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

    秦医生走后，刚刚还能拄着杖的老人，现下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跌坐在地上大半天起不来。

    “阿茶，你怎么了？”容貌昳丽的男子神色慌张，急急的跑出来，衣袍沾了水，淋湿了一地。老人看着男子已然变白的头发，很是心疼，断断续续的说：“我没事……我又逃过了一劫”

    男子的眼眶红了，阿茶这副模样，怎么看也不是没事的样子，轻声道：“你就此收手吧”老人也不言语，这怎么能收手，她怎么甘心呢？摇头道：“不管怎么说，又逃过了一劫”

    男子心里有气，自己没办法阻止阿茶做这大逆不道的事，都是自己的无能，但这气又舍不得向阿茶发，只得自己甩袖走了，寻个地方生闷气去。

    “婆婆，郁生为什么又和你吵架？”火红的小狐狸从屋后的草地冒出来，不解的问，它是这山间无忧无虑的狐，借郁生的气生了灵智，郁生就是刚刚容貌昳丽的男子，他已经活了上百年了，某种意义上，小狐狸算是郁生的亲戚，只是郁生对他总是爱搭不理的，脾气怪的很。

    还好有阿茶婆婆时常照顾它，让它不至于风餐露宿。

    现在见了阿婆一言不发，只是落泪，心下忍不住急了：“阿婆，是不是郁生欺负你了？”

    阿茶摇摇头，郁生怎么会欺负她呢？郁生对她很好，只是她不认命，不忍心让好人受罪。那些年非人的折磨，要不是有郁生，自己早就死了。

    她是苗族女孩，生得天真烂漫，在情窦初开花一样的年纪了，却背井离乡，远离族人，嫁到这万梧山，本以为那是良人，却不想那人是中山狼，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肆意辱骂是常事，更别提棍棒相加，那人一改当初深情款款的模样，每日酗酒。

    在万梧山，没有丈夫疼爱的女人是不值得尊重的，给予她更深重灾难的，是与她同样的女人。她们经历着那样的苦难，就一定要将苦难施加到别人身上。

    数不清多少次站在被破坏殆尽的农田里，里面原本生机勃勃的作物现已全部被折断，节气都是有令的，错过几次，田里也不长食物，而这些，她的丈夫根本不会管，知道了也是换来更激烈的毒打。

    尝过寒冬充饥的雪，淋过深秋冰冷的雨，晒过盛夏炎热的日，她终于等到春日初开的花。

    她永远会记得与郁生初见那天，她因连日里的毒打伤痕累累，正躲在屋后的柴草后哭，又不敢大声哭，只低声轻啜，呜呜咽咽。

    “你躲这里做什么？”一双眼睛清澈透亮，是不谙人事的美好，所以让所有人对他敞开心扉。自己大概就是这样爱上他的吧！始于一双眼睛，终于他的温柔善良，一次次的救她于火海，一次次的让她重燃希望，她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脱离苦海，终于可以得到幸福，老天爷还是惦记她的。

    可是她的丈夫，那个中山狼，却偏偏要来破坏。

    “我说你个小娘皮这些日子怎么对我爱搭不理的？原来是勾搭了妖精狐媚，整日里躲在后山扯犊子，看我不把你的皮揭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