫不堪，便都去午睡了。
突然，不远处的天边一大团乌云翻滚而来，伴随着闪电，狂风暴雨随即来临。人们纷纷收起衣服，进屋躲雨。
“往空地跑！别进屋啊！快啊！”蔡玄还在固执地喊。
“疯子！快去躲雨，出来干嘛！别到时候得了风寒，传染给镇民！”一个“好心”的路人劝蔡玄回去。
雨水浸透了蔡玄已打满补丁的破布衫，打湿了他凌乱不堪的头发，豆大的水滴顺着衣缝“滴答”落在地上，渗进泥泞的土里。蔡玄满脸雨水，眼前已模糊不清，但他还没放弃。
倾盆大雨轰然而下，蔡玄好似一只“落汤鸡”，无助地站在山头，他俯瞰这个不信任他的世界，内心满是苦楚。
沉闷的“轰！轰！”声由远及近，眩晕感占据每个东珠国国民——地震真的来了！
“跑啊！跑啊！快！”蔡玄连滚带爬地奔下小山，指引人们往空地跑。地震来得很快，而且来势汹汹，顺势地动山摇，天地仿佛合为一片。
“救命——啊！”
“快救我！”
不断有人被压在倒下的房屋中，凄厉的惨叫声一下一下刺痛着蔡玄的心。
蔡玄不顾一切往村庄跑，他拼命地移开倒下房屋的废墟，他想拯救更多的人。
“娘，我害怕！”
一个年仅五岁的小男孩蹲在被倒塌房屋的木柱压住的母亲身旁，声嘶力竭地喊着。
“孩子别怕！”
蔡玄一把扛起这个小男孩，往空地跑，将小男孩托付给幸存的人后，他又返回村庄，寻找更多被困之人。
地震越来越强烈，再加上大雨袭击，救人本就是难事，蔡玄已近古稀，腿脚不太利索。但他仍撑着老弱的病躯，连滚带爬，奔跑在村庄中。
草鞋破了，本就灰黑的双脚沾上了泥泞的土，显得更加难看而邋遢。但披头散发的狂奔者不会被暴雨打到，没有任何束缚，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拯救更多人。
地震加上余震持续了三小时。
最后，原本人口上万的东珠国，只剩下区区几千。皇帝认为自己没有尽到保护人民的责任，还废除流放了一个优秀的属吏，心中满是悔恨，最后投江而死。而在这个偏远地区的村庄，只死去了一个人——蔡玄。
但这个村庄愚昧的人们认为是他带来了地震，他，是灾星。面对恩将仇报的村人的逼迫，蔡玄绝望地跳下悬崖，长辞人间。
“我不是英雄！”
这是他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
“敢问，您尊姓大名？”陌尚芊礼貌地问眼前这位乞丐老头。
“我啊？我叫蔡宣。”乞丐老头端着杯子，和蔼地看着陌尚芊，他的眼神中没有沧桑，倒含有几分怜悯。
“是吗？您一定很善良吧？”
“哈哈，说不上善良啊！我该走了，谢谢你，小姑娘。”
陌尚芊目送老头离开，她内心复杂，眼眶微微泛红。在那场大地震中，有一个被蔡玄救下的女孩，她的名字很奇妙——陌商浅。
不被人理解的英雄啊！愿天堂没有痛苦。
这凄美的爱情，陌尚芊不敢多看，她不希望自己沉寂在悲伤之中。她虽性格古怪，但也很向往美好的爱情。她觉得，极乐净土就是充满爱的理想社会，然而这种神圣的地方不过只是幻想罢了。
陌尚芊伸了伸懒腰，从方桌后的座位上缓缓起来。今天的天气不错，万里无云，碧蓝的天空一丝不挂。已近仲夏，火辣辣的太阳照得陌尚芊睁不开眼。
“我能在您的店里喝口水，休息一下吗？”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步履蹒跚地朝陌尚芊走来。他已近古稀，满头白发，驼着背，拄着一支破木棒。脸色苍白，眼珠凹陷进去，样子十分丑陋。他，是个乞丐。
“好的，快进来吧。”陌尚芊客气地招呼道。她似乎是上帝派来守护人间的天使，同情每一位流浪者。或者是因为她曾经也是一位流浪者。
“姑娘，谢谢你。”乞丐老头颤颤巍巍地随陌尚芊进到照相馆里。
陌尚芊倒了杯水，泡了点茶叶，端给乞丐老头。
“诶，姑娘啊，你怎么还一个人守着这老旧的照相馆啊？”
“这是照相馆旧主人吩咐我做的。”
“真好，真好。”
老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老头让陌尚芊想起一个人——蔡玄，一个古稀老人。
蔡玄是一千年前东南沿海的小国家东珠国的传奇人物。他是个乞丐，流浪二十多年，一直没有归宿，见过他的人都说他是个疯子，说的话不切实际。
“地要裂了！地要裂了！”
这是蔡玄每天都重复的一句话。
蔡玄不是个疯子。他年轻时担任朝廷命官，是个属吏，满腹诗书，很受皇帝重视。同时也是位地理学大家，研究颇深。
但好景不长，蔡玄痴迷于地震学，每天谈自己的研究成果和奇思妙想。东珠国是个沿海小国，没有经历过地震灾害的袭击，更不知地震为何物，所以皇帝和大臣们都认为他是信口胡说。再加上他为人正直，清正廉洁，不会趋炎附势，讨好他人，最终家破人亡，流放在外多年。相濡以沫的妻子惨死，耄耋之年的老母亲哭瞎了眼，整日躺在床上盼着他回来。
蔡玄喜欢自由的流浪生活，他喜欢做一个乞丐，不被人关注，这样他就可以潜心研究心心念念的地震学了。
“堂堂一代天骄，落得个什么下场。真的是‘怀才不遇’啊！”这是蔡玄早先的知音评价蔡玄的话。
然而，蔡玄的这位难逢的知音也被人认为是个疯子，最后被活活烧死在城市中央，众目睽睽，烟雾四起，一个不甘的灵魂就此死寂。
*
“嘎——嘎——嘎——”
“汪——汪——汪——”
一日清晨，东珠国全国上下的畜生都乱吼乱吠，鸡犬不宁。鸡都飞到树上，狗死命地往土里钻，猪拱翻了放猪料的饲槽，想要逃出猪圈，更别说其他牲畜。
人们恐慌地看着眼前混乱的尘世，个个都愣在原地。
“地真的要裂了！快往空地跑啊！”蔡玄站在一座小山的山头，对着周边的村庄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蔡玄一喊，便没有人回应了，所有人都去忙活自己的事，他们都把这“疯子”的话当做闹剧，一笑而过。
正午，太阳当空，东珠国还是一片宁静，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人们放下心来。劳累的农忙生活使他们疲惫不堪，便都去午睡了。
突然，不远处的天边一大团乌云翻滚而来，伴随着闪电，狂风暴雨随即来临。人们纷纷收起衣服，进屋躲雨。
“往空地跑！别进屋啊！快啊！”蔡玄还在固执地喊。
“疯子！快去躲雨，出来干嘛！别到时候得了风寒，传染给镇民！”一个“好心”的路人劝蔡玄回去。
雨水浸透了蔡玄已打满补丁的破布衫，打湿了他凌乱不堪的头发，豆大的水滴顺着衣缝“滴答”落在地上，渗进泥泞的土里。蔡玄满脸雨水，眼前已模糊不清，但他还没放弃。
倾盆大雨轰然而下，蔡玄好似一只“落汤鸡”，无助地站在山头，他俯瞰这个不信任他的世界，内心满是苦楚。
沉闷的“轰！轰！”声由远及近，眩晕感占据每个东珠国国民——地震真的来了！
“跑啊！跑啊！快！”蔡玄连滚带爬地奔下小山，指引人们往空地跑。地震来得很快，而且来势汹汹，顺势地动山摇，天地仿佛合为一片。
“救命——啊！”
“快救我！”
不断有人被压在倒下的房屋中，凄厉的惨叫声一下一下刺痛着蔡玄的心。
蔡玄不顾一切往村庄跑，他拼命地移开倒下房屋的废墟，他想拯救更多的人。
“娘，我害怕！”
一个年仅五岁的小男孩蹲在被倒塌房屋的木柱压住的母亲身旁，声嘶力竭地喊着。
“孩子别怕！”
蔡玄一把扛起这个小男孩，往空地跑，将小男孩托付给幸存的人后，他又返回村庄，寻找更多被困之人。
地震越来越强烈，再加上大雨袭击，救人本就是难事，蔡玄已近古稀，腿脚不太利索。但他仍撑着老弱的病躯，连滚带爬，奔跑在村庄中。
草鞋破了，本就灰黑的双脚沾上了泥泞的土，显得更加难看而邋遢。但披头散发的狂奔者不会被暴雨打到，没有任何束缚，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拯救更多人。
地震加上余震持续了三小时。
最后，原本人口上万的东珠国，只剩下区区几千。皇帝认为自己没有尽到保护人民的责任，还废除流放了一个优秀的属吏，心中满是悔恨，最后投江而死。而在这个偏远地区的村庄，只死去了一个人——蔡玄。
但这个村庄愚昧的人们认为是他带来了地震，他，是灾星。面对恩将仇报的村人的逼迫，蔡玄绝望地跳下悬崖，长辞人间。
“我不是英雄！”
这是他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
“敢问，您尊姓大名？”陌尚芊礼貌地问眼前这位乞丐老头。
“我啊？我叫蔡宣。”乞丐老头端着杯子，和蔼地看着陌尚芊，他的眼神中没有沧桑，倒含有几分怜悯。
“是吗？您一定很善良吧？”
“哈哈，说不上善良啊！我该走了，谢谢你，小姑娘。”
陌尚芊目送老头离开，她内心复杂，眼眶微微泛红。在那场大地震中，有一个被蔡玄救下的女孩，她的名字很奇妙——陌商浅。
不被人理解的英雄啊！愿天堂没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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