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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突变

    杨柳清不改铺张的毛病,离开宁远前特意去滇阳逛了一圈,拿着杨桢和阿刁的钱大买特买,还跟林峰要了个车队,带着许许多多的昭地特产北上了。因着车马管够,回京的路上大家都默契地不同林柳同乘,杨桢与他们一同回京,自然要和姐姐坐一架,谁知端木珩也死乞白赖地跟上来。

    端木珩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糖递给阿刁:“在下看了小公子的身手,真是不能不叹一句少年英才啊!”

    阿刁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跟“少年英才”“小公子”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人已经飘飘然,再加上这人看着儒雅随和,还给他糖吃,已经在心里认定他是个好人。

    阿刁正要伸手去拿,杨柳清却挡住:“阿刁,咱们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阿刁于是缩回手,谁知杨柳清竟然自己接过来大嚼特嚼,把车里另外三人都看无语了。

    端木珩呵呵尬笑着缩回手拢到袖子里,思路被打断,忽然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了。杨桢不知从哪翻出个小荷包,递给姐姐道:“姐姐这个好吃。”,杨柳清便把那荷包给阿刁。这是在说,车里就他端木珩一个外人了。杨桢会意,他也很理解姐姐对端木珩的不悦,但是那零食毕竟不是想给阿刁吃的,因此他仍不免有些失落。

    这挺大个马车,中间还横着张桌子。车里静默了半晌,杨柳清忽然道:“阿刁你是不是会打麻将了?”

    阿刁点点头,虽然他好像除了莫惊春谁也没赢过。

    “那打麻将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阿刁你教我们好了。”言毕杨柳清竟然真从桌下摸出一盒麻将来。

    “赢三家!”杨柳清高兴地叫道,“这个太简单了,不玩了不玩了,我找楚楚姨姨去。”

    大抵皇太女殿下是真有气运在身上的,玩这个游戏竟一路赢到底,车内另三人一点游戏体验也没有,硬是熬了两日,彻底恨上了这游戏。

    杨柳清跳出车厢,回头望一眼,却朝着个本该没人的马车去了。车内四人,正是解、苏、张、李,见她来了,恭恭敬敬地行李。杨柳清见他们正打麻将,笑道这玩意有什么好玩的,苏别说这其实是很难的,杨柳清臭显摆的毛病又上来,连打五圈教了他做人。

    情况在麻将桌上都说明白了,正如杨柳清料想的,除了第一个信使,别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货里还有密信,因为中途被停江的人以高价买了,那人竟无比高兴。运送的是南昭的特产,杨柳清这次也带了许多回去的,叫昭缎。布匹生意有四成都要经手扬州江氏的,这批货也是,映月拆出来缝在布里的密信,复制了没有加密内容的又缝进去。那密信隔火烤过显出字来这两次的内容是“事已败露不宜再议”和“大道之行不问吉凶”。

    “大道之行不问吉凶,”杨柳清冷冷道,“真好意思说。”

    张扬早知无名庄是为了大齐而立,因此苏别一劝他便加入了,李云飞先是拜服于杨柳清的武功,如今才知杨柳清还做了这许多谋划,于是更叹服了,留在南昭听迟云停江差遣的二萧和谈燮也是如此。不过一个多月,七公子就全被收入囊中,五绝也来了仨,苏别解忧属实是立功了,杨柳清于是叫他们回头跟自己去京郊宝库里挑几样东西。苏别正欲推脱,解忧忙道庄主英明。

    说好了事,杨柳清吐出一口浊气,拉开车帘,正是东风起的时节,此处不知是哪里的城郊,许许多多孩童由大人陪着,放着纸鸢,好不欢快。杨柳清记得柳青也陪她放过纸鸢,杨桢还小,还没和他放过纸鸢,杨柳清已经对这些事提不起兴趣了。柳青陪她逛过夜市,去过灯会,带她南下,带她去过好多地方,杨柳清第一次喝酒也是柳青看着她。这些事本该是父母来做的,可杨柳清的父母没空做这些,因此也错过了她的好多事。这十年她记得每年生日必有柳青林术,李逸尘来了七次,杨絮如来了四次。她的月经初潮也是只柳青一个信得过的大人在身边,即使她自己都没有过来月经的经验,可只要柳青在总是安心的。杨絮如绝对是称职的皇帝,李逸尘也绝对是称职的皇后,可作为家长,他们二人还不如尚未成亲却有了十年带娃经验的柳青。杨桢长到十岁,也多是跟着杨柳清玩,宫中毕竟只这两个孩子。杨柳清有时候感叹,要是没有柳青,大齐未来的皇帝得成什么样子。

    在外云游时,柳青和杨桢,有时还有林术,构成了杨柳清的世界,在宫内时则是柳青、杨桢、林术、月白以及沈太傅。这些人要么是她的老师要么是她的亲人要么是她的簇拥,没有一个是同龄的朋友。无名庄的人,最年轻的也是她自己,每日与这些人相处,她早就习惯了自己的早慧,自五岁遇袭后,她也习惯了总留一点戒备。因此她又在襄州看到高洋后,会觉得高洋简直忒傻,这么轻易就中了计,还相信了她的表演。可如今看来,倒并不那么傻了。

    由月白交给苏别再交到杨柳清手上的这封信里,高洋说,今日北风又刮起来了,她和她弟弟该注意保暖,莫要染了风寒。这几天回南天,墙壁上都挂水。

    这可是吹着东风的春天,况且北辽哪来的回南天?

    没点多疑的智商还真看不懂那南北一齐出现的意义,他还提到了她弟弟,莫非是暗示他自己的弟弟高煜?月白想必是看出来了,特意叫苏别把这信拿给她。

    不过这信虽是在杨柳清调查王府之前写的,等送到了却是在那之后了,现下也不用查下去另一边是谁了,很显然是北辽,灰羽的肥鸽子,北辽最多了。

    杨柳清隐去了高洋,将这事说与车内人时,四人脸色皆是凛然,只杨柳清神色如常看向窗外。按照他们说的,现在是南昭不愿意配合了,北辽却坚持。

    “把南昭王府看严些,务必截住下一封密信。不,最好是叫林峰再也发不出下一封密信。”杨柳清放下帘子。

    几人道是,车内又陷入死寂。

    杨柳清嫌车内憋闷,跳出车去骑马。张扬拎着解忧也跳下车,带了钱到镇上买了匹马把杨柳清的指示吩咐下去。

    是夜,南昭王府。

    林峰听得门外有响动,提了剑轻手轻脚向门边移,脚步声渐近了,而后突然消失。林峰屏息凝神,那人竟然素质优良地敲了敲门,然后推开了门。

    林峰还未来得及出剑忽然感到手臂一麻,接着浑身无力,剑也脱了手,门外是两个高个子男人,一人握剑,一人手里转着个吹箭筒,想必就是后者药倒了他那些府兵,这两人,不是张扬解忧又是谁?

    两人进了门,又把门关上,林峰动弹不得死死盯住两人,解忧走到桌前道:“你看,这是他晾在这里的信。”

    张扬便去看,那纸上写着“三月三丑事出兵”。

    张扬把那信点了,一剑封喉杀了林峰。

    西南大营。

    迟云的匕首紧紧贴住乐正修的脖颈。

    “你真不知此事?”

    “不知!真的不知!”

    外头忽然乱作一团,士兵大声嚷道:“报!昭王遇刺身死!”

    屋里静默如谜,传令官大着胆子推门进去,乐正修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死在了椅子上。

    上京,养心殿。

    杨絮如看完杨柳清那厚厚一沓的证据确凿的信,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无力地闭上眼。

    两日后,朝会上,人声鼎沸,杨絮如按着太阳穴,良久,内侍拖长了声音叫肃静,大臣们安静下来,她这才将改过的信件扔到众人面前:“昭王林峰,西南都督乐正修,私通北辽叛国,证据确凿,是朕杀了他们。诸位爱卿想知道怎么回事就自己看罢,散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