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困顿
流火之事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
这才打到哪里就有人揪着这事说：“北辽有了流火就抹平了人少的劣势，他们三方夹击咱们大齐，还都有了那么先进的火器，这哪吃得消！”
“是啊是啊，到现在都过去两个月了也只有北边还算守住了，可每一战都死伤惨重，要是再长年累月的打下去……”
“申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那两国和南昭叛军摆明了要将大齐分个干净，你莫不是还要上赶着去送钱吧？益州、莱州的将士们尚且还在死战，你好端端在上京过着滋润日子还怕过两天就死了不成？大齐的侍郎就这点志气，说出去平白叫人笑话！”说话的是兵部尚书王长有，此人生得短小精悍，总是一副怒目圆睁的样子，平日里说话都已经像吵架，何况现在。当初杨柳清抵制南迁，他就是一个忠实拥护者。
那挨了骂的叫申少游，户部侍郎，他气不过辩驳道：“若是以往自然是不能退的，可如今人家仗着有技术有流火，在陆上海上都堪称无敌了，这仗打得你说跟以前能一样嘛？要咱们大齐兵部也出点力研发出几种威力强的武器，微臣绝对跟着您王尚书走，您指东我不打北！”
这话戳了王长有痛处，他也惭愧于北辽技术发展之快，他憋红了脸，好一会儿才说：“新式兵器，我们兵部也在做了！可还需要一点时间，还有流火……”
申少游阴阳怪气道：“还要时间，王大人，现在前线是时时刻刻都在死人啊！流火这东西忽然出现，从前多少朝多少代都没有这门记载，您一时半会儿要上哪儿找去？”
王长有沉默不语，一个苍老的声音也参与进来：“申大人也不要这么急着想退，现如今那流火到底有多少矿藏、可不可以在大齐找到还没成定论，若北辽的流火也只那么一点，趁着现在抓紧了打咱们，咱们这么快就退兵，那是要丧权辱国的呀……”这人就是那个被杨柳清推搡到地上的老太太，叫廖春芳，老太太做了半辈子国子监祭酒了这事本来没她说话的份，然一把年纪了人想说也不能去堵人家的嘴吧。
杨絮如终于开了金口：“说得是，情势尚不明确，申爱卿这么害怕作什么？趁早查清楚流火一事才是最要紧。至于新式武器，吏部去给兵部加派人手。前些日子皇太女那送来的战报中有几样南昭和北辽的火炮筒、战车的图纸，你们拿去好了。”
这可真是救了命了，王长有赶快谢恩，心里又默默感谢了一下皇太女，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
兵部把军器司一分为二，另一半叫火器司，即日起就开始研究杨柳清搞过来的那几张图纸了，看了几天几夜，王长有想明白了，这些东西未必就是他们造不出来，而是这玩意如果不烧流火，换了煤炭什么的都动弹不了几下，可见优质能源有多重要。
这就陷入一种窘境了，他们算是搞明白了这火器的原理，却没有流火，如同隔靴搔痒。
不过硬着头皮上也不是不行，火器司夜以继日不眠不休地高强度运转了一个月，终于仿制出了烧煤的强力战车，能有烧流火的六成威力，已经很够了。
九月，蓟门关外已经冷起来了，杨桢送来了第一批改良战车，杨柳清简直要扑到上面哭一个，好悬忍住了。
杨桢看她憔悴得不成样子，不忍心多看，又忍不住一直皱着眉看，杨柳清问他最近朝上的事，杨桢说已经有人开始怕了，杨柳清筷子一顿，说：“北辽的流火矿应该不是十年八载就能用完的，如果大齐没有流火矿会很危险。最好是大齐就有，次一点是可以截北辽卖给南昭和东瀛的，或者走私过来，最次的是……”
“是什么？”杨桢看她手不大灵活，把自己面前的菜推向她。
“也不能说是最次，换种角度来说是最好，就是我们占了他们的流火矿，北辽现在有两处，一处就在兴安岭北，若是我们能把他们推到兴安岭北，就能占了一处流火矿，到时候也能稳操胜券了，只是……”
“只是这实在很难。”
杨柳清点点头，接着吃饭。
杨桢看她心事重重的，就说：“姐姐，你也不必那么忧心。咱们没有改良战车时都能跟他们抗衡，日后将他们往北推不是问题。”
杨柳清摇摇头：“我怕南方先扛不住了。”她一抬头，见杨桢一脸关切，不禁失笑，伸长了胳膊要去摸他的头，却忘了自己肘部有伤，疼得嘶一声，杨桢连忙自个把头凑过去，免得劳动她老人家。
“还安慰我呢？孩子样。”杨柳清呲牙咧嘴地收回胳膊。
“姐姐，我已经十六了。”
杨柳清说：“啊？我知道啊，我快二十一了嘛。”
“我都满十六了，比你去南昭去沧州扬州的时候都要大了。”
杨柳清似有所悟地点点头：“啊。大孩子了！”
杨桢于是不再说话了。
杨柳清沉默了一阵子，忽然又开口：“小桢，这两个月跟有火器有战车的北辽军打，我发现自己的力量也不过如此。”
她摊开自己拿筷子的右手：“我从小习武，每天天不大亮就起来站桩，自从柳青把纵横剑法传给我后，我只要一天里有醒着能走路的时候，我都会练。”
她又拿好筷子，像小孩初学拿筷子一样生硬地夹菜：“我这一身武功，我自觉是天下第一了，可要是遇到北辽的火器对着我喷，我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杨桢听得心惊，想说那就别打了咱们回家去吧，你不打也有人来打的，可他知道杨柳清的脾气，也不说，就心里急。
杨柳清深深叹一口气：“我跟师伯学那些神奇的东西时也有这种感觉……流火的出现超出了我们这个时代的局限，这么说你明白吗？”
杨桢其实不太明白。
“流火要是晚几十几百年出现，会比现在合适得多，可是它偏偏现在出现了，好像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来攻打大齐似的。火器比刀枪剑戟强太多了，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大齐必须要有火器。”
“姐姐，你……你会没事的吧？”
杨柳清表情空白了，怔怔地看着他：“合着我说恁久白说了呗？不过你放心吧，我会没事的。”
这才打到哪里就有人揪着这事说：“北辽有了流火就抹平了人少的劣势，他们三方夹击咱们大齐，还都有了那么先进的火器，这哪吃得消！”
“是啊是啊，到现在都过去两个月了也只有北边还算守住了，可每一战都死伤惨重，要是再长年累月的打下去……”
“申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那两国和南昭叛军摆明了要将大齐分个干净，你莫不是还要上赶着去送钱吧？益州、莱州的将士们尚且还在死战，你好端端在上京过着滋润日子还怕过两天就死了不成？大齐的侍郎就这点志气，说出去平白叫人笑话！”说话的是兵部尚书王长有，此人生得短小精悍，总是一副怒目圆睁的样子，平日里说话都已经像吵架，何况现在。当初杨柳清抵制南迁，他就是一个忠实拥护者。
那挨了骂的叫申少游，户部侍郎，他气不过辩驳道：“若是以往自然是不能退的，可如今人家仗着有技术有流火，在陆上海上都堪称无敌了，这仗打得你说跟以前能一样嘛？要咱们大齐兵部也出点力研发出几种威力强的武器，微臣绝对跟着您王尚书走，您指东我不打北！”
这话戳了王长有痛处，他也惭愧于北辽技术发展之快，他憋红了脸，好一会儿才说：“新式兵器，我们兵部也在做了！可还需要一点时间，还有流火……”
申少游阴阳怪气道：“还要时间，王大人，现在前线是时时刻刻都在死人啊！流火这东西忽然出现，从前多少朝多少代都没有这门记载，您一时半会儿要上哪儿找去？”
王长有沉默不语，一个苍老的声音也参与进来：“申大人也不要这么急着想退，现如今那流火到底有多少矿藏、可不可以在大齐找到还没成定论，若北辽的流火也只那么一点，趁着现在抓紧了打咱们，咱们这么快就退兵，那是要丧权辱国的呀……”这人就是那个被杨柳清推搡到地上的老太太，叫廖春芳，老太太做了半辈子国子监祭酒了这事本来没她说话的份，然一把年纪了人想说也不能去堵人家的嘴吧。
杨絮如终于开了金口：“说得是，情势尚不明确，申爱卿这么害怕作什么？趁早查清楚流火一事才是最要紧。至于新式武器，吏部去给兵部加派人手。前些日子皇太女那送来的战报中有几样南昭和北辽的火炮筒、战车的图纸，你们拿去好了。”
这可真是救了命了，王长有赶快谢恩，心里又默默感谢了一下皇太女，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
兵部把军器司一分为二，另一半叫火器司，即日起就开始研究杨柳清搞过来的那几张图纸了，看了几天几夜，王长有想明白了，这些东西未必就是他们造不出来，而是这玩意如果不烧流火，换了煤炭什么的都动弹不了几下，可见优质能源有多重要。
这就陷入一种窘境了，他们算是搞明白了这火器的原理，却没有流火，如同隔靴搔痒。
不过硬着头皮上也不是不行，火器司夜以继日不眠不休地高强度运转了一个月，终于仿制出了烧煤的强力战车，能有烧流火的六成威力，已经很够了。
九月，蓟门关外已经冷起来了，杨桢送来了第一批改良战车，杨柳清简直要扑到上面哭一个，好悬忍住了。
杨桢看她憔悴得不成样子，不忍心多看，又忍不住一直皱着眉看，杨柳清问他最近朝上的事，杨桢说已经有人开始怕了，杨柳清筷子一顿，说：“北辽的流火矿应该不是十年八载就能用完的，如果大齐没有流火矿会很危险。最好是大齐就有，次一点是可以截北辽卖给南昭和东瀛的，或者走私过来，最次的是……”
“是什么？”杨桢看她手不大灵活，把自己面前的菜推向她。
“也不能说是最次，换种角度来说是最好，就是我们占了他们的流火矿，北辽现在有两处，一处就在兴安岭北，若是我们能把他们推到兴安岭北，就能占了一处流火矿，到时候也能稳操胜券了，只是……”
“只是这实在很难。”
杨柳清点点头，接着吃饭。
杨桢看她心事重重的，就说：“姐姐，你也不必那么忧心。咱们没有改良战车时都能跟他们抗衡，日后将他们往北推不是问题。”
杨柳清摇摇头：“我怕南方先扛不住了。”她一抬头，见杨桢一脸关切，不禁失笑，伸长了胳膊要去摸他的头，却忘了自己肘部有伤，疼得嘶一声，杨桢连忙自个把头凑过去，免得劳动她老人家。
“还安慰我呢？孩子样。”杨柳清呲牙咧嘴地收回胳膊。
“姐姐，我已经十六了。”
杨柳清说：“啊？我知道啊，我快二十一了嘛。”
“我都满十六了，比你去南昭去沧州扬州的时候都要大了。”
杨柳清似有所悟地点点头：“啊。大孩子了！”
杨桢于是不再说话了。
杨柳清沉默了一阵子，忽然又开口：“小桢，这两个月跟有火器有战车的北辽军打，我发现自己的力量也不过如此。”
她摊开自己拿筷子的右手：“我从小习武，每天天不大亮就起来站桩，自从柳青把纵横剑法传给我后，我只要一天里有醒着能走路的时候，我都会练。”
她又拿好筷子，像小孩初学拿筷子一样生硬地夹菜：“我这一身武功，我自觉是天下第一了，可要是遇到北辽的火器对着我喷，我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杨桢听得心惊，想说那就别打了咱们回家去吧，你不打也有人来打的，可他知道杨柳清的脾气，也不说，就心里急。
杨柳清深深叹一口气：“我跟师伯学那些神奇的东西时也有这种感觉……流火的出现超出了我们这个时代的局限，这么说你明白吗？”
杨桢其实不太明白。
“流火要是晚几十几百年出现，会比现在合适得多，可是它偏偏现在出现了，好像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来攻打大齐似的。火器比刀枪剑戟强太多了，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大齐必须要有火器。”
“姐姐，你……你会没事的吧？”
杨柳清表情空白了，怔怔地看着他：“合着我说恁久白说了呗？不过你放心吧，我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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