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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已删减敏感内容)

    “所以?海圣人最后说什么了吗?”

    “完全没有,海圣人昨天跟个木头杆子一样,就站在殿上,什么都没说,如果不是他还有呼吸,我差点都以为他死了呢。”

    “真能忍啊,不愧是圣人。”

    “欸,别这样嘲讽,别人圣人的地方还是真的圣人的......只要不涉及到圣人之道。”

    “圣人之道啊......真是个万能的说法。”

    李贶生听见纪和顺似乎有些感叹的说法,想了想,没有继续反驳,转头一口吞下了手中剩余的小半个馒头。

    根本上来说,他们和那位海圣人不是一路人,如果从他们的立场出发的话,那么,无论怎样嘲讽海圣人其实也不为过。

    反之亦然。

    海圣人是圣人,他宽仁,慈善,对于平民来说他就是那个来拯救他们的青天大老爷,海青天的名号可是曾经响彻于两江地区每一个破产农村的。

    可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之上,那就是海瑞本人所奉行的圣人之道。

    他是文人,是儒生,是来牧民的......不是来跟一群泥腿子混在一起的。

    海瑞当然会去帮助,拯救那些贫困,饥饿的百姓们,但前提是,他必须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老爷,百姓们只有附身请求他来拯救的份。

    他可以让百姓不对自己磕头,但前提得是百姓得先磕了头,然后他才会去将磕头的百姓搀扶起来。

    相比之下,宫内派,禁卫军派等与老师相近的人则几乎是截然相反的。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表现出一种对于苦难的漠视和冷淡态度,对于百姓遭受的苦难他们并不在意,甚至显得异常残忍和冷酷。哪怕是李贶生,他在苏州做调查的时候,看见那些纺织工所遭受的磨难时,或许他内心会有些触动,但在表面上,他也绝对不会轻易插手。

    他们这帮人都奉行着一个理念,他们是先锋,是开路者,是引导者,但本质上,真正的行动仍然需要百姓们的自发,面对苦难,他们则宁愿袖手旁观,也要等着百姓们自发进行反抗。

    还是李贶生自己的例子,在苏州,他就是等到了纺织工自发起义之后,他才选择了介入。

    磕头的人让他们磕去吧,反正人的腰弯久了会累,人的头磕久了会痛,等到他们感觉到累,感觉到痛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开始思考,开始起身,开始尝试着让自己不去做这些事情。

    故此,宫内派和禁卫军的人们,常常显得是那么冷漠和残忍。

    他们和海瑞不是一路人。

    “那接下来陛下打算怎么办?海圣人不动,那帮文官的高层估计也不会动吧,那群老人,一个比一个谨慎,生怕这是引蛇出洞,总得让他们动起来,这立宪才能谈得下去吧。”

    坐在一旁已经吃完了饭菜的彭廉甫突然开口说到,话语里的内容正确到让李贶生和纪和顺都忍不住连连点头。

    立宪这件事情不是第一次提及,只是之前几次根本没有基础,要不然就是立宪立的谁都不满意,推行的法也没人执行,最终跟没立一样,要不然就是一方满意了另一方不满意,最终还是停留于纸面上。

    本质上,立宪就是立下一个各方认同的公约,不可能皇帝强行下令通过也不可能文官们强行通过(前提是双方权利和势力对比相近),就好比哪怕以老师如今的力量,也只能召开朝会商议立宪,而不可能自己待在紫禁城里把宪给立了。

    在这一点上,文官集团之中,底层文官讨论的再激烈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最终能够代表整个文官集团拍板决定的,还是那几个高层的老人。

    赵贞吉,陈以勤,李春芳,高拱......各个都是王守仁一系被老师打压之后崛起的文官,有的因为涉及徐阶,张居正等组成的新政派而稍微沉默了一段时间,有的则一直稳坐高层。

    顺便一提,从这些人的年龄也可以看出老师为什么敢喊着反儒和对文官大肆压制,文官们也不敢做太过明显的反抗的原因。赵贞吉正德二年出生,陈以勤正德五年出生,李春芳正德五年出生,高拱正德七年出生。

    这帮人的年龄甚至还没有正德这个年号长,在他们刚出生的时候老师就是天子,如今他们都成为了文官之首了,老师还是那个天子,面对着这种皇帝,那个文官敢随意动手?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活在这个人的统治之下。

    当然,这些都无关紧要,真要涉及到根本上的利益了,老师也不可能期望这帮文官能够因此放弃反抗。

    重要的是,怎么让这帮因为老师太过耀眼和强大的威望而被吓得不敢轻易动弹的文官高层们,也能够下场加入这场关于立宪的事情中来。

    “突破口还是在海圣人身上,那些文官都怕了,张居正的下场把他们都吓住了,他们生怕自己动的太厉害就变成下一个新政派,想要他们动起来,至少得找一个有份量的盾牌挡在前面才行。”

    “可海圣人跟个乌龟一样,怎么打开这个突破口?说到底,我们压根就不知道海圣人在想些什么,天底下唯一能够说服海圣人的,估计只有老师了。”

    “......陛下不能召海圣人入宫谈一谈吗?”

    “我跟老师说过了,老师说他不想跟海圣人说话。”

    真是有够小家子气的说法。

    大部分围坐在餐桌周围的指挥员们都闪过了这一念头。

    的确,作为皇帝来说,这样的理由实在太过小家子气了,简直就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只是,这样的事情放在陛下身上,那么小孩子闹脾气的说法也就变成了无比正当且有力的理由。

    “唉,我就不问陛下到底和海圣人有什么矛盾了,那除了让陛下去说服海圣人呢?还有什么办法吗?”

    “有。”

    李贶生说到,等到周围的指挥员都看向了他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用大明的江山社稷来威胁他,这家伙就吃这一套,你跟他说什么名声,什么文官,什么道义之类的他压根就不管,反正我唯一知道他在乎的,就是他心中所谓的大明江山,所以,用大明江山的安危去胁迫那家伙就行了,把立宪和大明江山的存续联系在一起,那家伙就不得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