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七月流火
七月是毕业的季节。
每年七月，东店市的夜生活都要掀起一次热潮。这时候的东店小城街头都会涌现大批年青人——大学毕业生，大大小小的饭馆、酒吧为之暴满。苦学四年，终于毕业了，家境富有的学生一掷千金，聚集在奢华馆阁；寒门学子也会呼朋唤友，难得的放纵一回自己。偶尔也会发生打架斗殴的事情，小城的居民乃至警察都会睁只眼闭只眼，谁没有年青过呢？七月小城的空气里都洋溢着毕业狂欢的喜悦。
这些毕业生其实都来自同一所学校，因为东店市只有一所大学：东华陆军学院。这所学院在东华共和国大名鼎鼎，人们更习惯称其为“东点陆院”，谁让东店这个名字太难听呢。在东华陆军内部，往往也把陆院刚毕业的军官亲昵称为“东点仔！”，看不顺眼的时候就吼一声“你个东店子！”——话里话外尽是东方的、古雅的蔑视。
不过七月的毕业季除了狂欢，先还得先面对毕业考试。
七月的早晨十分闷热，暗红的太阳没有光芒依然吐着热浪。“嘟…嘟…嘟…嘟…”悠长嘹亮的军号声响彻校园，新的一天开始了。四千余学生迅速冲出宿舍，在操场上汇成一支支整齐的队伍，口令、口号声立刻此起彼伏。
在晨训时间里是分辩不出年级的，都是统一的作训服。高年级学生的骄傲要等到每天晨训之后。
301寝室四个人里，李猛的性格名如其人。解散口令下达以后，他总是第一个跑回寝室，当然他用的洗漱时间也最短。301寝室其他三个兄弟还一身热气腾腾呢，李猛已经换上常服，在镜子面前顾盼自雄：“啧啧！英姿飒爽啊！兄弟们，有没有将军气度？”说这话是有缘故的，东华陆军为军校三、四年级学员专设了准尉军衔，其样式属无星的尉官肩章。东华陆军军衔体系里无星肩章只有两种：准尉和准将，喻示着军校是将军摇篮。不过尉官肩章和将官肩章相差何止天远，单从样式上说，一个是金黄色的、金线刺绣花纹精美；准尉肩章只是银白色，上面银线刺绣纹样也简单得多。
贱人犯贱的时候不理会就是了，楚玉成、张林虎、刘军忙得向他竖中指的情绪都没有。张林虎换好常服，才忍不住嘲讽李猛：“省省吧，你以为准将肩章会这么难看？”
“就知道你要炫耀，”李猛说话大咧咧的：“要不把张叔的那张标准照送我得了，我可以随时对照揣摩。”张林虎的父亲张洋也是军人，一个月前刚刚晋升准将，寄来的照片大家都看过。
楚玉成忍不住噗呲一笑，还别说，李猛刚才顾盼自雄的表情和照片里的张洋真有点象。他这一笑，张林虎、刘军也笑了，却是嘲笑李猛：“你还有心思揣摩照片？先揣摩今天的考试吧！”这一句话马上说得李猛垂头丧气，四位兄弟的成绩数他垫底，今天最后一场考试估计也不会例外。
说到考试，寝室里的气氛压抑了。楚玉成笑笑：“兄弟们，考场如战场，怕也没用。何况这是最后一场，考完就万事大吉了。”
刘军羡慕地看着他：“你成绩最好，当然不怕。不过我也不怕，反正是最后一场考试！对了，考完有两天假期，我们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两天？”楚玉成摇摇头：“抱歉啊，我明天有事。——后天晚上聚餐倒是没问题。”张林虎扫了他一眼：“明天我也有事，那就说好了后天晚上聚餐！我请客！”李猛顿时来了兴趣：“虎子请客？什么好地方？”张林虎矜持一笑：“既然是离校前最后一顿酒，当然要去最好的地方——翡翠饭店！”
“哇塞！好！”
“不愧是将门虎子！”
四个人嘴里不停，手上也没停下，开始认真整理内务，清理锁好私人物品。今天的考试特殊，是在网上进行，全校学员的寝室都将是考室。
李猛忽发奇想：“不知道我会抽到哪个寝室，——考完一定在那房间里天花板中央留个鞋印。”看到三个人纳闷地盯着他，李猛才得意地揭开谜底：“这是取个一步登天的兆头。”刘军和他最要好，也忍不住数落他：“你有病？操行分要执行到咱们离校为止，计入总成绩是影响分配的。抓到你就惨了。”楚玉成也笑着摇头：“军子说得对，更何况你那脚印是翻在天花板上，这哪是一步登天——一步翻天还差不多，兆头大大的不好。”说得李猛顿时蔫了。
张林虎看着楚玉成，心里暗暗佩服。楚玉成是学员队干部，可他没有正言厉色批评李猛——真要那么做，以李猛的性格一定翻脸，骑虎难下说不得还会固执“言出必行”。楚玉成说得风趣、委婉，却是从源头灭了李猛那点小心思，这思想工作做得厉害啊。
张林虎心里有点压抑，同学四年，他一直暗暗在和楚玉成较劲，本来已经断了胜出的念头，可一月前父亲晋升了准将，自己可是将门虎子呐，赢不了一个平民子弟还有什么面子？
内务整理完毕，整队集合早餐。最后的考试终于来了。
此刻从食堂到学员宿舍，沿途都站着二年级学员担任的纠察，考试的队伍不断分散，楚玉成抽到一幢307寝室。一人一间考室，楚玉成坐下来，打开随身手提电脑，接通网络。
进入考试网址，确认了考生身份。九点整，考试开始。
首先映入眼帘的文字是一则保密承诺，楚玉成已经戴上耳麦，根据提示平静口述：“学员楚玉成参加毕业考试，特做如下承诺——严格保密考试内容，试后不向他人泄密！如有违反，愿接受军纪处分！”
复述完毕，电脑画面上出现了一名少校军官：“命令！任命楚玉成为学员旅三营一连一排排长。一排战士名单如下，楚排长你有十分钟时间口述完成人员编组。计时开始！”
楚玉成楞住了，电脑上显示的战士名单是熟得不能再熟的——和自己共同学习生活四年的学员队四十多名同学，该挑选谁当班长、组长呢？一个班十人，需要编四个班，班长要任命四个同学，每个班三个战斗小组，这就是十二个组长。要在同学里选出适合的人选，这应该是第一道考题了。
每年七月，东店市的夜生活都要掀起一次热潮。这时候的东店小城街头都会涌现大批年青人——大学毕业生，大大小小的饭馆、酒吧为之暴满。苦学四年，终于毕业了，家境富有的学生一掷千金，聚集在奢华馆阁；寒门学子也会呼朋唤友，难得的放纵一回自己。偶尔也会发生打架斗殴的事情，小城的居民乃至警察都会睁只眼闭只眼，谁没有年青过呢？七月小城的空气里都洋溢着毕业狂欢的喜悦。
这些毕业生其实都来自同一所学校，因为东店市只有一所大学：东华陆军学院。这所学院在东华共和国大名鼎鼎，人们更习惯称其为“东点陆院”，谁让东店这个名字太难听呢。在东华陆军内部，往往也把陆院刚毕业的军官亲昵称为“东点仔！”，看不顺眼的时候就吼一声“你个东店子！”——话里话外尽是东方的、古雅的蔑视。
不过七月的毕业季除了狂欢，先还得先面对毕业考试。
七月的早晨十分闷热，暗红的太阳没有光芒依然吐着热浪。“嘟…嘟…嘟…嘟…”悠长嘹亮的军号声响彻校园，新的一天开始了。四千余学生迅速冲出宿舍，在操场上汇成一支支整齐的队伍，口令、口号声立刻此起彼伏。
在晨训时间里是分辩不出年级的，都是统一的作训服。高年级学生的骄傲要等到每天晨训之后。
301寝室四个人里，李猛的性格名如其人。解散口令下达以后，他总是第一个跑回寝室，当然他用的洗漱时间也最短。301寝室其他三个兄弟还一身热气腾腾呢，李猛已经换上常服，在镜子面前顾盼自雄：“啧啧！英姿飒爽啊！兄弟们，有没有将军气度？”说这话是有缘故的，东华陆军为军校三、四年级学员专设了准尉军衔，其样式属无星的尉官肩章。东华陆军军衔体系里无星肩章只有两种：准尉和准将，喻示着军校是将军摇篮。不过尉官肩章和将官肩章相差何止天远，单从样式上说，一个是金黄色的、金线刺绣花纹精美；准尉肩章只是银白色，上面银线刺绣纹样也简单得多。
贱人犯贱的时候不理会就是了，楚玉成、张林虎、刘军忙得向他竖中指的情绪都没有。张林虎换好常服，才忍不住嘲讽李猛：“省省吧，你以为准将肩章会这么难看？”
“就知道你要炫耀，”李猛说话大咧咧的：“要不把张叔的那张标准照送我得了，我可以随时对照揣摩。”张林虎的父亲张洋也是军人，一个月前刚刚晋升准将，寄来的照片大家都看过。
楚玉成忍不住噗呲一笑，还别说，李猛刚才顾盼自雄的表情和照片里的张洋真有点象。他这一笑，张林虎、刘军也笑了，却是嘲笑李猛：“你还有心思揣摩照片？先揣摩今天的考试吧！”这一句话马上说得李猛垂头丧气，四位兄弟的成绩数他垫底，今天最后一场考试估计也不会例外。
说到考试，寝室里的气氛压抑了。楚玉成笑笑：“兄弟们，考场如战场，怕也没用。何况这是最后一场，考完就万事大吉了。”
刘军羡慕地看着他：“你成绩最好，当然不怕。不过我也不怕，反正是最后一场考试！对了，考完有两天假期，我们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两天？”楚玉成摇摇头：“抱歉啊，我明天有事。——后天晚上聚餐倒是没问题。”张林虎扫了他一眼：“明天我也有事，那就说好了后天晚上聚餐！我请客！”李猛顿时来了兴趣：“虎子请客？什么好地方？”张林虎矜持一笑：“既然是离校前最后一顿酒，当然要去最好的地方——翡翠饭店！”
“哇塞！好！”
“不愧是将门虎子！”
四个人嘴里不停，手上也没停下，开始认真整理内务，清理锁好私人物品。今天的考试特殊，是在网上进行，全校学员的寝室都将是考室。
李猛忽发奇想：“不知道我会抽到哪个寝室，——考完一定在那房间里天花板中央留个鞋印。”看到三个人纳闷地盯着他，李猛才得意地揭开谜底：“这是取个一步登天的兆头。”刘军和他最要好，也忍不住数落他：“你有病？操行分要执行到咱们离校为止，计入总成绩是影响分配的。抓到你就惨了。”楚玉成也笑着摇头：“军子说得对，更何况你那脚印是翻在天花板上，这哪是一步登天——一步翻天还差不多，兆头大大的不好。”说得李猛顿时蔫了。
张林虎看着楚玉成，心里暗暗佩服。楚玉成是学员队干部，可他没有正言厉色批评李猛——真要那么做，以李猛的性格一定翻脸，骑虎难下说不得还会固执“言出必行”。楚玉成说得风趣、委婉，却是从源头灭了李猛那点小心思，这思想工作做得厉害啊。
张林虎心里有点压抑，同学四年，他一直暗暗在和楚玉成较劲，本来已经断了胜出的念头，可一月前父亲晋升了准将，自己可是将门虎子呐，赢不了一个平民子弟还有什么面子？
内务整理完毕，整队集合早餐。最后的考试终于来了。
此刻从食堂到学员宿舍，沿途都站着二年级学员担任的纠察，考试的队伍不断分散，楚玉成抽到一幢307寝室。一人一间考室，楚玉成坐下来，打开随身手提电脑，接通网络。
进入考试网址，确认了考生身份。九点整，考试开始。
首先映入眼帘的文字是一则保密承诺，楚玉成已经戴上耳麦，根据提示平静口述：“学员楚玉成参加毕业考试，特做如下承诺——严格保密考试内容，试后不向他人泄密！如有违反，愿接受军纪处分！”
复述完毕，电脑画面上出现了一名少校军官：“命令！任命楚玉成为学员旅三营一连一排排长。一排战士名单如下，楚排长你有十分钟时间口述完成人员编组。计时开始！”
楚玉成楞住了，电脑上显示的战士名单是熟得不能再熟的——和自己共同学习生活四年的学员队四十多名同学，该挑选谁当班长、组长呢？一个班十人，需要编四个班，班长要任命四个同学，每个班三个战斗小组，这就是十二个组长。要在同学里选出适合的人选，这应该是第一道考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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