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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废了

    “啊啊啊……”盛叶伸了个懒腰,仰靠椅背,“终于把这家做完了。”

    迟休抿唇,整理完稿件慢腾腾拿水喝。

    忽亮的手机屏幕上,韶谌的消息停在页面。

    韶谌:后天出院

    韶谌:医生都说能下床走了

    迟休:哦

    迟休:那你自个儿走回去?

    韶谌:……

    韶谌:对象不能接?

    迟休:对象觉得你能行

    韶谌:……

    见韶谌没再吱声,迟休照例收拾起东西准备离开工作室。

    盛叶看她:“诶?姐你又要走了啊?”

    迟休颔首:“嗯,下午还是拜托你了。”

    “没事儿!”

    因为昨天护士站要求韶谌换下病号服,迟休只好先返回滨启天居给他拿换洗衣物,顺便把午饭带过去。

    一进门,秋天便竖着尾巴迎上来。

    前两天迟休都在医院过夜,所以除了回来拿证件和洗漱用品,没怎么管家里。

    打理好猫,迟休装完提前炖好的汤以及饭菜,开始着手收拾衣物。

    拉开与自己房间无异的步入式衣柜门,她目光掠过身边色调单一的西装,随手拿了件加厚卫衣和外套。

    撇头,迟休盯了下面数层抽屉几秒。

    虽然是同居,但两人的界线分明得跟合租一样。

    迟休缓缓打开抽屉,伸手一瞬,脑子里莫名闪过韶谌之前的快递标签,耳稍忽烫。

    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她打包完东西迈出房门,往医院赶。

    又在熟悉的病房门外止步。

    迟休推开虚掩的门,韶谌正杵着拐杖扶住窗沿慢慢地走。

    眉头一皱。

    “哟?来了?”韶谌看到她,扬起唇角。

    迟休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转头扶住韶谌。

    “不是说了我没来别下床么?”

    “我自个儿也行。”

    迟休眯了眯眼:“哦?”

    韶谌从她身上收回手:“高中那会儿的拐杖不是白用的。”

    “行,后天你自个儿回去。”

    “……”韶谌忙拉住转身的迟休,试图补救,“等会儿等会儿。”

    迟休斜眼瞥他:“干什么?”

    “不是,你作为我对象不能――”韶谌皱起的眉头一动,“心疼心疼我?”

    “……”迟休懒得跟他争,扭头走回床边。

    韶谌一瘸一拐地跟上去。

    “我错了行了吧。”韶谌尝试勾住迟休的肩,却被迟休故意不经意间躲开。

    迟休淡定拿出韶谌的换洗衣物,随后摆好饭盒。

    韶谌仍在挽救:“真错了,以后听你的。”

    迟休往杯子里倒好水才回头理他:“嚷什么?坐下吃饭。”

    韶谌扔下拐杖,听话坐回床边。

    然而当迟休将饭盒和筷子递来时,韶谌不解的目光在她手与脸之间徘徊须臾。

    迟休蹙眉:“不吃?”

    韶谌同样严肃脸:“我是病号。”

    “断腿又没断手。”

    “……”韶谌啧声,“你这人能不能有点儿情调?”

    迟休也不由他,收回饭盒:“吃不了别吃。”

    韶谌默默伸手拿回饭盒。

    “明天我去看个朋友,晚点儿过来,饭到时候给你点外卖。”迟休吃饭的间隙吱了一声。

    韶谌没当回事:“嗯。”

    沉默两秒,他忽然反应过来。

    “干什么去来着?”

    迟休淡定抬睫:“探病。”

    “谁?”

    “朋友。”

    韶谌埋头扒饭,没再问下去。

    吃完饭,迟休洗好餐具返回,床上的韶谌正拨弄她先前放好的衣物。

    “外面挺冷的,我就给你拿了厚点儿的衣服。”迟休漫不经心道。

    “嗯。”韶谌把卫衣平铺在床,“把门关上。”

    迟休不明所以:“怎么?”

    韶谌坦然:“换衣服。”

    迟休怔了半秒,转身把病房门关好,又拉过床帘将病床完全遮住。

    韶谌被突如其来的昏暗笼罩,疑惑抬头。

    “干嘛?”

    “你不是要换衣服?”

    韶谌好像明白了什么,倏然失笑:“喂迟休,我是男的。”

    迟休将床帘的空隙拉拢:“嗯。”

    “至于挡这么严实?”韶谌挑眉,“怕被人偷窥?”

    “嗯,怕瞎了别人的眼。”

    “……”

    韶谌轻嗤一声,抬手去解扣子。

    忽地想起什么,没解两颗又停下动作看着迟休。

    迟休刚要出去,撇头撞上韶谌的眸光。

    “怎么了?”

    韶谌歪头:“帮个忙?”

    迟休抓住帘子的手松开,面向他。

    “你下半身废了,上半身又没事,用得着帮忙?”

    韶谌闻言拧眉,舌尖抵了抵上颚。

    “什么叫下半身废了?”

    “……”迟休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说错了话。

    “当我没说。”

    可韶谌似乎对这事格外在意,咬牙道:“只是断了条腿,不代表废了。”

    “……”

    迟休沉默上前帮他解扣子。

    熟悉的肌肉伴随动作一寸一寸地露出,迟休强装镇定,解开最后一颗。

    韶谌注视她发红的耳稍几秒,戏谑出声:“迟处秋。”

    “说。”

    “我进医院多久了?”

    迟休不明就里:“一周。”

    “嘶……一周了啊……”韶谌指尖绕上她一缕头发,故作感概。

    迟休暂时没搭理他,捻住病号服的衣领往肩后掀。

    直至韶谌上身完全裸露在外,她盯住他胸前的吊坠,莫名窘迫。

    彼时韶谌的手攀上她的后颈,略显粗糙的指腹细细摩挲着。

    迟休平淡的表情微动:“……干什么?”

    韶谌压低声音:“挺久没亲过了,不亲会儿?”

    “……亲什么亲,把衣服穿……”

    然而迟休话没说完,字眼便被人堵在唇边说不出口。

    韶谌贪婪攫取着她的气息,放肆探索每个角落,力度不算过分,慵懒缠绵中反倒有些凝重。

    由于躬着身子,迟休只得抓住韶谌的肩努力迎合,指尖因不自觉地用力稍稍泛白。

    她依旧半睁着眼看他的睫羽,以及嚣张热吻之时,染上禁欲的眼尾。

    “来来来三十五床病人麻烦拉一下床帘……”

    还在缠吻中的两人一惊,迟休本能地推开韶谌,不料后颈仍被他紧扣。

    她对上他盛满玩味的双瞳,眉头忽皱。

    韶谌蓦然感觉唇上一阵疼痛,腥咸随即在唇齿间蔓延。

    被迫收尾,他指腹抹过唇边的血迹,抬眸直视迟休。

    “啧,咬我?”

    迟休咽了咽口水,抓过卫衣往他身上罩去。

    韶谌得逞似的笑笑,顺着她的动作抬手穿衣。

    等护士拉开床帘时,韶谌恰好扯过衣服盖住剩下的一截腰。

    隔壁被抬上病床的老人冲二人虚弱笑道:“对不住啊二位,我这边打搅你们了。”

    迟休看了看手忙脚乱安置仪器的护士们,冲老人淡然一笑:“没有。”

    身后的韶谌插嘴:“裤子呢?不给穿?”

    俩护士闻言瞥了瞥迟休。

    迟休无语回头,把东西从包里翻出来扔他面前。

    韶谌顺势拉住她的手:“扶我一把。”

    迟休不明白他又想干嘛,毕竟他完全能靠自己下床。

    暂时不想过多猜疑,迟休俯身,将韶谌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

    两人的体型差让迟休看上去有些娇弱,但实际上,只有韶谌能感受到她实打实的蛮力正使自己挪动。

    站起身,韶谌抓过拐杖往洗手间走。

    迟休拿上衣服跟去。

    “行了,给我。”韶谌倚在门边,朝迟休伸手。

    迟休往里瞄了一眼,看他:“你自己方便吗?”

    韶谌懒懒偏头,看了看病房里的其他人,又侧回脸注视她。

    “是挺不方便呢。”话音一顿,他略略俯身,压低声音继续道,“要不,你帮我换?”

    “……”

    迟休松开的眉头又皱,把手里的衣物往他脸上扔去,转身离开。

    待韶谌换完走出,迟休正坐在床沿与老人交谈。

    “……那,那他是你的爱人?”沧桑挤满老人的脸,眼睛却有神。

    迟休抿唇:“还不是,是我男朋友。”

    “这样啊……”

    韶谌慢吞吞走回,视线在两人间游走。

    “小伙子长得真帅!”老人冲韶谌点了点头,又看迟休,“姑娘你人漂亮,眼光也好!”

    迟休淡淡颔首以示回应,起身扶韶谌落座。

    “你们是本地人?”

    迟休含笑:“不是,湛桥。”

    “哦――湛桥啊,离这儿老远了不是?”

    韶谌沉沉嗯了一声,转手削起苹果。

    “好多年前我也去过湛桥,挺好一地儿……嘶,我记得那儿有个特著名的寺庙是吧?”

    迟休:“嗯,湛山寺。”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老人拍了拍脑袋,“湛山寺!我到现在都记得那山顶上的木香花,简直美绝了!”

    “有机会,再去看看。”

    “那肯定!”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迟休忽地感觉肩膀被人碰了碰,回头,嘴里被塞进一块苹果。

    韶谌淡定收回手,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块。

    老人见状,笑眯眼:“没结婚的打算?”

    迟休冷不防呛住,韶谌扯过纸巾递上,再轻拍她的背。

    没一会儿,迟休下床疾步走向洗手间。

    “大爷,这您就甭费心了。”韶谌将剩下的苹果分成小块放到一边,扬眉看着老人,“我呢,其实比您还急。”

    老人了然似地笑笑,没再说话。

    迟休从洗手间出来时,病房已然重归寂静,老人似乎睡着了,只剩仪器发出规律的嘀哒声。

    “你要不睡会儿?”迟休坐回床边。

    韶谌牵起她的手,扣住掌心:“一天到晚就叫人睡觉,哪来儿那么多觉能睡?”

    “那你想干什么?”

    韶谌听言,往迟休面前斜了斜身子,再度勾住她的后颈。

    迟休预料到他的打算,皱眉:“有人。”

    “不睡着了么。”韶谌轻蹭起她的鼻尖,气音沙哑,“就亲一会儿,又不干别的事儿。”

    说罢,韶谌的唇压了下来,循序渐进地,共酣湿热。

    迟休好似被他撬走了理智,脱然于周遭,热烈回应着身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