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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独剑震七峰(上)

    李云崖和赵云枫等诸位师兄一起走出正殿,来到圆形广场上。

    此时广场上已经站满了各个山峰来的弟子,众弟子中多有相互熟悉的聚在一起寒暄,因此偌大的广场上十分热闹。

    这时有人看到正殿中各位师长走了出来,议论声渐渐的小了,赵云枫张开双手示意众弟子安静,然后便开口说道:“又是我们玄华派十年一度的七峰会武之时,想必这十年众位弟子修为精进不少,和往年一样,此次会武旨在从弟子中选拔人才,由各山峰首座在自家弟子中选取七名弟子,然后抽签进行切磋!”

    众弟子都凝神静听,广场上一片安静。

    “这次七峰会武共设擂台七座,正合北斗七星之数,由我等七人各监督一座擂台的比试!这样每座山峰选出的七名弟子,分别在不同的擂台上比武,可以避免同脉师兄弟间相互礼让作假之嫌,最后胜出的七名弟子再互相挑战排定名次!”

    李云崖见掌门师兄并不大声,但广场上的众人皆能听得清清楚楚,知晓这是掌门赵云枫在《玄华剑经》上的修行强了自己不是一点半点,心想师傅说的果然不错,这法力的确要日积月累方可,无法速成。

    往年比武共设六座擂台,这次摇光峰李云崖作为代表参与这会武事宜,故而增设一座,众弟子便骚动起来,大多是见李云崖年轻,心想此人就算修行有些天分,那多半也是比众弟子高上几分,又有什么资格负责一座擂台的比试品评?但又因师长在上,倒不敢大声讲出来,只得在下面小声的议论。

    李云崖怎会不知这些名为后辈,其实只是同龄人的弟子想些什么,只是以李云崖的心性倒也做不出在这些年轻人面前耀武扬威的事,,因此便对众人的猜疑装作不闻,只看掌门师兄如何应对。

    赵云枫也瞧出些端倪,但心中也很无奈,难不成真小师弟下去和诸多晚辈比试不成?只得挥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道:“还有最后一条规矩,此次会武未免有遗珠之憾,待最终七人排定名次后,未参赛弟子可对这七人进行挑战,胜出者代之!接下来……”云枫还未说完,却被一个人的声音打断了。

    只听一个清脆的女声说道:“师父,弟子有话说。”

    赵云枫见开口说话的是自家爱徒柳馨儿,又素来知道这徒弟平时任性的紧,只得无奈道:“馨儿你有何话说?”

    那柳馨儿抬起头来,一双杏眼在诸位山峰首座身上扫过,最终落在李云崖身上:“弟子听师父说可以向会武名列前茅者进行挑战,弟子不才,想在这会武之前向这素未谋面的云崖小师叔讨教一番,看他是否有资格和诸位师叔一起主持这七峰会武之事!”

    “胡闹!”赵云枫面现怒色,大声训斥,:“云崖师弟乃是你的长辈,岂容你说挑战就能挑战的?目无尊长,看为师回去后怎么责罚你!”

    广场上众弟子见这向来嚣张跋扈的柳馨儿敢公然向李云崖叫板,顿时哗声大作!

    柳馨儿是公认的天才,修行日短但剑术道法进展神速,除去掌门大师兄楚天复外,在同龄弟子中那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众弟子都在猜测这事情会如何收场,不晓得在摇光峰学艺十年极少下山的小师叔会不会应战。

    李云崖前世以商贾为业,惯会察言观色,注意到掌门师兄虽然训斥这柳馨儿,但言辞之间并不严厉,其他几位师兄也没有劝阻,于是心中明了:“想来诸位师兄也好奇我修行到了何种地步,不如乘这次机会将这柳馨儿打败了,也算不负师傅传道之恩!”

    于是李云崖拱手对赵云枫说:“掌门师兄休要动怒,师弟学业数年极少与人交手,今日正好借机和令徒切磋一番,也能验证自家修为不足之处!”

    其实李云崖所猜不错,赵云枫、季云澜等诸位山峰首座都知道破云所收弟子定然是天资卓绝之辈,却从不曾见过李云崖出手,而这柳馨儿乃是年轻弟子中的佼佼者,正好借今日二人比试的机会,看看这小师弟修行到了何等地步。

    果如李云崖所料,赵云枫并未过多劝阻,只是说:“我这劣徒向来刁蛮任性,师弟代为教训一下也好,如此才能让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只是还望云崖师弟手下留情,点到即止,莫要伤了她。”

    李云崖点头“岂敢言教训之说,云崖借师父的羽翼充作门派长辈,其实和诸多弟子并无分别,这次和师兄爱徒比试,原是想相互切磋罢了。”

    倒是那刁蛮的柳馨儿早已拔出剑来,口中不耐道:“小师叔还费什么话!快来打过!”

    李云崖平日多听楚天复言及他这小师妹如何跋扈嚣张四处挑战面,对便柳馨儿的挑衅也不恼怒,只是缓缓走下台阶来到广场之上站定,开口道:“动手吧!”

    日后若想在大灾中有所作为,仅凭自身之力难以成事!就算和楚天复这未来掌门交好,也是远远不够!”

    “唯有速胜才能震慑当场!只要使满门上下心服口服,再坐实了师叔的名分,未来这些剑仙弟子便能为我所用!”

    以李云崖两世为人的心性,早不把这些意气之争放在心上,所思所想都是如何借力成事,为未来谋划!

    那柳馨儿此时却又不急着出招了,从背上拔出一柄长剑,但见那长剑精光流转,剑刃细长,通体灵光闪烁,显然是上等仙剑之流。

    此剑名唤游龙剑,和我师傅的长鲸剑同炉所铸,小师叔当心了!”柳馨儿眉梢嘴角尽是自得之意。

    李云崖除了偶尔和楚天复比试切磋外从未真正与人动手,不知这是柳馨儿炫耀之举,只道开场先报上自家兵刃的来历是门派规矩,于是也将巨阙剑握在手中,开口道:“剑名巨阙,是至敛前辈所铸。”

    柳馨儿见李云崖手中巨阙剑黯淡无光,且宽厚笨重,脸上便现出轻视的笑意。

    倒是掌门赵云枫等几位观战的师兄听了这巨阙剑的名字,都一起望向李云崖手中阔剑,心中暗自留意。

    两人之间相隔有三丈距离,柳馨儿再不迟疑,手捏剑诀,一剑朝李云崖刺来,只见那剑尖上一点精光射出,化为漫天寒水,如游龙一般朝着李云崖扑去,正是仙心弈剑诀中的“六合寒水”一式。

    众人见这招声势浩大,都望向李云崖看他抵挡。

    李云崖并未动手,右手持剑负于身后,而那冲来的水流带动一阵飓风,李云崖身体轻如柳絮,借风力往后飘起,没有被一滴水落在身上。

    柳馨儿见出手试探的一招并未建功,便将法力灌注于剑上,欺身而上朝李云崖攻来。

    一时之间,柳馨儿持游龙剑舞得密不透风,挑刺劈砍,各种杀招接连使出,剑光激荡如行云流水,直取李云崖全身各处要害。

    台阶上观看的季云澜点头对赵云枫赞道:“掌门爱徒果然天资极佳,你看这剑雨潇湘剑法使得飘逸自然,剑身或是火光,或是风刃变换不定,显然仙心弈剑诀中诸多法术也颇有火候!”

    赵云枫听到师弟季云澜称赞,并未露出喜色,只是微微点头说道:“馨儿剑法不错,修为也在同辈弟子中算作上乘,但今日怕是要败在这云崖师弟手中。你看云崖师弟,虽然只是一味躲避,但脚下步伐并不曾有丝毫紊乱,隐隐与北斗七星方位相合,馨儿全力进攻都被轻松避过。照此看来,云崖师弟像是存了速胜的心思。”

    季云澜细看广场上比试的二人,还真如掌门所说,柳馨儿将游龙剑使得飞快,剑光遍布数丈方圆,看似水泼不进,但剑光之中李云崖身如浮云轻烟一般从容不迫地飘忽躲避,任那柳馨儿试了数种手段,或是剑术攻击,或是释放法术,场中火光风刃水流四散,却连李云崖的一丝衣角也没有碰到。

    季云澜也不由点头,心里暗道:“云崖师弟想来是被柳馨儿的言语逼出了几分火气,连出手招架都不屑,正是掌门所说,想要一招克敌的意思。”只是这话却不便出口,只是说道:“想不到云崖师弟入门十年,剑术高到了这种地步,就是我等在入门二十年的时候,也比不了云崖师弟。”

    掌门赵云枫也赞道:“纵然和破云师叔修为高深,悉心教导有关,这云崖师弟天资悟性皆胜你我远矣,可惜却是和你我同辈,不然将来继承掌门之位,我门派必将更加强盛!”

    季云澜也点头说道:“掌门之位只能每代弟子中出一人担任,门规如此,也是无奈,不过就算云崖十年前入门派时拜在你我之下,我等又有几分把握像破云师叔这般,将师弟教导到这个地步?”

    赵云枫点头,不再言语,接着看场中的比斗,只见此时形势又起了变化。

    广场上原本比试的两人此时已经分隔开来,原来是那柳馨儿见自己无论如何进攻,都不能伤着李云崖分毫,心里便知晓这李云崖修为肯定强过自己,但此人却将长剑背负于身后一味躲避,连招架一下的兴趣都没有,显然是轻视自己,不屑动手!

    想那柳馨儿一向骄横,如何受得了这般轻视,于是便不再进攻,而是向后退了一段距离,要将自己刚刚学得的一招威力颇大的法术使将出来。

    只见那柳馨儿在距离李云崖十丈左右的地方站定,再不看李云崖一眼,表情肃穆,手中游龙剑直指苍穹,手捏法决念动咒语:“九天之威,汇于星辰,以剑为引……”随着柳馨儿念动咒语,广场之上原本看二人打斗议时的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

    一时之间场中气氛异常压抑,柳馨儿一身水蓝色的衣衫无风自动,头顶灵力迸发隐隐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手中游龙剑上现出一片刺目的白光。

    在台阶上观看的众位门派长辈也变了脸色,只见赵云枫脸色阴沉,语气之中隐有怒气:“竟然是九玄元天诀,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逆徒!”

    季云澜也是一脸紧张:“想不到柳馨儿悟性如此之高,竟然习得这九玄元天诀一式,二人只是比武切磋而已,何至于此……”

    原来这九玄元天诀乃是仙心弈剑诀中的第六式功法,乃是将全身法力灌注灵剑之中,上借九天星辰之力,下引地煞八荒之气,在剑上凝结出数张丈的剑光飞射敌人,并且一旦使出便锁定对手,使对方避无可避,射程极远,威力极大,据说练到深处能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这一式秘术是当年轩辕黄帝所创,黄帝曾拜在广成子门下,被广成子赐名“元天”,因此这一式才叫九玄元天诀,据说当年炎黄大战蚩尤之时,轩辕黄帝正是用轩辕剑使出这一式秘术,才将蚩尤败于剑下。

    此式法决施展时需要将全身所有法力凝在剑刃之上,所需聚气时间较长也就罢了,关键是使出之后便全身虚脱,无力再战,乃是玄华弟子在外斩妖除魔时以命搏命的招式,不到生死关头一般不会使出。

    故而赵云枫见柳馨儿久攻不下将这九玄元天诀使出来,显然是要做生死之争,于是忍不住怒意勃发。

    广场上,李云崖自然看出柳馨儿是要释放九玄元天诀一式,也看出如果此时出招打断这柳馨儿便能一招致胜,但难免有胜之不武之嫌,不足以使自己在门派中立威。

    因而李云崖并未出手,那柳馨儿吟唱的法咒也到了最后关头,手中游龙剑上的白光越来越盛,渐渐凝成一把丈余长的飞剑,“……千里仗剑,荡尽邪魔!”柳馨儿念完咒语,将手中游龙剑朝前一挥,丈余长的剑光宛若咆哮的怒龙,带着风雷之声朝着李云崖轰来。

    李云崖面色凝重,知道这招避无可避,只能以力破之。

    只见李云崖将巨阙剑持在右手中,左手拂过古朴的剑身,运起星力灌注剑身,而后将剑高举,一剑朝着轰来的剑光劈了下去。

    观看比试的众人见李云崖朝天高举的巨阙剑上发出四五丈青色光芒,却没有化为飞剑射出,而是凝在剑端,形成一个巨大的剑影,就像是手中巨阙剑被放大了四五丈一样,直破云天,然后朝着前方劈了下去。

    柳馨儿轰来的剑光一触击碎,然后李云崖劈出的剑影直直的劈在广场尽头的山壁之上,山壁上出现一个深深的裂痕,碎石如雨般落下。

    却说柳馨儿见自己发出的九玄元天诀一触即溃,那四五丈长的剑影朝着劈来,当时惊慌的变了脸色。

    柳馨儿想要躲闪,奈何刚才释放大招后体力虚脱,只得把师傅送给自己护身的八荒地煞符祭出,借大地之力在身前凝成一道玄黄色光幕护身,心中依旧十分忐忑,不知能不能扛过。

    但那剑刃并没有劈在光幕之上,而是在自己身侧半米左右的地方劈下。

    柳馨儿这才知道李云崖是手下留了情,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愣在了那里。

    那前方李云崖一招“破云式”使完,收了剑,抱拳对柳馨儿道一声:“承让了!”,然后转身站在赵云枫身侧去了。

    赵云枫、季云澜等人早就看出李云崖修为要高于柳馨儿,但直到李云崖使出这“破云式”,才发觉这差距尽然如此之大。

    门派之中,弟子如果不能将天回云舞剑,仙心弈剑诀,御剑术三系功法前六式融会贯通,一般师父不会把自己所创的第七式传授,李云崖能使出这‘破云式’来,足见破云对李云崖修行进境的肯定。

    当下赵云枫对柳馨儿说:“你这顽徒平时不知天高地厚,今日被你云崖师叔教训,日后也能戒骄戒躁,改了轻狂的毛病!好了,到后面休息去吧!”

    这平日刁蛮惯了的少女虽然被李云崖击败,却强撑着不肯服软,踌躇片刻后又冷哼一声,说道:“回禀师傅,就算这小白脸胜了我,也定然是施展了破云师叔祖传授的秘术,又怎能让众弟子信服?”

    李云崖面似乎料到了柳馨儿心中所想:“前世市井之中,那些好勇斗狠之人纵使被人击败一了,也要广邀帮手再斗一场,这女子要喊人了,正好借此立威!”

    于是李云崖听柳馨儿叫自己“小白脸”也不恼怒,不待掌门师兄答话,便先开口问:“你待如何?”

    柳馨儿却笑了:“既然是长辈,料来也能像我师傅及诸位师叔一般,能指点我等后辈修行,我虽败了,但却可以选出几位同门师兄师弟,一起向小师叔讨教一番,如若小师叔能像各位长辈一样轻而易举将我等挫败,馨儿自然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