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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三天

    路富贵同学在古城待了三天,行程安排的满满的。

    第一天和媳妇陪母亲去军区总医院看了一下病,受首长关照,一路绿灯。路妈属于心脏老毛病了,每年夏天都犯,没什么好办法,医生叮嘱按时吃药,注意休息等等。老路又一次劝母亲和他去京城,路妈依旧不同意,说等你弟弟妹妹都有一定了再说,另外在古城待了大半辈子了,也习惯了,京城那地方实在不是咱们这种小地方人能适应了的。老路知道母亲的刚强倔强脾气,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第二天在区领导的安排下,去古城中学做了一次“古城优秀学生代表”的演讲,当年的化工厂子弟中学因为工厂解体,也一并归划到古城中学来了,所以老路当年的一些老师、以及老路几个高中的同学师范毕业后也有在学校教书任职的,当年老师没退休的还有一些,所以老师同学们见到老路都非常激动热情,都以教过老路以及和老路同学为荣,其实有些老师和同学,老路都想不起他们的名字记不起他们的模样了。老路是古城名人,学生家长传说中的人物,所以本来定的一个上午的演讲,整整持续了一小天,给老路弄的很疲惫,区里领导和学校领导还要给老路准备晚宴,被老路以母亲生病的理由拒绝了,回到古城堡家里,简单吃了几口母亲准备的满满的一桌菜,倒头便睡去。

    第三天,甄武还要张罗一局,以诗人回请的名义,老路说先让表哥小乔陪自己和媳妇在古城逛一逛,然后再说......小乔蹬着板车拉着老路和王京在古城当年老路挥洒过青春汗水的地方停留驻足,化工厂厂房还在,子弟学校还在,但破旧不堪,杂草丛生,人迹罕至,颇有些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老路唏嘘感慨,光阴易逝,终究都回不去了,洒下几滴清泪。又去了古城公园,当年老路早读的地方,和梅子夜晚散步的地方,“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老路嘴里不自主的念出声来,小乔和老路媳妇在后面说话,也没在意老路......公园没有大变样,树木似乎比当年粗壮茂密了许多,水塘里的荷花花开的正盛,假山上面的凉亭依稀还是旧模样,只是彩漆淡了一些颜色,反到多了些古意......三个人在猴山的旁边停了下来,猴王领着它的子民们上蹿下跳,吱吱叫个不停,几个公猴对老路媳妇还做着鬼脸,张牙舞爪似乎有伸手调戏之意,被猴王几巴掌打回猴室,不敢出来,惹得老路媳妇哈哈大笑;魏猴子还在那里画猴子,老路媳妇对魏猴子画的猴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一定要买,魏猴子笑笑说,我的画只送有缘人,不卖。老路媳妇格格的笑着问:“那您看我是有缘人吗?”魏猴子说:“有缘是缘,无缘也是缘,和我们古城学霸、古城棋王走在一起的人,当是有缘之缘,送了。”老路媳妇高兴的几乎跳了起来,连忙把画放在怀里,怕被别人抢走似的,突然想了一下问:“那我自己来,您这画就不送我了呗?”“那也未必,你看这画中猴子一眼,猴子冲你笑了,那就是有缘,也是要送的。”魏猴子说完,低头又接着画他的画了,老路媳妇思忖这句话,回味不已......

    小乔怕老路媳妇累了,问老路是不是回去休息一下,老路说不用,咱们去古城棋摊,我要和你整三盘棋,不准让着我,我可是和象棋特级大师过过招的,小乔笑而不答,蹬着车往棋摊方向走,老路一看表哥蹬车,自己坐着,过意不去,执意要换小乔,小乔说这车和自行车两股劲,你蹬不了,老路不信,执意要骑,结果真如小乔所说掌握不了方向,往一边顺拐,差点把车弄翻了,吓得王京花容失色,尖叫连连,老路哈哈大笑,把车又交给表哥......棋摊上人很多,一看棋王小乔来了,还带着一个一看就是文化学者之类的人,后面跟着一个京腔京韵的女子,都停了下来,望着小乔们发呆,其中有几个参加诗人婚礼的认出老路来,忙和众人说这就是小齐的表弟,当年考清华的路富贵,这个娘们就是路富贵的媳妇,家里都是当大官的,大家纷纷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小乔和老路下了三盘棋,大伙围观,小乔只给表弟一盘和棋的机会,剩下的两盘几乎没费吹灰之力,老路就败下阵来,老路也不在乎,起身和大伙笑呵呵打声招呼,就让小乔拉着自己和媳妇去奔赴甄武的饭局了。老路媳妇很诧异的问老路:“路富贵,你的象棋水平也没这么差呀?记得你和我爸我哥他们下,你几乎不输呀?今天怎么了?见到表哥害怕了了呀?”老路笑笑说道:“傻媳妇,你知道我表哥的象棋水平吗?他只差一步就能入象棋大师的行列,别说在古城民间,就是S市民间,甚至到京城民间,我表哥都是一流的棋王,咳!古城这地方给他耽误了,现在年龄大了,已经上不去了。”王京虽然不懂象棋,但听完老路这么评价表哥的棋艺,也有些对小乔刮目相看了。

    到了“和胜轩”酒楼,甄武、诗人、沈叫天还有几位民间艺术家已经等待多时了,大宏、梅子、老韦都没来,彼此寒暄落座,老路举起杯先开口说道:“诸位,我先提个杯,今天只能陪大伙吃个中午饭了,明天就回京城,晚上还得陪我妈,明早军区的车来接,你们都不用送行,这一次回来虽然时间短暂,但也算了却我多年的几个心愿,一是陪媳妇回故乡古城看看,一直都没有时间,这好不容易挤出几天假期来;二是看看我母亲,虽然身体不大好,但有表哥和各位同学们的照顾,也算安康,我也就欣慰了;三是看看老同学们,虽然当年我们有些个人的一些小恩怨,但现在回想起来,居然都成了美好的回忆,时不我待,转眼间我们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尤其是诗人终于结婚了,这是我最最高兴的一件事,诗人的才华、诗人的命运都可以写成传奇了,虽然多舛,但也可说苦尽甘来,咱们喝完这杯酒,我要单独敬小四姑娘一杯,谢谢你,这么年轻这么有魄力也这么慧眼识珠,敢于嫁给我们的诗人,我今天可以说也敢说,你会幸福的,诗人虽多情但不是无情更不滥情而是专情,你们会幸福一辈子的......”老路说的很真诚,也有些激动,大伙齐鼓掌,干杯。没有大宏、梅子他们,酒局的气氛很融洽,大家纷纷向老路、诗人敬酒,诗人、老路也回敬,突然有人提议让四姑娘唱首歌,四姑娘说琴没带,甄武说那还不好办,吩咐老沈安排人送来,不一会老沈的一个徒弟气喘吁吁的把四姑娘的吉他送了上来,四姑娘问唱啥?老路媳妇王京说结合此情此景,来一首应景的歌怎么样?四姑娘轻挽了一下头发,抱起吉他,略沉默了一下,一首英文版的“昔日重来”如泣如诉伴着琴音缓缓流出,整个“和胜轩”酒楼都沉默了,诗人、老路、甄武都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那些遥远的年月、逝去的青春......一曲唱罢,大伙久久地呆坐在那里,缓不过神来,突然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再看王京已经泪流满面,紧紧抱住四姑娘,不停的说谢谢您,我回BJ要把你带走,你一定会火起来的......这时候甄武在旁边笑道:“路夫人你把四姑娘带走,我们的诗人咋办?这刚结婚三天,还没热乎够,就又打上光棍了,这苦命就该如此吗?”甄武说完,大伙哈哈大笑,王京也破涕为笑,说:“诗人也可以一并带走,但今天他和路富贵必须PK一下,也学古人七步成诗,诗人先成,和四姑娘一起带走,路富贵先成,那诗人就对不起了,接着那什么?啊,对,光棍......”说完,王京冲大伙调皮的眨眨眼,又拍打一下老路,说:“路富贵同学,你在清华,在我家都是神一样的人物,智商一百八,今天下棋你已经输给表哥了,这作诗要是再输了,你以后在我面前可别吹牛自己如何如何了?对了,有没有以后难说了......”王京说完格格的又笑个不停起来,这边老路连忙举杯说喝酒喝酒,和诗人比作诗,我上学时就输过无数次,我回BJ认罚认跪还不行吗,今天就给你夫君点面子吧......大伙又哄堂大笑,随后盯着诗人说,虽然老路认输了,你这七步诗得来,以祝酒兴,诗人站起来,举起杯来说道:“刚才贱内已经唱了一首'昔日重来',真是让人感慨万千,想我老赵何德何能居然能在近不惑之年还能收获如此之多?承蒙各位厚爱,来捧我的场,我就不推辞了,来一首五律吧,送给大家。”

    裘马轻狂日,

    慷慨亦高歌。

    韶华当年在,

    青春更几何?

    诗人曾醉酒,

    误得秦楼多。

    而今佳人守,

    共赴百年约。

    诗人念罢,杯中酒尽,众人齐鼓掌叫好,四姑娘又差点晕倒在诗人的怀里。

    听闻老路明天就回京华,金先生颤颤巍巍拿出两幅书法作品送给老路,一幅是自己的,告诉老路收着留个念想(老路小时候和金先生学过书法),一幅是他学生小韩阴阳的,金先生嘱咐老路能不能找一些京城名家给指点一二,如能把小韩推荐出去,那更是感恩不尽了,老路连忙站起恭敬收下,说一定会记在心上的;葛老拿出一副收藏多年的据说是民国时期的墨玉象棋,说这次富贵回来的匆忙,也没能下上一盘棋,这副象棋是自己珍爱之物就送给你了,留个念想(老路小时候和葛老学过象棋),再有合适的时机看看能不能把你表哥小乔推荐出去,这是自己多年的一个心病,老路连忙又站起来恭敬的收下,说表哥的事会时刻挂念在心上......沈叫天一看大伙都送礼物给老路,自己这边没有准备,想要叫人把自己心爱的喇叭取来送给老路,被他媳妇一把拦住,笑骂道:“你TM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长个嘴就会吹呢,人家路教授那是用脑袋研究上天入地的大事的,你还把你那喇叭当宝了,谁稀罕要呀?”老沈媳妇说完,大伙哈哈大笑,甄武插了一句:“嫂子,你也别小瞧你们家叫天,喇叭一响,那也是上天入地的大事!”众人一时没反应过味儿来,诗人接了一句:“对,浊水台火葬场少了谁都行,就是不能少了沈叫天这条喇叭。”大伙恍然大悟,大笑不止,诗人说喇叭就算了,随手把四姑娘的吉他给了老路媳妇,叮嘱道:“以后拙荆的前途,就劳烦路夫人了。”老路媳妇点头答应,心想此次古城一行,琴棋书画这还弄全了......

    老路和媳妇被小乔拉到古城堡家中,已是下午五点多了。一家几口人又团座一桌,边吃边唠些家常,老路想给母亲在古城城里买套楼房,母亲不同意,说你要买就给你弟弟买一个吧,他结婚时候用,我在这也住习惯了,住楼房上下楼也不方便,老路点头同意;老路又问表哥小乔,有什么打算?看看想做一个什么样的合适的工作,他这边找人打招呼,应该能给安排的,老路知道自己一个教授,搞学术研究的,没多大能量,但自己媳妇那边能量大着呢,小乔沉默了一下,说自己这年龄都四十多岁了,除了会下象棋,也没啥别的大能耐,下棋这块想要再进一步成为象棋大师也是不可能的事了,现在在自己的铁哥们大兵安保公司那边挂个闲职,也不怎么去,这边“古城早报”也能弄点费用,所以工作的事暂时就这样,等以后再说吧!老路说这样也行,以后再说吧......不知不觉,晚饭吃到八点多钟,这时老路弟弟二小悄悄拉了老路一把,老路问干啥?二小在老路耳边嘀咕了几句,老路听完沉默了半天,放下筷子,和母亲、表哥、媳妇说你们边吃边聊,我一个发小听说我明天回京城,要在古城公园见我一面,这离公园也不远,我唠一会嗑一会就回来......

    “发小?谁呀?这么晚了,让他来家里不就得了,还去公园?”路妈有些埋怨着说道。

    “一个小学同学,你也不认识,我一会就回来......”老路说完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老路回到家里的时候已是半夜十二点多了,母亲还没睡,王京躺在床上,母亲埋怨着说:“这明天还得起早,你媳妇一直等你等到十一点半,这刚睡着,你这发小也真不懂事呀!”

    “是不大懂事,发小嘛,没办法的事,见过这次今生也就不会再见了。”老路随口说着。

    “啥?今生再见不到,啥意思?他得绝症了还是从你借钱呀?哪个孩子?谁家的?我还有印象没?”老路母亲追问道。

    “没事,你不认识,睡吧,妈。”老路边说边脱衣服。

    “睡吧!妈,富贵都说了,见过这次今生就不会再见了,你还怕啥?”老路媳妇翻了一下身,轻轻的鼾声响起,好似梦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