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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矛盾

    曼宁不明所以:

    “儿臣自然是知道的,东国山势起伏,连绵不断,本就是贼匪杂生,这是各国都知道的事实

    况且像那种野山,便是更加难以管理的,即使是本国的军队行进过程都要提防一二,

    这些年我国人口流动复杂,又与郴国建交,山贼里人员混杂,也是正常。”

    国王轻叹一口气,

    他很是欣慰,

    依照曼宁现在的想法,他已经完全具备一个继任者的资质了,

    他才十一岁,已经做的比所有人都要好了。

    但是这世道,并不允许曼宁享受年龄带来的特权。

    当下郴国看似兴盛,内部分裂却已经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东国建国不易,他当年领兵平定诸王,最后才终于将这蛮荒之地,统一成一片国土,

    流亡的百姓,终于能在一个完整的制度下寻得生计。

    想当年,先代郴皇在世,郴国的繁荣一时达到最盛,

    大陆各国都仰仗着郴国的光芒,东国作为郴国的邻国,在建国之初就仰仗郴国的帮助,

    因此待东国政体稳固,他作为国王最早提出与郴建交。

    郴国与东国的关系,不仅仅是两个国家之间的事情,

    事关整个大陆的安危与和平,

    他希望曼宁早日明白这一点。

    “当今郴国不仅是大陆的重点关注对象,贸易流通的中心国家,也是许多国家眼中的肥肉,

    曼宁,你可知,这些年,郴国国内并不安生,

    若是郴国内乱,那么指不定有多少国家坐等渔翁之利。”

    作为东国的国王,他不会抛弃自己的盟友,

    凭借东国的实力,即使是那些不安好心的诸侯国都要礼让三分,自然能报郴国周全,

    但前提是,东国与郴国仍然建交。

    若是在这期间,郴国与东国之间发生了不可挽回的矛盾,那么就如了一部分人的意。

    “曼宁,你告诉寡人,若是郴国有难,你是救,还是不救。”

    曼宁不理解为什么父亲要突然说起这个看似无关的话题,

    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父亲话中有话。

    曼宁沉思了很久,最后道:

    “父亲的意思是,西魉王故意以身犯险,承担下所有罪责,是为了不牵扯东国好保持郴国与东国的友好关系,以在为难之时,寻求东国的援手?”

    国王欣慰地笑了笑,像是在看一个长大的孩子,

    曼宁才十一岁还没有继位,但国王看他的眼神,像极了看着已经大有功绩的儿子,那般自豪而慈爱,

    却带着一点淡淡的伤感与怜悯,

    身在帝王家,他们都有太多责任与使命了。

    “曼宁,真是长大了……”

    曼宁知道自己是说到要点上了,心中略微有些得意,轻笑道:

    “父王不必担心,我东国向来重情重义,凡是讲究‘义’字,既然是盟友有难,当然不会弃之不顾。”

    这话中的傲气,是对自己国家的自信,也是对郴国求助之举的蔑视。

    国王是知道曼宁的想法的,

    曼宁大概是认为郴国现在内部动荡,所以急于寻求帮助,他是在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审视着郴国,像是在施舍援手一般,衡量利弊,想必此刻已经将莫子虚看扁了吧。

    国王毫不怀疑,若是现在的曼宁继位,郴国一旦有了什么动乱,曼宁就会在众多臣子的劝说中因为利弊权衡最终放弃郴国,

    为君者自然是要有自己的主见,有时候面对众臣的质疑,依旧要秉持己心,

    为君,又何尝不需要一个坚毅的内心呢?

    曼宁毕竟只是一个孩子,这般心高气傲,一旦上位,受了打击,就会变得顺从,

    陷入自我怀疑的君王,便不再能明辨是非,或是变得固执己见,不再能听取良言,

    不论是哪种结局,都不是国王他想看见的。

    所以现在的曼宁,看来还是不能胜任这个位置。

    “曼宁,你觉得那西魉王,为人如何?”

    国王问得很亲切自然,像是在拉家常,很容易让对方吐露心声,

    即使是对满朝文武,这种伎俩依旧屡试不鲜,更何况是对曼宁这样的小孩子呢。

    曼宁大概是认为现在是父子谈心的环节,很顺从地说出了心声,

    大概是莫子虚曾经对他举止冒犯,他并不喜欢莫子虚,在这般了解之后更觉得莫子虚是一个有心机之,印象更加不好了,自然也说不出什么美评,

    “回父王的话,曼宁以为,西魉王心思谨慎,谋略过人,

    作为统领,作为郴帝的左膀右臂,作为王室,都担持己任,身担责任,觉悟也高,其心为国,实乃国之栋梁,

    只是,此人心思缜密,很难看得清真假,

    其所言所行,皆似有企图,不知其心,

    与之相处,深感疲惫。”

    大概就是说,莫子虚确实有才干,但做事太有功利性,为人不坦诚。

    国王心中好笑,心想自己这个儿子大概是不喜欢莫子虚,竟这样弯弯绕绕骂了他一顿。

    “是这样?可是寡人看来,那西魉王对那女学士有说有笑,态度亲和,言行耿直,实乃坦诚。”

    曼宁似乎是想到了王轩的笑脸,不免心中有些缓和,

    王轩那般像莫婉兰,都像是被束缚的百灵鸟,自由,安于现状,但是悲哀,

    那种温柔而小心,带着些哀伤的气息,是那般熟悉。

    “母亲与我提过她,据说她为儿时口头之约苦等这西魉王七年,可见其贤良淑德,品行端正,

    也该是个家境殷实,恪守礼教的千金小姐,想必是很少出户的,

    平日一定是见不得那些风流公子,所以对男人的花言巧语轻易蒙骗罢了。”

    曼宁没有点明那花言巧语的男人的名讳,但是却说得明明白白。

    王轩面对曼宁的时候,像是真的在看一个小孩子,而不是面对一个王子,凡是对他毕恭毕敬,

    她不畏他,给予他一个陌生人该有的敬重与关切,

    所以曼宁认为,王轩一定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女子,就跟他的母亲一样。

    而莫子虚,他一定是瞧上了王轩家族的势力,想借势罢了,指定没安好心。

    国王忍俊不禁,被逗得笑出声来,

    看来曼宁很喜欢王轩,觉得王轩心思单纯被莫子虚哄骗了吧!

    说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啊!

    “哈哈哈,西魉王可知道你这般想他?

    哈哈哈……罢了罢了,这几日刚好西魉王要在宫中疗伤,你就借此机会去了解一下他夫妇二人,

    就当是寡人给你布置的功课!

    功课结束时,你须再次告诉我,你对他二人的看法,让我看看你可有长进。”

    曼宁虽然满心疑惑与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恭身退下。

    国王静静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殿外,

    他倒是因为感觉到曼宁还是个孩子,感到高兴了一些,

    曼宁就该是个孩子啊……

    又希望曼宁能早日成为合格的君主,又希望曼宁能享受孩子该有的单纯,

    他这个当父亲的,真是自相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