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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藏书阁

    秋日清晨,我再次回到了熟悉的托瑞斯特街道上。

    尽管不止一次在这条街道上漫步,但我还是忍不住感慨托瑞斯特的热闹。抛开当地人民的热情好客和托瑞斯特交通枢纽的身份不谈,即使目前是所谓的“狩猎淡季”,这里来来往往的行人依旧多到令人头晕目眩。

    “哟,雪特,从外边回来啦!”

    铁匠铺的大叔向我举起酒瓶,算是打了个招呼。看他的样子,恐怕又抱着他的麦酒瓶在他那生意惨淡摊位上畅饮了一整夜。说来也奇怪,依照这位的生意来看,无依无靠的他生活应该十分困难才对。但他却一天一小喝三天一大喝,至少在我看来,那个似乎永远装着麦酒的瓶子就没见他放下过。不过和我不同的是,圣瞳先生似乎对他有独特的见解。

    “嗯,回来看看老板娘。”

    我轻微地点了点头,简单地回答了一句。并非我有意与所有人保持距离,我只是不擅长与其他人沟通。与外人交流时我总是带着仿佛与生俱来的胆怯。而圣瞳先生跟我完全相反,与我的沉默寡言不同,圣瞳先生是个相当健谈的家伙,只不过他说的话只有我能听到就是了。

    就比如说现在,圣瞳先生正在我的脑海里喋喋不休:

    “喂喂喂,雪特,你闻到那家店独特的烤鱼香气了嘛!你上次路过这里的时候我就想尝尝那个了!说起来,我还没有正经尝过这个世界的美食啊......你说你也不对自己好点,女孩子家家的整天在外面吃些什么干粮浆果之类的......”

    我揉了揉太阳穴,圣瞳先生是我总数不超过五个的朋友之一,对于圣瞳先生这样的唠叨早就屡见不鲜了,他一谈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就会这样涛涛不绝地讲。说来也奇怪,明明圣瞳先生只是我的左眼,但他却和我所有的感官相连,对于我感官的感知灵敏度甚至远在我之上。

    “我不太习惯吃那些东西,”我压低声音回了圣瞳先生一句,“而且,我也没有太多钱。”

    “啊这......”

    圣瞳先生少见的被噎了一下。没有钱着实是个大问题,我现在身上的唯一身家就是当初刚来托瑞斯特,在老板娘那里打工挣来的钱——而且经过这几次旅行,这些钱也花得七七八八了。

    我再次经过一个拐角,先前那人满为患的景色仿佛因为什么魂技起效了一般一扫而空,偌大的街道上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松了口气,想来我更习惯眼前这样空无一人的局面。这么说来,我和这个快要被镇上居民遗忘的地方还是蛮搭配的。

    这里算是托瑞斯特的旧址,传说中托瑞斯特的第一间房屋就是从这里拔地而起,随后逐渐壮大成今天的局面的,但近些年,这附近好像有着什么结界一样,再也没有人接近这里。其实哪有什么所谓的结界,仅仅只是因为镇上的居民早已开始遗忘,甚至厌恶这个老到腐朽的旧址。它与兴盛的托瑞斯特小镇完全不和,崭新的建筑与其风格丝毫不搭配的腐朽木屋在一起,就好像撕裂的伤口被强行缝合在一起,成为小镇上的一道丑陋的伤疤。镇上的居民对于这个旧址的厌恶已经越发明显,也许未来我再次回来的时候,这片古老的区域就消失了吧。

    怀着这么一种心态,我来到了这里的某栋建筑面前,它与周边的低矮木屋相比显得有些鹤立鸡群,门前还挂着的木牌上歪歪扭扭地刻着三个字:“藏书阁。”

    在一座被誉为“狩猎之镇”的地方开一家藏书阁,这家的老板显然是个奇葩。不过身为旅者的我在魂师之中也算是个奇葩了吧,或许正因如此,我才能和这家藏书阁的老板成为朋友。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藏书阁的大门,心里开始祈祷我的动作不会成为这座建筑倒塌的罪魁祸首。

    “吱嘎——”

    刺耳的木质摩擦声让我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扇木门好像又老了许多。在门完全打开的一刻,我再次听到圣瞳先生夸张的大叫声:

    “诶呀呀呀呀!雪特,快闪开!”

    其实用不着圣瞳先生提醒,我在开门的一瞬间,就感受到门后有个重物正虎视眈眈地准备向我扑来。现在木门大开,大量失去依靠的书籍夹杂着大量的灰尘铺面而来。感谢我这快于意识的身体本能吧,这让我避免了被埋在书堆下面的悲惨命运。但尽管如此,我还是被其中夹杂的大量灰尘呛得直咳嗽。

    “喂喂喂,咱大老板娘不会死在书堆和灰尘里面了吧?”

    我绕开门口那一堆差点将我活埋的书堆,走进了藏书阁之中。这栋比周围建筑要高上不少,里面的空间当然也十分宽敞。但现在,这宽敞的空间被杂乱的书籍和垃圾堆满。我小心翼翼地在书堆中寻找落脚点,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次引起大型塌方。在我的印象里,那位老板娘并不是什么生活极度邋遢的人,我前几次回到这里时藏书阁不能说是一尘不染,最起码所有的书都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

    “额......”

    “啊!”

    脚下的书堆中传来一阵呻吟,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脚腕,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若不是书堆下面的人及时出声,我可能就直接发起攻击了。

    “救......救命......”

    书堆下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呼救声。

    我赶忙将脚下的书搬到相对平稳的地方,确保它们不会二度坍塌,然后,我在书堆下面挖到了那个人。

    被埋在书堆下面的家伙——白迪,与我相仿的年纪,是镇上的信使,为镇上的居民们送信的阳光少年。虽然满身狼狈,但他看到我时还是眼前一亮:“啊!雪特,你从外边回来啦!”

    “嗯,我和老板娘约好的,纪然阿姨呢?。”

    白迪倒也不介意我这略为冷淡的回答,接着说道:“你不是和老板娘约定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回托瑞斯特来看看她嘛,我算算日子你也应该回来了,这不,我算的还是蛮准的。不过啊,你回来的时机不算巧,纪然老板娘不在。”

    “等等,”我忍不住打断了白迪的话,“老板娘不在?”

    在我的印象里,老板娘几乎不怎么出门,而根据这场“灾难”上所堆积的灰尘来看,她恐怕已经离开很久了。

    “对啊,我这里碰巧有一封给老板娘的信件,可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老板娘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藏书阁里也乱七八糟的,我寻思着帮忙收拾一下,结果一个没注意......”白迪挠头嘿嘿一笑,“如你所见,被活埋了。”

    干想这些没用的东西也得不出结论,我拍了拍身上因为书堆坍塌而扬上去的灰尘,以这位老阿姨的性格,恐怕她就算出门也不会让人看到。

    也许,所有的答案,就在这堆书里。