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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对郭家人讲郭家事

    凌綯让郭芙蓉跟自己一样坐到火堆前,将手中烤好的猪蹄递给郭芙蓉。从凌綯的手里接过猪蹄,郭芙蓉犹豫了一下,不过终究没有能拒绝那直窜口鼻的香气,放到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便一口咬了下去,大声赞道“好香”。凌綯怕她烫着,便嘱咐道,“你慢点吃,小心烫着”,郭芙蓉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不管了,不管了,太好吃了,太好吃了。”凌綯哈哈大笑,便又重新插了一个猪蹄继续在火上烤,等到吃完那个,这个便也烤好了。

    一时间,如风卷残云般,两个大大的烤猪蹄便进了郭芙蓉的肚子,然后伸出舌头来舔舔手指上的油迹,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转头看见凌绹再看着她,郭芙蓉笑道:“光看着我做什么,你怎么不吃啊?”

    “嗨,我在家天天吃这个,早都吃腻了。”凌绹故作轻松地说道,一边将两根干树枝扔进火堆里,火苗顿时又向上蹿起了数寸。

    “你不会就带着这两个,全都让我吃了吧。”郭芙蓉虽然爽直,但是并不傻,带着歉意道,“只怕要害你饿一晚上肚子了,那可怎么办呢?”

    “我晚上很少吃饭的,大夫说过,晚上吃饭对身体不好,再说我正在减肥。”凌绹开始胡说八道,一边开始双臂扩胸,以证明自己的强壮。

    “又在骗人,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郭芙蓉幽幽道,旋即大笑,“今天吃你两个猪蹄,明天还你五百头大肥猪,撑死你。”

    凌绹并不觉得郭芙蓉是在吹牛,以郭家的实力,再加五百头牛都不是问题。

    “刚才你说准备办养猪场的那个什么庄子的地是谁家的来着,”郭芙蓉忽然想起问道。

    “哦,那个庄子叫秦家沟,是大慈恩寺的佃户。”凌绹随口道。

    “不就是红叶那老和尚嘛,我跟他可是熟悉得很啊,”郭芙蓉“哼”了一声,笑道,“甭说在他那个地方盖个养猪场,就是把那个庄子要过来也使得,老和尚要敢说个‘不’字,我把他的胡子一根根揪下来。”

    凌绹心中一动,知道这种事情对于郭芙蓉来说确实是小菜一碟,他也并非迂阔之人,知道凡事要想成功须得有贵人相助,一味假清高那只是书呆子,如今有机会遇上这种资源干嘛不利用呢?而且以郭家在朝中的地位和人望,以后说不定很多事情他们都能帮得上忙呢。

    想到此,便笑着对郭芙蓉拱拱手道:“如此便有劳郭女侠了。”

    “小事一桩,”郭芙蓉挥挥手道,一副女侠范儿,“可惜我家的地都在山西,否则就是送你两个庄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用请示爹爹,我自己就可做主的。”忽而又问道:“你也是世家子弟,为什么不考进士博个功名呢,非要弄这劳什子卤肉?”神色中颇有郑重之意。人就是这样,“衣食足而知荣辱”,吃饱了肚子以后就有功夫想一些正经的事情了,连郭芙蓉也不能免俗。

    对于这个问题,凌绹倒一时难以回答,总不能说自己是个穿越者,对于四书五经基本上属于白痴级别的,别说进士,就算秀才怕也是考不上的,略一思忖,便叹口气,手支着下巴凝神望着洞外做深沉状,幽幽道:“富贵于我如浮云,只羡鸳鸯不羡仙;你我红尘皆过客,只求潇洒走一回。”胡诌完这四句诗,自己也差点把自己气乐了,心想怎么会想起这几句狗屁不通的歪诗呢?

    他本是胡说两句以图逗郭芙蓉开心,没想到郭芙蓉听完他的话却似是呆了,口中痴痴念道:“你我红尘皆过客,你我红尘皆过客。你我来到这红尘中原来只是过客,那我从何处而来,又将往何处而去呢?”

    凌绹一听心想坏了,这姑娘怕不是魔怔了吧。在他想来,像郭芙蓉这样的家境最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

    那郭子仪于大唐有再造之功,后被封为汾阳王,其子女众多,后世戏文中称为“七子八婿满床芴”,家族最是庞大不过。郭家后代多与唐室联姻,男丁多娶公主为妻,女子很多嫁给王族。郭芙蓉的祖父郭嗳便是娶的升平公主,而郭芙蓉的父亲郭钊也是迎娶的长林公主之女沈氏,郭芙蓉的姑母便嫁给了唐宪宗;到了郭芙蓉一代,她二哥郭仲文是与金堂公主定的亲,三哥郭仲词也将迎娶饶阳公主。因此,终唐一朝,郭家始终荣宠不衰,所谓富贵更是不在话下。

    但其实凌绹想岔了,越是富贵人家的儿女越是对富贵不当回事,反而追求富贵以外的东西,所谓人缺什么想要什么。郭芙蓉从小在大家族长大,家教最是严格,她这一代中,除了跟二哥仲文还能聊得来外,其他兄弟姐妹都属于偏向古板,与她豪爽的性格很难合得来,而她平时也多受父亲约束管教,幸好这几年郭钊外放为剑南节度使,没有了严父在跟前,郭芙蓉还能自由一些。

    一时石洞中两人俱都无话可说,只听得树枝燃烧时发出的“哔哔啵啵”的声音。良久,郭芙蓉抬头道:“凌大哥,你给我讲个故事听吧,小时候晚上总是母亲在枕边给我讲故事,哄我睡。”

    听郭芙蓉这么说,凌绹心中叫苦,心想这还得担负起哄睡保姆的指责,真是命苦啊。脑中稍一盘算,看见了眼前的郭芙蓉,心中一动,想起了后世那个著名的京剧故事,口中便道:“好啊,我给你讲个‘打金枝’的故事好不。”凌绹心道,我把你爷爷跟你奶奶的故事讲给你听,且看看这事是真是假。

    郭芙蓉似乎来了兴致,道:“这个故事的名字倒好奇怪,金枝是什么,是一个人么,却是为何要打金枝的?快些讲给我听。”

    “话说前朝有个皇帝,把自己最喜爱的公主嫁给了他最重要的大臣的儿子,但那公主性子却是骄蛮无比,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不把自己夫家的人放在眼里。又一次大臣过寿,所有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都来祝寿,唯独那公主自恃身份不来拜见,那大臣的儿子因此和公主大打了一架,大臣知道后,怕皇帝怪罪,于是把自己儿子五花大绑上了金殿……”凌绹一边回想前世看过的京剧《打金枝》的戏文,一边娓娓道来。不一会儿,便觉得旁边郭芙蓉的身体慢慢向自己倾过来,头靠在自己的肩上,竟是睡着了。

    凌绹不敢稍动,只听得郭芙蓉的鼻息渐渐平缓均匀,知道她已经睡熟了,这才慢慢站起身,轻轻把她揽起来,抱到稻草堆上躺下,先用披风给她盖在身上,又怕不够暖和,一咬牙脱下自己的外袍,加盖上去。自己回到火堆边坐下,添了几根柴,用双手抱住肩膀,闭眼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