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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难以收场

    “明明,我睁眼看到的人是裴旭。”

    沈栀妤无力辩解,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哑巴了许久,一开口就是这句,苍白又无力。

    裴沉惨笑一声。

    看,到现在,她还是不相信,她不是不相信这件事情,而是从始至终就不相信他这个人,他在沈栀妤眼里就是这么卑劣又言而无信的人。

    “嗯,是他。”裴沉古怪地说了声,面部肌肉仿佛各自有自己的想法,根本不受控制地扯出一抹奇怪又难明的表情,“你就当没听过,按照你自己的想法走就好了。是谁都不重要,你活着才最重要。”

    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沈栀妤表情凝重,“我能看看你的伤口吗?”

    说着,上手就将他的衣服扯开,伤疤很长,从肩膀一直蔓延到腰部,为了遮住它,他纹了淡紫色荆棘花,冷白的脊背衬托得纹身近乎妖冶。

    “为什么不说?”沈栀妤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裴沉,你说我就听。”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肌肤,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冷到生寒。

    “有什么好说的呢?事情已经过去了。”裴沉没再多说,“你也不用愧疚,就当……就当我在沈家白吃白住那么多年的报答行不行。你不是一直怪我没有站在你一边帮你将沈欣欣赶出沈家吗?我们这事情就当一笔勾销了。谁也不欠谁……”

    “这能一样吗?!”

    沈栀妤激动出声,却让裴沉脊背一僵。

    他的命都不够赔吗?

    “那件事怎么比得上你的命!”沈栀妤又哭出声,她不过是手腕被割破,缝了四针都痛到不行,更何况这么长的一道伤疤。

    新伤旧疤,这该多疼啊。

    裴沉身体一震,他……没听错吧?

    “你什么都不欠我的,裴沉。”沈栀妤抽泣,声音哽咽破碎得让人心疼,“你能不能先管好你自己。”

    “你当时候该多疼啊。”

    “长了张嘴,就不会说话是不是?”

    “逞什么能?”

    裴沉忍住身上撕裂的伤口传来的阵阵痛感,将她拉到身侧,仰着头看她,手上缠着纱布,将她的泪水尽数擦去,说出的话带着庆幸:“沈栀妤,你要知道,没有你,我也活不了。你不用自责,我心甘情愿的。”

    他最怕看到沈栀妤这样,他不需要同情和怜悯。

    沈栀妤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脑袋又沉又痛,像随时要爆炸的气球。

    病房门被人从外打开,是裴旭请来的护工,沈栀妤什么也没说,“我回去收拾一下,晚点过来。”

    她翘起指腹抹去眼泪,不等情绪平静就离开了。

    裴旭……

    她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

    还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在医院待了许久,不曾发现今日的江城,乌云密布,阴沉的似乎随时都要电闪雷鸣。

    她拨通了小区物业的电话,得到报送公安的具体位置,她没有先回家,而是去了警局。

    她不太相信裴旭的话了,她要自己去找答案。

    下午两点,警察局。

    她等了许久,工作人员才将人带来和她见面。

    伤人者似乎很惊讶,没想到她会过来。

    她此刻的心情很平静,到了警察局终于知道自己酿成了大错。

    她的儿子要怎么办?刘成死了,刘超肯定也不会认他的。

    她突然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神偏执中带着希冀,突然扑通跪在地上,朝着沈栀妤告饶:“沈小姐,沈小姐,我错了,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能不能不要起诉我。我也是一时糊涂啊,看在我初犯的份上,放过我吧!”

    沈栀妤无动于衷,静静坐在她对面,看她哭的涕泪横流,只觉得恶心。

    初犯?什么初犯能捅人刀子?

    “你是故意杀人!”沈栀妤心潮起伏,愤恨地盯着她,“你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

    刘嫂子哭的撕心裂肺,见她无动于衷,身体又被警察按在地上,鼻孔由于呼吸急促收张明显,她又打起了同情牌:“我的儿子才上小学,他已经没有了爸爸,不能没了妈啊!”

    “你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我,我让你儿子平安长大。”

    无论怎样,父母造的孽不能害了孩子。

    沈栀妤动了恻隐之心,松了口。

    刘嫂子点头哈腰,直接给人跪下,磕得头破血流这才将事情的原本经过说了出来。

    包括刘成为什么跳楼,她为什么要挟持沈栀妤敲诈勒索裴旭。

    事无巨细,全抖了出来。

    听得沈栀妤后背生寒。

    她口中的裴旭,太过让人陌生,和她印象中的人,千差万别。

    她很痛苦。

    明明,裴旭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会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开导她,给她力量……明明他是那么触不可及的白月光,在别人嘴里,怎么就成了机关算尽的人了?

    沈栀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警察局的,但她没忘记自己对刘嫂子的承诺,她派了人去照顾她儿子。

    至少一直到她出狱。

    毕竟,在这件事情里,他们谁都不无辜。

    一点钱而已,沈栀妤不在乎。

    她收拾了洗漱用品,提着行李箱回到病房,看护不在,一问才知道被裴沉赶走了。

    她无奈地看着裴沉,后者瞪着无辜的双眸回望她。

    “怎么把人赶走了呢?”

    沈栀妤花了点时间消化,此时已经能无波无澜地对待各种事情了。

    病房是贵宾房,早上离开的时候,她让护士换了。她简单收拾了衣服挂在衣柜里,又拉了椅子坐在他面前,叹了口气。

    裴沉受了伤,虚弱的模样很是乖巧,与记忆中的那个模样重叠。

    恍然惊觉,原来他以前大多数都这么乖,大概是回国后带给她的刻板印象太过深刻,不知不觉就代入他本来就是那么乖张的性格。

    “我用得着裴旭的人?”

    很好,大哥都不叫,一点没变,是她想多了。

    “那我再帮你找一个?”

    沈栀妤问道。

    “我替谁受的伤?”

    裴沉装得一脸无辜。

    这是要讨债的意思。

    沈栀妤太了解他了,比了解她自己还了解裴沉。她讪笑一下,“嗯,希望你出院后还能这么嚣张。”

    “及时行乐。”

    听他这回答,沈栀妤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