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三姨娘家
三姨娘家在苏州阊门内河沿街附近一个巷子里，整个住宅坐东朝西，为二层楼砖木结构，分前后两进，前门临街，后门是河，共住了四户人家。
进大门是门厅，门厅两边各有一间房间，楼上有三间临街的房间，三姨娘家就租了楼下左边一间，和楼上三间共四间房子。
过了门厅是一个大天井，天井两边是厢房，右边厢房和门厅右边的房间，住了一个四口之家，一对中年夫妇和他们的两个孩子。
过了天井是一个大厅，大厅楼上的几个房间，住了一个有六口人的大家庭，有老奶奶和儿子、儿媳、女儿、两个孙子。
大厅后面是上楼的楼梯，和通向厨房的过道，厨房比较大，有三座烧柴草的双锅灶和三个大水缸，厨房边上有一间三家合用的堆放柴草的房间，还有一个石砌的码头，平时用木板门盖上，需要用水或买农民用船运来的柴草时，就可以掀开木门。
大厅后面楼上，还住了一家只有母女两人的小家庭，自己在房间里做饭。
三姨娘家租用四间房间，楼下一间在门厅左侧，既是客厅又是饭厅，房间左面西墙放有条桌，墙上挂有字画和条幅，南墙放了方桌和座椅，北墙放有碗柜，右面是楼梯。从楼梯上二楼，是三间窗户朝西的房间，当中一间是过道，放了一张大床和一张三抽桌，是我们五个孩子的卧室。南屋是三姨娘的卧室，放了一张大床，后来增加了一张小床，还有梳妆台，方桌，椅子。北屋是儿子儿媳的卧室。
三姨娘是我们母亲的表姊妹，中等身材，四方脸，体型略胖，年青时嫁到丹阳，不知何时迁居苏州，丈夫早故，寡居多年，有两个儿子，与大儿子、儿媳住在一起，小儿子在苏州附近的镇上一家小商店当店员，我们在苏州三年，只回来过一次，所以我们只见过一次面。
三姨娘比较迷信，经常去参加一个香堂的活动，有时半天，有时一天，有一次到无锡参加活动，去了三四天。每次参加活动都要交香火钱，交多少没有规定，从三姨娘虔诚的态度来看，交的不会少。
三姨娘在家讲起香堂活动，都是眉飞色舞，非常兴奋，听她说，香堂活动主要是请神下凡，香堂布置庄严肃穆，香烟缭绕，信男信女们手持香烛，各怀自己的愿望，有的求子，有的求治病，有的求保平安，大家排列成行，由香堂会首或大师兄出来请神，有时是请神附体，有时是用沙盘写字请神。三姨娘说，只要心诚，就会有求必应，十分灵验，她还讲了不少灵验的事例，如某某家求子得子，某某人病治好了等等。只是三姨娘的虔诚和宣传，连她的儿媳妇也没有被感动，即使在家无事可干，也不愿去参加香堂活动。
三姨娘的大儿子，我们叫他大表哥，他的妻子，我们叫她嫂嫂，都有近三十岁。我们住到三姨娘家时，大表哥在观前街一家布店工作，每个星期回家一次，晚上都要过夫妻生活，因为我们睡的床和表哥的床靠在一起，中间只有一层很薄的木板隔开，所以，我们都能听到，很尴尬。
后来，大表哥参加了汪伪政权的侦缉队，开始还十天半月回家一次，每次回家都带点鱼或肉回来。记得有一次，大表哥带回一个大铁丝笼子，里面装了一只猴子，放在门厅里，引起好奇的邻居都来围观，逗猴子玩，那几天，他也每天回来喂猴子。
有一天大表哥回来时，身上带了一支手枪，我很好奇，就问他带枪干什么？他就眉飞色舞地讲去乡下清乡时，打游击队和抓抗日政权干部的情况，讲得有声有色，还拿手枪拆卸给我看。这时我才知道他参加了汪伪侦缉队，当上了汉奸，心里有点看不起他。
表嫂是丹阳人，与表哥关系一直不大好，两人经常吵架，甚至有时还打架摔东西，为此，三姨娘也常唉声叹气，甚至流泪，说自己年轻守寡，吃尽了千辛万苦，养大了两个孩子，谁知道儿子娶了媳妇会这样不如人意，怨自己命不好。表哥嫂关系不好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一是表嫂长得不漂亮，中等身材，脸型扁圆，有点发胖，虽然每天都化妆，脸上涂上厚厚的脂粉，搽上胭脂口红，但仍不能吸引表哥，从表哥对她比较冷淡的态度上，可以看出来，表哥每次回家，很少同她讲话。
二是结婚几年没有生育，旧社会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统说法，三姨娘和表哥说她是‘不生蛋的母鸡’。
三是表哥参加侦缉队后，有了钱又有了势，就有了改变婚姻关系的条件，在外面找到了年轻漂亮，称心如意的小老婆，另成新家。
记得表哥回家次数逐渐减少，到后来基本上就不回家了。即使回家，也是取点东西，给三姨娘一些钱，就借口工作忙，要出差，就走了。
当时，表嫂也知道自己处境不好，心情很不好，经常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偷偷哭，她文化不高，不会看书，既不工作，又不学习，平时只会做做针线活，绣绣花，哼哼小曲，十分可怜。
记得我刚到三姨娘家不久，有时星期天放假在家，三姨娘外出参加道门活动去了，表嫂就在她房间里，拉开八仙方桌，把我和妹妹叫去，教我们打麻将牌，我就是这时学会打牌的。因为我们没有钱，表嫂就用火柴杆子当筹码，胡一番牌，给一根火柴杆子。后来，只要三姨娘外出活动，表嫂就找我们玩牌。可见她当时是很无聊的。
当表嫂知道了表哥在外面有小老婆以后，曾多次同表哥争吵打闹，甚至以自杀相威胁。三姨娘开始也有些同情表嫂，骂儿子不该在外面讨小老婆，直到听说小老婆生了儿子，自己有了孙子，就改变了态度，不再责骂儿子，反倒劝媳妇面对现实，忍耐了事。
当时，社会上男尊女卑的观念比较重，男人有了钱，娶小老婆的情况比较多，没有什么法律限制，也不会受到谴责。表哥在一次和表嫂大吵大闹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后来，听说表嫂曾去过小老婆家吵闹，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不久，表嫂就回丹阳娘家去了，直到我离开苏州，都没有回来。
进大门是门厅，门厅两边各有一间房间，楼上有三间临街的房间，三姨娘家就租了楼下左边一间，和楼上三间共四间房子。
过了门厅是一个大天井，天井两边是厢房，右边厢房和门厅右边的房间，住了一个四口之家，一对中年夫妇和他们的两个孩子。
过了天井是一个大厅，大厅楼上的几个房间，住了一个有六口人的大家庭，有老奶奶和儿子、儿媳、女儿、两个孙子。
大厅后面是上楼的楼梯，和通向厨房的过道，厨房比较大，有三座烧柴草的双锅灶和三个大水缸，厨房边上有一间三家合用的堆放柴草的房间，还有一个石砌的码头，平时用木板门盖上，需要用水或买农民用船运来的柴草时，就可以掀开木门。
大厅后面楼上，还住了一家只有母女两人的小家庭，自己在房间里做饭。
三姨娘家租用四间房间，楼下一间在门厅左侧，既是客厅又是饭厅，房间左面西墙放有条桌，墙上挂有字画和条幅，南墙放了方桌和座椅，北墙放有碗柜，右面是楼梯。从楼梯上二楼，是三间窗户朝西的房间，当中一间是过道，放了一张大床和一张三抽桌，是我们五个孩子的卧室。南屋是三姨娘的卧室，放了一张大床，后来增加了一张小床，还有梳妆台，方桌，椅子。北屋是儿子儿媳的卧室。
三姨娘是我们母亲的表姊妹，中等身材，四方脸，体型略胖，年青时嫁到丹阳，不知何时迁居苏州，丈夫早故，寡居多年，有两个儿子，与大儿子、儿媳住在一起，小儿子在苏州附近的镇上一家小商店当店员，我们在苏州三年，只回来过一次，所以我们只见过一次面。
三姨娘比较迷信，经常去参加一个香堂的活动，有时半天，有时一天，有一次到无锡参加活动，去了三四天。每次参加活动都要交香火钱，交多少没有规定，从三姨娘虔诚的态度来看，交的不会少。
三姨娘在家讲起香堂活动，都是眉飞色舞，非常兴奋，听她说，香堂活动主要是请神下凡，香堂布置庄严肃穆，香烟缭绕，信男信女们手持香烛，各怀自己的愿望，有的求子，有的求治病，有的求保平安，大家排列成行，由香堂会首或大师兄出来请神，有时是请神附体，有时是用沙盘写字请神。三姨娘说，只要心诚，就会有求必应，十分灵验，她还讲了不少灵验的事例，如某某家求子得子，某某人病治好了等等。只是三姨娘的虔诚和宣传，连她的儿媳妇也没有被感动，即使在家无事可干，也不愿去参加香堂活动。
三姨娘的大儿子，我们叫他大表哥，他的妻子，我们叫她嫂嫂，都有近三十岁。我们住到三姨娘家时，大表哥在观前街一家布店工作，每个星期回家一次，晚上都要过夫妻生活，因为我们睡的床和表哥的床靠在一起，中间只有一层很薄的木板隔开，所以，我们都能听到，很尴尬。
后来，大表哥参加了汪伪政权的侦缉队，开始还十天半月回家一次，每次回家都带点鱼或肉回来。记得有一次，大表哥带回一个大铁丝笼子，里面装了一只猴子，放在门厅里，引起好奇的邻居都来围观，逗猴子玩，那几天，他也每天回来喂猴子。
有一天大表哥回来时，身上带了一支手枪，我很好奇，就问他带枪干什么？他就眉飞色舞地讲去乡下清乡时，打游击队和抓抗日政权干部的情况，讲得有声有色，还拿手枪拆卸给我看。这时我才知道他参加了汪伪侦缉队，当上了汉奸，心里有点看不起他。
表嫂是丹阳人，与表哥关系一直不大好，两人经常吵架，甚至有时还打架摔东西，为此，三姨娘也常唉声叹气，甚至流泪，说自己年轻守寡，吃尽了千辛万苦，养大了两个孩子，谁知道儿子娶了媳妇会这样不如人意，怨自己命不好。表哥嫂关系不好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一是表嫂长得不漂亮，中等身材，脸型扁圆，有点发胖，虽然每天都化妆，脸上涂上厚厚的脂粉，搽上胭脂口红，但仍不能吸引表哥，从表哥对她比较冷淡的态度上，可以看出来，表哥每次回家，很少同她讲话。
二是结婚几年没有生育，旧社会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统说法，三姨娘和表哥说她是‘不生蛋的母鸡’。
三是表哥参加侦缉队后，有了钱又有了势，就有了改变婚姻关系的条件，在外面找到了年轻漂亮，称心如意的小老婆，另成新家。
记得表哥回家次数逐渐减少，到后来基本上就不回家了。即使回家，也是取点东西，给三姨娘一些钱，就借口工作忙，要出差，就走了。
当时，表嫂也知道自己处境不好，心情很不好，经常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偷偷哭，她文化不高，不会看书，既不工作，又不学习，平时只会做做针线活，绣绣花，哼哼小曲，十分可怜。
记得我刚到三姨娘家不久，有时星期天放假在家，三姨娘外出参加道门活动去了，表嫂就在她房间里，拉开八仙方桌，把我和妹妹叫去，教我们打麻将牌，我就是这时学会打牌的。因为我们没有钱，表嫂就用火柴杆子当筹码，胡一番牌，给一根火柴杆子。后来，只要三姨娘外出活动，表嫂就找我们玩牌。可见她当时是很无聊的。
当表嫂知道了表哥在外面有小老婆以后，曾多次同表哥争吵打闹，甚至以自杀相威胁。三姨娘开始也有些同情表嫂，骂儿子不该在外面讨小老婆，直到听说小老婆生了儿子，自己有了孙子，就改变了态度，不再责骂儿子，反倒劝媳妇面对现实，忍耐了事。
当时，社会上男尊女卑的观念比较重，男人有了钱，娶小老婆的情况比较多，没有什么法律限制，也不会受到谴责。表哥在一次和表嫂大吵大闹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后来，听说表嫂曾去过小老婆家吵闹，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不久，表嫂就回丹阳娘家去了，直到我离开苏州，都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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