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茶具
左军一边尴尬地跟小铃走在大街上，一边嘟哝着：
“买茶具就买茶具，为什么还要特意叫上你……”
小铃没有听见，只是非常认真地四处观察这卖茶具的茶摊。
“诶！这家不错！”
左军愣回神，赶紧牵着马跟随，
当他看见那茶具的时候，却不禁咋舌：
“这么丑！这壶嘴那么长都能捅人了！哪有送人茶具送那么丑的！”
小铃看白痴一般看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老年人才不会像年轻人一样注意外表，
老人家年纪大了，眼睛肯定不像年轻时清楚，手也不似年轻时稳当，
所以若是光注重好看，老人家用着不方便，也是不好，
倒是这样壶嘴长把手结实的，方便老人家倒茶。”
左军一想觉得甚是有道理：
“想不到你想的那么周全啊……”
小铃得意洋洋：
“可不是吗！我可是明仪府出了名的能干！”
左军苦笑着：
“每天低声下气给别人做事，你倒是自得其乐……”
“哪有的事！”小铃赶紧说道：
“小姐待我如妹妹一般好，我房里的物什都是她为我挑选的，
老爷和二位夫人也很和善，
我本是孤身一人流浪异国，能有幸在这里吃饱穿暖，又不曾被人打骂，还有俸禄拿，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小铃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紧行礼道歉：
“啊，一时失言，还请左亲兵恕罪……”
左军有些错愕地看着她，道歉的话，完全没听进去，反而是严肃地皱起了眉头，：
“你不是郴国人？”
小铃抿抿嘴低下了头，生怕他继续追问，
她的家乡是一个没有记载的野鸡部落，在一场自然灾害中几乎泯灭，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幸存的族人，只是独自求生，
她就是一个黑户，按常理是没办法找到正经工作的，即使是做奴隶，也该是最低贱的奴隶……
能有今天的日子完全是因为王湘和王轩的慈悲。
万一左军知道了，告诉了莫子虚要赶她出郴国怎么办……
“你的家人全都……”
左军的话语却并不那么冰冷，倒像是带着慰问，
小铃轻轻点点头，
左军瞬间觉得眼前的女子这般无助而可怜，心生怜悯。
“若是以后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来寻我。”
这只是一个高高在上，怜悯着下人的客套话，却让小铃有些生气，
“多谢左亲兵的好意，只是小女子现在衣食不愁，即使将来有一天落魄潦倒，我也只是回自己本该有的生活，
能入明仪府已是我三生有幸，这份恩情我此生难报，再无福消受他人的恩情了。”
她不需要人可怜，她觉得自己现在过得很好，
她心甘情愿为明仪府做事，此后一生都奉献给明仪府也是理所应当。
她无才无德，没有背景没有财力，但是做人要知恩图报，要懂得知足不能贪心，
她一直坚信这一点。
左军起初只是觉得她在说大话，于是打趣道：
“此生难报？你打算一辈子做一个丫鬟？
那你今后嫁人怎么办？”
小铃却义正严词：
“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按规矩是要陪嫁过去的
如若小姐或者王爷不要，我便继续留在明仪府服侍老爷夫人，有何不妥？”
她当然想过自己的未来，但是她似乎真的没有考虑过什么谈情说爱，
更别说靠夫家造势立根，
她真的打算一辈子都献给明仪府。
左军愣住了，
不知为何，看见她如此毫不犹豫说出这些，他心里发堵，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有一点喜欢这个小丫头的，
但他从来都是玩性极大，童心未泯之人，当然也认为对她的好感只是觉得她有趣，
但是此时心中的这一丝郁闷，却让他诧异，
莫非自己其实已经对这个小丫鬟动了婚娶的念头？
左军不是那种会考虑利益考虑家世的人，也没有考虑这些的头脑，
因为他的智慧大都用在了打仗上。
他此刻只是在想，自己连她姓甚名谁，出自哪个村落都不知道，求娶未免有些唐突。
而小铃看着陷入了沉思的左军，心中倒是有些感慨，
看见左军陷入了犹豫，倒是让她多少有些失望了，
她之前是觉得左军跟其他世家子弟比起来有些与众不同的，
但是这一点点好感，根本不足以让她产生什么幻想，
自己的身份如此，哪里敢攀高枝，如今更是连心动的心思都没有了。
……
挑好了茶壶，两匹马一前一后下市，
之前莫子虚出事之后，送信的事就交给下人解决了，
二人都没有见过苏非珏的养母，
到了乌市，二人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人家。
没有想到，苏非珏堂堂一国的宠妃，养母竟住的这样偏僻而荒凉残破，
别说茶具，连桌椅都不齐全，
老媪问清来意，将二人迎进屋子，
一进屋就闻见一股很浓的烟味，左军闻习惯了硝烟倒是无所谓，小铃几乎是忍着咳嗽进去的。
老媪蹒跚着擦拭桌椅，一边说：
“陋室一所，二位贵客随便坐吧，老身给你们备一些粗茶，还请莫要嫌弃……”
“老人家，您确实是苏美人的养母吗……”
小铃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老媪为难地点了点头，
“为何您居住的环境……苏美人给您的赡养费应该是足够的……”
“此事……说来话长……”
老人家缓缓坐下，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诉苦，
原来苏美人确实给了她很多赡养费，但老人家有个亲生的女儿，性格娇惯，
嫁去了夫家过得不好，所以常常跟老人家要钱，一次比一次胃口大，
最后老人家就不得不这般窘困生活了。
老人家说起伤心事就说个没完，
但是小铃实在是忍不住了，终于是咳出声来，憋得眼泪都出来了，
左军这才反应过来，这里的烟味大概是常人无法忍受的：
“老人家，为何要在屋里烧物什？”
老媪有些不好意思道：
“这两日是乌市的‘活祭日’，每家每户都要烧些香的，但是邻里不太愿意我这个老婆子在他们菜地旁边烧，
我腿脚不好，又上不了山，又怕得罪亡魂，所以只好在屋里烧了……
真是对不住二位……”
小铃接过左军送来的手帕，本已经稍微缓了过来，却在听见“活祭”二字的一瞬间浑身颤抖了一下，
“活……活祭？”
她像是想到了很可怕的事情，错愕地看着老媪，
“是啊，这里以前有献祭活人的习俗，也是这几年废除的，
每个月这个日子都要烧香的。”
小铃像是想起了很不好的事情，脸色刷地变得惨白，浑身都有些颤抖，
左军发现了她的异常，但是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小铃就强装着恢复了平静，
看着老媪疑惑的目光她笑道：
“无事，就问问……
既然东西送到了，老人家我们就先走了，您的情况我们会如实告诉主子，主子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老媪就感恩戴德地送他们出门。
外面天色有些昏暗了，看来今晚回不去，要在附近住一晚，
倒是合了左军心意，等会就在乌市找个药铺验药就好。
谁承想刚走出一段路，旁边一棵枯树上传来一声乌鸦的怪叫，
大概是离得太近，左军都被吓得有些愣，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小铃的惊叫，
她明显是情绪不正常的，双手死死捂住耳朵，眼睛紧闭，脸色煞白，整个人慢慢蹲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喂！”左军错愕地蹲下查看她的情况，却不知到底怎么回事，
只是一只乌鸦而已啊……
他隐隐听见小铃嘴里默默念着：
“放过我……求求你……”
“买茶具就买茶具，为什么还要特意叫上你……”
小铃没有听见，只是非常认真地四处观察这卖茶具的茶摊。
“诶！这家不错！”
左军愣回神，赶紧牵着马跟随，
当他看见那茶具的时候，却不禁咋舌：
“这么丑！这壶嘴那么长都能捅人了！哪有送人茶具送那么丑的！”
小铃看白痴一般看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老年人才不会像年轻人一样注意外表，
老人家年纪大了，眼睛肯定不像年轻时清楚，手也不似年轻时稳当，
所以若是光注重好看，老人家用着不方便，也是不好，
倒是这样壶嘴长把手结实的，方便老人家倒茶。”
左军一想觉得甚是有道理：
“想不到你想的那么周全啊……”
小铃得意洋洋：
“可不是吗！我可是明仪府出了名的能干！”
左军苦笑着：
“每天低声下气给别人做事，你倒是自得其乐……”
“哪有的事！”小铃赶紧说道：
“小姐待我如妹妹一般好，我房里的物什都是她为我挑选的，
老爷和二位夫人也很和善，
我本是孤身一人流浪异国，能有幸在这里吃饱穿暖，又不曾被人打骂，还有俸禄拿，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小铃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紧行礼道歉：
“啊，一时失言，还请左亲兵恕罪……”
左军有些错愕地看着她，道歉的话，完全没听进去，反而是严肃地皱起了眉头，：
“你不是郴国人？”
小铃抿抿嘴低下了头，生怕他继续追问，
她的家乡是一个没有记载的野鸡部落，在一场自然灾害中几乎泯灭，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幸存的族人，只是独自求生，
她就是一个黑户，按常理是没办法找到正经工作的，即使是做奴隶，也该是最低贱的奴隶……
能有今天的日子完全是因为王湘和王轩的慈悲。
万一左军知道了，告诉了莫子虚要赶她出郴国怎么办……
“你的家人全都……”
左军的话语却并不那么冰冷，倒像是带着慰问，
小铃轻轻点点头，
左军瞬间觉得眼前的女子这般无助而可怜，心生怜悯。
“若是以后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来寻我。”
这只是一个高高在上，怜悯着下人的客套话，却让小铃有些生气，
“多谢左亲兵的好意，只是小女子现在衣食不愁，即使将来有一天落魄潦倒，我也只是回自己本该有的生活，
能入明仪府已是我三生有幸，这份恩情我此生难报，再无福消受他人的恩情了。”
她不需要人可怜，她觉得自己现在过得很好，
她心甘情愿为明仪府做事，此后一生都奉献给明仪府也是理所应当。
她无才无德，没有背景没有财力，但是做人要知恩图报，要懂得知足不能贪心，
她一直坚信这一点。
左军起初只是觉得她在说大话，于是打趣道：
“此生难报？你打算一辈子做一个丫鬟？
那你今后嫁人怎么办？”
小铃却义正严词：
“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按规矩是要陪嫁过去的
如若小姐或者王爷不要，我便继续留在明仪府服侍老爷夫人，有何不妥？”
她当然想过自己的未来，但是她似乎真的没有考虑过什么谈情说爱，
更别说靠夫家造势立根，
她真的打算一辈子都献给明仪府。
左军愣住了，
不知为何，看见她如此毫不犹豫说出这些，他心里发堵，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有一点喜欢这个小丫头的，
但他从来都是玩性极大，童心未泯之人，当然也认为对她的好感只是觉得她有趣，
但是此时心中的这一丝郁闷，却让他诧异，
莫非自己其实已经对这个小丫鬟动了婚娶的念头？
左军不是那种会考虑利益考虑家世的人，也没有考虑这些的头脑，
因为他的智慧大都用在了打仗上。
他此刻只是在想，自己连她姓甚名谁，出自哪个村落都不知道，求娶未免有些唐突。
而小铃看着陷入了沉思的左军，心中倒是有些感慨，
看见左军陷入了犹豫，倒是让她多少有些失望了，
她之前是觉得左军跟其他世家子弟比起来有些与众不同的，
但是这一点点好感，根本不足以让她产生什么幻想，
自己的身份如此，哪里敢攀高枝，如今更是连心动的心思都没有了。
……
挑好了茶壶，两匹马一前一后下市，
之前莫子虚出事之后，送信的事就交给下人解决了，
二人都没有见过苏非珏的养母，
到了乌市，二人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人家。
没有想到，苏非珏堂堂一国的宠妃，养母竟住的这样偏僻而荒凉残破，
别说茶具，连桌椅都不齐全，
老媪问清来意，将二人迎进屋子，
一进屋就闻见一股很浓的烟味，左军闻习惯了硝烟倒是无所谓，小铃几乎是忍着咳嗽进去的。
老媪蹒跚着擦拭桌椅，一边说：
“陋室一所，二位贵客随便坐吧，老身给你们备一些粗茶，还请莫要嫌弃……”
“老人家，您确实是苏美人的养母吗……”
小铃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老媪为难地点了点头，
“为何您居住的环境……苏美人给您的赡养费应该是足够的……”
“此事……说来话长……”
老人家缓缓坐下，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诉苦，
原来苏美人确实给了她很多赡养费，但老人家有个亲生的女儿，性格娇惯，
嫁去了夫家过得不好，所以常常跟老人家要钱，一次比一次胃口大，
最后老人家就不得不这般窘困生活了。
老人家说起伤心事就说个没完，
但是小铃实在是忍不住了，终于是咳出声来，憋得眼泪都出来了，
左军这才反应过来，这里的烟味大概是常人无法忍受的：
“老人家，为何要在屋里烧物什？”
老媪有些不好意思道：
“这两日是乌市的‘活祭日’，每家每户都要烧些香的，但是邻里不太愿意我这个老婆子在他们菜地旁边烧，
我腿脚不好，又上不了山，又怕得罪亡魂，所以只好在屋里烧了……
真是对不住二位……”
小铃接过左军送来的手帕，本已经稍微缓了过来，却在听见“活祭”二字的一瞬间浑身颤抖了一下，
“活……活祭？”
她像是想到了很可怕的事情，错愕地看着老媪，
“是啊，这里以前有献祭活人的习俗，也是这几年废除的，
每个月这个日子都要烧香的。”
小铃像是想起了很不好的事情，脸色刷地变得惨白，浑身都有些颤抖，
左军发现了她的异常，但是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小铃就强装着恢复了平静，
看着老媪疑惑的目光她笑道：
“无事，就问问……
既然东西送到了，老人家我们就先走了，您的情况我们会如实告诉主子，主子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老媪就感恩戴德地送他们出门。
外面天色有些昏暗了，看来今晚回不去，要在附近住一晚，
倒是合了左军心意，等会就在乌市找个药铺验药就好。
谁承想刚走出一段路，旁边一棵枯树上传来一声乌鸦的怪叫，
大概是离得太近，左军都被吓得有些愣，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小铃的惊叫，
她明显是情绪不正常的，双手死死捂住耳朵，眼睛紧闭，脸色煞白，整个人慢慢蹲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喂！”左军错愕地蹲下查看她的情况，却不知到底怎么回事，
只是一只乌鸦而已啊……
他隐隐听见小铃嘴里默默念着：
“放过我……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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