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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寒风肃杀,黑云压城。

    还没等侍卫们冲进靖王府,靖王直接打开了门,随后让人绑了萧令仪带至门外。

    靖王对萧封玉微微拱手,神情看起来既悲愤又颓废,“是本王没管好令仪,令仪已经承认了所有罪状,本王是真的没想到她能做出这么多恶毒的事情来,是本王管教不严啊。”

    说到最后,靖王的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

    萧令仪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她的脊背依旧挺立,抬头看着靖王,眼中满是轻蔑,瞧见靖王装模作样的抹眼泪时忍住冷笑道:“哈哈哈哈,多可笑,一只来历不明的鸠也敢声称本郡主的父亲,哈哈哈哈哈。”

    萧令仪扭头看向萧封玉道:“好久不见啊,九弟弟,一桩交易,你帮我杀了这个老贼,我告诉你这靖王府的所有秘密。”

    萧封玉似乎是在思考萧令仪说的话的可信度,靖王忽然出声道:“孽女,早知造下这样多的祸事,毁我靖王府的根基,本王早该在你出生之时就杀了你。”

    靖王猛地抽出旁边侍卫的剑,毫不犹豫的把萧令仪捅了个对穿。

    萧令仪睁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她咒骂道:“老贼,我一定会在黄泉之下诅咒你今生不得好死。”

    靖王杀了萧令仪之后松开了剑柄,冷漠的看着她的身躯缓缓倒下。

    萧封玉重新看向靖王,靖王面无表情,冷漠的接受着萧封玉的怀疑的目光。

    这一段时间的闹剧最终以萧令仪一个人的死亡结束的不明不白,靖王将所有罪状全部都推到已经死去的萧令仪的身上,金陵府尹被萧封玉判了流放,和刘二等人一起,还可以在路上搭伙做个伴。

    萧封玉根据萧令仪最后的那句话开始彻查靖王过去的所有行踪,以及饮食喜好的变化。

    宝钗高烧不退,一直陷在昏迷中。

    她的意识混沌,在一片黑暗中朝着一点白光摸索而去。她忽然发现自己又在一片冰天雪地里,像是还没重生前的模样。

    她冷漠的看着她的身躯逐渐僵硬,看着所有人在她身边走来走去。

    贾家败落,日常所有花销基本都是宝钗带过去的嫁妆和薛家偶尔的救济支撑着。所以在贾宝玉失踪之后宝钗直接夺了王夫人的管家之权,现在宝钗死了,王夫人顺理成章的重新获得了管家的权利,她不想在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身上浪费钱,让丫鬟婆子拿了一张草席把宝钗的身体包了就直接找了一个地方埋了,甚至没有立碑,有没有告诉任何人。

    宝钗看的愈发心寒,心尖比高山之上千年不化的晶莹冰雪还要冰冷。

    她眼前的景象忽然一转,两个和尚一个道士映入她的眼帘。

    三个人疯疯癫癫,嘴里不停的说话,但是却含糊不清。

    忽然行至一条河边,河上的花船玲琅满目,船上的女子花枝招展,向岸上的人们抛着媚眼。

    宝钗一眼就看见了船上被强迫的史湘云,她着急的上前想要阻拦。

    那三个人忽然停下,一个道士和一个和尚猛地推了一把旁边那个身着红衣的和尚,“去吧去吧,你的孽缘还没了结,你的孽账还没还清。”

    红衣和尚似乎猛地恢复了清醒,独自一人驻足停留在岸边。

    宝钗定睛看着他,看着她的丈夫救下了深陷囹圄的史湘云,看着他们私自拜了天地做了夫妻,看着他们互相为对方许下白头之约。

    宝钗气的身体发抖,若说她之前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大概是这个她年少心动的少年,这个她筹划多年不顾一切嫁给他的丈夫。

    如今看着他与别人和和睦睦,相敬如宾,而她独自一人死于冰天雪地之中,死后无人记得,无人祭拜,终成一座孤坟。

    宝钗看了他们很久很久,她以为她从来没有怨恨过这些人的,但现在血淋淋的现实摆在她的眼前,心中翻涌的酸涩和滔天的恨意几乎就要磨灭她的理智。

    “我将你的父亲哥哥还有叔叔都带回来了,你醒醒好不好?”

    一个宛如情人呢喃的声音在她耳边温柔响起,宝钗的心弦微微一动。

    “宝儿,宝儿,我的宝儿啊。”

    “妹妹,妹妹快醒醒,哥哥回来了。”

    父亲和哥哥的声音盘旋在她的脑海里,她忽然瘫在地上,捂着脸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她的意识逐渐抽离出去,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再一眨眼,父亲和哥哥的面容出现在她的眼前。

    薛父用他的衣袖小心的给宝钗擦着眼泪,生怕稍稍用力就弄疼了她。

    忽然瞧见她睁开了眼睛,眼泪没忍住的流了下来,“你是要吓死为父吗?”

    薛蟠也在旁边抹着眼泪,看见宝钗睁眼的第一刻就冲出去把大夫揪了回来。

    宝钗向旁边瞧去,瞧见了萧封玉靠在旁边对她轻轻的笑了笑。

    萧封玉身上的衣服有些皱巴,他的眼底一片乌青,眼中布满血丝,面色苍白,看起来有些沧桑。

    宝钗费力的抬手为薛父擦去眼泪,“女儿知错了。”

    大夫几乎是被薛蟠提进屋子里的,他颤颤巍巍的给宝钗重新探了脉搏,又量了量她的体温。

    他带着满脸奇怪回道:“姑娘高烧已退,只是温度还有些偏高,但已无大碍。再吃些药,过几日就好了。”

    绿蛛上前送大夫离开,大夫离开时还摸着胡子呢喃道:“明明前一刻钟都已经气若游丝,已经是病入膏肓的迹象了,怎的这样快就好了?真是奇怪。”

    宝钗打着精神和他们交谈,薛父瞧见了宝钗眉眼间的疲倦,直接拽着他那个聒噪的儿子出门,吩咐宝钗好好休息。

    他路过萧封玉时张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父亲怎么能让妹妹同一个男人独处一屋?”

    “你闭嘴。”

    “…哦。”

    宝钗的脸上重新换上了礼貌疏离的微笑,“这次多谢殿下搭救了。”

    萧封玉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

    宝钗不羞也不恼,坦荡的闭上了眼睛休息。

    “你在生气。”

    “没有,民女不敢。殿下还请回去吧,等过几日民女好些了,一定登门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