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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从天而降的剑意

    管浪接过油滋滋的烤肉,吹了吹,然后一口咬下,兔肉在嘴里滚来滚去,显然被烫着了,可这丝毫不影响他对年轻人的称赞,竖起大拇指道:“林鹿,你这手艺是真绝了,光靠火候也能烤出这等美味,还好你没去做厨子,不然这厨神之位非你莫属。”

    林鹿故作正经道:“随便夸夸就行了,厨神就免了。”

    管浪一怔,片刻后,两人皆是哈哈一笑。

    林鹿细嚼慢咽,在山中这么长时间也没养成大口吃肉的习惯,管浪瞥见对方模样,笑道:“看你一身猎户打扮,没想到这么斯文,跟小姑娘一样。”

    林鹿白了一眼对方,说自己斯文可以,但实在消受不了对方这种夸人方式,没好气道:“你这家伙,吃肉都堵不上你的嘴。”

    管浪咧嘴一笑。

    正对付着一只兔腿,略显放浪形骸的年轻剑客瞥见对方身旁的酒坛子,笑道:“林鹿,光吃肉没有酒,确实差点意思,要不把你那酒给开了?”

    林鹿一愣,没有搭理对方。

    管浪见这家伙没有反应,嘀嘀咕咕道:“小气。”

    林鹿不往心里去,将随身携带的水带扔给对方,管浪接过水带,摇了摇,发现袋中储水不多,于是只是轻轻饮了一口。

    林鹿道:“喝就是了,这山里到处都是山泉,难道还能被渴死不成。”

    管浪道:“算了,吃了你的肉,还把你的水喝完,这种事我管浪可做不出来。”

    林鹿笑了笑。

    春风十里,峡谷内春意盎然。

    尝过了美味的年轻剑客忽然问道:“林鹿,你到大剑山来干什么?”

    林鹿照实回答道:“路过而已。”

    “路过?”管浪手上拿着兔肉,望着远处,感慨道,“据说当年剑宗陈天元也是路过这里,然后就被人发现了行踪,结果一代剑宗就此陨落。”

    陈天元的事迹天下皆知,但凡是跟江湖沾点边的人,多多少少都能说个一二三出来,陈天元是剑道百年难遇的天才,年纪轻轻就登顶武道,成为江湖上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之一。

    这给无数后来人树立了一座可望不可及的丰碑,只能说追赶,无人敢说去超越,然而凡事皆有两面,有些人恰恰相反,正是因为陈天元最后的悲惨遭遇而对修行剑道有所犹豫,最终放弃习剑。

    有些长辈甚至以此来劝诫家中想要习武练剑的后辈,成为剑宗又如何,还不是被朝中那位权势熏天的老人追杀至死,因此很多人或自愿或被迫放弃了剑道。

    林鹿见对方突然感叹起陈天元来,微微一怔,如今回想起来,自己与那名剑宗可以说有极深的渊源,师父说自己身负剑道气运,而这份气运正是来自陈天元,林鹿不明白那份气运到底是什么,又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但后来他想明白了,或许与师父的相遇,就是那份气运使然。

    林鹿瞥见对方一脸神往,问道:“你很崇拜他?”

    管浪敛了敛心神,毫不掩饰自己对已逝剑宗的崇拜之情,说道:“他是千年以来最年轻的剑宗,年纪轻轻就位列四大宗师之列,挑战各门各派站在人间武道最巅峰,受世人景仰,当然崇拜了。”

    林鹿道:“但我听说他挑战天下诸派并非为了扬名。”

    管浪看了一眼对方,脸上浮现一抹笑意,说道:“没想到你也能看出他的深意,没错,他是为了天下剑道而挑战各门各派,因此更是值得我辈崇拜。”

    林鹿看着对方的脸庞,想起师父曾经也这般揣测过,没想到对方也有如此想法,不由对这名看上去有些不着边际的年轻人另眼相看。

    管浪拿起长剑走到一旁,只听噌一声,他突然抽出半截剑身,剑身通体呈一股暗红色,在日光的照耀下,能隐隐看见其中似乎有一抹流光,他说道:“将来我也要成为那样的人,只不过我的目的没那么高尚,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的名字。”

    林鹿望着那道在剑山衬托下显得极为渺小的身影,如同沧海一粟,可不知为何,他并没有觉得对方在说大话,更没有生出丝毫讥讽的心思,由衷说道:“我相信你可以。”

    管浪回过头来,看了看对方,笑容恬淡,说道:“借你吉言。”

    林鹿微微一笑。

    年轻剑客忽然喊道:“林鹿,你过来。”

    林鹿见对方抱剑立于山脚下,自己空手过去似乎不相衬,于是拿上青螭走了过去,两名年轻人并肩站在大剑山脚下,眺望剑山。

    管浪指着左边那座剑山问道:“你看那像什么?”

    林鹿微微蹙眉,不是因为不知道,恰恰相反,世人皆知,大剑山因整座山峰像一柄剑而得名,不过不忍扫了对方的兴,答道:“一柄剑。”

    “没错,一柄剑,一柄从天而降的剑。”管浪目不转睛看着那座剑山道,“想象一下,倘若你有一把从天而降的神剑,开山裂石,翻江倒海,那该是何等威风霸气的事。”

    林鹿不解风情道:“是很霸气,不过有点难,除非你把这座山给搬回去。”

    管浪白了一眼对方,叹气道:“对牛弹琴。”

    林鹿一笑置之。

    管浪一改轻浮之态,接着道:“大剑山有剑意,只是你我如今的境界不够,还不能完全领悟,可你知不知道,大剑山真正的厉害之处并非这座剑山,你知道是什么吗?”

    林鹿注意到了对方的用词,不能完全领悟?那么言下之意就是身旁的同龄人已经从这座剑山当中领会到了剑意,可自己却没有丝毫领悟,只不过是在初次见到时胸中有一股莫名意气而已。

    见林鹿走神,管浪提醒道:“喂,问你呢?”

    林鹿无奈摇了摇头,老实答道:“不知。”

    管浪一把搂过对方的肩膀,指着那座耸入天际的剑山道:“看到那几条大锁链了吗?”

    林鹿抬头一望,只见那几根锁链每一根都足有一臂之粗,也不知是哪位匠师主持铸造的,斜斜悬于断崖峭壁上,末端直入云霄。

    林鹿点了点头,不知对方何意。

    管浪神往道:“你看它们像不像腾空入云霄的苍龙,任他天高地远,只管一往无前,霸气不霸气?”

    闻言,林鹿心神一震,如遭雷击般僵在当场,他死死盯着绝壁上的那几根巨大锁链,越看越像对方所说那般,几条锁链有若苍龙腾飞,直冲云霄,不由暗暗震惊道:“六龙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