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风渐起时
日子一天一天过，转眼间已至初冬，山中寒意渐甚，但这丝毫不影响少年刻苦练刀，每日穿梭于山林间，雷打不动。
晨雾笼罩着茫茫大山，至午时仍不见散去，林鹿挎刀穿行在林间，不一会儿便到了碧潭旁，到了枯水季节，百丈瀑布水势明显减小，再去硬抗飞瀑效果不大，但习惯使然，林鹿依旧跃上石台扛了一阵飞瀑冲击，然后才鱼跃龙门般跳入潭中。
潭面水汽薄雾萦绕，林鹿静静站于潭底，仿若与世隔绝。
雀儿双手捧腮蹲在潭边，望着平静水面怔怔出神，黑熊也老老实实蹲在一旁，跟小丫头一起等待少年跃出水面的那一刻。
等得百无聊奈，小丫头拔起一根青草扔进潭中，不一会儿便引来几尾青鱼，几个家伙为了一根小草争来争去，谁也不肯相让，顿时在水面上荡起一层层细微涟漪，小黑熊在一旁看得有趣，伸出爪子去捞，可只是徒劳无功，当它准备再进一步时，小丫头轻轻拍了拍大熊掌，然后狠狠瞪了一眼对方，黑熊只好灰溜溜的收回自己的爪子。
潭底少年闭着双眼，神情平静温和，只是在某一刻，他突然眉头紧皱，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些片段，思绪又回到了那个挥之不去的夜晚，神情逐渐变得狠厉起来。
镜中月水中花，寒雾已散，雀儿突然蹙起了眉头，思忖这家伙今日怎么回事，还不上岸。
随着时间流逝，小丫头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再待得片刻她终于按捺不住，起身朝着深潭大喊道：“林鹿。”
然而没有任何人回应她，只有自己的声音在空旷山谷中回荡，然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四周。
雀儿突然想到某种可能，倒吸一口凉气，自言自语道：“这家伙不会淹死了吧？”
就在小丫头准备跑去找自己师父时，那道红色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崖顶，李星月秀眉微蹙，只见她突然大袖一挥，潭中顿时炸起一朵滔天水花，接着一道人影重重摔在岸上，如落汤鸡一般，正是林鹿。
少年脸色苍白，双手撑地跪在地上，大口吸气。
雀儿迅速跑到少年身边，不无担忧道：“林鹿，你怎么了？有没有事？”
林鹿脸色苍白，说道：“我没事。”
李星月飘下崖畔，缓缓走来，神情看上去不太友善。
林鹿起身迎上，拱手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李星月面无表情，说道：“像你这般练功，早晚会死在自己手上。”
闻言，林鹿沉默无言，死在自己手上的意思其实就是早晚会走火入魔，由于先前在潭底回忆起了那个痛苦的夜晚，看到了那个化成灰都不会忘记的剑客，林鹿因此心神失守，导致气机紊乱，但少年在回忆中除了看到那个剑客之外，还有那两张无比思念的面庞，久久不愿醒来，好在李星月及时出手，才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如果不是你师父说你身负血海深仇，你以为我会出手？”李星月带着些许恼意道，“像你这种急着找死之人，这一次我出手了，不见得下一次还会出手，不惜命也得分情况。”
林鹿失神喃喃道：“我没有寻死。”
李星月瞥见对方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忍再说重话，只是提醒道：“潭底练气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虽痛苦难熬，但效果也更显著，只不过如今已是冬时，潭底寒意渐重，你又不是什么生而天罡地煞之人，长此以往下去难免会遭受寒意侵蚀，到时若是伤了气海根本，别说报仇，你连常人都不如。”
林鹿闻言一惊，想起自己刚才在潭底的意气用事鲁莽之举，不免心有余悸，再次诚心道：“多谢前辈提醒。”
李星月神情冷淡，皱眉问道：“难道你师父没跟你说过这事？”
林鹿悻悻然道：“其实师父说过，让我少来这潭底，多练剑。”
不知为何，对于眼前这名少年，李星月总觉得不太顺眼，对方事事似乎都不合自己的心意，但又说不出个具体原因，李星月瞥见摆放在岸边的猎刀，讥笑道：“连剑都没有一把，练什么剑，难道你们蜀山门人喜欢以刀替剑。”
林鹿道：“这山里条件有限，我虽然拿的是剑，但走的全是剑道路子，是正宗的蜀山剑法，要不我耍一套给你看看？”
“不伦不类，别丢人现眼了。”李星月毫不客气鄙视道。
林鹿偷偷吐了吐舌头。
李星月突然问道：“你的仇人到底是谁？”
林鹿淡淡道：“我只知道他姓严，是一名剑客。”
“连仇人叫什么都不知道，还谈什么报仇。”
“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认识，包括赵翼，赵辅国，以及那晚在场的所有人。”
“你说谁？赵辅国？”不等林鹿说完，李星月打断道。
“没错。”
李星月盯着少年眼睛，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缘由，平静道：“你父母虽被剑客所杀，但整个元宵诗案是由姓赵的一手造成，你要杀他，没杀错。”
女子接着说道：“如此说来，你说的那个剑客想必就是严百柳了，此人早些年便得到赵辅国赏识，这几年愈发得势，轮地位仅次于姓赵的四个义子。”
他轻蔑笑道：“严百柳虽然剑法还过得去，但你想杀他也不是没可能。”
一个一只脚已经踏入一品境界的剑客，在慕容海棠眼中也仅仅是过得去而已，倘若不知道女子的真正实力，难免会偷偷翻几个白眼，李星月突然微讽笑道：“可是，你想杀赵辅国，凭什么？”
林鹿道：“我知道赵辅国是朝堂重臣，身边必有重重守护，想杀他是比较麻烦。”
李星月微微一愣，原来对方竟是会错了意。
这些年除了追杀江湖中人，李星月还打听到了一些鲜为人知的消息，赵辅国远不像表面那般老态龙钟，那只不过是老人欺骗世人的一个手段而已，至于为何要这样，不得而知，而关于老人具体到了什么高度，李星月也只有一个模糊概念，唯一能肯定的是，仅凭现在的自己还无法杀掉对方，这也是女子为何一直不入朝安直接找赵辅国索命的根由所在。
李星月思虑再三，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少年，因为她觉得告诉对方这样一个事实并不一定就是好事，说不定对方会因为对手难以逾越而压力过大，最终导致心境失衡武道不前，江湖千百年来，这样的例子并不少。
“总之，想找赵辅国报仇，最好想清楚。”李星月郑重提醒道。
“不用想，已经很清楚了。”林鹿干脆利落的答道。
李星月盯着少年，因为对方与陈天元的机缘而另眼看待，不知为何，此刻觉得对方开始变得有趣起来，她突然笑了起来，“一个四品境界的毛头小子，居然这般执着要去杀那个老阉人，有点意思。”
林鹿听着对方的笑声有些不自在，他知道对方是在嘲笑自己，可这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些。
少年忽然一愣，然后猛地抬头，他颤声问道：“前辈，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说什么？”
“你刚才说我是几品境界？”
李星月散淡道：“四品。”
闻言，林鹿眼中顿时明亮了几分，由于心情激动身体微微颤抖，喃喃道：“四品，四品...”
他突然放声大笑，高声喊道：“四品，我也有四品实力了。”
看到少年如此兴奋，李星月有些不解，满脸不屑道：“区区四品而已，也值得你这样高兴？”
林鹿高兴道：“值得。”
李星月天赋卓绝，当然无法体会一个普通少年走到这一步的心路历程，从一个毫无根基的少年，经历了冬寒春雨夏阳秋风，其中艰辛谁人知？唯有崖坪上的那棵古树，瀑布中的那方石台，深潭中的几尾青鱼，以及老人与少年自己，如今一跃到四品实力，哪能不高兴，哪能不放声大笑？
然而少年突然收敛了笑意，寻思武道九品，自己竟然直接到了四品，仔细想想未免过于耸人听闻了些，他转头望着女子，认真问道：“李前辈，你可别骗我，我知道武道分九品，师父说过，每升一品都格外艰难，我真的到四品了吗？”
林鹿眼神中满是期待，生怕对方刚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李星月见对方又是期待又是担忧的神色，微恼道：“又不是什么稀罕事，何必骗你。”
一旁的雀儿带着赞叹的口吻道：“师父，林鹿从什么都不会一下子到四品，我觉得他很厉害了呢。”
李星月笑了笑，解释道：“武道九品，三品是一道坎，三品以下的人，有些人短时间内便可以连跃数境，甚至直接一跃而入上三境，至于三品之上的人想要跨境提升，虽然极少出现，但也并非没有个例，江湖上曾经便有人做到过，据说那人十三年未破境，一破镜便入一品天罡境，而这些人都是武道天赋极佳之辈，更别提那些生而天罡地煞之人了，你从冬末到此时，时间也不短，加上你寒潭练气，走了一条常人少走的路子，能到四品不足为奇，只能算是马马虎虎。”
她突然微讽笑道：“江湖上还有一个公认的说法，三品以下不入流，现在还觉得自己是武道天才吗？”
林鹿听得目瞪口呆，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看来还真是自己少见多怪了，不过对方既然这般说，看来自己真的是货真价实的四品实力了，想起来喜悦满足之情仍旧溢于言表。
见少年神情，李星月嘲笑道：“瞧你这点出息，四品就得意成这样。”
她转而严肃道：“我说过，三品是一道坎，只有到了三品，也就是上三品，你才算是在武道上真正登堂入室，不过你要清楚，即便到了三品，那也不过是上三品中的最末一等。”
“你现在或许会觉得有些容易，但这样的想法只会害了你，越往高出走破境自然越艰难，这样的道理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林鹿诚恳道：“多谢前辈教诲。”
他补充道：“晚辈高兴是因为自己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至少报仇的把握又大了几分，晚辈也从未觉得武道一途很容易，这个道理在崖畔时，在潭底时，在扛师父的剑招时我便已经明白，今后自然更加不会懈怠。”
李星月见对方态度诚挚，脸色稍和，“但愿你不要忘了今天说的话。”
“大仇未报，怎敢怠慢。”林鹿平静道，“而且当年天元大哥希望我能行至剑林深处，如今师父又在我身上侵注如此多的心血，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李星月心头一动，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年，但只是静默无言，片刻后女子转身离去，带着小丫头渐渐隐没在寒林之间。
见两人离去，林鹿蹲下身轻轻揉着黑熊的脑袋，然后身子一翻骑到后者背上，高声喊道：“走，回家。”
林间，风声渐起。
晨雾笼罩着茫茫大山，至午时仍不见散去，林鹿挎刀穿行在林间，不一会儿便到了碧潭旁，到了枯水季节，百丈瀑布水势明显减小，再去硬抗飞瀑效果不大，但习惯使然，林鹿依旧跃上石台扛了一阵飞瀑冲击，然后才鱼跃龙门般跳入潭中。
潭面水汽薄雾萦绕，林鹿静静站于潭底，仿若与世隔绝。
雀儿双手捧腮蹲在潭边，望着平静水面怔怔出神，黑熊也老老实实蹲在一旁，跟小丫头一起等待少年跃出水面的那一刻。
等得百无聊奈，小丫头拔起一根青草扔进潭中，不一会儿便引来几尾青鱼，几个家伙为了一根小草争来争去，谁也不肯相让，顿时在水面上荡起一层层细微涟漪，小黑熊在一旁看得有趣，伸出爪子去捞，可只是徒劳无功，当它准备再进一步时，小丫头轻轻拍了拍大熊掌，然后狠狠瞪了一眼对方，黑熊只好灰溜溜的收回自己的爪子。
潭底少年闭着双眼，神情平静温和，只是在某一刻，他突然眉头紧皱，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些片段，思绪又回到了那个挥之不去的夜晚，神情逐渐变得狠厉起来。
镜中月水中花，寒雾已散，雀儿突然蹙起了眉头，思忖这家伙今日怎么回事，还不上岸。
随着时间流逝，小丫头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再待得片刻她终于按捺不住，起身朝着深潭大喊道：“林鹿。”
然而没有任何人回应她，只有自己的声音在空旷山谷中回荡，然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四周。
雀儿突然想到某种可能，倒吸一口凉气，自言自语道：“这家伙不会淹死了吧？”
就在小丫头准备跑去找自己师父时，那道红色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崖顶，李星月秀眉微蹙，只见她突然大袖一挥，潭中顿时炸起一朵滔天水花，接着一道人影重重摔在岸上，如落汤鸡一般，正是林鹿。
少年脸色苍白，双手撑地跪在地上，大口吸气。
雀儿迅速跑到少年身边，不无担忧道：“林鹿，你怎么了？有没有事？”
林鹿脸色苍白，说道：“我没事。”
李星月飘下崖畔，缓缓走来，神情看上去不太友善。
林鹿起身迎上，拱手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李星月面无表情，说道：“像你这般练功，早晚会死在自己手上。”
闻言，林鹿沉默无言，死在自己手上的意思其实就是早晚会走火入魔，由于先前在潭底回忆起了那个痛苦的夜晚，看到了那个化成灰都不会忘记的剑客，林鹿因此心神失守，导致气机紊乱，但少年在回忆中除了看到那个剑客之外，还有那两张无比思念的面庞，久久不愿醒来，好在李星月及时出手，才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如果不是你师父说你身负血海深仇，你以为我会出手？”李星月带着些许恼意道，“像你这种急着找死之人，这一次我出手了，不见得下一次还会出手，不惜命也得分情况。”
林鹿失神喃喃道：“我没有寻死。”
李星月瞥见对方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忍再说重话，只是提醒道：“潭底练气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虽痛苦难熬，但效果也更显著，只不过如今已是冬时，潭底寒意渐重，你又不是什么生而天罡地煞之人，长此以往下去难免会遭受寒意侵蚀，到时若是伤了气海根本，别说报仇，你连常人都不如。”
林鹿闻言一惊，想起自己刚才在潭底的意气用事鲁莽之举，不免心有余悸，再次诚心道：“多谢前辈提醒。”
李星月神情冷淡，皱眉问道：“难道你师父没跟你说过这事？”
林鹿悻悻然道：“其实师父说过，让我少来这潭底，多练剑。”
不知为何，对于眼前这名少年，李星月总觉得不太顺眼，对方事事似乎都不合自己的心意，但又说不出个具体原因，李星月瞥见摆放在岸边的猎刀，讥笑道：“连剑都没有一把，练什么剑，难道你们蜀山门人喜欢以刀替剑。”
林鹿道：“这山里条件有限，我虽然拿的是剑，但走的全是剑道路子，是正宗的蜀山剑法，要不我耍一套给你看看？”
“不伦不类，别丢人现眼了。”李星月毫不客气鄙视道。
林鹿偷偷吐了吐舌头。
李星月突然问道：“你的仇人到底是谁？”
林鹿淡淡道：“我只知道他姓严，是一名剑客。”
“连仇人叫什么都不知道，还谈什么报仇。”
“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认识，包括赵翼，赵辅国，以及那晚在场的所有人。”
“你说谁？赵辅国？”不等林鹿说完，李星月打断道。
“没错。”
李星月盯着少年眼睛，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缘由，平静道：“你父母虽被剑客所杀，但整个元宵诗案是由姓赵的一手造成，你要杀他，没杀错。”
女子接着说道：“如此说来，你说的那个剑客想必就是严百柳了，此人早些年便得到赵辅国赏识，这几年愈发得势，轮地位仅次于姓赵的四个义子。”
他轻蔑笑道：“严百柳虽然剑法还过得去，但你想杀他也不是没可能。”
一个一只脚已经踏入一品境界的剑客，在慕容海棠眼中也仅仅是过得去而已，倘若不知道女子的真正实力，难免会偷偷翻几个白眼，李星月突然微讽笑道：“可是，你想杀赵辅国，凭什么？”
林鹿道：“我知道赵辅国是朝堂重臣，身边必有重重守护，想杀他是比较麻烦。”
李星月微微一愣，原来对方竟是会错了意。
这些年除了追杀江湖中人，李星月还打听到了一些鲜为人知的消息，赵辅国远不像表面那般老态龙钟，那只不过是老人欺骗世人的一个手段而已，至于为何要这样，不得而知，而关于老人具体到了什么高度，李星月也只有一个模糊概念，唯一能肯定的是，仅凭现在的自己还无法杀掉对方，这也是女子为何一直不入朝安直接找赵辅国索命的根由所在。
李星月思虑再三，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少年，因为她觉得告诉对方这样一个事实并不一定就是好事，说不定对方会因为对手难以逾越而压力过大，最终导致心境失衡武道不前，江湖千百年来，这样的例子并不少。
“总之，想找赵辅国报仇，最好想清楚。”李星月郑重提醒道。
“不用想，已经很清楚了。”林鹿干脆利落的答道。
李星月盯着少年，因为对方与陈天元的机缘而另眼看待，不知为何，此刻觉得对方开始变得有趣起来，她突然笑了起来，“一个四品境界的毛头小子，居然这般执着要去杀那个老阉人，有点意思。”
林鹿听着对方的笑声有些不自在，他知道对方是在嘲笑自己，可这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些。
少年忽然一愣，然后猛地抬头，他颤声问道：“前辈，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说什么？”
“你刚才说我是几品境界？”
李星月散淡道：“四品。”
闻言，林鹿眼中顿时明亮了几分，由于心情激动身体微微颤抖，喃喃道：“四品，四品...”
他突然放声大笑，高声喊道：“四品，我也有四品实力了。”
看到少年如此兴奋，李星月有些不解，满脸不屑道：“区区四品而已，也值得你这样高兴？”
林鹿高兴道：“值得。”
李星月天赋卓绝，当然无法体会一个普通少年走到这一步的心路历程，从一个毫无根基的少年，经历了冬寒春雨夏阳秋风，其中艰辛谁人知？唯有崖坪上的那棵古树，瀑布中的那方石台，深潭中的几尾青鱼，以及老人与少年自己，如今一跃到四品实力，哪能不高兴，哪能不放声大笑？
然而少年突然收敛了笑意，寻思武道九品，自己竟然直接到了四品，仔细想想未免过于耸人听闻了些，他转头望着女子，认真问道：“李前辈，你可别骗我，我知道武道分九品，师父说过，每升一品都格外艰难，我真的到四品了吗？”
林鹿眼神中满是期待，生怕对方刚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李星月见对方又是期待又是担忧的神色，微恼道：“又不是什么稀罕事，何必骗你。”
一旁的雀儿带着赞叹的口吻道：“师父，林鹿从什么都不会一下子到四品，我觉得他很厉害了呢。”
李星月笑了笑，解释道：“武道九品，三品是一道坎，三品以下的人，有些人短时间内便可以连跃数境，甚至直接一跃而入上三境，至于三品之上的人想要跨境提升，虽然极少出现，但也并非没有个例，江湖上曾经便有人做到过，据说那人十三年未破境，一破镜便入一品天罡境，而这些人都是武道天赋极佳之辈，更别提那些生而天罡地煞之人了，你从冬末到此时，时间也不短，加上你寒潭练气，走了一条常人少走的路子，能到四品不足为奇，只能算是马马虎虎。”
她突然微讽笑道：“江湖上还有一个公认的说法，三品以下不入流，现在还觉得自己是武道天才吗？”
林鹿听得目瞪口呆，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看来还真是自己少见多怪了，不过对方既然这般说，看来自己真的是货真价实的四品实力了，想起来喜悦满足之情仍旧溢于言表。
见少年神情，李星月嘲笑道：“瞧你这点出息，四品就得意成这样。”
她转而严肃道：“我说过，三品是一道坎，只有到了三品，也就是上三品，你才算是在武道上真正登堂入室，不过你要清楚，即便到了三品，那也不过是上三品中的最末一等。”
“你现在或许会觉得有些容易，但这样的想法只会害了你，越往高出走破境自然越艰难，这样的道理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林鹿诚恳道：“多谢前辈教诲。”
他补充道：“晚辈高兴是因为自己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至少报仇的把握又大了几分，晚辈也从未觉得武道一途很容易，这个道理在崖畔时，在潭底时，在扛师父的剑招时我便已经明白，今后自然更加不会懈怠。”
李星月见对方态度诚挚，脸色稍和，“但愿你不要忘了今天说的话。”
“大仇未报，怎敢怠慢。”林鹿平静道，“而且当年天元大哥希望我能行至剑林深处，如今师父又在我身上侵注如此多的心血，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李星月心头一动，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年，但只是静默无言，片刻后女子转身离去，带着小丫头渐渐隐没在寒林之间。
见两人离去，林鹿蹲下身轻轻揉着黑熊的脑袋，然后身子一翻骑到后者背上，高声喊道：“走，回家。”
林间，风声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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