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莫筱晓端着鱼汤，小心翼翼的走着，变成三岁的模样已经满一个月了，她也逐渐适应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因为她小，大人说话都不避着她，同样的，因为她小，大人不信任她，只把她当啥也不懂的孩子。妈妈在产后三天就出了院，她们一家寄居在姨妈在常市租的房子，姨妈白天要上班，晚上回来要照顾妈妈，弟弟莫瑞因为出生时体重偏低，医生都说活不了，新生儿只有四斤重，这件事妈妈在日后常常跟她念叨，她以前总是听一遍就罢，并不曾上心，现在身入其中，才发现其中的凶险。妈妈每日抱着弟弟去挂水，路过的医生都摇头叹气，直言这孩子活不了，妈妈不信这个邪，流着泪水也要带着孩子去挂水。莫筱晓想起日后弟弟强健的身体，不由感叹道：也许挂水真的有用。

    这一个月以来，梓妫就跟着莫筱晓，此刻的梓妫看着莫筱晓喂妈妈喝鱼汤，不屑道：“小孩，你要是能帮我回到我的身体，甭说鱼汤了，燕窝鱼翅我都能给你弄来，吃不完倒掉的那种，你信不信？”莫筱晓不理她，专心的喂鱼汤，妈妈日渐消瘦，看起来比她都要瘦。“喂，小孩，”梓妫像发现什么奇怪的新事物一样，“你是不是……没有一点点感觉？”莫筱晓手一顿，汤勺里鱼汤撒了一点，好在此时鱼汤已然见底，并没有撒多少。

    妈妈睡下了以后，莫筱晓悄悄出了出租屋，寻了广场上的一处青石坐下，此刻的月亮圆又亮，零零散散撒着几颗星子，城市的空气还没有被污染的太严重，能够看见一簇一簇的萤火虫。莫筱晓抱着膝，想起了梓妫刚刚的话“你是不是没有一点点感觉？”对的，她没有感觉，她见着爸爸妈妈吵架已经十几年了，早已习惯了她们的吵架，习以为常的事情，还要有什么感觉。莫筱晓自嘲的笑笑，摊开手掌，手心有一枚小小的蔷薇花印记，只有在月光下才能显形，从她回到三岁的第一天起，这个印记就存在了，为什么会有这个印记？这个印记又代表着什么？莫筱晓不知道，她隐隐约约感到，梓妫好像不是她的幻觉，但到底是什么？莫筱晓也不知道。

    “唉，可怜。”一声轻叹，从莫筱晓的头顶溢出，莫筱晓抬头，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黑色的旗袍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段，冷清的神情欺霜赛雪。莫筱晓怪道：她说可怜？是在说我可怜吗？秦医生很是怜惜，摸了摸莫筱晓的头，“天眼明明是别人可遇不可求的宝贝，怎么到你这就变成了幻觉呢？”

    莫筱晓愣了，天眼？宝贝？是在说她的眼睛吗？秦医生好像能听懂莫筱晓的心声似的，又叹了一口气：“莫筱晓，你要保护你的眼睛知道吗？”莫筱晓很是惊讶，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秦医生笑了：“你人都是我送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莫筱晓终于开口：“为什么把我送回来？”秦医生道：“因为你不该被抛弃，你拥有着极高的天赋，不该被埋没。”我？我也能成为天才？莫筱晓不相信，但是面前美貌女子的神情实在认真，把她都唬住了，秦医生在莫筱晓的掌心轻轻一点，蔷薇花开始盛开，层层叠叠的的花瓣开始绽放，莫筱晓的体温逐渐升高，失去意识之前，她记得自己问：“你是谁？”回应她的是美貌女人的背影和一句轻轻的叹息“我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莫筱晓发了一夜的高烧，被下班回到家的姨妈发现，急急的抱去医院。三岁的小女孩，42度高烧了整整一夜，吓坏了医生和护士。

    第二天莫筱晓醒来的时候，看见头发乱糟糟的姨妈趴在她床边，正发出轻轻的鼾声，输液瓶里的盐水已经空了，有血慢慢回流，莫筱晓动了动干裂的嘴唇，伸出手看向窗外，此刻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又是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姨妈被莫筱晓的动作惊醒，看见回血的吊瓶，忙叫了护士给换水，手忙脚乱的收拾完毕，看见莫筱晓此刻呆愣愣的样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鬼晓得她这一夜有多提心吊胆，真是大的不省心，小的更不省心，自己真是一辈子劳碌命，伺候完大的伺候小的。不省心的莫筱晓回过神，姨妈的骂声扑头盖脸而来，今日姨妈的唠叨格外好听，莫筱晓听着听着眼眶红了，姨妈见面前的小人儿竟然没出息的哭了，也不忍心再骂，罢了，自己就受点累吧，谁让这不省心的小人儿是自己妹妹身上掉下来的肉呢？

    晚上莫筱晓躲在被子里，她确定此时姨妈和妈妈都睡着了，她伸开手，掌心的红色蔷薇发出红色的柔和的光，现在的她已经可以自如的控制这朵蔷薇花，换句话来说，她就是蔷薇花，蔷薇花就是她，她与蔷薇花是一体的，谁也离不开谁。在外人眼里，莫筱晓可能只是发了一夜的高烧，可在莫筱晓的意识里，她过了整整十年，十年里，她终于把一切都搞清楚了。她的眼睛是上天的恩赐，她从前视之为洪水猛兽，如今格外珍视自己的眼睛。她忘不了那个可怜的蔷薇花小妖修炼千年，却因为别人的一句戏言，就丧失了全部修为，成为别人随手可抛的一朵野花；她更忘不了自己明明拥有最好的天赋，却因为那人的一个游戏，就丧失了全部的命格。她要堂堂正正的活，活得光明正大，肆意张扬，要一步一步走到那人面前，让他尝到当初的恶果。

    十年后，莫筱晓已经十三岁。这十年里，莫筱晓用天赋加努力，为自己走出了一条康庄大道。天眼加术法玄力，使得莫筱晓早早成为业内翘楚。那只最初遇见的阿飘——梓妫见莫筱晓如此努力，很是欣慰，于是把自己毕生绝学传授给她，积极扩大莫筱晓的商业版图，使得莫筱晓成为暗夜的王。外面的人都在揣测莫筱晓的身份，有人说她是某个大家族的掌门人，有人猜测她是早早死亡的林氏掌门人，莫筱晓都一笑了之，从不理会，她知道现在的自己离走到那人的面前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故从不肯懈怠。十三的莫筱晓今年已经高三，从小学开始一路跳级，让她变成人人喜欢的“神童”，虽然不断有人指着她说伤仲永的故事，但莫筱晓就是延续了一路的神童光辉，没能成为她们口中的伤仲永，对此莫筱晓偶尔也会感到抱歉。

    莫筱晓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公寓，本打算一直在这里舒舒服服的住到毕业，可事情总不随人愿。

    “师傅，这地底下真的有邪物吗？”扎着道士头的小娃娃约莫五岁，稚嫩的小脸是与年龄不符合的严肃。他身旁站着他的师傅，此刻正拿着罗盘，脸上是与小男孩如出一辙的严肃，老道士对小男孩做了个静音的手势，手中的罗盘在飞速旋转之后，突然停住了，指示了一个方向，老道士两眼发光，暗叹：皇天不负有心人，正统出生的就是不一样，带着这小子，果然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