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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前夜

    古城的这些民间艺术家们在古城电影院看了两场电影,晚上喝顿大酒,这个中秋前夜茶话会就算结束了......

    艺术家们情绪都很高,小乔同志在S市举办的民间象棋大赛中获得了第一名,下个月将代表S市参加全国民间象棋大赛;小韩阴阳在S市“兰亭杯”书法大赛上获得了铜奖,S市书法第一人朴喜虎给颁发的奖,据说还邀请小韩同志不定期的去S市参加以他为中心组织的书法沙龙活动,甄武对小韩讲,如果能和朴大师处好关系,他随随便便提携你一下,你阴阳先生那碗饭就可以丢掉不吃了,小韩满心欢喜,点头称是;魏猴子虽然没得什么奖,但甄武局长在茶话会上也是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说自己同学路富贵的老婆都看上魏猴子画的猴子了,人家老路媳妇什么出身什么家庭背景,居然能给魏猴子画的猴子那么高的评价,说是有法国野兽派的风格,猴子不是野兽,但能画出野兽的风格,这也是非常人所能做的出来的,魏猴子听完局长嘉许也颇有些得意,决定在画猴子的路上还会一直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向他的偶像野兽派大师亨利-马蒂斯致敬;老沈更不用说了,叫天乐队在古城可谓风光无限,一时无两,更有南粤小姨子助阵,一口标准的粤语歌惹得古城当地小青年如醉如痴夜不能寐,红白喜事更是缺了新郎新娘、死人都行,但唯独少不了老沈的这条喇叭,据说贾生主席为上次没有听着老沈的“一枝花”一直耿耿于怀,老沈也迫切期待贾主席再来一次古城;葛老、金先生虽年事已高,但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为古城的民间文化后继有人也在有一分光发一分热,甄武借用诗人的一句话(诗人没告诉甄武是范仲淹的)“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送给二老,葛老、金师虽嘴上说言重了愧不敢当,但心里还是很受用......大伙都很高兴,唯独诗人很落寞,在酒局上话也不多,大家知道诗人媳妇回南粤了,问啥原因?诗人不说,问老沈,老沈也不知道,于是大伙也就不再多问......

    酒局散场以后,诗人和众人告辞说自己一个人走走顺便赏赏月,甄武看诗人魂不守舍垂头丧气的样儿,怕诗人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忙追上来问有事没事,诗人说没事,只是不想辜负这月色,一个人独处反而更妙,甄武也就没说啥,叮嘱了一句:“媳妇跑了还可能回来,要是死了那是彻底没戏了!”诗人瞪了甄武一眼,说:“胡说什么?”甄武哈哈大笑,转身离去。

    诗人自从结了婚后,酒愈发喝的少了,诗词这块才情也就被收回一大半,本想借这良辰美景奈何天,效仿古人,作一两首中秋词,若能得苏东坡、晁补之“水调歌头”“洞仙歌”笔力之一二,也不枉古城诗人名号一回,无奈搜肠刮肚半天,终不可得,只能慨叹:有华灯碍月,飞盖妨花.....突然想起早年间偶然填得一首《扬州慢》调,里面似曾有月,于是吟哦一番,顺便也解了相思之苦:

    十里春风,烟花三月,广陵故地诗篇。

    路竹西亭处,问个园何园?

    瘦西水,杯觞曲管,玉人吹罢,歌舞声筵。

    起相思,千倾清辉,谁卷珠帘?

    古今一晌,那繁华,都付流年!

    纵醉酒青春,难说梦好,名利金钱。

    旧时容颜不再,轻摇落,红药寂寞。

    只曾经明月,还来廿四桥边。

    ..........

    诗人念完,洒下几滴清泪,想年华渐渐老去,自己空有一腔抱负,奈何命运不济,终不得施展,颇有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之意,怕是这一生终将困在这小城了......还有四姑娘此次南粤探亲,能不能回来都未可知?二人虽然一见钟情,但诗人毕竟不是糊涂人,想两人确实差异太大,虽然这婚结了,可总觉得和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岳父、岳母啥模样?老丈人家门冲哪开自己都不知道,结婚有几个月了,连和娘家人对话的机会都没有,到是老沈媳妇常常以大姨子自居,阴阳怪气颐指气使的,好像诗人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诗人也颇有些不自在,本想拿笔挖苦老沈媳妇几句,可转念一想,那是个粗人妇人,和她一般见识岂不丢了自己的面子,也就罢了......

    诗人正在这胡思乱想之时,嘎吱一声,一辆出租车停到他旁边,里面探出个头来,问:“这大半夜了,你一个人在大街上瞎晃悠啥呀?”

    诗人吓了一跳,一看居然是梅子,也问道:“这大半夜,你不回家,这是跑哪瞎晃悠去了?”

    梅子从出租车里面走了出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诗人连忙扶住,问道:“这咋的?满身酒气,和谁喝的?我发现你自从和我喝完酒后,这酒也上瘾了呀!”诗人打趣道。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本来想找你媳妇喝点,结果说你媳妇回老家了,我和大鹏妈喝了点!这酒喝的痛快呀!”梅子看来心情不错。

    “大宏呢?这明天过节了,他也不着家呀?”诗人问道。

    “说是明天回来,和大鹏在S市弄保健品弄得有点眉目了,我也不爱管他,你陪我走走,聊聊天怎么样?”梅子看了一眼诗人。

    “咋的?你还想找我喝点,然后再打我一嘴巴子?”诗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梅子哈哈大笑起来,说:“诗人,你这小心眼,你不提上次那事我都不记得了。”

    诗人一听,心想你这打完人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还说我心眼小,这女人的逻辑思维真是强盗古怪,于是笑道:“梅子,咱们说好了,咱俩只是走走聊聊天,酒这辈子我是打死也不会和你喝了,你也不要有非分之想,我这也是成家之人,不能趁着人家四姑娘不在家,咱们俩弄出点什么事来,我这个人意志力一向不怎么坚定,所以你说话和动作都要有些分寸......”诗人这还想说下去,梅子一把扭住诗人的耳朵说:“你要不想陪我走?不早说,这出租车我都让人家走了,我一个人回家不害怕呀?”

    “这月亮这么亮,你怕啥?我还害怕呢!万一碰上熟人,虽说咱们俩是同学,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相互依偎,结伴同行,尤其你我,还都是古城名人,都不用上‘古城早报’,不出三天,古城人民就全得知道,所以我决定你还是自己走吧!”诗人说的义正言辞,梅子气的泪水都要流了出来,一扭身,一个人走了,甩出一句:“真有你的,诗人!”

    诗人看着梅子渐渐走远,也就紧跑几步追了上去,说:“这开玩笑呢,你还当真的了。陪你走上一程,但只送到家门口,楼就千万别让我上了。”梅子看诗人追上来了,也知道他在开玩笑,于是气也就消了......

    两个人边走边聊,梅子问诗人:“你媳妇这咋大过节回南粤了呢?”

    “人家要回去,咱们也不能强留,是他哥那边有点事,也没和她细说,只是让她马上回去一趟。”诗人答道。

    “那你为啥不和她一起过去?你们俩结婚总得见一见岳父岳母吧?”梅子问道。

    “她哥只是说让她自己回去一趟,也没说让我过去,再说现在甄武这边也离不开我,写点啥东西都得我来,我看指不定哪一天他儿子的作文八成都得让我写,我也是受够了,一天天的那些报告都是冠冕堂皇的官话、空话、假话,就连我主编的早报,这也不让写,那也不让说,我告诉甄武,在这么下去,早报还得沦为出恭如厕纸,可他不听,说没有办法,上面要求的,咳!我看这早报编辑这块,我怕干不长了。”诗人叹口气,发着牢骚。

    “甄武也有甄武的难处呗!他从小就爱当官,这当上局长了,不得小心翼翼的,你这没把门的笔头子,哪一天胡乱写一通,把人家甄武的官整丢了,那你们俩就不是好与不好的事了,而是变成仇人了。”梅子看问题一向很透彻。

    “对呗!梅子,同学发小就不能在一起做事,我没做这个编辑,甄武我想训他一顿就训一顿,他是不是局长和我有啥关系?可现在不一样了,应声着人家照顾我,我越来得越顾及他的面子,玩笑现在开的都少了,还有老韦,我结婚不借用人家的房子吗?这好像天大的人情似的,我和四姑娘约了他好几回想请吃点饭,一点面子都不给,就是没时间,我也想了,这次四姑娘回不回来,我都得把老韦那房子退回去,怜者不受嗟来之食嘛!”诗人说道。

    “你那小媳妇挺好的,我看她能回来,别没事瞎胡思乱想,你要把老韦那房子退回去也行,那也不是他的,指不定哪天卖出去,你不退也得退。”梅子看了诗人一眼,接着说道:“你这样吧,你手里有多少钱?我借你一些,凑一点,不行先买一个小一点的房子,男人就像鸟似的,你得有巢,女人才会跟你,你媳妇现在还小,她可以不管不顾,可再大一些,就在意这个了。”

    诗人一听梅子说借给他钱,顿时眼眶发热,心想自己在古城以穷酸而著名,别看和甄武、于水林交好,但如果要提一些钱财的事,这两位即便有也未必能借,大宏、老韦更不用说了,上学时候他们就互相瞧不起,现在自己住的房子要不是甄武发话,老韦认可闲置五年八年也不会给他住的......可没想到,梅子居然要借钱给他,诗人一时不知说啥是好,突然问道:“梅子,你是不是真喝多了,没醒酒呢!”

    “你才喝多了呢?咋的,借你钱你害怕了,四姑娘拿你当回事,没人拿你当回事,我一是觉得你媳妇真是个不错的小丫头,跟着你连个自己的窝都没有;二是我有时候也可怜你,真心话,别在那自作多情呀!”梅子揶揄诗人,诗人到也不生气。

    两个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到了梅子家门口,诗人说要上去坐坐,梅子说:“美得你,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你不在乎我还在乎呢,抓紧回家吧!”

    诗人盯着梅子往院子里走,突然问了一句:“老路回京城前一天晚上,是不是和你出去了?”

    梅子站住了,说:“你问这干啥?”

    诗人想了一下,说:“没事,你抓紧上楼吧!”

    “哎!不对,你无缘无故问这干啥?”梅子倔脾气又来了

    “老路他妈,有一次碰到我,问我老路有没有同学从他借钱,还是得了绝症了咋的?我心想这乔姨岁数大了,是糊涂了?这没头没脑的话让人摸不着头绪,问她咋回事?她和我说老路回京城的前一天晚上出去半宿才回来,回来之后问啥啥也不说,只是说见了一个人,见完今生再也不会见了,我想可能是你!”诗人说道。

    梅子呆立了一下,说:“对,今生再也不会见了!”

    诗人目送梅子上楼,一个人走在古城,看月光洒在街上,像是洒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