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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突然传来一声棒喝吸引了双方的注意。

    “你们眼睛是长来出气的吗?平时撒泼惯了,连朱将军都不认得了。是不是没仗打都闲得发慌了,敕勒人就在北边,打去啊,在这发什么疯!”

    众人一看,原来是高明义。

    “还不把刀收起来,想挨军棍吗?”

    霍长生等人听了,慢慢吞吞的收起刀,推到一旁,将姚滢护在身后。

    高明义上前,向朱维藩行礼。

    “将军恕罪,在下未能管教好手下,往后定要严惩这帮混账。请将军莫怪,在下来日定当登门谢罪。”

    朱维藩见来人是高明义,碍于他是陈玄甲义子,又是其帐前的牙兵都尉,平日相处也算融洽。再者这帮并州人凶悍异常,要是事情闹大也不好收场,便也借坡下驴制住手下。

    “收起兵器。”

    手下也很听话,纷纷回刀入鞘。

    “不知道这帮混账如何惹怒了将军,竟敢不顾军法,以下犯上。”

    “无妨,都是些小事。”

    朱维藩云淡风轻,反是手下人不乐意了。

    “朱将军自来到此地,风餐露宿,劳苦功高,身边连个贴己的人都没有。我们都是糙汉,毛手毛脚,侍候不好将军。今日开恩要抬举他们夫妻,让她来帐前效力,倒是这狗才不识抬举,居然……”

    “住口,这里有你这个狗奴才说话的份吗,仔细我扒你的皮。”朱维藩斥责道。

    “原来是这样。那便是我的疏忽了,竟忘了将军乃是千金之体,身边竟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这样吧,以后若有罪人家眷发配并州军中,看着模样端正的,我挑几个乖巧伶俐的,将军若是不嫌弃,派几个到将军帐前伺候如何?”

    “这怎么好。罪人家眷发配到军中都要许配给单身军汉,边关将士这么辛苦,怎么好意思从他们嘴里掏食呢?况且陈将军治军严明,爱惜士卒,这不是让他授人以柄吗?”

    朱维藩话里有话!

    “义父治军虽严,但也爱惜将士。再说凭将军的身份,对您格外照顾也是应该的。义父荣任封疆,那也是大将军慧眼如炬,任人唯贤,治国有方。大将军让您来军中领兵,我们也不能让您受委屈。况且这些罪人家眷能服侍将军,为将军分点忧,好让将军扫清漠北,建功报国无内顾之忧,这是他们将功折罪的机会,他们还要感激将军呢。”

    “哈哈哈……”朱维藩最喜欢听人奉承,几句彩虹屁下来人也就飘了,笑的合不拢嘴。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高都尉了。”

    “哪有,为将军效劳,是在下的荣幸。”

    “哈哈哈……那就让高都尉费心了。我还有紧要军务,就不跟高都尉啰嗦了,再会。”说完,朱维藩抱拳向高明义施礼便领着手下策马而去。

    高明义回礼,目送朱维藩等人离去,待他们走远,他吐了一口道:

    “呸!什么狗屁紧要军务,不过是欺男霸女,追狗打兔,一群畜生。”

    骂完转身问道霍长生:“弟妹没事吧?”

    霍长生转头看看姚滢,姚滢摇摇头。“没事。幸亏你来的及时,不然,我们怕是要远走漠北了。”

    “远走漠北?去找敕勒人亲嘴?”高明义打趣道。

    “哈哈哈……”众人大笑。

    李宏等人也凑上前来,众人寒暄几句后,拥簇着高明义便回。

    回到李宏所居院落,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将方才波折一一道明,李宏也将师傅裴免及前番所救之女从密室带出,所有人又将注意转到那女子身上,那小女子见众人为她横生了这许多波澜,心里感激,对众人千恩万谢,随将向众人坦明了自己身世。

    原来她叫王瑶,自己的姐姐原来是大虞皇帝李宓的宠姬王贵人。皇帝的宠信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无上的荣耀,皇帝李宓甚至拜王瑶的父亲为车骑将军,与大将军朱执礼同掌朝政,一时间王家车马填路,门庭若市。想不到的是,突然宫中就传来王贵人暴毙的消息,就在王家惊愕之余,一纸诏书,王家所有男子高过马鞭者统统处斩,女眷全部发配给披甲人为奴。

    王家从“鸡犬升天”到从云端跌落,坠入无尽地狱不过短短一年时间,王瑶也从一个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瞬间变成阶下囚。她跟众人讲到父母兄弟被杀,自己被流放并州时几度哽咽,待到并州军中后受到的百般凌辱,光是想起就觉五腑翻涌,六脏欲裂,顿时嚎啕大哭,其中心酸苦楚,只自己能知。

    众人见她这可见的模样,特别是姚滢,自己也是被发配的军眷,她们所受的苦痛哪是言语所能尽表,她见王瑶这样,不禁想起自己初到军中的遭遇……泪也似水滴是的,抱着王瑶两人同哭了一阵。

    众人都是些粗糙汉子,哪见过这梨花带雨的场面,都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姚滢哭了一阵,强收住悲伤,擦擦眼泪,又劝王瑶道:“好妹妹,别伤心了,以后日子还长呢,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说着,伸手给王瑶擦泪。

    王瑶一听,又添几丝悲伤,握着姚滢的手道:“是啊,好姐姐,这日子这么长,我还要受多少人的欺,还要遭多少罪?”说完抱着姚滢住不住的大哭。

    是啊,振武军中还有无数像王瑶这样的人,她们还要受多少苦,流多少泪?李宏他们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想到这,众人也是心中发闷。

    “义兄,事已至此,我们都和王姑娘脱不了关系了。我豁出去不过是一死,就是怕连累了你们,要不我们想个万全之策,救了王姑娘吧!”李宏一时激动道。

    众人看着高明义,他沉思片刻,缓缓道:“她也是朝廷指明要严加看管的罪人,要救只怕……”

    李宏要救人,王瑶顿感性命有望,高明义一番话,又将她推入谷底,她心一横,冷冷说道:“各位的恩德小女子没齿不忘,今日得脱死海,已是不敢再有什么奢望,但叫我再回到那虎狼窝里,我也是不肯的。小女子不愿再连累各位,只求各位行行好,借我条白绫,小女子来生再还。”说完,跪地,磕头。

    高明义见了,顿时怜心大发,一看众人都热切的看着自己,心里一横,拍桌道:“既如此,我们不妨给他来个偷天换日。”

    说完,摆手叫众人向前商议。一阵谋划后,高明义郑重向众人申道:

    “能聚到这里的,都是高某的生死弟兄,今日所谋是掉脑袋的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姑娘的处境大家也都知道,要是再落入朱维藩那个畜生手中,只怕连渣都没了。咱们都是并州的好儿郎,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穷人都不帮穷人,还指望谁帮?你们说是不是?”

    “是!”

    “王姑娘救定了!”

    “对,决不能把人推火坑里!”

    ……

    众人主意打定突然想到今是李宏的弱冠礼,哄闹一阵各自忙开,时至晚饭时分,一顿像样的宴席也就备好,没有山珍海味却倒也别具一格,温情满满。

    由于是戴罪之身,李宏的冠礼也只能这样简单了事。

    王兄李宣远在千里从高唐差凌如峰送来了自己当年冠礼所穿的冠冕和礼袍。冠服加在李宏身上顿时让这个二十岁的男子焕发无限光彩。

    男子弱冠必取字,照说诸侯王取字该由皇帝着礼部拟定然后褒赐,拜谒祖庙后接受亲友祝贺。在众人的拥趸下,由恩师裴免给李宏取了个字:光美!

    礼成,众人纷纷送上祝福,一众推戴之下,裴免坐了首席,次席凌如峰、高明义,其他人也依次落座,开席!

    推杯换盏,听风吟月,好不快哉!酒酣耳热之际,大家又将注意转回李宏身上,纷纷说笑起来,姚滢插空一句:

    “现在李宏,不对,光美就是真正的大人了,明义你这个作兄长的是不是也该张罗着给他说门亲事啊!”

    语罢,加上酒劲,李宏的脸更加红热了,众人见状打趣的打趣,大笑的大笑。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