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血月现，满城动
经历了一次极为危险的风波，陈村又恢復了平静，除了村内粮食见底，再无他事。
如此一连十数日，终于到了至阴满月的日子，林玄机将手中的请圣香分作三份，他与李岁和温柔各持三香，分站村内三个方向，而本该离村前去寻找主阵眼的青裘，则临时改变了行动，只守在村落正中，安定人心同时，以防意外发生。
会如此做，是血煞阵已经被削弱，林玄机断定临时拼湊的三圣阵已能勉强撑住三柱香，而血煞阵从爆发到结束，不多不少，就正好是三柱香。
外界情况未明，陈村之人又能保住，林玄机选择了最稳的方法，放弃了击杀鬼族的念头，等到事后再作打算。
“到时候身体可能会极冷，甚至会有亲近之人的声音，又或是各种各样的古怪，但切记不可动摇，不要去理会，稳住心神站在原地持香就可以了，其他事自有我和青裘。”
眼看天色已暗，血月已初起，林玄机带着三人吃过晚饭，再次叮嘱起李岁和温柔。
请圣香不比寻常香火，燃烧速度极慢，因此三柱香的时间绝对是足够的。但万事万物皆有圆缺，三圣阵同样不例外，一旦持香结阵之人离开特定位置，或是手中香火跌落，熄灭，阵法便会马上告破。
而此次面对的血煞阵，又多有幻觉，蛊惑人心之低语，林玄机怕李岁和温柔的年纪太小，一不小心把持不住心神，会让阵法告破，只能多加叮嘱。
李岁和温柔对视了一眼，脸色严肃道：“请林先生放心。”
“林先生放心，温柔一定会救下村民的。”
林玄机伸手在两人头上摸了摸，微笑道：“辛苦你们了，但不用紧张，就当是发了一场恶梦，醒来就沒事了。”
“知道了。”
“嗯。”
是夜，月明星稀，济水城内灯火昏暗，除去三两户人家和巡城卫兵，均已一一睡去。
当半年一度的圆月升至正中，月色突然渐渐从浅红转深，从地面望去，如坠深渊。
血月之下，济水城东方突然出现了一片红雾，再化作通天光柱。而在光柱形成之前，红雾之中又有一小片白光，随着红色光柱接天连地，白光亦化作光柱，被红柱包裹在内。
城外突然出现的异像，让整座济水城明亮起来，城内南面接壤高山之处，有一座高六层，占地面积极大的建筑，隨着光柱升空，一位满脸鬚根的大汉，手中提着一根长枪，突兀出现在建筑前的空地，左袖往上一拂，悬挂在写有济世楼三字的二层，位处正中的大钟轰然作响。
正是如今的济水城城主，徐无道。
世间紛乱，除暴斩道。
“十。”
“九。”
“明严到。”
“明清到。”
“八。”
“七。”
“六。”
“孟季常到。”
“赵永道到。”
“五。”
“四。”
“三。”
“二。”
“一！”
一袖拂出遍响全城鈡声，面目威嚴的徐无道，闭上双眼，低声倒数起来，似乎听不到耳边不時传來的声音，直到最后的一字脱口，才重新张开双眼，望向身前肃立的数十人。
最先到达的玄衣中年人，正是明家这一代的家主明严，執掌济水城所有大小事，只要沒有徐无道开口，所有事都能一言而決。
等到徐无道张开双眼，明严急忙道：“徐城主，是血煞阵与三圣阵，看距离应当是陈村。”
徐无道点了点头，望向站在身侧之人道：“林玄机逾时未到，记下。”
老得腰身已弯的白髮老人点了点头，沒有说任何话，左手在空中一抹，一书一笔已然在手上，往笔尖呵了一口气，刷刷刷的写一行小字。
明严又道：“请徐城主发令。”
徐无道点了点头，张嘴吐出十五人的名字，继续道：“明严，你领他们坐镇济水城，其他人随我前往事发地，半个时辰不到者，死！”
说罢，徐无道左脚在地上用力一跺，身影如箭般离空而去，其他人同時纷纷踏空而起，以他为箭头，落在两侧急速前进。
原地上，明严连忙下达一连串命令，让留下的十二人各自前往三面城门，而他则带着三人据守在济世楼六楼，俯瞰全城。
.....
惊醒整座济水城的光柱内，以林玄机为主，李岁和温柔各据一方結出三圣阵。
陈叶两姓之人，已经躲入临时挖掘的地下通道，入口正在青裘所站位置的木屋内。
以三人结出的阵法覆盖范围并不大，但这一点范围已经让李岁和温柔极为吃力，那怕林玄机利用大阵将大部份压力承受下来，他们的情况仍是毫不乐观。
他们的修为终究太低了，是无法补救的软肋。
温柔相对上还好一些，经过林玄机这段时间的教导，李岁和她早已私下里，重新研究过数遍那本无名古书，虽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但已能将暖流随意驱动，用以抵御阴风血煞。
但李岁却不一样，他的修行之路一直不順，体内同时存在的两道气息，让他在此时吃尽了苦头，本该已被压制的寒流竟出现了异样，重新压下暖流同时，更在疯狂吸收血煞阵涌出的红雾。
因此红雾沖击三圣阵不久，李岁双眼渐渐失去神彩，身周散发出极寒之气，冷得连地面都出现了微霜，随后像是实在太冷，连腰都弯了起来，幸好他的双手仍是紧紧捏住三根香火。
沒有人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脑海生出何种幻像，但林玄机和青裘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状，只是三圣阵已成，已然无法更换辅阵之人，他们能帮上的忙也不多。
“呵呵...”
“该死，你们都该死。”
青裘站在李岁附近，听着不断低声呢喃的人，轻轻拂动袖子，将地上寒霜尽数驱化，眉头皱得快连在一起。
她从断断续续的呢喃听不出什么，可在精神感知中，却感到李岁身上的煞气越发浓烈，更在緩緩吸收红雾。
“好可怕的执念，看起来他正在吸收血煞阵产生的煞气，这怎么可能？”
再次拂散地面的霜花，青裘皱着眉低喃了一句，双眼不停在李岁身上游戈，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怪物。
血煞血煞，血煞能够害人性命，灭人三魂，再化作幽冥之气，最主要的威力便是来自此阵聚拢而来的煞气。
但这种煞气与任何战场上留下的煞气都不一样，那怕最为擅长炼煞的妖族，都无法吸收。
这与主阵者是否容许无关，而是这种游离天地间的气，是依附大道而存，是一种必要的存在，是四季更替，世间劫数组成的一部份，山上之人最多只能靠阵法借用，但随后便会重归天地。
可如今李岁的状况已超出青裘的认知，她能感觉到他正在缓慢吸收煞气。
“难道这里是古战场遗址？但即使如此，沒有修练妖族功法也吸收不了，不对...妖族现存的强者...”
青裘用力摇了摇头，似是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再一次驱散快速结出的霜花，便不再言语，唯独双眼中充满了疑惑不解。
有了青裘微小的帮助，李岁的身体终于不再颤抖，只是他的人已然蹲在地上紧紧缩起，连低喃之声都不再有，只有持香火的双手坚定地往前举起。
“沒事...”
“我沒事...”
忽然响起的低语声让青裘眨了眨眼晴，看着扭过头看向自己的人，还沒说什么，便看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又再度失去神彩。
幸好此时的温柔并沒有看到，幸好为怕牵连到林玄机，青裘一直沒有离开，只是不停驱散地面凝结出的霜花，为李岁带去丝许温暖，才沒有让他因寒冷而僵硬得握不住香火。
一年十二月，一月五周，一周六日，一日有十二时辰，一时辰有四刻，一刻有三盏茶，一盏茶有两柱香，一柱香有三十弹指，一弹指又有十剎那。
所以三柱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不长是半盏茶的时间，在大多时候都做不了什么，特別是对动辄十年百年的山人来说，半盏茶的时间连运转一次周天都做不到。
不短的是，在生死撕杀之中，三柱香已是九十弹指，九十弹指的时间，如青裘要杀李岁，那他此刻最少死了一百遍。
沒有人知道李岁在九十弹指间经历了什么，只是当九十弹指过去，如梦初醒的他就那样直接倒在地上，虚弱得连眼皮都睁不开。
而与他相比，跌坐在地上的温柔，吐了四五次鲜血的林玄机其实也好不到那里去。
两阵相拼，一攻一防，防守之人要消耗的心力最少是攻者一倍，更何况是林玄机几乎是以一人之力扛起整个三圣阵。
所以当两阵同时散去，受伤最重的不是倒地不起的李岁，而是还立在原地的林玄机。
看到青裘几次闪烁，便带着李岁和温柔退回原地，林玄机扭头看了眼济水城方向，掩住嘴巴轻咳了两声。
济水城的人手最少要半个时辰才能到达，而在这期间会发什么事，林玄机猜不出来，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恢復实力，尽可能保护好所有人。
如此一连十数日，终于到了至阴满月的日子，林玄机将手中的请圣香分作三份，他与李岁和温柔各持三香，分站村内三个方向，而本该离村前去寻找主阵眼的青裘，则临时改变了行动，只守在村落正中，安定人心同时，以防意外发生。
会如此做，是血煞阵已经被削弱，林玄机断定临时拼湊的三圣阵已能勉强撑住三柱香，而血煞阵从爆发到结束，不多不少，就正好是三柱香。
外界情况未明，陈村之人又能保住，林玄机选择了最稳的方法，放弃了击杀鬼族的念头，等到事后再作打算。
“到时候身体可能会极冷，甚至会有亲近之人的声音，又或是各种各样的古怪，但切记不可动摇，不要去理会，稳住心神站在原地持香就可以了，其他事自有我和青裘。”
眼看天色已暗，血月已初起，林玄机带着三人吃过晚饭，再次叮嘱起李岁和温柔。
请圣香不比寻常香火，燃烧速度极慢，因此三柱香的时间绝对是足够的。但万事万物皆有圆缺，三圣阵同样不例外，一旦持香结阵之人离开特定位置，或是手中香火跌落，熄灭，阵法便会马上告破。
而此次面对的血煞阵，又多有幻觉，蛊惑人心之低语，林玄机怕李岁和温柔的年纪太小，一不小心把持不住心神，会让阵法告破，只能多加叮嘱。
李岁和温柔对视了一眼，脸色严肃道：“请林先生放心。”
“林先生放心，温柔一定会救下村民的。”
林玄机伸手在两人头上摸了摸，微笑道：“辛苦你们了，但不用紧张，就当是发了一场恶梦，醒来就沒事了。”
“知道了。”
“嗯。”
是夜，月明星稀，济水城内灯火昏暗，除去三两户人家和巡城卫兵，均已一一睡去。
当半年一度的圆月升至正中，月色突然渐渐从浅红转深，从地面望去，如坠深渊。
血月之下，济水城东方突然出现了一片红雾，再化作通天光柱。而在光柱形成之前，红雾之中又有一小片白光，随着红色光柱接天连地，白光亦化作光柱，被红柱包裹在内。
城外突然出现的异像，让整座济水城明亮起来，城内南面接壤高山之处，有一座高六层，占地面积极大的建筑，隨着光柱升空，一位满脸鬚根的大汉，手中提着一根长枪，突兀出现在建筑前的空地，左袖往上一拂，悬挂在写有济世楼三字的二层，位处正中的大钟轰然作响。
正是如今的济水城城主，徐无道。
世间紛乱，除暴斩道。
“十。”
“九。”
“明严到。”
“明清到。”
“八。”
“七。”
“六。”
“孟季常到。”
“赵永道到。”
“五。”
“四。”
“三。”
“二。”
“一！”
一袖拂出遍响全城鈡声，面目威嚴的徐无道，闭上双眼，低声倒数起来，似乎听不到耳边不時传來的声音，直到最后的一字脱口，才重新张开双眼，望向身前肃立的数十人。
最先到达的玄衣中年人，正是明家这一代的家主明严，執掌济水城所有大小事，只要沒有徐无道开口，所有事都能一言而決。
等到徐无道张开双眼，明严急忙道：“徐城主，是血煞阵与三圣阵，看距离应当是陈村。”
徐无道点了点头，望向站在身侧之人道：“林玄机逾时未到，记下。”
老得腰身已弯的白髮老人点了点头，沒有说任何话，左手在空中一抹，一书一笔已然在手上，往笔尖呵了一口气，刷刷刷的写一行小字。
明严又道：“请徐城主发令。”
徐无道点了点头，张嘴吐出十五人的名字，继续道：“明严，你领他们坐镇济水城，其他人随我前往事发地，半个时辰不到者，死！”
说罢，徐无道左脚在地上用力一跺，身影如箭般离空而去，其他人同時纷纷踏空而起，以他为箭头，落在两侧急速前进。
原地上，明严连忙下达一连串命令，让留下的十二人各自前往三面城门，而他则带着三人据守在济世楼六楼，俯瞰全城。
.....
惊醒整座济水城的光柱内，以林玄机为主，李岁和温柔各据一方結出三圣阵。
陈叶两姓之人，已经躲入临时挖掘的地下通道，入口正在青裘所站位置的木屋内。
以三人结出的阵法覆盖范围并不大，但这一点范围已经让李岁和温柔极为吃力，那怕林玄机利用大阵将大部份压力承受下来，他们的情况仍是毫不乐观。
他们的修为终究太低了，是无法补救的软肋。
温柔相对上还好一些，经过林玄机这段时间的教导，李岁和她早已私下里，重新研究过数遍那本无名古书，虽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但已能将暖流随意驱动，用以抵御阴风血煞。
但李岁却不一样，他的修行之路一直不順，体内同时存在的两道气息，让他在此时吃尽了苦头，本该已被压制的寒流竟出现了异样，重新压下暖流同时，更在疯狂吸收血煞阵涌出的红雾。
因此红雾沖击三圣阵不久，李岁双眼渐渐失去神彩，身周散发出极寒之气，冷得连地面都出现了微霜，随后像是实在太冷，连腰都弯了起来，幸好他的双手仍是紧紧捏住三根香火。
沒有人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脑海生出何种幻像，但林玄机和青裘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状，只是三圣阵已成，已然无法更换辅阵之人，他们能帮上的忙也不多。
“呵呵...”
“该死，你们都该死。”
青裘站在李岁附近，听着不断低声呢喃的人，轻轻拂动袖子，将地上寒霜尽数驱化，眉头皱得快连在一起。
她从断断续续的呢喃听不出什么，可在精神感知中，却感到李岁身上的煞气越发浓烈，更在緩緩吸收红雾。
“好可怕的执念，看起来他正在吸收血煞阵产生的煞气，这怎么可能？”
再次拂散地面的霜花，青裘皱着眉低喃了一句，双眼不停在李岁身上游戈，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怪物。
血煞血煞，血煞能够害人性命，灭人三魂，再化作幽冥之气，最主要的威力便是来自此阵聚拢而来的煞气。
但这种煞气与任何战场上留下的煞气都不一样，那怕最为擅长炼煞的妖族，都无法吸收。
这与主阵者是否容许无关，而是这种游离天地间的气，是依附大道而存，是一种必要的存在，是四季更替，世间劫数组成的一部份，山上之人最多只能靠阵法借用，但随后便会重归天地。
可如今李岁的状况已超出青裘的认知，她能感觉到他正在缓慢吸收煞气。
“难道这里是古战场遗址？但即使如此，沒有修练妖族功法也吸收不了，不对...妖族现存的强者...”
青裘用力摇了摇头，似是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再一次驱散快速结出的霜花，便不再言语，唯独双眼中充满了疑惑不解。
有了青裘微小的帮助，李岁的身体终于不再颤抖，只是他的人已然蹲在地上紧紧缩起，连低喃之声都不再有，只有持香火的双手坚定地往前举起。
“沒事...”
“我沒事...”
忽然响起的低语声让青裘眨了眨眼晴，看着扭过头看向自己的人，还沒说什么，便看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又再度失去神彩。
幸好此时的温柔并沒有看到，幸好为怕牵连到林玄机，青裘一直沒有离开，只是不停驱散地面凝结出的霜花，为李岁带去丝许温暖，才沒有让他因寒冷而僵硬得握不住香火。
一年十二月，一月五周，一周六日，一日有十二时辰，一时辰有四刻，一刻有三盏茶，一盏茶有两柱香，一柱香有三十弹指，一弹指又有十剎那。
所以三柱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不长是半盏茶的时间，在大多时候都做不了什么，特別是对动辄十年百年的山人来说，半盏茶的时间连运转一次周天都做不到。
不短的是，在生死撕杀之中，三柱香已是九十弹指，九十弹指的时间，如青裘要杀李岁，那他此刻最少死了一百遍。
沒有人知道李岁在九十弹指间经历了什么，只是当九十弹指过去，如梦初醒的他就那样直接倒在地上，虚弱得连眼皮都睁不开。
而与他相比，跌坐在地上的温柔，吐了四五次鲜血的林玄机其实也好不到那里去。
两阵相拼，一攻一防，防守之人要消耗的心力最少是攻者一倍，更何况是林玄机几乎是以一人之力扛起整个三圣阵。
所以当两阵同时散去，受伤最重的不是倒地不起的李岁，而是还立在原地的林玄机。
看到青裘几次闪烁，便带着李岁和温柔退回原地，林玄机扭头看了眼济水城方向，掩住嘴巴轻咳了两声。
济水城的人手最少要半个时辰才能到达，而在这期间会发什么事，林玄机猜不出来，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恢復实力，尽可能保护好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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