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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臂哪吒城 九阙烟尘生

    形孤丢下了几枚铜钱,一碗面吃的志满意得,饱腹之后,竟然心中不是难么悲伤了,他便在街道上转悠起来,看看耍大刀的,瞧瞧卖大补药的,心情又稍稍好转了一些。正欲回店休息,就听到旁侧有摊位念道:

    “能知过去未来,可算前世今生,会猜明朝功业,擅断祸福吉凶!若有不明之事,请来我处明聪。”

    这几句吆喝声,引来了形孤侧目,他见左手旁有一灰布长者,端坐一案牍后方,旁侧立一幡旗,上写:九门神算。又细看那算命先生,除了一髯长须外,两鬓微霜,眼神明亮,瘦骨嶙峋的身材,悠然自得的神态。正当形孤观察算命先生时,那先生也注意到了他,微微一笑,手捻长须,道了句:

    “公子若觉得合缘,不妨坐下算上一算,不求您赏赐多少,只看看小人是否灵验?”

    锦州城中,到有几家算命小摊,莫形孤和哥哥都去算过,可是那先生并无真才实学,总是事先在周围打听过各家情况后,再在附近设摊算相,起初之时,街坊邻里都以为神仙下凡。直到一日被人戳破,后被百姓砸了招牌,赶出了锦州。这事当时影响颇大,莫形孤也记忆尤深。

    “先生是哪种算法?能算何事?”形孤不愿坐下,先是问了一句。

    “小人一不乱批八字,二不摸骨看相。仅凭一字,就明阁下心事,就知前程何往。”

    “哦?测字么?如何测法?”形孤本是侧身倾听,这时转头面对了相摊。

    “阁下先请坐,您可在纸上随意写一字,说出要问之事便可。”

    形孤终于坐下,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王”字。

    “阁下欲问何事?”

    “就问问我的姻缘吧!”

    算命先生略微想了片刻:

    “公子姻缘实属坎坷,此字上下两‘横’均为一样长矣,唯独中间一‘横’为短,加之一‘竖’,实可为插足于有情人之间;再之,中间短‘横’,又被两个一样的‘横’道,用‘竖’道穿心,可能会受锥心之痛啊!”

    莫形孤听后大吃一惊,这不是说的他悲伤于王素仙和鲁镔之间么,形孤不信,又写一“素”字。

    “敢问先生,我意中之人,对我是何态度?”

    “公子越问越糟糕,愫字无心,岂能有情?”

    莫形孤一看,左边的“竖心旁”都没有了,确是毫无情意了。

    形孤还是不信,又写了个“仙”字。

    “如果我一再坚持,此女对我之心意,可有转机?”

    “哈哈哈,我劝公子早日打消念头,你看这仙字,一半是人,一半是山,此寓意为:要成此事,你须得了半壁江山!罪过罪过,全是戏谑之言。”先生觉得言语有失,收起了笑声,赶紧看了看四周,还好无人听到。

    所测的三字,字字戳伤形孤心窝,本来稍微好转的心情,又开始憋闷起来,摸了摸身上布袋,丢下了十枚铜钱,精神恍惚的离开了摊子。

    心情大伤的小郎中,又莫名的走回了客店,回到房中后,就想早点休息,这时他猛然觉察到一事,就是随身携带的无常宝剑,不知到哪里去了,霎时胸中慌乱,又在房中寻了几遍,还是不见宝剑踪影。慢慢回忆刚才之事,想到吃完面后,手中还有宝剑,难不成是忘到了算卦之处?想到这里,莫形孤飞奔出店,跑到了褂摊处一看,包裹宝剑的破布已经掉落在地,那剥麻布的,正是一大胖和尚。他此时正在试着拔出无常神剑,可头上的汗珠已经冒了许多,却也不能如愿。形孤看到这憋红脸的和尚,就慌忙的上前说道:

    “大师傅有礼,这剑是我忘在这里的,能否归还于我?”

    那和尚方脸阔口,面如银盆,身高七尺左右,估摸着得有两百多斤,如此这般壮硕的体格,却一直在和这柄小剑较劲。

    “咋拔不出来呢?”他似乎没听到形孤的请求,仍在试拔宝剑。

    “我说大师傅,这把剑拔不出来的,请你高抬贵手,将剑还给我吧。”

    “哼!你说拔不出来,我今天非得拔给你看。我就不相信了!”

    那和尚说完就继续用力,试了越有一盏茶的时间,那无常剑没有半点动静。

    “哎,想我这苦练了几十年的硬功,摧碑断石都不在话下。到头来,居然连个小剑都不能拔出,真是惭愧啊,不行,这口气我说什么也咽不下!哎!这剑我拿走了,啥时候我拔出来了,啥时候再给你就是了!”

    大和尚说完就持剑而去,莫形孤怎能由他离开,匆匆绕道前方,拦住去路:

    “这位师傅,我方才已经言明,这柄剑是我落在相摊的,不信您可问算命先生,怎能你说拿走,就拿走呢?和抢有何区别?你可是出家之人啊!”

    “那我问你,你怎证明这剑归你所有?是上面写了你的名字?还是他会开口喊人?无凭无据,和尚既拿到了,那就是和尚的,识相的!你就快快闪开,否则要你好看!”

    “你这泼僧,捡了别人的东西还强词夺理,走!跟我上衙门去,今天咱们去官府说理去!”形孤是一向的好脾气软心肠。今次居然大动肝火,不为别的,毕竟这宝剑求之不易,且还关系着自己哥哥的生死。

    那和尚哪里肯理他,一个推搡就把莫形孤甩出了一米多远,形孤身形体瘦,怎经得住这凶僧的蛮力,当即摔倒在地。他心想决不能让和尚走掉,就连滚带爬的来到和尚身前,用双手抱住凶僧的大腿,大和尚本来想一脚踹开形孤,哪知他却大喊起来:

    “老少乡亲们啊,你们给我评评理,哪个好心的给我报报官啊,这个出家人抢夺我的东西,现在还要打人。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哭喊的是声泪俱下,声嘶力竭。

    两人争执之地,毕竟还是在热闹的街市,这几声哭喊,立刻招来了旁人围观,这一围观,差人捕快也就会相继而来了,大胖和尚一看形式不好,也不敢继续造次,一松手就把剑丢给了形孤,自己疾步迈出了人群。

    形孤看和尚亦走,就站起身来,拿破布把宝剑包好,擦了擦脸上的泥土眼泪,又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哽咽着嗓门,嘟囔着鼻涕,可怜兮兮的走回了客店。

    形孤受了这番惊吓,也不再敢上街,关起了房门,抱着宝剑,就昏昏的睡去了。

    因昨夜与胖和尚争斗,莫形孤体力有些损耗,故睡醒时已接近正午,他觉得腹中饥饿,就走到了前院大堂来用饭,店小二招呼了一句:客官你醒了?莫形孤点头示意后,就吩咐他去弄些饭菜,小二吆喝了一声就去交代后厨了。莫形孤找了一空座,先倒上了一碗茶,边喝边等着上饭。就听到邻桌闲聊:

    “你听说了么?后金的军队又打下了沈阳,辽东的土地快被女真人占完了!”

    “好像是,我听从沈阳跑回来的人说,后金的大汉努尔哈赤,基本控制了辽河以东。真不知道会不会打到京城来啊?”

    “这哪里是我们操心的事,不过,最好朝廷能抵挡住后金的女真人,我听关外的人说,凡是女真打下来的城池,都要屠城啊,男女老少,一个都不留,这帮胡掳鞑子,可真是没有人性!”

    “我还听说有个事,山海关外头来了一帮女真强盗,他们一是要扰乱民心,二是要打探我们关内的消息,我媳妇家的弟弟在关外从军,说出关了要一定小心!

    “快吃快吃,吃饱了赶紧赶路……”

    形孤听后就觉得惊讶,如果后金只在辽东称霸,倒也还好,要是越过辽河来犯,自己的家乡锦州就很快的要濒临战火了,想到这里,莫形孤唉声叹气。

    这一路之上,见多了老百姓对朝廷怨声载道,他心想这外有蛮夷入侵,内有奸臣当道,天下恐怕是要大乱了。

    不过天下大事,也与自己无关,他自己不要说去忧虑天下了,就连喜欢的女子也求之不得,拿着一柄表面残破的无常剑,也差点被人抢走。想到这里,莫形孤不由得嘲笑起了自己,对着刚上来的饭菜,道了句:“还是吃饱饭最实际!”

    吃完午饭,收拾了屋内用具,又在楼下结了店钱。形孤到院子后面牵出马匹,就继续向东赶路。赶了五六天的路,出了山海关,就接近了绥中县,可此时天色已晚,若是强行赶路,赶到绥中县时,想必城门已关。还不如在附近找个村子,寻一农家落脚。想到这里,他就看到了远处有一炊烟升起,就顺着冒烟的地方走了过去。

    形孤牵着马匹,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一个个石头垒筑的房屋,看起来此处住户不多,大约有二十几个房子,想是也有二十几户人家。等形孤走到了一处石房外头,就看到一中年人正在劈柴,上前相问:

    “请问大哥,这是什么村庄?”

    那人估计也少见生人,结结巴巴的回了句:

    “这是石头庄,你是从外地来的吧?”

    “正是正是,在下是从关内而来,要回锦州家中,行路至此,见天色已晚,就想找一人家投宿,不知道大哥能否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