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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妖性、人性

    一夜宿醉,再醒来时,林寒璧只觉头痛欲裂,宿醉难当。

    见地坑之中一片狼藉,中间立着一个巨大的烤肉木架,上面还串着红黑色半生不熟的带毛鹿肉。

    林寒璧拍了拍脑袋隐约想起,他那尨山兄吃过灵芝还嫌不过瘾,大叫着冲出洞府说要让兄弟喝上一口鹿血,尝一尝鹿肉,不多时,便带着一头半死不活的野鹿回来。

    兄弟二人当即架火,林寒璧忍着血腥饱饮鹿血,又将野鹿开膛破肚烤了个半生不熟,引得尨山口水直流。

    这一闹又是半夜。

    抬头看看太阳,直照地坑,当是正午。

    ……

    此时,距离尨山三里外,一个道士正潜藏于此,昨夜寻着洞中的烟火终于找到了蛇妖的洞府,听见洞中呼啸吵闹,知道蛇妖就在此地,那“龙血果”必在洞中。

    不敢轻动,这才退了回去,以做万全之准备。

    道士姓赵,名魏韩。人称三晋真人,来自龙虎山。

    在这山中逡巡半年有余,要找的就是那一颗号称能让水妖吃了生出龙族血脉,继而化蛟再化龙的“龙血果”。

    那龙血果本是龙族秘果,元婴期的修士,食之可助元婴化元神,传说可助修士连破两境,是不可多得的大补之物。

    可惜,自龙族灭族后,再难找寻。

    龙门洞天七十二年才开启一次,赵魏韩已经不能再等了。

    有着北地人魁梧的身躯,赵魏韩脸方面黑,逗留元婴期已经二十年,被一个个年轻的后辈超越,心中焦急万分。

    眼看大道无望,赵魏韩这才发狠在这南方大山之中苦苦追寻半年之久。

    若非交好招摇山上那群狐狸精,这才知道有个叫尨山蛇君的蛇妖守护龙血果已经数十年之久,历尽千辛万苦,这才找到了尨山。

    备好雄黄,又查了一番身上带着的符箓,赵魏韩看看日头,此时正午,巨蛇昼伏夜出,正是出击之时。

    浑然不知大难临头的尨山仍在呼呼大睡,若是知道正是昨夜醉酒癫狂、起烟火烤鹿肉,这才让赵魏韩找到自己的洞口,不知尨山该是何等后悔。

    ……

    在水潭中简单洗漱一番,再上岸时破衣不改少年英气,林寒璧刚要叫醒尨山,便听见洞外有人声,急忙晃醒尨山。自己抢先一步出了洞,隔着水瀑便见一个道士正在开坛做法,青石作案,案上焚香,那道士正掐诀念咒、踏罡步斗。

    林寒璧不敢上前,身后尨山急掠出洞,只见那道士手中以指夹着一道符箓,指向洞口,而后符箓化作一片神光,须臾间山崩地裂。

    尨山连忙卷着林寒璧在洞中穿行,回到了地坑,地坑之中天摇地动,巨石掉落,遍地狼藉。

    洞口已被封死,四面山壁塌了瀑布的那一面,这惊天动地的威势吓的林寒璧面如白蜡,不解的问道:

    “尨兄,那道士为何问也不问,便要毁你洞府?”

    “哼!那妖道必定是贪我的龙血果,可惜,哈哈!他来晚了!龙血果早已被我吃下!”

    正说话间,地坑上方一道身影御剑而立,林寒璧抬头看去,正是先前那个道士。

    “本仙,龙虎山赵魏韩,蛇妖,说,龙血果在哪!不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赵魏韩逍遥御剑,有若真仙,也不与尨山废话。

    尨山冷哼一声,正要怒骂,却听林寒璧抬头笑呵呵的说道:

    “上仙、上仙!您来晚了,嘿嘿,龙血果已经没了!上仙您看这……?”

    给我个面子这话,林寒璧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现在不是调皮的时候,这赵魏韩摆明了就是为了龙血果而来。

    “什么?被你吃了?”

    “呔,臭道士,龙血果被爷爷我吃了,你待如何?”

    尨山并不怕赵魏韩,被人打上门来,不出一口恶气,有什么脸面做蛟化龙?

    “好,很好,本仙今日就收了你这蛇妖!慢慢炼化你的精血,照样能助本仙破境!”

    说罢,抬手又是一道符箓。

    先前一道破山符,封住了山洞,地坑中那一人一妖便是瓮中之鳖。

    此时赵魏韩御剑当空,手捏雷符,逍遥敕令道:

    都天大雷公,霹雳震虚空。雷兵八百万,腾散崆峒中。

    敢有拒逆者,元帅令不容。摄赴魁罡下,永为清静风。

    急急如都天大雷公律令。

    须臾风雷起,天地变色,漫天黑云之中射出一道金光直击尨山,天雷来的太过迅速,尨山卷起林寒璧飞速逃窜,奈何那雷又快又准,一下便击中尨山巨大的蛇身。

    一妖一人俱都惨叫,尨山受了轻伤,林寒璧却是如遭雷击,大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

    赵魏韩懂得一击必杀的道理,那黑云之上,连连落下一十二道天雷,尨山无法,只得将林寒璧甩到洞中,独自硬抗一十二道雷符祭出的天雷。

    只听那地坑之中,雷声阵阵,天威可怖,声势端的是惊人。

    饶是妖体强横的尨山也被紫雷击出了内伤,痛的尨山仰头大骂道:

    “臭道士,就这点道行也配杀你爷爷?我呸!”

    赵魏韩嘿嘿一笑,伸手取下腰间布袋,满脸讥笑道:

    “杀你?不急。我这上品的雄黄你且尝尝?”

    言毕,雄黄如雨,纷纷而落。

    雄黄刺鼻,正是驱蛇之物,尨山不敢大意,冲进水潭,以尾击水,漫天水瀑打湿雄黄如雨落下,尨山重又躲到洞口处,不敢吸入那雄黄。

    饶是如此,雄黄还是有不少沾到了蛇身上,尨山昏昏欲吐。

    这时赵魏韩御剑缓缓落下,手中降妖尺,长三尺三寸,上书玄奥符敕,正反两面有一十六字:

    指山山裂,指海海竭,久久护持,神无不利。

    见尨山惶急以身撞山,以期震落身上的雄黄,赵魏韩瞅准时机,祭出降妖尺。

    那降妖尺速度极快,直击尨山天灵,尨山一抬头见是降妖尺,一个神龙摆尾击飞降妖尺,回过身来大口一张,毒气冲天而起。

    此时林寒璧悠悠转醒,抬头就看见大快人心的场景,那御剑如真仙的赵魏韩躲避不及,被毒气喷了个正着。

    这还不算,也不知尨山是故意,还是宿醉未醒,张嘴吐出的毒气中,连带着昨夜的残羹剩炙一起喷向赵魏韩。

    将赵魏韩从头到脚淋了个污浊不堪,许多鹿肉、骨头、还有未来及消化的灵芝粘在赵魏韩身上,簌簌而落。

    林寒璧看的是又恶心有开心,忍不住哈哈大笑,闻见那酸腐之气又忍不住趴在地上干呕。

    ……

    飞剑有灵,最怕污秽。一身臭气的赵魏韩狼狈的御剑当空七歪八斜。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赵魏韩御剑不稳,尨山猛的冲到地坑正中,蛇身飞弹,于半空之中卷起赵魏韩,张开血盆大口就咬了下去。

    半颗头颅入蛇口,尨山巨大的毒牙刺入赵魏韩前胸后背,骇的赵魏韩肝胆俱裂亡魂大冒,急忙手掐剑诀,那原本掉落在潭中的飞剑突然重又飞天而起,对着尨山的蛇神连刺七剑,尨山吃痛,蛇头一甩将赵魏韩往石壁甩去。

    谁知那赵魏韩中了蛇毒又被咬伤,脑海中还残留一丝清明,撞到石壁迅速坠落的瞬间,手招飞剑,须臾飞剑入手,带着赵魏韩冲天而起。

    赵魏韩不敌,竟是落荒而逃!

    林寒璧大喜,再看尨山时已是摇摇欲坠,身上鲜血淋漓,砰的一声跌落在地,林寒璧急忙抢上前去,这才看见尨山全身上下多处极深的剑伤。

    “尨兄,你怎么样?快告诉我怎么帮你止血!”

    面色蜡白的林寒璧,惶急的捂着尨山身上流血的伤口,伤口太多,捂住一个,另一个又汩汩冒血。

    尨山摇头阻止满手是血的林寒璧脱衣以布止血。

    “不、不、不,我帮你止血,帮你止血......”

    “贤弟,你听我说,那那~那道士走的急,未曾看清我全身三寸脊椎、七寸心脏处均被利剑所伤。”

    “告诉我怎么救你!快说,快说啊!”

    “咳……唔……没救了!可惜了我尨山这几百年的道行啊!”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这山中不是有其它妖怪……他们能救……”

    “贤弟,你听我说,我吃了龙血果,本是助我妖丹化龙丹,我龙丹已成,只待化蛟龙,可惜…….”

    林寒璧不知该如何安慰,无葬崖上自己受的伤比起尨山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人乃万物之灵,举凡妖魔都想化人,求长生……”

    “我尨山孤苦几百年,原以为你是我的大道机缘,没想到啊!”

    “我……道行不……不能便宜了那……”

    尨山断断续续说了许多话,林寒璧不懂,但懂得感恩!

    “尨山兄,承蒙庇护,寒璧心中无以为报,我的仇人不多,苻厉算一个,赵魏韩也算一个,你在天上瞧着,我给咱俩报仇!”

    听林寒璧如此说,尨山终于笑了,那笑声渐渐豪迈,蛇尾缓缓卷起。

    在林寒璧一脸惊愕之中,尨山裹着林寒璧冲向水潭。

    只见那水潭之中,水花翻涌,林寒璧被蛇身固定住,尨山高抬头颅,向天,深吸一口气,而后猛烈的低头张开血盆巨口,咬向林寒璧头颅。

    情形突变,林寒璧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得惊恐的看着尨山的血盆巨口不断的向着自己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