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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低产的“丰收”

    “开镰喽——”,伴随着这一声长号,黄石村正式进入了一年之中最最忙碌的时节。

    收获的日子,在农业社会时期,是一个国家,一个族群,一个所有的农耕文明最最重要的日子,之前的所有工作,耕地,播种,施肥,除草,浇水等等一切的一切忙碌都是为了这个时间的到来。

    抢收,抢收,一个深入到的骨髓名词,慢了一分一秒,若是天公不作美,在收割的时间下来一场雨,那么一年的努力都会被平白的消耗的几分。

    为干旱发愁了许久,天天没事就求老天爷下点雨的黄石村村民,现在只想让老天保佑,这些天,天气能有多晴就有多晴,老百姓的观念就是这么朴素,天天求雨,这收割的时候又要求老天爷不下雨。老天爷还真是忙碌呢。

    不管是老天爷听到了民众的祈求,还是这个时期的大气候就是少雨节气。反正拿着镰刀有气无力的挥舞着收割小麦的黄统的头顶上,是一片云彩的影子都见不到,旁边哥哥收割的那一陇已经到了地的那头,又沿着黄统收割的这陇小麦回头来。

    不一会,兄弟二人就会和了,主要是哥哥往弟弟这边会和,黄统收割的这块就没往前走上两丈去。这也幸好是今年病愈以来每日里勤勤练武,身体强壮了些,不然,估计光是这大太阳都能把黄统给晒晕过去。

    “好了,我们从接头的地方开始,我往里面割,你回头往地头(注1)割,等你到地头了,就回家去,看你嫂子饭做好了没。”边说边蹲下继续收割。

    黄统站在一旁,等哥哥先割开一片,听到终于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忽然就觉得干劲来了。

    事实上,送饭这种事情哪里需要一个人回去看着,只是哥哥有些心疼这个半大小子,找个由头,让弟弟休息一下。没办法,收货的日子劳力紧张,半大小子就是正儿八经的当劳动力来用的。

    让黄统如此有气无力,难以提起劲干活的,除了强大的劳动强度和炎炎烈日。最重要的是眼前的这片杆径细小,麦穗干瘪,一个麦穗上多的十来粒,大部分都是七八粒的麦田实在是无法与梦中那沉甸甸的,颗粒饱满飘散着麦香的是同一物种。

    现在的黄统无比的后悔,为何梦里的自己看到那么大的一颗麦穗都懒得弯腰去捡。为何在课堂上生物育种连皮毛都没学到,好在是见得多了,且听过一些,择其优着育种,品种不同的结合,合适的水肥管理。扩大优良作物的生物种群等等。

    一边又有些庆幸,现在作物亩产实在太低,看来增产一层的大话还是比较容易实现的。

    黄石村实行的是简易的集体农庄,因为说来大家都是一个祖宗来着,再加上人均田亩够多,靠山吃山,除非几十年一个轮回的大旱灾年,黄石村的村民还真的没有怎么挨过饿。

    平时按每户的人口分别负责自己家那块土地的耕作,当然谁家有老弱伤病的会适当的减轻负责土地,当然要是谁偷奸耍滑,自己家负责的那块不好好劳作,轻则拉倒祠堂批评教育,屡教不改,难以改正的最终在宗族大会上投票选择驱逐出谷,剥夺姓氏。虽然族规上有这么一条,但基本上是警示的作用,还真没有谁真的因为此被驱逐出去的,

    驱逐是黄石村族规里最大的惩罚,适合此刑的大罪还有杀人,通奸,不孝父母。

    收获的时候大家把粮食统一堆到大晒场,不分你我,

    此时的大晒场里,已经铺满了早前割好运来的麦子,厚厚的一层,几头老黄牛拉着圆滚滚的石杵一圈一圈的碾压,使小麦脱粒,晒场旁边堆积着脱完粒的麦秸杆的地方,几个小孩子,也不害怕暑热,像是找到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在那里欢快的打着滚,捉着迷藏。

    半晚,天气稍凉,刮起了微风,经过数遍碾压之后,熟透了的麦穗炸裂开来,麦粒和包裹它的空壳和麦刺都与麦秸秆分离出来。将麦秸秆收走,地面上剩下一层麦粒,麦壳和尘土的混合物。将他们归拢到一起。

    几位负责扬场的壮汉,看了看风向,用力一铲子将小麦高高抛起,较重的小石子和麦粒先落了下来,较轻的麦壳和尘土被微风吹的稍远一些,到了这一步,小麦的脱粒工作就算是基本完成。

    待扬好了这边一堆,在一旁等待的妇孺老幼赶紧撑起麻袋,拿着簸箕,小笤帚,将分离干净的小麦粒赶紧装入麻袋,不久,一排排麻袋便整齐的立了起来。

    当最后一点散落的粮食被扫到一堆,装入麻袋,云上牛车,忙碌了一整天的人们终于可以回家休息,在星光的照耀下,一路上有有蟋蟀和蝉鸣的陪伴。

    黄石村一千二百余口人齐上阵,忙碌半月有余,终于,汨罗江以南的大片麦田除了被水车浇灌的300余亩土地,这是族中商议过得,若非是感到快要下雨,就等到最后收割,让粮食多生长些时日,看看这用心浇灌过得土地,到底能够多打出来多少粮食。

    “哎呀,这有了水车浇过的麦子,那就是真的不一样,前面收的麦子,一个穗上一般也就七八粒,多的也就十来粒,看这片田,一眼望过去,几乎个个都超过十七八粒了,还不像其他地块上个个干瘪。”一个种了半辈子田的老农说道。

    “是呀,你看那个,就边上那个,看那穗长,那得有三十粒吧,哎呀,这还是今年就年后下了几场小雨,是个灾年,要是以往,地里面长出来三十粒往上的麦穗啊,都得是风调雨顺的大丰年才有的景象。这水车确实是厉害,要是我们往这江里栽上十来辆水车,把我们谷里这万亩的田地全都能浇上水,着我们以后不年年都是大丰收了,这以后老子天天吃白面包子。”老农的儿子接过话说道,想着这种景象,口水都有些流出来了。

    虽然晾晒,入库,分量的工作都还没有做完,但是到底不像是前些日子那种连口水喝的功夫都嫌浪费时间。手里活干完了,或者是就算是手里有活也暂时放一下,就是为了过来看看这块高产田的收割,望着这片麦穗沉甸甸的麦田。

    虽然,今天汨罗江水稀少的已经推不动水车。但是大家心里对度过旱灾的希望有提高了几分。

    “开镰喽!”伴随着族长大人深沉的长音,这块留下来涨士气,收民心。也为了对比水车到底能够提升几层产量的麦田,也开始收割,不管看着这块地到底有多么喜人,到底是要收割后,入了库,称出来几斤几两来,才算是真正自己的粮食。大家才能安心。

    最后一块地了,人心齐,士气旺,按理说得一天才能收割完毕的田地,在大家鼓起劲下,四面八方一起收割的努力下,日头才刚刚西斜的时候,最后一镰刀割下,像是为了庆贺一年的努力终于达到了一个阶段,万丈红霞铺满整个天空。看来明天又是一个适合晒谷的好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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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让,让让。”黄占山带着一堆小小伙就要往人群里面挤。

    今天是称量这水车浇灌后的三百亩高产地的粮食,大旱之年,在到处都是减产的时候,我们却种出来了超过往年风调雨顺的粮食,这的确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情。

    村中的事情么,但凡有些好事,都是一起围过来看,单独分离,扬场,晾晒后的黄腾腾的小麦,被堆成一个个大谷,看着甚是喜人。

    “老少爷们都来啦,今个都过来看看啦!”族长先是和蔼的跟大家大了招呼。“来看看啊,看看我身后这几个粮食堆!喜不喜庆!”

    “喜庆,”“喜人的很。”众人回应,调门扯得老高了!

    “是喜庆,我也喜庆勒很,就这几堆,要不是我亲眼看着咱们收嘞,都这几大堆粮食,恁给俺说是一千亩地打出来的粮食,俺都信。可是这啊,就是那三百亩水车浇过得地产的粮食。”

    其实这里,族长大人取了个巧,其实那块地有三百三十多亩,不过为了体现出产量更高,就直接取了个整,反正没什么人在这个时候计较。

    “不仅产量多,恁看,”说着就抓起一把麦子。“这粒粒饱满,要是磨成面,同样一斤粮食,不得多出一层白面来!哈哈哈。”

    “好了,我想大家也想知道这到底打出来几斗粮食来,那就开始装吧。”

    ...

    “一斗,两斗,三斗...十斗,”每十斗记一次数,为一石。热火朝天的众人用木质的量具开始装粮食,每装一下刚好一斗。

    众人拾柴火焰高,人多干活快,没让一旁观看的大伙等太久,刚还堆的蛮高的几堆粮食就被装到麻袋里面排成了一排排。大概一数差不多得有四五百麻袋的粮食。

    “这边刚好装了1千石。”那边呢,

    这边“九百七!“,这边“九百六十五!”...

    幸好村中文盲几乎没有,计数更是基本人人都会,不然光数这么些数都能乱了去。

    “六堆粮食,装完共计五千九百四十石又7斗!每亩合一钟九石八斗!!!!”一位负责统计的叔叔大声告知!

    “往年最高合道多少?”族长虽然心里明镜一样,不过该演的戏要演全乎了,

    “以往丰年时候最高不过7石1斗余!”

    “今年其余地块,一亩又合了多少?”

    “不过2石3斗余。”

    这时候,族长将黄统从人堆里面牵了出来,来到粮食垛的中央。

    面对黄统深深施了一礼。

    注:1斗小麦=0.75kG1钟=10石=100斗

    换算:当时的平均亩产为53公斤为史书记载的好年份平均亩产。

    数据取自《史记·河渠书》,当然书中记载水利方便的好田是正常的3-5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